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轉發:

諾貝爾獎的主旨是獎勵給那些在物理、化學、醫學和生理學上有最重大發現的人,獎給在文學界創作出具有理想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在當下,在世界範圍內,諾貝爾獎仍是是所頒獎的領域內最重要的獎項。

諾貝爾獎的主題詞,是“發現”、“創新”,事實上,這也當是我們當下教育的主旨。

但諷刺的現實是,我們的教育卻在為考試所綁架,考試分數成了孩子學習優劣的標誌。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學習是數牛毛還是認識一頭牛?

在當下,我們的考試,考的都是課本知識,其分數多寡並不反映孩子學習的全部。如果把整個學生階段的知識體系比作一頭牛,課本里的一個一個知識點就是牛毛。孩子們的學習就如同認識這頭牛,只要掌握了牛的總體骨架、特徵,見到這牛的時候能夠認識,就可以了,至於牛身上的每一根牛毛,如果不是做專門的研究,就完全沒有必要讓孩子去數,

不僅浪費孩子的精力,更可能限制了他們的發展,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顧此只有失彼,你把精力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正事自然就無法去幹。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如果我們單純用考試分數測評孩子學習,就得讓孩子傾盡全力去數清牛身上到底有多少根毛,數不清牛毛的根數,就無法考一百分,就得不了第一名。數牛毛教育的結果就是要麼我們的孩子只會數牛毛,考個滿分;要麼就是再也不願數牛毛——厭學,製造出一個差生。

以考試、分數為目標的教育,就是把教材知識全部刻進孩子腦子裡的教育,這種教育,不是把教材當成“例子”,讓學生學會“漁魚”,而是把學生的大腦當成硬盤,將大大小小的“魚鱉蝦蟹”全裝進去。這樣教育出來的學生,只不過是個會呼吸的電腦,知識再多,也只是機械的舊知識、死知複合,不會“發現”,沒有創新,就像“書本里種不莊稼”一樣,考試的分數再高也不會堆出諾貝爾獎。

你的孩子所接受的教育

可能是在浪費生命

我們來認識一個下面這個諾貝爾獎得主: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中村修二,2014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

因研發藍光LED而獲得2014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的中村修二

  1. 出身普通漁民家庭,考試能力也平平,上了日本三流大學德島大學;
  2. 他動手能力非常強:上午調儀器,下午做實驗;
  3. 自學能力非常強:中村對物理學具有深刻的理解,但他完全是靠自學而來的。他讀的德島大學甚至沒有物理系。

他曾經犀利地抨擊了當下東亞的教育體制:認為當前整個東亞教育效率低下,是在浪費生命!我們來看看他的觀點: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你習以為常的教育模式

還停留在19世紀

在十九世紀之前,教育其實是個類似手工業的學徒制,不管是東方的私塾還是西方的家庭教師。但是隨著科目的增加和對受基本教育的勞動人口的需求,出現了所謂的 K-12(也就是我們亞洲的普通中小學)教育制度。

現代各國的標準教育模式,是我們已經以為天經地義的幾個基本要素:

  1. 早上七八點鐘走進教學樓;
  2. 在長達40-60分鐘的課程中全程坐著聽課,在課堂上,教師負責講,學生負責聽;
  3. 穿插在課程之間的有午餐以及體育課的時間;
  4. 放學後,學生回家做作業。

在標準化課程表的禁錮下,原本浩瀚而美不勝收的人類思想領域被人為地切割成了一塊塊,一塊塊便於管理的部分,並被稱為”學科”。同樣,原本行雲流水、融會、融會貫通的概念被分成了成了一個個單獨的”課程單元”。

這個模式,是在18世紀是由普魯士人最先實施的。是他們最先發明瞭我們如今的課堂教學模式。普魯士人的初衷並不是教育出能夠獨立思考的學生,而是大量炮製忠誠且易於管理的國民,他們在學校裡學到的價值觀讓他們服從包括父母、老師和教堂在內的權威,當然,最終要服從國王。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當然,普魯士教育體系在當時的很多方面都具有創新意義。這樣的教育體系讓上萬人成了中產階級,為德國成為工業強國提供了至關重要的原動力。基於當時的技術水平,要在普魯士王國實現人人都接受教育的目標,最經濟的方法或許就是採用普魯士教育體制。

然而,該體制阻礙了學生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究,對他們獨立思考的能力有害無益。不過,在19世紀,高水平的創造力邏輯思維能力也許不如思想上服從指揮、行動上掌握基本技能那麼重要。

在19世紀上半葉,美國基本照搬了普魯士的教育體系,就像在普魯士一樣,這一舉措能夠大力推動中產階級的構建,使他們有能力在蓬勃發展的工業領域謀得一份工作。除了美國,這個體系在十九世紀也被其他歐洲國家仿效,並推廣到歐美以外其他國家。

