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啃老族

美文 江湖情報站 江湖情報站 2017-10-10

耿嬸感覺自己是一步步落入圈套的,而設圈套的人,不是別人,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耿明,自己在兒子設的圈套裡,越陷越深,卻無力自拔。現在她苦,苦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小小說:啃老族

俗語說得好,老來三件寶:醜妻,薄地,破棉襖。而對城裡人來說,老來也有三件寶:老伴,房子,工資卡。耿嬸原來擁有這三件寶,現在卻一無所有了。

耿嬸站在人海茫茫的北京城,孑然一身,孤立無援,她仰天長嘆:“北京這麼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耿嬸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對兒子,她能把心掏出來;對老伴,少年夫妻老來伴,她對老伴百倍珍惜。可如今,兒子和她反目成仇;老伴丟下她獨自一人回到遙遠的鄉下,寧肯餓死也不來兒子門下討口飯吃。

耿嬸感到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想當年,自己在山東老家的小城,也算殷實的人家。她和老伴耿叔都是工薪階層,在湖區邊上的黃金地段,擁有兩套住房,一套自己居住,一套給兒子準備的婚房。

小城生活的沒有壓力,物價不高,他們的工資綽綽有餘。小日子過得不錯,還有存款。

耿嬸早晚去廣場跳跳廣場舞,中午晚上做做飯,雖然一日三餐不是山珍海味,倒也頓頓有魚有肉。

耿叔更是自在,早晚在湖邊散步,白天上上網,看看新聞,小日子過得優哉遊哉。

來北京城跟兒子生活,耿叔是一百個不樂意的,怎奈,禁不住耿嬸的軟磨硬泡,禁不住兒子的爸長爸短的央求。

兒子耿明大學畢業,留在北京工作,不久考取了北京事業單位編,成為公務員,這讓生活在小城的耿嬸耿叔得意洋洋了好一陣子。

高興之餘,看著兒子年齡不小了,這樣兒子在北京結婚買房提到了議事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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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耿叔的意見,賣掉湖邊給兒子準備的那套結婚的房子,再加上老兩口省吃儉用攢下的錢,湊個一百多萬,兒子在北京買房付個首付,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貸款還貸。

一開始,耿嬸也是贊成耿叔的意見,可是,兒子三番兩次的打電話,央求他們去北京,說他們老了,留在小城,他不放心,照顧起來是鞭長莫及。

看著兒子耿明和兒媳姍姍是孝順的孩子,從他們定親開始,耿嬸享受到了他們的孝順,從春到夏,從秋到冬,耿嬸的衣服都是兒媳北京買來的,令許多舞伴羨慕不已。

春節期間,當兒子耿明把沉甸甸的金鐲子戴到耿嬸手上的時候,耿嬸徹底動搖了:賣掉兩套房子,跟著兒子去北京。一來全家人住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二來兒媳就要生孩子,抱抱孫子。這是何等幸福的晚年生活?

就這樣,兒子拿著爹媽賣掉的兩套房子錢,和爹媽積攢下的一輩子辛苦錢,二百多萬,然後貸款,在北京買了一套大房子。

耿叔耿嬸住到了北京,安享起晚年。

剛開始,還相安無事。一年兩年過去了,家中矛盾迭起。

兩代人的理念本就不同,特別是消費理念。耿嬸發現,兒媳姍姍非名牌不穿,非高檔化妝品不用。

他們的工資不高,根本不夠自己的花銷,那怎麼辦,堂而皇之的用耿叔耿嬸的工資卡消費。

耿叔試探著向兒子要了幾次工資卡,都遭到兒子的拒絕。

“你們要錢幹什麼,吃喝都不用花錢,你們享福就行了!”

什麼享福?耿嬸看看自己來到北京,和保姆沒有什麼區別?被兒子兒媳吆來喝去的,洗衣做飯看孫子是耿嬸的,買菜打掃衛生是耿叔的,兩個人不但是不要錢的保姆,每個月還要倒貼一萬多塊錢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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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姍姍生下孫子以後,母以子貴,開始對耿嬸聲色俱厲起來,吆三喝四不說,從來不跟耿嬸好好說話,彷彿耿嬸就是他們的保姆,有幾次耿嬸聽到兒媳這樣說自己:“公婆是鄉下人,不懂規矩,不講衛生!”

這次矛盾爆發緣於一個週末,兒子耿明和兒媳姍姍去外面消費去了,留下耿叔耿嬸兩口子在家,也是累了一天了,耿嬸提出晚飯不想做了,耿叔說:“那就吃剩飯剩菜得了,北京的物價那麼高,能省一點是一點!”

結果耿叔半夜鬧起了肚子,一趟趟跑廁所,有時候來不及,衣衫不整,忘記鎖廁所的門,沒成想,被起來上廁所的兒媳姍姍撞到了。姍姍大鬧起來,說耿叔為老不尊,半夜赤裸上身上廁所,還不關廁所的門。

兒子耿明見媳婦哭得傷心,上來就批評耿叔:“老了老了,要點自尊,要點面子好不好,不要為老不尊!”

耿叔本來就拉肚子虛脫,被兒子兒媳指責,一口氣上不來,一頭栽倒在地上,第二天,耿叔向兒子索要工資卡,兒子耿明推脫不給,說用來抵押貸款之類的,耿叔就要耿嬸的,回答也是一樣。

耿叔在第二天不告而別,踏上了東南去的列車,回到老家鄉下的破房子去住了,寧肯餓死也不來北京居住。

耿叔走後,耿嬸陷入了更難的境地,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想回山東老家,兒子兒媳不許,留在這裡,生活的舉步維艱。

幾天後,耿明發現母親整夜未歸,著急起來,趕緊往山東老家打電話,說耿嬸沒有回到山東。

四處尋找,沒有找到耿嬸,耿嬸就這樣在北京城沒了蹤影,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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