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丸案,明朝三大案之一。

說起引發紅丸案的源頭,應追溯到萬曆年間的“妖書案”,當年因涉及“立太子”的國本之爭,故引得朝堂震盪,受到案件株連者更是不計其數,有興趣瞭解的朋友,可以看我下面這篇文章:

明朝第一大案,過程扣人心絃,跌宕起伏,結局引人深思

然而過去了整整十多年,沒想到卻因為明光宗朱常洛的登基,而引發了更為驚天動地的“紅丸案”。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如果把“妖書案”劃分成“懸案”,那麼“紅丸案”則應歸類於“離奇”。

具體有多離奇呢?且容我娓娓道來。

首先,我把整個案件過程分成三個階段,以便讓大家對此案有更為清晰的認知:

第一個階段:朱常洛即位。

這個階段,又分“登基前”與“登基後”兩個特殊時期:

先說登基前

朱常洛是明神宗朱翊鈞的長子,按照自古以來“立長子為太子”的封建原則,理應冊立朱常洛為皇太子,但由於朱常洛的生母王恭妃曾是宮女,所以朱常洛的父親明神宗朱翊(yì)鈞,礙於王恭妃的出身問題,並不打算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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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宗·朱翊鈞

另一方面,極為受寵的鄭貴妃,為明神宗朱翊鈞生下了三子朱常洵,於是朱翊鈞順帶對這第三個兒子尤為寵愛,打算破壞“立長子為皇太子”的原則,冊立年幼的三子朱常洵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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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貴妃

第三方面,朝中大臣卻極力反對明神宗,因為自古以來,凡是“廢長立幼”的皇帝,大多數都不得善終,且“廢長立幼”很不符合封建禮制。

大臣們出於這個顧慮,同時也擔心受寵的鄭貴妃會憑此獨斷專政,便極力勸諫明神宗,還是按照古來有之的原則,冊立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

然而鄭貴妃母憑子貴,她既然為明神宗生了兒子,自然就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所以憑藉明神宗對自己的寵愛,鄭貴妃經常暗示或明示明神宗,試圖讓他儘快冊立年幼的朱常洵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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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洵

於是“登基前”的矛盾,就非常明朗了,通俗的說就是:

王恭妃生下的皇長子朱常洛,按照原則應該被立為太子,可是皇帝不喜歡他,更不中意王恭妃的宮女出身,所以不打算立朱常洛為太子,可是滿朝大臣們又拼死諫言,讓皇帝冊立皇長子朱常洛。

鄭貴妃生下的朱常洵雖然年幼,但皇帝喜歡他,而且非常喜歡鄭貴妃,即使朱常洵是第三子,但就是想立他為太子。

於是被夾在鄭貴妃以及大臣們中間的明神宗,就搖擺不定,陷入難為。

這一陷,就是整整十八年。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幾,鄭貴妃生子常洵,有寵。儲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請,皆不聽。二十九年十月,乃立為皇太子。

期間經過了難以想象的黨派之爭,與“究竟立誰為太子”的激烈爭論後,明神宗朱翊鈞為了徹底平息朝中的爭執,終於決定在萬曆二十九年的十月,即1601年,宣佈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

這一年,朱常洛十八歲

而在他成為皇太子之前的十八年裡,就發生了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妖書案”,礙於篇幅,此事暫不贅述。

大家就想,鄭貴妃此前生下三子朱常洵,一直夢想著能讓兒子當上皇太子,可這番美夢卻隨著朱常洛當上皇太子而徹底破碎,所以她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扳倒朱常洛,從而讓明神宗重新立自己兒子朱常洵為太子的機會。

於是在朱常洛登基之前的十數年裡,又發生了各種案件與衝突,其中最為著名者,便是發生於萬曆四十三年的“梃擊案”。

大概過程就是萬曆四十三年的五月初四,有個叫張差的人闖入太子宮,手持棍棒,對著皇太子朱常洛一頓痛打,事後他被抓住,卻直接供出指示自己棒打太子的人,是鄭貴妃

此言即出,天下便盛傳鄭貴妃要謀殺皇太子,惹的滿城風雨。

然而明神宗一聽這話,卻犯了難為,因為他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張差所說的都是真的,所以更沒法確定是否有人栽贓鄭貴妃,如果是有人故意指示張差,說你去太子宮裡打太子一頓,然後你被抓住了,就說是鄭貴妃讓你打的,那也有可能。

所以最後這件“梃擊案”,就被糊塗辦理,隨著張差被處死,而最終不了了之。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四十三年夏五月己酉,薊州男子張差持梃入慈慶宮,事復連貴妃內璫。太子請以屬吏。獄具,戮差於市,斃內璫二人于禁中。自是遂有“梃擊”之案。

但通過此事便可看出,朱常洛當上皇太子,並非一帆風順,明裡暗裡對他懷恨在心,乃至於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不在少數。

一方面,得寵的鄭貴妃沒能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太子,必定就會對朱常洛心生怨恨。

