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忍術罕有可比:甘將孫女嫁給死敵、隱忍二十年只為坑一人

明朝 徐階 嚴嵩 張璁 青言論史 青言論史 2017-09-26

我們很多人看待歷史人物的時候有一種習慣,就是每個人都是非黑即白,不是忠臣就一定是奸臣;還有另外一種偏見,就是清官一定是好官,手腳不大幹淨的就一定是壞官。其實這兩種看法都比較片面,如果帶著這兩副有色眼鏡看人的話,所看到的人物形象就很可能與其本來面目相差甚遠。

徐階就是這樣一位比較複雜的官員。他小的時候就是個很神奇的孩子:他一歲的時候掉到井裡面,五歲的時候從懸崖上掉下去,但都大難不死。長大以後的徐階也是一枚學霸,科場上一舉中第,高中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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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畫像

初入官場的徐階是個不折不扣的“愣頭青”:當時當政的首輔學士是張璁,他力主降低孔子的地位,這與徐階的想法發生了衝突。年輕的徐階和宰相之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執,惱羞成怒的張璁甚至問道:“你是要背叛本大人嗎?”而徐階則是不緊不慢地答到:“沒有依附就沒有背叛。我從來沒有依附過您,何來背叛您這一說?”說完鞠了個躬,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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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璁

徐階的硬骨頭也讓他付出了代價。張璁甚至想找個理由弄死徐階,連徐階的夫人去世了也不容許發喪。最後在多方求情下,徐階才被從輕發落,由一名翰林編修(類似於中央辦公廳的中層幹部)將到地方去做推官。

在地方任職期間,徐階的才華得到充分展示。他把本來盜匪橫行的延平府治理得井井有條,同時積極創辦學校,幫助當地人民接受教育。他的優秀也受到了朝廷的重視,不久張璁下野,徐階也步步高昇,回到了中央擔任吏部侍郎(中組部副部長)。

許多年的基層生涯讓徐階受益匪淺,他不再是那個稜角分明、敢甩當朝宰相臉子的青年,而是漸漸變得老成圓滑起來。以前吏部官員在接待即將上任的官員時總是寥寥幾句,交談不多,但徐階上任後卻對每個官員都談的很仔細很關切,這讓那些低品級的官員都受寵若驚,也對這位徐大人心懷好感,不經意間便培植起了自己的勢力。

徐階不僅和下級官員,也和上層領導關係處理的不錯,還特別討皇帝的歡心。他不再堅持自己的政治理想,不再為心中的至聖先師孔子站臺。皇帝信道教,喜歡扶乩、青詞,他就用自己生花的妙筆為皇帝寫青詞。皇帝自然大為高興。加上朝中幾位大佬對徐階都很賞識,不久又提拔他做了翰林院掌院學士和禮部尚書(相當於幹部進修學院院長兼教育部長),直接坐到了教育人才的第一線。徐階在這些位子上收穫了不少門生,這也成為了他重要的政治資本。但是徐階的走紅,也逐漸讓人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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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世宗朱厚熜

此時朝堂之上最大的大佬正是嚴嵩。嚴嵩睚眥必報,而且嫉妒心極強,甚至處心積慮害死了前任首輔夏言。而徐階是夏言賞識並且啟用的,自然而然就被嚴嵩劃成了“夏言派”。

不久,蒙古騎兵犯境,京城一度都岌岌可危。皇帝召集群臣商量對策,嚴嵩說:“他們都是些餓急了來找吃的的土匪,吃飽了自然就滾蛋了。”此時的徐階變得圓滑世故,但良知依然還在心中,他反駁道:“蒙古人就在京城之外,殺人像割草一樣,這是區區餓極了的土匪幹得出來的事情?”這句充滿正義感的話不見得讓皇帝多了多少好感,卻讓本來就對徐階心懷不滿的嚴嵩更加忌恨起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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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

嚴嵩侍奉皇帝二十多年,對皇帝的秉性摸得門兒清,和皇帝也是最親近的。此時皇帝想讓自己的母親也進太廟,徐階頂著不願意照辦,還因為立太子的事情和皇帝有些分歧。有一次皇帝單獨找嚴嵩談話,向他問對徐階的看法,嚴嵩意味深長地說:“徐階很有才華啊!只是多了點二心而已。”這句話像一把軟刀子一樣,殺人不見血。讓本來就因為太子的事情對徐階有看法的皇帝更加覺得徐階是想搶著迎合新主子,心懷二意了。

