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憲宗其實是一位明君,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他比明孝宗更有作為

被誤解的明憲宗朱見深

在此感謝好友 @jordan聖帝 神武黑獺在寫作過程中的無私幫助

明朝那些事兒是一本很好的科普類書籍,在明事中,因為立場與觀念的不同,對有些人物的評價難免偏差,比如張璁,在書裡成了心理變態,比如王越,堂堂名將軍功封爵,書中隻字未提,又比如朱見深,跟一些明粉(非貶義)朋友交流,不同的人對他的看法也不同,所以想要聊聊他。

明憲宗其實是一位明君,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他比明孝宗更有作為

朱見深即位的時候是天順八年,大明朝經過了永樂時代與仁宣之治,隨之即位的正統帝朱祁鎮那個二貨,雖然我一向不認為古代封建王朝能有什麼真正的盛世,不過朱祁鎮從老爹手裡接過的,是一個雖有瑕疵,但總體情況不錯的帝國。可是經過英宗代宗兩朝,尤其是英宗朝發生了著名的土木堡之變,使得這一時期明帝國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皇帝們失去了進取的精神,變得逐漸保守與懈怠。政治上趨於混亂與無序,皇莊開始出現,土地兼併大量發生,軍事上開始整體收縮,邊防削弱,強敵掠邊,在看似平靜的局面下是不斷加深的危機。

朱見深即位的時候,從他老爹那裡接手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攤子。土司叛亂嚴重,起義不斷,韃靼進駐河套,女真屢次犯邊,荊襄流民暴增到近百萬。他在做太子的時候地位就不是很穩固,英宗對他不是很看重,他曾經問著名的大臣李賢,我一定要把皇位傳給太子嘛?李賢回答“宗社幸甚”。就這樣,朱見深的太子之位才被定下來。

朱見深即位的時候只有17歲,新皇登基,第一件事自然是大赦天下。雖然這是定製,但大明的皇帝即位的時候,詔書都是不同人起草的,大赦的範圍也有差異,為朱見深起草詔令的是李賢,李賢大筆一揮,詔令洋洋灑灑寫了3500多字,從大赦的範圍到官吏的任選、軍民等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朱見深大赦天下的同時,其實也是給自己的統治定下了一個基調,施善政,求太平。

英宗時期,用錦衣衛為耳目,動輒陷害攻訐,連名臣李賢也幾乎不免。朱見深即位後,即開始著手革除錦衣衛告詰之風氣,錦衣衛指揮使門達及張山等人皆被問罪,並任袁彬掌錦衣衛事。袁彬到任前後,明史記載:先是,掌錦衣衛者率張權勢,罔財賄,彬任職久,行事安靜。可以說成化初期的政局安定,與此息息相關。

明憲宗其實是一位明君,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他比明孝宗更有作為

搞定錦衣衛這邊的事,自然就可以著手平反冤獄了,他首先平反了曹吉祥,石亨時期的大量冤案錯案,然後在大概半年後,朱見深下令,給於謙平反,于謙平反後,前都督僉事範廣,奪門之變後被殺的王誠,被削籍的陳循等人都被平反,其餘被貶謫的官員也大都恢復了職位。

給於謙平反完之後,朱見深開始著手對他的叔叔朱祁鈺改諡號。英宗復辟後,廢代宗,改為鄺王,死後諡戾,對其多有詆譭,因為實際上是先帝所予,不易輕改。此事一拖再拖,直到十年之後,朱祁鈺才得以復位號,他的諡號也最終被更改並確定為景,景者,耄意大圖,布義行剛,雖不及太宗的文,也不及宣宗的章,但已經是一個不錯的諡了,這也可以說是朱見深對他的肯定了。

朱見深即位當年,就下令“免天下軍衛屯糧十之三”,又在李賢的倡議下,下令浣衣局的宮人除不願出宮者,其餘全部放歸家裡。然後針對內府供用浪費,下令減去南北兩京歲用各三成,又以勞民傷財為由下令暫停工部督造儀仗車馬等工作。