另一方面,鄭貴妃的鄭氏宗親,仰仗鄭貴妃得寵,在朝野中權勢彪炳,明神宗活著的時候還好,還能仰仗,但等到明神宗一死,皇太子朱常洛繼位,那鄭氏宗親的利益必然會受到嚴重打擊,甚至就此失勢,也有可能。

因此鄭氏宗親便把朱常洛視為眼中釘,自然私下裡欲除之而後快。

與此同時,還有攀附於鄭氏宗親的朝中權貴,也對朱常洛有所忌憚,生怕他當上皇帝之後,找他們算總賬。

可是無論成為皇帝的道路有多少艱難險阻,最終朱常洛都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皇帝,於是就迎來了本文所說的第一個階段的第二個時期

登基後。

登基後的朱常洛,可謂極其戲劇化。

基本上大部分古代的皇帝,在成為皇帝之前,都有一番雄心壯志,所以登基以後就趕忙大展抱負,想著建功立業。

然而朱常洛登基僅有十天,竟然就沾染上了重病

結合明朝編年體史書《國榷》與紀傳體明史《罪惟錄》中所載:

《國榷》:進侍姬八人,上疾始憊。

《罪惟錄》:及登極,貴妃進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

這兩句話雖沒明說,但二者顯然均意有所指,鄭貴妃給明光宗敬獻了八個美女,明光宗因為日夜寵幸,所以導致身體出現不適。

雖然《國榷》的作者談遷說的很籠統,只是用一句“上疾始備”來簡單描述,但結合整句話的邏輯關聯來看,作者談遷的用意很明顯,顯然是把朱常洛身體不適的原因,刻意往那“侍姬八人”上引,其背後的深層含義,也是通過“侍姬八人”,往鄭貴妃的身上引。

而《明史·方從哲傳》裡也提到:

貴妃進珠玉及侍姬八人,噉帝。

大家請注意《明史》中所用的這個“噉”字(dàn),在此處的語境,應為“榨乾”,這句話整體的大概意思為:

鄭貴妃進獻了珠玉和八位美女侍奉明光宗,誰知這八位美女卻把朱常洛給“噉”了,結果就引發了朱常洛身體不適。

可見《明史》中也是意有所指,都故意把皇帝倍感不適的原因,往鄭貴妃敬獻的這八位美女上引,而既然是鄭貴妃進獻的美女,那就不得不令人揣摩鄭貴妃的真實意圖。

明知皇帝喜歡美女,日夜歡好,甚至有癮,還要不停給他塞美女,這不就相當於一個人有毒癮,非但不勸他要戒毒,反而還不停給他送毒品,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往死裡害他。

所以基於這一點來說,我個人比較信服《國榷》等史書裡的記載,相信談遷等人寫出這句話的意圖,確是把朱常洛患病的原因,刻意往那“侍姬八人”身上引。

有人可能就要問了,那清初鬧文字獄的時候,這《國榷》滿篇的“明朱”二字,咋沒被銷燬,反而還流傳於世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正是,《國榷》屬於私家編年體史書,除了原稿,沒有任何印本,就相當於小說作者寫完原稿,但沒有找任何出版社印刷出來,只是存到自己書房裡,沒幾個人知道這本書的存在,於是就完美規避了文字獄,同時這也是為什麼談遷原稿被偷,他又得重新再寫的緣故,因為沒有印本,就只能重寫。

再深入來說,既然是談遷個人所寫的“私家編年體史書”,裡面可能提到的會有遺漏,我不太相信能有人憑藉自己一人之力,完整還原整段歷史,直至一字不落,在很多問題的細節上肯定會有所疏漏,所以關於朱常洛究竟是否病於“侍姬八人”,我想讓大家存疑,保持一份疑問,不要全信,指不定這地方也是談遷站在自己的角度,帶著強烈的主觀色彩而故意把朱常洛的死,往談遷本人痛恨的鄭貴妃身上引,我們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

但目前來看,結合我前文所說,站在我們後人的角度上來理解,鄭貴妃的確是最有嫌疑的幕後主使,“她的兒子沒能當上皇帝”,這個理由足夠讓鄭貴妃對新君朱常洛恨之入骨,想憑藉自己的手段暗中除掉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本文後續的部分,將基於這個角度,即文章觀點是立足於“鄭貴妃有意謀害朱常洛”的基礎上來寫,如果有朋友認為鄭貴妃不是幕後主使,歡迎大家留言討論,我們一起探求歷史背後的真相。

言接上文,在朱常洛突感不適之後發生的事情,卻開始變得不太尋常,記錄明朝史實的史書《明季北略·卷一·紅丸一案》有載:

楊漣論內官崔文升用藥之誤,言帝疾法宜清補,文升反投以相反相伐之劑云云。

這句話其實說的也很籠統,但觀點很明確,直指執掌醫藥的內官崔文升。

此話大意為:臣楊漣上書批評內官崔文升給皇帝用錯了藥,說皇帝的體質弱應該用清淡的法子來滋補,而崔文升卻反其道而行之,給皇帝吃猛如老虎的瀉藥云云。

但是這段記載,也沒具體說朱常洛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崔文升

因此我大膽猜測,朱常洛突然患重病的原因,有兩種可能(涉及陰謀論):

第一,朱常洛在登基前,從未有過任何重病的記載,可是當他登基僅十天,卻突然染上重病,且一病不起,這種事情,會不會過於巧合?我的確意有所指,有疑問的朋友,可結合我前文所說的“鄭貴妃敬獻八位美女”來思考。

因為朱常洛是鄭貴妃的心頭大患,可她偏偏卻在朱常洛登基的時候敬獻了八位美女,我個人認為,假設朱常洛的突發疾病與鄭貴妃有關,那這“八位由鄭貴妃敬獻的美女”絕對逃不開干係,正如我前文舉得吸毒的那個例子,一個人有毒癮,不帶他去戒毒,反而給他送了一堆毒品,這不正是加劇他的癮嗎?