但是,如今的經濟現狀已經不再需要順從且遵守紀律的勞動階層,相反,它對勞動者的閱讀能力、數學素養和人文底蘊的要求越來越高。

當今社會需要的是具有創造力、充滿好奇心並能自我引導的終身學習者,需他們有能力提出新穎的想法並付諸實施,不幸的是,普魯士教育體的目標與這一社會需求恰恰相反。如今的教育完全忽視了人與人之間異常美妙的多樣性與細微差別,而正是這些多樣性性與細差別讓人們在智力、想象力和天賦方面各不相同。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扭曲的現代東亞教育

東亞三國在19世紀末為了追趕西方列強而開始引進這種現代教育制度時,又不可避免地由於自己的儒家傳統和科舉制度,而對這個制度作出了潛意識的扭曲和偏重。

1、對大學入學考試和科舉制度的混淆

東亞國家對大學入學考試,總是會和他們長期的科舉傳統混在一起。古代社會對創造力沒有那麼大的需求,所以科舉是個很好的制度,以最小的衝突完成了社會管理者的選拔,且完成了一個以智力取代門閥的準繩的建立。

如果要和科舉模擬的話,現在的對應物應當是公務員考試或者某些大公司的入職考試。因為這些考試和科舉一樣,是需要選拔出已經訓練有素的成年人,馬上就可以從事某些工作。

而大學入學考試,目標則是要選出可塑性強而又有志曏者進行下一步的教育,這樣的人要好像從熔爐裡取出的液態玻璃,可以旋轉拉長,可塑性極強。而科舉考試得到的人員,則要像上了釉彩的出窯瓷器,馬上就可以使用,但是如果你做什麼改動,不是破裂就是刮傷。

此外,考試是個用處非常有侷限的工具。古代的科舉對人才的遺漏盡人皆知,而現代不管哪種考試,能考得出考生的興趣、志向、想象力和實際操作能力的有哪些呢?即使是已經看起來最客觀最可衡量的數學考試,也會遺失很多東西。

可汗學院創始人薩爾曼可汗舉了代數為例子。在學習代數時,學生們多半隻專注於在考試中獲得高分,考試的內容僅僅是各單元學習中最重要的部分。考生們只記住了一大堆X和y,只要將X和y代入死記硬背的公式,就可以得到它們的值。考試中的X和y體現不出代數的力量及其重要性。代數的重要性及魅力之處在於,所有這些X和y代表的是無窮的現象和觀點。

美國的教育制度以雙保險的方式抑制學生在在考試上過分浪費精力:其一,SAT的考分只是錄取考慮的諸因素中的一項,過於重視SAT是不明智的;其二,SAT每年有6次報考機會。

而我們國家現在的教育制度則以加倍的方式促使學生浪費青春:其一,考試分數是錄取與否的決定性因素;其二,一年一度的考試。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複習,是扼殺學生創造力的最大手段

說起復習的重要性,人們經常會引用”學而時習之”, 這個”習”就是複習。但是,孔子時代與今天社會有個巨大差異,是學習的內容。孔子時代的主要學習內容是”禮”,扮演者唯反覆演練才可達到效果。

但是,人類的社會生活演化到近現代,學習的主要內容由”禮”轉變為認知。認知是拓展和變化的,其本質是創造或學習新的東西。如果教育過度強化複習,是產生不出創新人才的。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而且,正如保羅葛蘭素所說的”即使在最好的高中裡學到的知識,和大學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以文科為例,那幾本高中需要反覆誦讀的歷史課本上的知識,和隨便幾本大學歷史系必讀書比起來如何?至於數學呢,即使是中學數學都掌握很好了,還沒有學到十七世紀就出現的微積分。

何況,隨著知識的爆炸,1900年所有的數學知識可以塞進1000本書裡,到2000年已經需要10萬卷書了(德夫林《數學猶聊天》)。可見,花了人一生中精力最充沛的幾年時間反覆學習這麼有限的知識,是多麼低效的學習法啊。

這幾年有個流行的一萬小時理論,對反覆練習好像是個理論上的支持。但是,這種論述的多在【認知複雜性】較低的活動,如象棋、鋼琴、籃球、出租車駕駛、拼寫。但是,對於【認知複雜性】較高的活動,如創作、管理等作用就很難找到足夠的證據。其實,這一點反而可以用來說明,為什麼鋼琴小提琴這類技藝的訓練在西方業已式微,而在東亞國家卻大為興盛。

這類十九世紀就已經蔚為大成的技藝,特點是難度訓練階梯比較固定,知識總量也已經限定,只需要多加練習即可,而且學習的進度,又可以通過曲目難度或考級來衡量。這正好切合了東亞偏愛的學習法。

所以東亞國家的琴童家長,多半既沒有音樂愛好也不瞭解古典音樂背景知識,卻讓孩子花了大量時間練習,其內在出發點,就好像著名笑話中那位因為路燈比較亮,就只在路燈下找鑰匙的愚人一樣。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物質稀缺匱乏心態下的教育

