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美術 吳湖帆 董其昌 龐萊臣 集雅齋 2017-05-23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吳湖帆像

吳湖帆能詩擅畫,家藏鉅富,坐鎮江東,被尊為吳地畫壇盟主。他的畫風並非博採南北宗之長,而是典型的南宗文人畫一路,他嚴格按照傳統的文人畫法學習,傳統功力也較深。他在《梅景畫笈》的《序贊》中說:“當今國粹陵替,異說紛陳,不有宣揚,孰垂圭皋?繼往昭來之責,非吾黨而誰歟?”可見他是以弘揚傳統為己任的。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吳湖帆 (1894-1968) 仿古山水冊

冊頁(二十開) 設色紙本

23×28 cm.×20

著錄:

1.《吳湖帆畫集》,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7年5月。

2.《名家精品·吳湖帆山水冊(單行本)》,上海畫報出版社,2002年5月。

3.其中八開著錄於《吳湖帆的藝術世界》,第140頁,文匯出版社,2004年。

4.《苦樂齋藏畫選——近現代中國畫》(下卷),第50-69頁,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0年9月第一版。

說明:

1.此冊吳湖帆先生作於1933年,為臨戴醇士舊作廿開,據跋稱,舊本為戴文節公為吳氏外祖父沈韻初所作,後歸吳興名藏家龐萊臣,吳湖帆臨此冊亦有感懷舊跡,承繼先芬之意。

沈韻初:名樹鏞,江蘇南匯人,字均初,韻初,號鄭齋,室名寶董室,養花館,漢石徑室。咸豐舉人,官內閣中書,精鑑別,富收藏,與趙之謙合纂《續環宇訪碑錄》。女沉靜妍,適吳本善,生子即吳湖帆,故吳氏稱沈韻初為外祖。(詳《中國近現代人物名號大辭典》414頁)

2.吳湖帆此冊後傳與其甥朱梅先生。

3.戴醇士舊本二十開,見龐萊臣《虛齋名畫錄》《虛齋名畫續錄》著錄,因龐萊臣先得十六開,後又增得四開,蓋原冊廿開在龐氏收藏前已散失,據龐氏在《續錄》中跋可知,其中“米虎兒法”,“雲瀑仿巨師”,“水村圖”,“郵亭鴉語”四開,散失後歸吳昌碩,並有吳昌碩跋可知確為沈韻初舊藏,龐萊臣在吳昌碩家見之,吳氏概然相贈四開,遂成全套,吳氏臨此冊,當亦在龐氏家中見之。(見《中國書畫全書》第十二冊第621頁,第699頁)

4.吳湖帆(1894-1968),三四十年代與吳待秋、吳子深、馮超然稱為“三吳一馮”。其畫齋梅景書屋培養了王季遷、陸抑非、徐邦達等一批著名的書畫人才。山水從“四王”、董其昌,上溯宋元各家,衝破南北宗壁障,以雅腴靈秀、縝麗清逸的複合畫風獨樹一幟,尤以熔水墨洪染與青綠設色於一爐並多煙雲者最具代表性。此冊為臨摹戴醇士之作,細微精到處,幾不讓於前賢,或有謂亂真之疑。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青山白雲。劉松年法。