第二,崔文升的用藥之誤。

一介堂堂內官,主掌皇帝的診療用藥,我想他必定清楚皇帝的體質,然而他卻在皇帝出現不適後,不用楊漣所說的“清補之法”來治療,反而再給他本就脆弱的身體喂下一副猛烈的瀉藥,導致皇帝一夜拉了三四十次。

我想如果不是崔文升傻,那就真是整個太醫院都傻,竟然沒有一個人在這種關鍵時刻站出來,說不能給皇帝用瀉藥。

可是結果呢?沒有人站出來阻止,就連皇帝本人也稀裡糊塗的吃下了瀉藥,緊接著就導致整個人都拉虛脫了,原本就被八個美女榨乾了體力,這傢伙更好,人也拉廢了。

所以我個人觀點,崔文升在用藥上出現重大失誤,如果不是因為他傻而用錯藥,很大可能就是別有用意,趁機火上澆油,想直接把新君給拉成個廢人。。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

因此我總結來說,崔文升給身體不適的皇帝開瀉藥,可被認為是與鄭貴妃相同級別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正是導致朱常洛病情加重的直接原因。

整個事件發展的邏輯為:

先是鄭貴妃投其所好,進獻八個美女,榨乾朱常洛的精力,從而導致他的身體出現狀況,而崔文升由於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非但沒給皇帝開正確的藥調理身子,反而開了一劑瀉藥讓他服下,直接導致他的身體狀況更不妙。

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這個結論,即:

朱常洛的身體突感不適,是被鄭貴妃聯合崔文升等人,暗地密謀導致。

敬獻美女與服下瀉藥,都是這場密謀中的重要環節。

先是“美人計”,再是“挫骨劑”,就算是大羅神仙,恐怕也無力迴天。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影視劇照

支撐我這個結論的論據,還有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當時的朱常洛可是非常年輕,只有三十八歲,按理說正值壯年,就算他整日沉迷女色,可為什麼登基前沒有一次倍感不適?而偏偏就在登基後僅十天就倍感不適了?

難不成屁股一坐上龍椅,免疫力也跟著下降了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結合明朝後期的派系黨爭如此激烈,我本人並不相信這種巧合。

一個好端端的人,不當皇帝啥事兒沒有,當上皇帝就一身毛病,再結合他這個皇帝的寶座被許多人惦記,尤其是被鄭貴妃與鄭氏族親惦記來說,這未免巧合過頭了。

之後便迎來了“紅丸案”的第二個階段,也是最為重要的階段:

敬獻紅丸。

由於明光宗僅登基十天便患重病,於是當時的內閣首輔方從哲,就推薦了一位忠心大臣,同時也是擔任“鴻臚寺丞”的李可灼,敬獻了一顆紅丸

注:鴻臚寺丞,明代官職,掌禮儀。《明史·職官志三》:鴻臚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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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灼“敬獻紅丸”影視劇照

咱們先來說方從哲的政治立場,他屬於接過前任首輔葉向高的班,而葉向高又是哪個派系呢?

他一開始並未站隊,因葉向高任首輔時,明末黨爭只是初級萌芽階段,還未成大氣候,但是後來他庇護以江南士大夫為基礎的“東林黨”,而東林黨的前身,或者說東林黨主要的組成人員,曾經極力勸諫明神宗冊立朱常洛。

所以我們不難看出,葉向高給人的印象,應該是屬於東林黨一方,同時他也屬於維護朱常洛當太子的老臣,而葉向高之後,是方從哲接任,從這個角度來說,方從哲也算是朱常洛陣營,另外明神宗在駕崩前,專門把方從哲召至床前,任他為輔佐朱常洛的顧命大臣

《明史·方從哲傳》:越二日,(明神宗)召從哲(召見方從哲)及尚書周嘉謨、李汝華、黃嘉善、黃克纘等受顧命。又二日,乃崩。(明神宗駕崩)

看到這裡,我相信有很多朋友可能會認為,方從哲屬於維護朱常洛這一方的忠臣。

但是在明神宗未駕崩前,當了數年首輔之久的方從哲,突然遇到一件麻煩事兒,而這件事情導致他在內閣中的話語權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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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從哲影視劇照

