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味是清歡

寧靜 楊朱 美文 閩南房產廣播站 2018-12-27

來源: 真知洞見公眾號

一天,一位友人到會所喝茶聊天,說真羨慕我,能在這鬧市之中,尋一方淨土,吟詠風歌於時光之中,也算是大隱隱於市了吧。我聽完,笑笑,說,這天地不仁,何來淨土,我不過是在世俗裡,失去了元氣,才藏於一處,重修心性,安身於此,亦想在這偶爾間,人來人往的嬉笑怒罵裡,將自己已經枯萎的人間煙火氣,溫潤溫潤。找來煙火氣,是想再入世的,就像自己寫下的詩句:零落江湖誰拔劍,寂寥夜雨我高歌;九州風物皆舒眼,不負金樽與月鑼。我非聖賢,大隱非我,仙氣神氣亦非我所往,或者,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倒是深埋心底的骨氣與義氣。

但這人世間,最好的骨氣和義氣,大底都是脫不開這人間煙火氣的,就像那些摩頂放踵天下利為之,一身緇衣行於江湖的墨客們,月光如水中,悠揚著的,是他們的骨氣;日盛中天裡,激盪著的,是他們的義氣;炊煙裊裊間,久久不散的,滿是人間煙火氣。

古人的意境裡,煙火之氣,無論是,鳴雞吠狗,煙火萬里;又或者是,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總是飽含著深邃、動人的模樣。但如今,這盛世裡的煙火,眼見著,漸行漸遠中,就要走進了歷史的畫卷中。

人間有味是清歡


曖曖遠人村, 依依墟里煙。童年記憶裡,故鄉山村裡的炊煙,正是這樣的模樣,悠然、靜謐、純淨、縹緲、和藹、溫暖。日出月落、寒來暑往、風吹雨打中,那每日的炊煙,總是依約於一個個老屋嫋嫋升起時,連背後肅穆的大山,似乎也溫柔了起來,這是提醒鄉間四處嬉鬧而忘歸的孩子們之鬧鐘,這是母親向父親傳達愛意的無聲但濃郁之表達,這是鄉村間,召喚每一個人歸家之信號,是傳統裡,每一個家庭展示它生動存在的天然展示。每見炊煙升起,那隨隨意意的一舒展,便似輕輕淡淡地潑灑開了一幅安然和諧的水墨畫卷,畫卷風韻裡,不僅是鄉村山野間千秋不變的寧靜平和,亦是萬家燈火裡生生不息的薪火相傳,更是一方水土中敦厚自然的從容呼吸。

記不清有多久,不見那炊煙裊裊的模樣了。前幾天聽見鄧麗君“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照大地。。。。。。”的旋律響起時,想起故鄉的炊煙已寥若星辰,故鄉還在,暮色依然,可鄉里的人們多已遊蕩到了城市。鄉里無人,炊煙又難入城,那柴草灶火們化炊煙的曾經美好,轉瞬間便失魂落魄般沒了聲息,一堆堆被廢棄在屋前院後的柴禾,除了風雨和塵土,大概連時光也遺忘了它們了吧?

城市消散了炊煙,也消散了歸家人與羈旅者如夢幻般幽幽的情思,更消散了這城與鄉、家與家、人與人之間那濃厚的人情煙火味。這失去了炊煙的人世,世道便自也不同了起來。這個盛世裡的世道,頗具唐人元稹 《答胡靈之》之詩意:世道難於劍,讒言巧似笙。也有點適合戰國亂世裡,《列子·楊朱》所語:"方其荒於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吝。"這逐流之世道,更多需要的是媚氣、奴氣和邪氣。不僅多少神才高潔,早為世道所莫容,連這炊煙裊裊的煙火味也愈來愈難尋、越來越淡薄了。

世道澆漓,人心不古中,你需要覓得清歡,也需要識得煙火。身在紅塵,心淨水雲,出世入世,通達無礙,何必一味地清心寡慾,不必刻意遠避車馬喧囂,可以淡看那幾多之繁華盛景、物慾橫流,也可誠交這時艱裡的三教九流、凡夫俗子。

半是清歡半煙火,卻正是這世俗人情之煙火,流淌出了浮世難得的清歡。我也正是在這人情往來、世故漸變的冷暖煙火裡,厚重著自己的清歡,而後慢慢明白,最厚重濃郁的煙火氣,是自己的人情味,是重量相等地對每一個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最安然美好的清歡,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能給予他人,不求獨歡,應求眾樂。

一個人的清歡,修得再好,守得再真,也終究是孤獨寂寞了些,人間有味是清歡,這蘇東坡的詩,方是正解吧。願這盛世裡,重燃濃濃煙火味裡,覓得處處之清歡。如若不然,你我也是時候,該在這爐裡,添上把柴火了。

人間有味是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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