然後談談宗室跟外戚的問題,明朝宗室在朱見深在位的時候算是比較老實的,對於他們這些人,年輕的皇帝也比較客氣。他們的一些請求,比如恢復春秋郊遊,比如財用不足請求加祿米,只要要求不是太過分,一次兩次之後,朱見深也就允了。但對於無理的要求,如遼王請求未生育的兒媳為兒子殉葬,崇德長公主要求出嫁時把周邊的“閒田”賜予自己,朱見深則是一律拒絕。

成化一朝,有勢力的外戚主要周家及萬家,周家是朱見深生母周太后的孃家,在朱見深剛即位時,周家乞賜田產,由於這是慣例,朱見深統統批准了,但隨著外戚對於土地的兼併越來越厲害,朱見深最終下詔,收回賜田,示以重法。除無主地外,賜田一律收回,乞田者一律不許。雖然此後礙於太后面上,周家也多有暗佔,但對外戚佔田一事終究還是有了一個較好的處理結果。

再說說軍事上

平定叛亂:廣西的土司在明朝建立後就一直不太老實,尤其是從景泰年間開始,大藤峽的少民屢次鬧事,攻城池,殺官吏,搶掠州郡。朱見深即位剛幾天,就接到兩廣少民劫掠官庫的報告,在聽取了官員及兵部的意見後,決定對兩廣用兵,任命趙輔,韓雍等人負責平亂,韓雍等人6月份定策,9月份就到了廣西,兵分五路,發起進攻。到成化元年年底,大藤峽之戰以官軍取勝而告終,內亂也暫時平息,為解決後續事宜,他下令設兩廣都御史及巡撫,並採取以夷制夷的管理辦法,此後一直到成化八年,廣西大藤峽的少民起義才宣告平息。

荊襄流民問題:荊襄流民在宣德,正統時期就已經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了,尤其是隨著土地兼併及產去稅存的發生,民戶大量逃亡。到了成化初年,流民聚集規模浩大,人數達近百萬人,從成化元年到成化十二年,朝廷採用軍事打擊與安撫的雙重辦法,軍事方面先後啟用白圭,項忠進行軍事打擊,將為首者平定後,轉而採取安撫措施,一是將部分流民編入流入地集中管轄,二是鼓勵流民返回原籍,並給予耕牛,種子,口糧等接濟,同時多次下令蠲除流民的稅賦。項忠先後遣散出山復業流民九十三萬八千人,取得了明顯的成效。成化十二年,隨著朱見深下令開設湖廣鄖陽府,荊襄流民問題基本被解決。以後的朝代雖然偶有出現,但規模與頻率都小了不少,事實上,想要根除流民的問題,在我看來,當時是不具備這種條件的。

對蒙:紅鹽池大捷 威寧海大捷

明憲宗其實是一位明君,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他比明孝宗更有作為

朱見深即位的時候,蒙古瓦剌部逐漸走向衰落,與之對應的是韃靼部的崛起,早在天順時期,阿羅出部、毛裡孩部就入駐了河套地區,常駐不去。成化初期,因為對荊襄與兩廣用兵,所以朝廷對韃靼部關注不多。到了成化六年,始對河套用兵。成化九年,趁滿都魯、孛羅忽等各率精銳外出搶掠,明軍將領王越決定趁其主力外出搗其巢穴。與總兵官許寧、遊擊將軍周玉各率兵4600人,晝夜兼程,直抵紅鹽池,到達套虜基地。放眼望去五十里內盡是帳篷,明軍向蒙古基地發起進攻,蒙古軍隊則列隊迎戰,一番廝殺後,明軍活捉355人,駝馬牛羊器械都被收繳,帳篷也被全部燒燬,王越回軍。外出掠奪的滿都魯等人也被劉聚等擊敗,掠奪的人口物資皆被奪回。七年之後,王越故技重施,與汪直等偷襲咸寧,斬首437多級,俘虜171人,獲牛羊馬6000多頭,盔甲弓箭上萬。幾次軍事打擊,起到了肅清套匪的效果,弘治八年以前,河套無匪。