起因是他的兒子偶然參與進一件命案,大概過程是他的兒子在狎妓過程中,有妓女突然墜馬而亡,於是方從哲的兒子便被京城盛傳,說他親手殺死了妓女。

本來是一樁對於方從哲本人來說,無關痛癢的問題,但後來傳的沸沸揚揚,影響到了方從哲的聲譽,於是他為了避嫌,直接上書辭職,但明神宗駁回了他的辭呈,還勸慰他不必在意,於是方從哲繼續留任內閣。

可是留任過後的方從哲,因兒子一事失去了往日的威望,這就導致他的首輔之位非常難堪。

難堪到下面的人有些開始不聽他的,這就進一步導致,很多政務或者由他幫皇帝擬草的詔書,都會受到其他黨派的反對,畢竟當時黨爭激烈,方從哲身為首輔,威望因兒子的事情大打折扣,因此其他黨派的人便順勢群起而攻之。

於是無可奈何的方從哲,即使從各方勢力中努力調和關係,儘量穩住自身的權力與威望,但對於政令的下達和實施,還是會受到很多阻礙,最後逼得他沒辦法,只好有意無意的去結交受寵的鄭貴妃。

因此,維護太子朱常洛的東林黨人,便一致認定他是屬於鄭氏勢力,更深一層的意思,則說他是屬於有意謀害新君朱常洛的勢力中的一員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影視劇照

實際上方從哲的立場定位,一直都很有爭議,很難斷定他“勾結鄭妃”是被東林黨誣陷,還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從“明神宗肯放心讓他成為新君朱常洛的顧命大臣”這一點來看:

起碼方從哲由最開始擔任顧命大臣,再到朱常洛發病前的這段時間,他對朱常洛,並無實際的謀害之心。

否則明神宗再糊塗,再傻,也不可能讓一個整天想著謀害自己兒子的人,擔任內閣首輔近十年,同時還擔任新君的顧命大臣,這幾乎不可能。

因此依照上述邏輯,我們可以基本推斷:

方從哲對於朱常洛當皇帝,保持中立態度。

這一點從黨爭時他極力平衡各方勢力,也能看出端倪,雖然因為包括他兒子的各種事情,導致他的權威日漸低下,但他也的確為朝野的平衡,而做出了個人的最大努力。

而為什麼我要特意說明方從哲的立場問題呢?

因為正是方從哲推薦的李可灼敬獻了一顆紅丸,給朱常洛服下,所以方從哲的立場非常關鍵,如果他站在想謀害新君的立場上,那這顆紅丸可能就是毒藥,如果他是站在擁護新君的立場上,那麼他是真想用這顆紅丸來救主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丸案”影視劇照

但請大家注意,這是李可灼敬獻的第一顆紅丸,往後還有第二顆

朱常洛服下第一顆紅丸後,立馬藥到病除,感覺身體舒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然而這紅丸,現在來看,可真不是人吃的東西。

因紅丸的本質,實際上就是現在人所說的“春藥”,是能激發人體那啥能力的藥物,而明朝內宮中所盛行的紅丸,即是紅鉛丸,主體原料便是“紅鉛”,更一度被古代方士認為是“長生不老藥”,明朝皇室更對紅丸過分迷信。

然而《五雜俎·卷十一》有載:

醫家有取紅鉛之法,擇十三四歲童女,美麗端正者,一切病患殘疾、聲雄發粗及實女(即石女)無經者俱不用,謹護起居,候其天癸(即月經)將至,以羅帛盛之,或以金銀為器,入磁盆內,澄如硃砂色,用烏梅水及井水、河水攪成七度,晒乾,合乳粉、辰砂、乳香、秋石等藥為末,或用雞子抱,或用火煉,名“紅鉛丸”,專治五勞、七傷、虛、羸弱諸症。又有煉秋石法,用童男女小便,熬煉如雪,當鹽服之,能滋腎降火,消痰明目,然亦勞矣。

這段話的大意為:

有醫家慣用的取紅鉛方法,是選擇十三四歲的童女,一定要貌美端莊,身無殘疾,一切身體殘疾,或毛髮粗,聲音粗,甚至是性冷淡的石女,皆不用。

而選擇好童女之後,便日夜伺候她起居,等到她第一次月經來潮的時候,取“初經血”,或用布包著,或用金銀器皿盛放,再倒入磁盆,會呈現出硃砂色。

然後用烏梅水,或者是井水,再加進去各種藥材,最後練製成一枚“紅丸”。

現代考證,之所以當時的紅鉛丸能夠呈現出整體紅色,其主要成分中正是含有“汞”,而汞的來源之一正是“紅色水銀礦”,也就是咱們俗稱的水銀,很長一段時期的古人,都把水銀認為是長生不老藥的主要藥材,而摻雜於各類仙丹補藥之中。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色水銀礦

我想,稍微有些醫學常識,或者是科學常識的人,都會對古代方士這種煉丹的方法感到不寒而慄,體現出古人尤其篤信童男童女的外洩物能治百病的封建迷信,可見上文最後一段“制秋石法”,是用童男童女的小便,更讓人感到無比荒誕。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水銀