所以學生如果長期處在考試的競爭壓力下,自然也就不可能有長遠的自我成長計劃,而只能把心思集中在將會決定一生道路的一次次考試上。

東亞國家從幼兒園開始到大學的學習卡位戰和爭奪戰,其實質是對有限的高質量教育資源的爭奪,為何這個地區的爭奪會達到這樣的火熱程度呢?那也許要歸咎於長期物質匱乏導致的稀缺心態。

稀缺是東亞民族特有的狀況。因為這些國家幾千年來都是水稻密集型種植經濟,一方面是可以在同等耕地情況下養活更多人,一方面當然是需要付出更多勞動和忍受更大擁擠。

東亞民族特有的匱乏和焦慮心態,不管是東南亞的土著民,歐美人,甚至非洲人,都無法理解。

所以對於教育資源,如果是狹義地理解為配備良好的教室、高階教師之類的,那確實是有限的,對於長期處於稀缺的心理狀態的東亞人來說,是一定要參與爭奪的。

但是,實際上,孩子要成才,更重要的教育資源,其實是各自家庭的文化背景、價值觀的言傳身教、志向和視野的潛移默化,那根本和那種”你上了這個學校我就上不了”那樣的零和博弈無關了。

而且,如果家長在稀缺心態的驅動下,讓孩子從小沉浸在補習班和題海里,希望能先去搶到眼前看起來很稀缺的學校資源,也許從長遠來看,就反而浪費了孩子最大的資源-有無限可能性的少年時光和天生的好奇心,那就是愛之適足以害之了。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當下的教育制度

和工廠流水線沒什麼兩樣

在二十世紀初,泰勒制(Taylorism)在美國產業界盛行一時。泰勒認為、管理的根本目的在於提高效率。為此,他採取了制定工作定額、選擇最好的工人、實施標準化管理、實施刺激性的付酬制度、強調僱主與工人合作的”精神革命”等。

這就將工人的潛能發揮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有人形容,在實行泰勒制的工廠裡,找不出一個多餘的工人,每個工人都像機器一樣一刻不停地工作。泰勒理論的前提是把作為管理對象的”人”看作是”經濟人”,利益驅動是該學派用以提高效率的主要法寶。現代最著名的泰勒制工廠莫過於富士康了。從報道中大家也可以猜想到這種高壓環境對工人心理的影響。

而如果把東亞教育制度和泰勒制工廠來對比的話,我們會發現幾乎是一一對應的關係,制定很高的學習量和需要考核的大量知識點、選擇成績好的學生組成重點學校、全國統一的考核標準、大量考試形成的刺激性獎懲、還有學校內部的各種打雞血活動。學校目標也是要發揮學生的潛能,每一分鐘都要致力於得到最好的成績。

所以批評這種教育體系的人經常說,孩子好像是流水在線的工業製品,或者說,學生是老師的童工,他們的成績就成為老師的績效,所以師生的利益關係經常不是一致的,是相反的。這並不是簡單的激憤之詞,而是有一定的內在邏輯。

當然,因為東亞國家的勤勞傳統,孩子們這麼辛苦,如果確有效果,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問題就在於這個有效性上。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這種教育上的泰勒制,本質上是把學生當成體力工作者來對待。對於體力工作者,因為他們的工作狀態是可見的,所以工廠管理比較容易,對他們的要求是”把事情做對”,而不是”做對的事情”。

而現代學生呢,我覺得更像德魯克所定義的”知識工作者” (知識工作者不生產有形的東西,而是生產知識、創意和信息,誰也看不出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從培養目的上也是要大多成為知識工作者。學生時代的真正成果,不是他們交上去的作業和考卷,而是他們所真正學習到和思考的內容。這些在技術上是無法進行嚴密的督導的。

所以要成為好學生,不是像體力勞動者一樣忠實地完成老師的作業,而是要像知識工作者一樣,具有有效性,也就是”做好該做的事情”。好學生一定得做到:要自我決定學習的側重,衡量自己知識的掌握度,管理自己的學習時間。這就需要具有極大的主動性和自由度。

所以,悲劇的是,由於東亞教育體制的工業時代基因,他們是用訓練體力勞動者的做法,來培養他們心目中未來的學者和企業家,這不免就南轅北轍了。

應試教育能出諾貝爾獎嗎?

東亞的教育體制,一方面,養活了龐大的低效率又思想陳舊的各類公私教育機構(這一點類似蘇聯工業集團),另一方面,通過對學歷的看重,佔據社會中高階層的,多半都是最適應這個體制者,而這個階層又通過在應試教育上的更多支出,保證自己的下一代在這個考試體系中也能脫穎而出,從而把自己在社會地位上的優勢又傳給了下一代(這一點又有點像種姓制度)。

這個急需改革的體制,就這樣在各個社會集團的共謀下愈發僵硬了。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