對女真:到成化年間,女真部落開始由小規模的掠奪變為大規模的入寇劫掠,雖然女真部落首領在正統年間接受了明政府的任命,但到了成化初年,隨著部落的發展與推進,建州女真對明朝的邊境也有了想法。成化三年冬,明將李秉,趙輔等與朝鮮軍隊配合進攻建州女真,十月底,遼東大捷,建州女真被殺近千人,建州衛指揮使李滿柱也被擒斬。成化15年,汪直,朱永等人再次出擊建州女真,斬七百餘人,俘近500口。

關於獲取首級的說明:斬首和實際損失是兩個概念。斬首級數少,一是明朝計首嚴苛,二是韃靼機動性強,明軍收割首級的機會少。縱觀明實錄的記載,從仁宣之後,明朝對蒙作戰大多數斬首級數僅幾十,多的時候也不過一兩百,甚至還有個位數的出現,成化朝幾次對外作戰,無論是效果還是斬獲數,在明中期乃至後期對北疆用兵的行動力都是名列前茅的。

關於萬貴妃:當年明月說他寫明事的時候主要參考了明實錄然後是明史,可在萬貴妃的問題上,毫無疑問他只看了明史。萬貴妃是否毒殺過憲宗子嗣呢?明史將這件事收錄了進去,參見明史后妃傳:

時萬貴妃專寵而妒,後宮有娠者皆治使墮。柏賢妃生悼恭太子,亦為所害。帝偶行內藏,應對稱旨,悅,幸之,遂有身。萬貴妃知而恚甚,令婢鉤治之。”“使懷恩赴內閣具道其故。群臣皆大喜。明日,入賀,頒詔天下。移妃居永壽宮,數召見。萬貴妃日夜怨泣曰:“群小紿我。”其年六月,妃暴薨。或曰貴妃致之死,或曰自縊也。諡恭恪莊僖淑妃。敏懼,亦吞金死。

但這件事其實很值得質疑,

其一是張敏並非《明史》中所謂門監,而是司禮監太監,且並未 “吞金死”,反而得以善終,恩被家人

其二是此事於明實錄中並無記載,明史中的相關記載反而自相矛盾。

其三是明史關於朱佑樘身世的記載源於明代筆記小說《勝朝彤史拾遺記》,這部小說又取材於于慎行的《谷山筆塵》中,于慎行自己在文後寫到,萬曆年間一老中官所述,且不提二手史料是否夾雜好惡,此時據成弘時期已過百年,其真實性也難以考證。

其四是朱佑樘並非唯一的皇子,他出生時他的哥哥朱祐極尚在人世,萬貴妃沒有必要害他,且此後朱見深也有很多兒子。無論萬貴妃品性是否真如史料記載,至少其毒殺小孩一事是值得懷疑的。

關於西廠(附汪直評價):成化後期,朱見深設立的西廠,算是他的一大黑點。這一點,我們無法否認。但用宦官、搞特務政治,某種程度上算是明朝皇帝的通病,而實際上,朱見深建立西廠所重用的汪直談不上特別不堪,從做事上甚至堪稱用世之才。

汪直此人,史稱其“年少喜兵”,實際上他也確實頗通兵事。憲宗後期對北方建州女真、韃靼等部的用兵,都有其身影參與,他也與明中葉第一名將王越是好友。事實上,汪直被罷後,宣大方向就吃了虧。汪直的缺點當然有,宦官通病,貪財好諛。但他對直臣也能加以舉用,一個例子:

“汪直巡邊,所過都御史伏請若下吏,紘獨與抗禮,疏直驛騷郡縣,直不知也。直還,上問諸所歷巡撫,直獨稱紘。上出示直紘疏,直叩頭曰:“能疏直,直是以賢之。”上以直服善,不問。”

當時的風評,從百姓把冒充汪直的人當作“青天”,也可管窺。

汪直和西廠有一定程度的壞影響,但實際上在特務政治本就特別發達的明代是有限的,汪直作為權宦失寵後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政治風波。

關於修道崇佛問題:

明代帝王多喜佛道,其中崇佛以憲、孝、武為甚。但設置僧官,本身洪武朝就已經開始,僧人的增長在明朝是個一直未斷的趨勢,憲宗朝並未特別突出。朱見深篤信佛道的實際結果,也就兩條:一是花錢修廟,二是寵信方士。

花錢修廟這一點,憲宗實際不算過甚,比之孝宗佔用京營為勞役,相差遠矣,他所花的銀兩也止於內庫,相較其子因內庫不足而取於太倉庫(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國庫),算得上很收斂。

寵信方士算是封建帝王通病,這點就沒什麼太多可說了,比起吃藥吃死的那幾位,朱見深實在算不得什麼。

綜合來看,其在位時期應該分前後兩個時期評價

前中期的朱見深:不愧一代英主,廣開言路,輕徭薄賦,風氣為之一新。革除風弊,安定政局。平反於謙,範廣等冤案,給代宗朱祁鈺改諡號。對於宗室及外戚,也能做到比較有效的管理與限制,值得一提的是,憲宗時期,也是明中期商業與手工業飛速發展的開始

軍事上的建樹更是堪稱明中期第一,平定兩廣內亂,四川起義,成化犁庭更是幾乎把建州女真提前抹去。威寧海之戰,紅鹽池之戰不僅肅清了套匪,也是明中期對蒙古最大的勝利。

基本解決了困擾明朝近百年的荊襄流民問題

我始終認為,一個國家,如果靖邊不力,再怎麼吹捧文治,也難以稱之為盛世。,

明憲宗其實是一位明君,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他比明孝宗更有作為

後期及缺點:我認為朱見深開的最不好的頭就是後期的怠政,垂拱而治,更少過問國家大事。不僅使得之後的皇帝紛紛效仿,而且文官集團也以此例效為成法,甚至弄成了可以被接受的為君之道。政治上則沒有前期那麼清明,也任用了一些小人,幸好沒有造成什麼大患。

其次是關於皇莊與土地兼併的問題,皇莊始於英宗,盛於武宗,成化年間亦有之。土地兼併更是歷代君主都有,且越靠後越激烈,相比起來,憲宗時期無論是財政收入還是民生狀況,都比後世明朝的大多數皇帝要好,換言之,如果朱見深能解決掉這些問題,那麼他早就比肩朱元璋朱棣去了,哪裡會有這麼多爭議?

專寵萬貴妃及崇佛花錢問題:孝宗專寵張皇后就是千古美談,憲宗專寵萬貴妃就是十惡不赦?雙重標準未免嚴重。至於崇佛花錢,明代帝王多喜佛道,其中崇佛以憲、孝、武為甚。單說花錢,憲宗花的還沒有孝宗多。宣宗喜歡古玩,英宗喜歡蹴鞠,這方面哪一位皇帝又能得免呢?

以文治以及武功論,憲宗在明朝也是僅次於太祖太宗宣宗的,軍事方面的建樹甚至超過宣宗,成化朝也堪稱明中期鼎盛時期的開始。

他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善始敬終。朱見深如果放在其他朝,恐怕也是小號的漢景帝,放在宋朝說不定就不會有人吹宋仁宗了。

朱見深廟號憲宗,諡法:“創制垂法曰憲;刑政四方曰憲;文武可法曰憲”。他留給朱佑樘的是一個外無強敵,內無大亂,百業興旺,萬民樂業的太平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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