於是當年的李可灼,給明光宗朱常洛服下的,就是這麼一顆成分極其複雜的紅丸。

雖然紅丸在當時的明朝宮廷內,被當成常用補藥,可以說是宮廷祕方,但其主要用途並非用來治病,而是用來在某些特殊時刻,讓皇帝能重振雄風,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李可灼敬獻的這顆紅丸,並不是能救命的良藥。

雖然第一顆,朱常洛確實感到病情好轉,而且精神不錯,為此大讚方從哲和李可灼:

“稱‘忠臣’者再。”——《明史·方從哲傳》

接著《明史》又說:

頃之,中使傳上體平善。——《明史·方從哲傳》

這句話大意就是,過了一會兒,有內官彙報方從哲,說皇帝服藥後,身體“好轉平善”

於是第二天下午三點以後,李可灼又敬獻了一顆紅丸。

日晡,可灼出,言復進一丸。——《明史·方從哲傳》

在古代代指“申時”,即下午三點至五點。)

朱常洛剛吃下去第二顆紅丸沒多久,方從哲便急忙詢問內官,伺候皇帝的內官回答:

平善如前。”(和以前一樣有所好轉)。

從哲等問狀,曰:“平善如前”。——《明史·方從哲傳》

但萬萬沒想到,第二天,李可灼敬獻的第二顆紅丸,卻直接要了朱常洛的命。

明日九月乙亥朔卯刻,帝崩。——《明史·方從哲傳》

令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第二天卯時,即早上五點以後,明光宗朱常洛毫無徵兆的暴斃而亡。

《明史·光宗紀》也對此事加以確認:

九月乙亥朔,崩於乾清宮,在位一月,年三十有九。

時值朱常洛登基剛滿一月,因此朱常洛也被戲稱為“一月天子”。

於此,便是本文所述的紅丸案第二個階段的全部過程。

由朱常洛寵幸八位美女,到他最後暴斃,僅短短几天時間,我個人梳理出的過程為:

1、先是鄭貴妃進獻美女,使出美人計,誘發朱常洛身體不適。

2、內官崔文升為治療皇帝,開出瀉藥,給皇帝服下,結果病情加重。

3、內閣首輔方從哲,找來“鴻臚寺丞”李可灼,敬獻第一顆紅丸,皇帝服下,稱身體好轉。

4、第二天下午三點以後,李可灼再獻一顆紅丸,皇帝服下,稱身體仍舊好轉。

5、第三天凌晨五點以後,明光宗朱常洛突然暴斃,終年三十九歲。

以上便是整個紅丸案的案發過程,但在案發之後,朱常洛的死因卻因為各方勢力的盤根交錯,以及時局的異常複雜,而最終演變的撲所迷離。

然而在古代死了一個皇帝,這可是比任何凶殺案都還要嚴重百倍的天大案件,意義對於整個明朝來說,更非同小可。

於是便有了本文所述的第三個階段:

紅丸案之明光宗暴斃後,繼位者明熹宗朱由校對此案的嚴加審查。

明熹宗為了找出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先後追查,複查,審訊,以及不斷翻案,整個過程因黨爭與牽連極深,竟長達數十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終紅丸案仍舊作為懸案,被記於史書。

這也就意味著,堂堂一國之君暴斃於朝野,竟在數十年之後都未能找出死亡的真實原因,不由的令人驚歎,透過紅丸案也可看出明朝後期黨爭之激烈,勢力之繁雜,當屬歷朝之最!

雖然是懸案,但並非沒有疑點,且也有主要嫌疑人,經過我前文所述,主要嫌疑人有兩位:

第一,崔文升。

第二,李可灼。

為何說是他兩人,而不直接說鄭貴妃呢?

因為鄭貴妃雖然有殺人動機,但她並未“直接參與”到明光宗死亡的關鍵環節,即使她是幕後主使,但也沒有直接證據。

所以我們就來說崔文升的嫌疑,首先指控崔文升的人,正是擔任給事中的楊漣

早在朱常洛患病之初,楊漣便指控過崔文升的嫌疑,並上書彈劾:

《明史·楊漣傳》:漣遂劾崔文升用藥無狀,請推問之。且曰:外廷流言,謂陛下興居無節,侍御蠱惑。必文升籍口以掩其用藥之奸,文升之黨煽布,以預杜外廷之口。既損聖躬,又虧聖德,罪不容死。

這段話的大意為:皇帝初感不適,楊漣便上書彈劾崔文升用藥出錯,應追究他的責任,並說:“最近宮外傳起流言,說皇帝房事無節制,整日沉迷美女,這種傳言正是崔文升用來掩蓋自己用藥出錯的藉口,再經過崔文升黨羽的煽動,現在人人都認為,皇帝是因為縱慾過度而病情加重,所以崔文升既損害了皇帝的身體健康,又在外損害了皇帝的聲譽,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可見楊漣是將崔文升當做第一嫌疑人的,同時結合他曾經極力反對“鄭貴妃請求明光宗封自己為皇太后”,就可知他的立場,是站在皇帝這一邊,所以他表態認為崔文升故意用錯藥,實則是將真正主使的矛頭指向鄭貴妃。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楊漣