得知此事後的徐階,徹底放下了尊嚴和立場,為了將嚴嵩這個禍國殃民的權奸除去,更為了自己能保命,他搖起了自己的尾巴,向嚴嵩頻頻示好。他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了嚴嵩的孫子做小妾,自己也是在朝堂上無條件附和嚴嵩,儘管自己是次輔大學士,僅比嚴嵩地位稍低,但他仍然向小吏伺候大領導一樣侍奉嚴嵩。久而久之,加上歲數太大,嚴嵩也逐漸看走了眼,對徐階的態度逐漸緩和了起來。

迎合嚴嵩的同時,徐階也加緊了拍皇帝馬屁的腳步。皇帝信任嚴嵩,要他幫自己煉丹。徐階一向不喜歡黃老之學,卻也主動請求要幫著皇帝煉丹。皇帝的一切無理要求,徐階統統滿足,在他的心裡,是非對錯已經不那麼重要。他的學生、弟子、好友都對他表示失望,都很好奇曾經那麼正直的徐大人為何會變得這麼窩囊。只有他自己知道,無限的隱忍只為了蓄積力量,等待最後的搏擊。

就這樣苦等了很多年,事情終於有了轉機。皇帝所瘋狂迷信的扶乩之術告訴皇帝,嚴嵩是大奸大惡,要他自己解決掉。而就在此時,嚴嵩的兒子貪汙一事也被人告發。二十多年的陪伴也終於讓皇帝感到了厭倦,八十多歲的嚴嵩也不能為他提供更多新鮮感。終於皇帝命令嚴嵩退休,回家養老。

準備退休的嚴嵩請徐階吃飯,席間率領全家跪倒請徐大人保全,徐階立刻也跪倒在地連聲應允。嚴嵩回家養老以後,徐階還經常寫信問候他,這讓嚴嵩父子更加感到徐階是個老好人。這種做法讓徐階的兒子都看不下去了,徐階反而對他兒子說:“沒有嚴大人哪有你爹的今天?我這是知恩圖報!”

看起來,徐階好像真的是徹底向嚴嵩屈服了。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行扶乩術的道士、告發嚴嵩兒子的言官,都是他授意的。徐階已經意識到這是扳倒嚴嵩的最佳時機,但皇帝對嚴嵩還念及舊情,因此還不能一下子將嚴嵩打死。不久,已經被徐階的迷藥迷得暈頭轉向的嚴嵩父子終於露出了破綻。本應充軍流放的嚴公子溜回老家蓋豪宅做土財主,還和一個曾經幹過倭寇的人關係密切,終於被人舉報抓獲。徐階立刻派人上書,告發其私通倭寇,還在有王氣的地面上蓋房子。這些舉報條條戳中皇帝的逆鱗,皇帝終於下決心殺掉嚴公子,並且查抄嚴家,嚴嵩也被廢為庶人,幾年後在貧病交加中潦倒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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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之子嚴世蕃

徐階主政以後,立刻將嚴嵩當朝期間的諸多弊病革去,還勸導皇帝施行仁政,廣開言路,並且主動邀請賢人入閣,改變了嚴嵩一言獨大的局面。他的門徒和學生,雖然有培植勢力的嫌疑,但也確實都是能幹實事的優秀人才,其中就有著名的張居正。在著名的“海瑞罵皇帝”事件之中,徐階也出面營救。在被嚴嵩和皇帝折騰的已經“家家乾淨”的嘉靖末期,徐階憑藉一己之力將王朝又帶回到一個比較好的局面,併為幾年後他的得意門生的改革奠定了基礎。

嘉靖去世不久以後,徐階也告老還鄉。只是他的退休生活並不盡如人意。徐階當政的時候曾經打擊過土地兼併,相對嚴嵩而言為官也還比較清廉。但回到家鄉以後他卻也逐漸開始了兼併土地的事業,終於被當地官員查處,他的兒子甚至被判了流放罪。而比較戲劇的是,整他的那個官員,正是幾年前他曾經從鬼門關撈回來的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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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天”海瑞

徐階的一生,大抵是可以算作一個清官、好官的。但是他曲意迎合嚴嵩的行為也頗受爭議。支持他的人認為他忍辱負重,為了還人間一個公道受盡委屈二十年;反對他的人則認為他為了搏得自己的上位,草菅人命,連自己的學生都不保護(彈劾嚴嵩的許多都是他的門生,最後不少都被流放甚至死刑)。在他的任上雖然革除弊病頗多,自己也還算比較清廉,但是他的兒子卻收了無數好處(現在的某些貪汙分子和他倒是有點一脈相承的意思)。他是一個傑出的官僚,也是個比較有作為的政治家;他也是個極具忍耐力的厚黑學專家,為達目的可謂不擇手段。人性的複雜在此可見一斑。

你心中的徐階又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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