提起陳後主,人們往往會想起亡國之音《玉樹後庭花》。但很少有人知道,陳後主的諡號是“煬”。諡號,是古代帝王死後,後人根據他生前的作為給予一種稱號,即蓋棺定論。大體來說,大臣給駕崩的帝王上的諡號分為三種:褒義、貶義、中義。褒義有文、武、景、忠、誠、獻、穆等;貶義有靈、煬、謬、醜、厲等;中義有哀、慜、懷、悼等。所謂“煬”,有六種貶義解釋:好內遠禮曰煬,去禮遠眾曰煬,逆天虐民曰煬,好大殆政曰煬,薄情寡義曰煬,離德荒國曰煬。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給陳後主上“煬”字諡號的帝王是同為亡國之君的隋煬帝楊廣。

都說秦始皇是千古一帝,外國人說:你們忽略了真正的千古一帝!

諡號表

談起隋煬帝,人們也會想到一項造福千年的大型工程——大運河。對此項工程的評價,唐朝皮日休說的最為精闢,“共禹論功不較多”。其實,隋煬帝開通的大運河並不是完全都出自他手。簡而言之,隋煬帝是集古代先賢成就之大成。在隋朝以前,最早開鑿人工運河的是大禹。當時為了疏導連年氾濫的大洪水,大禹王別開生面地使用了疏導之法:按照水往低處流的特點,順著地勢,從高而低地開挖溝渠,把水導入海拔最低處——海洋。相傳,大禹帶領百姓開鑿和疏通了“名川三百、支川三千,小者無數”。從此,洪水之害被解決,一直造福到夏商周三代。到了春秋時代,吳王夫差為北上與齊國、晉國爭奪霸主,又開挖了連通東南與黃淮平原的邗溝。進入戰國時代,魏惠文王又開鑿了連通黃、淮、濟三水的鴻溝。雖然說邗溝和鴻溝的出現是為了方便運送軍糧和物資,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加快促進了中國的南北交流。隨後,秦朝也正是憑藉鴻溝和邗溝,才順利收集山東六國的物資,或北上抵禦匈奴,或南下征服閩越。另外,為了加強嶺南與中原的聯繫,秦始皇又命人開鑿了靈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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邗溝、鴻溝示意圖

也許在東漢以前,中原的邊患大多都來自西北,故而黃河以北的水利工程並未得到長足的開發。到了曹操擊敗袁紹,統一黃河南北,這種情況便為之一變。當時,為了討伐烏桓,並抵禦有可能南下的鮮卑人,曹操將鄴城設為重鎮,不僅在此囤積糧草,還以鄴城為中心在華北大地上開鑿了白溝、討虜渠、泉州渠、遼西新河等水利工程。此一水系的開通,幾乎使黃河以北的所有區域都能與南方連接。總而言之,自薊城上船,不用走陸路便可到達南方靈渠,東南太湖流域,西方長安城、四川成都。當然,開鑿大運河沒有技術支持而僅有地理基礎還是不夠的。好在,從大禹時代便積累的豐富開河經驗無疑使隋煬帝開鑿運河成為可能。公元610年,隋朝終於完成了這項冠絕古今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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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運河

這條人工運河,耗時四年,投入600萬勞動力,1.5億個工時,開出了長達5000多裡的人工長河。此運河,貫穿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流經河北、天津、河南、陝西、山西、山東、安徽、江蘇、浙江等九個省市,開創了以新都洛陽為中心的全國性漕運網。當然,隋煬帝開鑿運河一則是為了掠奪東南地區的物資供自己享樂,二則是用掠奪的物資建立國防,加強隋朝對北方邊界的控制,防備蒙古高原的突厥汗國、松花江流域以及朝鮮半島的高麗王國。為此,隋煬帝延續隋文帝時代的方法,沿著運河興建了足支五十年食用的糧倉群,將運送過來的各地漕糧囤積起來。此一舉動,直接使16年後處於內憂外患的唐朝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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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糧倉

上文已述,隋煬帝開鑿大運河有著國防方面的考慮。深處來說,這也是歷史變革給予隋朝統治的危機感。簡單來說,隋朝是在魏晉長期分裂三百餘年的廢墟上新建的帝國。故而,如何鞏固加強統治,在隋朝帝王眼中一直是個根本性的問題,長期而艱鉅。所以,時常注視周邊軍事形勢的變化,制止邊患產生,一直是隋朝統治者關注的焦點。這一點,從隋文帝時屢次算計突厥使之分裂便可看出。但隋文帝直到駕崩,也只能勉強將東突厥征服,卻始終沒有消除西突厥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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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隋煬帝繼位,遊牧在伊犁河流域的西突厥的強盛又使隋朝面臨新的難題。難上加難的是,西突厥還有一個助手時常窺伺隋朝西北邊防,此民族便是吐谷渾。吐谷渾前身為慕容鮮卑,與五胡十六國時代的前燕同出一脈,佔據著青海地區十分富庶的河湟谷地,距離隋朝西北重鎮金城(蘭州)不足100公里。因為突厥和吐谷渾地域相接,故而二者時常狼狽為奸,互為表裡,這也是隋朝多次出兵攻擊西突厥而不能勝的主要原因之一。相比之下,還是吐谷渾的威脅最嚴重。因為吐谷渾近在國門,所以最容易長驅直入,攻入長安城近郊。同時,吐谷渾又靠近河西走廊,使西域各國不能順利朝貢。此一點,和後來攻佔吐谷渾故地的吐蕃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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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周邊勢力圖

為了擊敗吐谷渾和突厥,隋煬帝使出了類似漢武帝“斷匈奴右臂”的計策:聯絡西突厥比鄰而居的強大草原民族鐵勒,使之騷擾西突厥;爭取西域各國的歸順,切斷西突厥和吐谷渾的聯繫。果然,隋煬帝打通了自魏晉離亂以來時常斷絕的絲綢之路後,西域許多國家大批倒向隋朝,併成為隋朝攻擊西突厥和吐谷渾的同盟軍。史載鐵勒屢攻西突厥,西突厥“大為鐵勒所敗”。迫於形勢,西突厥首領只好表示向隋朝臣服。解決了西突厥,隋煬帝又集中力量攻擊吐谷渾,吐谷渾不敵,其首領狼狽而逃,隋朝順利佔領吐谷渾故地。史載“自西平臨羌城以西,且末以東,祁連以南,雪山以北,其故地皆空,東西四千裡,南北兩千裡,皆為隋有。”也正是因為隋煬帝重創了西突厥和吐谷渾,故而隋末無論中原群雄如何紛爭,吐谷渾和西突厥都無力入侵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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