而且他還提到,崔文升和其黨羽,在宮外廣佈流言,說明光宗縱慾過度才患病,實際上正是為了掩蓋自己用錯藥的罪行,而讓人們都誤以為,明光宗的死跟自己用藥無關,反而是因為他自己沉迷美色。

包括時任御史的左光斗,也支持楊漣的這一觀點,同時楊漣在明光宗駕崩前,被明光宗祕召覲見,在床前委任他為顧命大臣,輔佐他的長子朱由校,由此可見明光宗對楊漣的信任。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及入,帝溫言久之,數目漣,語外廷毋信流言。遂逐文升,停封太后命。再召大臣皆及漣。漣自以小臣預顧命感激,誓以死報。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左光斗

而左光斗與楊漣一致認為,正是鄭貴妃利用崔文升害死明光宗,這也代表了當時大多數朝中重臣的一致意見,皆認為幕後主使是鄭貴妃。

(認定鄭貴妃是幕後主使的論據,還有之後發生的移宮案,因礙於篇幅,便不再展開敘述,望諒解,謝謝。)

大家請注意,我剛才說的楊漣彈劾崔文升,是在明光宗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崔文升給明光宗亂用藥,導致他腹瀉的那天,楊漣指責崔文升,而明光宗非常信任楊漣,因此聽取了楊漣的意見,將崔文升驅逐出宮,但當時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會死,當然擱誰誰也不會認為自己會死,所以並未對崔文升嚴加追責。

而後等到明光宗真死了,接著明熹宗朱由校即位,才開始真正對此案嚴加審查,這時的朝中大臣們仍舊認為,此案第一位最大嫌疑者,非崔文升莫屬。

當朝御史三人:鄭宗周,魏大中,吳甡(shēn)的意見保持一致,共同認定崔文升的罪過,要高於後來敬獻紅丸的李可灼,因為是崔文升亂用藥,才導致皇帝病危,如果沒有這一步,李可灼自然也用不著敬獻紅丸。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大中,與楊漣,鄭宗周等人並稱“前六君子”

《明史·崔文升》:言者交攻可灼及閣臣方從哲,惟御史鄭宗周等直指文升。給事中魏大中言文升之惡不下張差,御史吳甡亦謂其罪浮河灼。

從側面來說,也可看出當時的大臣們仍舊認為,“紅丸”只是宮中常見的補藥,而非毒藥,所以他們更傾向於選擇真正想致明光宗於死地的人,是被鄭貴妃利用的崔文升。

同時崔文升害死“執掌御藥房”的朝廷內官,跟李可灼最大的不同在於,李可灼是個管禮儀的官員,而崔文升可是正兒八經的醫官,他懂得用藥,卻故意使用大量瀉藥治療明光宗,其用意正是為了要把明光宗的身體徹底摧毀,這是最終害死明光宗最重要的一步,也是導致後來明光宗暴斃的根源所在。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一眾大臣堅持認為,崔文升便是受鄭貴妃指使,謀害光宗的第一從犯。

這個說法結合我上文所說,此御史三人著實是據事實說話,且邏輯清晰,論據充分,崔文升屬於害死明光宗的元凶之一,也是我個人認可的觀點,相信大家結合我前文所寫,應該也會和我得出的結論保持一致。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明熹宗·朱由校

但是明熹宗聽取了大臣們的意見之後,整個案件又是如何辦理的呢?

結果卻令人意想不到。

按理說,如果明熹宗也認可崔文升是殺害自己父親的元凶之一,那麼肯定會判其死罪。

然而對於崔文升,最終卻只是做出如下判罰:

《明史·崔文升》:下廷議,可灼論戍,文升謫南京。

這句話的意思是,朝中經過商議,最終決定,李可灼發戌貴州,崔文升則貶謫南京。

是否看到這裡,大家會感到非常魔幻?

這兩人可是跟皇帝之死難逃關係之人,且其中一人崔文升還與直接害死皇帝有重大嫌疑,但是最後的處理結果,卻是敬獻紅丸的李可灼被髮配貴州,崔文升卻只是被貶到南京。

暫且不說間接害死皇帝是死罪難逃,但最起碼在朝廷大臣一致認為崔文升罪情更嚴重的基礎上,應該罰他更重才是,結果反而罰了嫌疑更小的李可灼發配充軍到貴州。

更魔幻的還在後頭,等到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太監魏忠賢專政後,既然頗為賞識崔文升的才幹,而破格重用崔文升掌管漕運與河道,使其地位不降反增!

乃至到最後,崔文升都沒有被判死罪,因為在明思宗朱由檢繼位,把魏忠賢幹垮臺後,崔文升也不過是被多打了一百大板,然後又罰到明孝陵掃地,直至終老。

《明史·崔文升》:及忠賢用事,召文升總督漕運兼管河道。莊烈帝即位,召回。御史吳煥復劾之。疏甫上,文升即結同黨伏宮門號哭,聲徹御座。帝大怒,並其黨皆杖一百,充孝陵淨軍。

反觀李可灼,卻在明熹宗時,受到一次不同待遇。

首輔大學士方從哲,擬旨讓李可灼以患病為由,從貴州回到朝中,甚至還要“”以金幣。【賚(lài),意為“賞賜”】

因為方從哲認為,皇帝在服下紅丸後能好轉,正是因為李可灼進獻紅丸,

於是明熹宗當政時的朝中大臣們,便又將矛頭一致對準了方從哲,說他也參與了謀害明光宗,然而大家還記得我前文所說,方從哲是屬於中立立場麼?

但是他曾經接手前任首輔葉向高的班,這也就意味著,在朝中反對方從哲的“東林黨”眼中看來,他是屬於“內閣”派系的一員,甚至是內閣黨派的領頭人,所以詆譭他參與謀殺明光宗,實則是詆譭整個朝廷內閣,畢竟東林黨和內閣之間一直鬥爭激烈,互相都不放過能扳倒彼此的機會。

相反,內閣成員也認為,整個紅丸案就是東林黨一手策劃,並想借此來壯大勢力,企圖扳倒與他們分庭抗禮的內閣。

一直極力反對鄭貴妃專政,乃至於反對明神宗“廢長立幼”的東林黨一眾,當然就不認了,於是又引發了內閣和東林黨兩派之間更加激烈的矛盾,大家你來我往,互相指責,反對者說東林黨聯合方從哲與李可灼,用紅丸害死了明光宗。

東林黨則指責內閣成員,尤其是內閣首輔方從哲,更是鄭貴妃的頭號犬牙,與鄭貴妃沆瀣一氣,聯手害死了明光宗。

整個明朝末年的黨爭之患,由此便完全突顯。

因此整個事件最終為何會對崔文升與李可灼的判罰很輕,就可知其原因了:

正是由於,這兩個人即使與殺害明光宗有難以洗脫的嫌疑,但他們身後都有各方勢力在明爭暗鬥,說直白一些,就是都有靠山,而雙方經過權衡利弊之後,都要力保這兩人不被誅殺,因為不論哪一方被誅殺,就意味著明熹宗會追查到底,同時還要牽連起背後的勢力,對於其背後勢力來說,這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影視劇照

而明熹宗即位以後,被朋黨之爭深深困擾,明朝的黨爭之混亂,可是歷史上出了名的激烈,尤其是明朝末年,怎一個亂字了得。

其透過二人的判罰,所映射出來的事件本質,正是明朝末年朋黨間的意氣之爭與權勢之爭,朝廷內外,有意識的放過了主犯鄭貴妃,而對罪行絕不亞於李可灼的崔文升從輕發落。

另一方面通過對李可灼的大批特批,從而對內閣首輔方從哲發起一通猛攻,將方從哲也捎帶著當做元凶,其背後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

徹底攪渾整個朝野,從中謀取漁翁之利。

一方面,鄭貴妃以及背後的鄭氏族親,還有牽連黨派,欲借“紅丸”之刀,殺首輔大學士方從哲,瓦解內閣勢力。

另一方面,在內閣勢力垮臺以後,只剩下東林黨能抗衡鄭氏族親,如此再通過手段,斬滅東林黨的囂張氣焰,進一步壯大己方勢力。

與此同時,一個關鍵人物的逐步掌權,也為這場千古懸案增添了更為炙熱的大火,此人正是日後自稱“九千歲”,以“閹黨”聞名歷史的大宦官:

魏忠賢。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此人正是在明熹宗時期一步步身居高位,而他用以拉攏派系,組建自身勢力的關鍵,正是“紅丸案”。

以“紅丸案”之名,詆譭方從哲,順勢摧毀以江南士大夫為基礎的東林黨集團的權勢,便能使魏忠賢本身的力量得以壯大,不然魏忠賢想要篡奪皇權,即使內閣勢力被剷除,但由新生代東林黨領銜的顧命大臣楊漣等人,就又成為了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自是,忠賢日謀殺漣。《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忠賢矯旨責漣大不敬,無人臣禮,偕吏部侍郎陳於廷、僉都御史左光斗並削籍。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忠賢影視劇照

所以後續的案件發展結果,就非常明朗了。

既然魏忠賢重用崔文升,同時還命其執掌漕運與河道如此重大的職務,足以可見他和崔文升之間的關聯之密切,而東林黨可是對崔文升恨之入骨,因為在東林黨眼中看來,崔文升罪大惡極,所以魏忠賢重用崔文升,不排除是在故意打擊東林黨的勢力,同時也是在拉攏鄭貴妃一族的勢力。

畢竟按照我前文所說,如果崔文升是受鄭貴妃指示而給明光宗亂用瀉藥,那麼崔文升也是鄭貴妃的爪牙,魏忠賢為何要重用已被貶南京的崔文升,也就不言而喻了。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忠賢影視劇照

這是向鄭氏勢力的示好,同時也是壯大己方的力量。

如此,整件紅丸案便體現出明末年間的全部頑症,我個人總結有三:

其一,明末時期的黨派之爭,透過紅丸案可見一斑。

無論是崔文升被從輕發落,只是貶到南京,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是一眾大臣聯合詆譭方從哲,乃至於魏忠賢借紅丸一案壯大閹黨,打擊東林黨,皆體現出了明末年間的黨派混亂,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乃至為了爭權奪勢而以小丟大,無人真正把一國之君的離奇暴斃當回事兒,反而核心利益俱是在為權勢而意氣用事,整天互相論戰,乃至最終丟掉了國之根本,明朝滅亡與後期整個國家陷入式微,無休止的黨派之爭實為最大原因。

其二,明朝皇帝對“紅丸”的過度迷信,以及對美色的過度貪戀。

對於紅丸此等“長生不老藥”,以及整日沉迷美色,也是導致明光宗身體每況愈下的根本原因,美色固然人人都愛,但被美女“噉”盡人亡的例子,古代皇帝可謂層出不窮,而明光宗的死亡,雖說也是爭權奪勢所惹下的禍端,但有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由於他自身的不剋制,若律己自好,自然也不會讓鄭貴妃用敬獻美女的美人計得逞,亦此為明光宗自身大誤。

其三,明朝末年的腐敗,對權力的過度追求。

皇權的日漸軟弱,話語權的丟失,都隨著朋黨之爭而愈發凸顯,與此同時應運而生的腐敗問題,也為明朝本就不斷衰弱的國運火上澆油,尤其是鄭貴妃等人所牽連的鄭氏族親,及與之牽連的各方勢力,他們被利益薰心,為得到權力,不惜謀害新君,卻引發出一連串的悲劇,其中或間接被誣陷被彈劾,乃至丟掉性命者更是不計其數,最終更影響整個明朝的國運,乃至於不可避免走向滅亡的深淵。

若無腐敗,無對權力的過度追求,自然從頭到尾也不會有這些慘痛的歷史發生。

誠然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相同的悲劇也在歷史中不斷上演,同時也為今人敲響了警鐘,或許,這也是歷史真正的魅力所在,使後人不斷從細枝末節中尋求事物本來的真相,從而總結前人的教訓,為後世更加美好的未來所用。

願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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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參考文獻: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幾,鄭貴妃生子常洵,有寵。儲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請,皆不聽。二十九年十月,乃立為皇太子。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四十三年夏五月己酉,薊州男子張差持梃入慈慶宮,事復連貴妃內璫。太子請以屬吏。獄具,戮差於市,斃內璫二人于禁中。自是遂有“梃擊”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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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榷》:進侍姬八人,上疾始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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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錄》:及登極,貴妃進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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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方從哲傳》:貴妃進珠玉及侍姬八人,噉帝。

《明史·方從哲傳》:“稱‘忠臣’者再。”頃之,中使傳上體平善。日晡,可灼出,言復進一丸。從哲等問狀,曰:“平善如前”。明日九月乙亥朔卯刻,帝崩。

《明史·方從哲傳》:越二日,召從哲及尚書周嘉謨、李汝華、黃嘉善、黃克纘等受顧命。又二日,乃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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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季北略·卷一·紅丸一案》:楊漣論內官崔文升用藥之誤,言帝疾法宜清補,文升反投以相反相伐之劑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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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職官志三》:鴻臚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五雜俎·卷十一》:醫家有取紅鉛之法,擇十三四歲童女,美麗端正者,一切病患殘疾、聲雄發粗及實女(即:石女)無經者俱不用,謹護起居,候其天癸(即月經)將至,以羅帛盛之,或以金銀為器,入磁盆內,澄如硃砂色,用烏梅水及井水、河水攪成七度,晒乾,合乳粉、辰砂、乳香、秋石等藥為末,或用雞子抱,或用火煉,名“紅鉛丸”,專治五勞、七傷、虛、羸弱諸症。又有煉秋石法,用童男女小便,熬煉如雪,當鹽服之,能滋腎降火,消痰明目,然亦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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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光宗紀》:九月乙亥朔,崩於乾清宮,在位一月,年三十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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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楊漣傳》:漣遂劾崔文升用藥無狀,請推問之。且曰:外廷流言,謂陛下興居無節,侍御蠱惑。必文升籍口以掩其用藥之奸,文升之黨煽布,以預杜外廷之口。既損聖躬,又虧聖德,罪不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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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崔文升》:言者交攻可灼及閣臣方從哲,惟御史鄭宗周等直指文升。給事中魏大中言文升之惡不下張差,御史吳甡亦謂其罪浮河灼。

《明史·崔文升》:下廷議,可灼論戍,文升謫南京。

《明史·崔文升》:及忠賢用事,召文升總督漕運兼管河道。莊烈帝即位,召回。御史吳煥復劾之。疏甫上,文升即結同黨伏宮門號哭,聲徹御座。帝大怒,並其黨皆杖一百,充孝陵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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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自是,忠賢日謀殺漣。​至十月,吏部尚書趙南星既逐,廷推代者,漣注籍不與。忠賢矯旨責漣大不敬,無人臣禮,偕吏部侍郎陳於廷、僉都御史左光斗並削籍。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及入,帝溫言久之,數目漣,語外廷毋信流言。遂逐文升,停封太后命。再召大臣皆及漣。漣自以小臣預顧命感激,誓以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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