印文:吳湖帆、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廬灘秋影。

印文:吳生、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郵亭鴉語。

印文:梅景書屋、墨寶

鑑藏印:朱梅邨藏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幽澗寒鬆。石谷本。

印文:吳、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南田仿米氏雲山作此景。

印文:吳湖帆、墨寶

鑑藏印:朱梅邨藏

大凡有成就的畫家,基本都是從臨摹前人名作入手,也都留下了諸多佳作,不論是元四家中王蒙的《溪山風雨圖冊》十開,還是松江領袖董其昌的《仿古山水冊》八開,更不用說清代四王各冊仿古冊頁,相比之下,吳湖帆的摹古冊頁二十開可稱煌煌鉅製,不讓古人鬚眉。冊頁有吳湖帆自題:“戴文節公為先外祖韻初沈公畫冊二十幀,今歸吳興龐氏,癸酉七月臨於梅景書屋,吳湖帆。”印文“湖颿”、“東南之美”、“梅景書屋”,每開鈐“墨寶”腰圓章一方。從吳湖帆的題識可知此冊頁作於1933年,依據的是清道光年間畫家戴熙的舊本,戴熙字醇士,諡文節,舊本原是為沈樹鏞(字韻初)所作,吳湖帆母為內閣中書沈韻初之女。此冊後歸龐元濟收藏,吳湖帆臨摹這套冊頁應也有感懷舊跡、承紹先芬的意思。而從這套上鈐蓋兩次的“朱梅印”朱文印章可以推斷出這套冊頁應是傳給了吳湖帆的外甥朱梅邨(1911-1993),亦可稱流傳有序,此冊頁見著於《名家精品·吳湖帆山水冊》,上海畫報出版社,2002年5月第1版。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山泉。擬叔明。

印文:梅景書屋、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北苑夏山圖法。

印文:吳生之印、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溪居圖。仿迂翁。

印文:私淑雲林、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汀州薄暮。

印文:湖帆書畫、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米虎兒法。

印文:吳邁、墨寶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從此套冊頁中一窺吳湖帆高超且深厚的擬古能力,作為近代一位繪畫大家,同時又是收藏大家,吳湖帆的藝術道路是後世無法複製,也無法超越的。吳湖帆因家藏鉅富,又長在江南,故他的畫並非傳說的“博採南北宗”,而是典型的江南風韻。董其昌在總結自己的畫和吳門畫派的區別時說:“餘二十二歲作畫,今五十七歲矣,大都與文太史較,各有短長,文之精工,吾所不如;至於古雅秀潤,更進一籌矣。”吳湖帆的畫正是依從了董其昌“古雅秀潤”的一路,起點本身就很高,加之其從小就臨摹古畫,學古詩詞,收藏古物,故其畫古法齊備,這也是他摹古而不為古所泥的一個重要因素。吳湖帆畫山水,以雲氣勝,往往展紙揮毫,先以大筆潑墨,俟稍幹,用普通筆蘸淡墨略加渲染,寥寥數筆,已神氣完足。一經裱拓,精神倍出,耐人玩索。這種精熟的畫技,他人學之,罕能成功,蓋文化底蘊與傳統功力不足之故也。吳湖帆學傳統重臨摹,重用墨之法,較其自身,雖墨法強於筆法,筆法亦不為墨法所淹,與董其昌對比,其畫骨力稍遜而秀氣過之,增董畫之雅腴,靈秀清逸而臻麗,也是其長處。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風雨歸舟圖。大年意。

印文:吳湖帆、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溪亭雨意過。石田意。

印文:吳湖帆、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水村圖,趙王孫本。

印文:醜簃長壽、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雲瀑。擬巨師。

印文:梅景書屋、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王孟端夏仲昭之間。

印文:吳萬印信

與同是臨摹古畫起家的張大千對比,吳湖帆重墨,張大千重筆。比較而言,張大千畫清醒而神彩過之,似活潑的婢女,有清靈之氣但不持重;吳湖帆的畫更重古法,如大家閨秀,有高貴的氣度和修養。然其精工大作由於太重古法往往失其生動,筆法為墨法所淹,而其筆勝墨的佳作,多是上文這類不經意之作的小品冊頁畫。一個是“英雄雙槍將,風流萬戶侯”,一個是“待五百年後人論定”,張大千雖名震東西,然以傳移模寫古作品為能事,故其畫雖富麗堂皇,但終究底蘊太薄,是小聰明而非大智慧;與張相比,吳湖帆家學淵源要深厚太多,優越的成長環境,豐富的家藏與江南文化氣息的滋養,盪滌了吳湖帆作品中甜俗的弊端,從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變遷演進,其貴族氣息絕非張大千可比肩。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月夜清談。

印文:醜簃詞境、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梅沙彌墨法。

印文:四歐堂印、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香雪海。己未九月醇士。戴文節公為先外祖韻初沈公畫冊二十幀,今歸吳興龐氏。癸酉七月臨於梅景書屋,吳湖帆。

印文:墨寶、湖帆、東南之美、梅景書屋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小樓春望。

印文:湖帆、墨寶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題識:疏篁秀木,臨云溪外史。

印文:醜簃、墨寶

與吳湖帆認真創作的成熟精品比起來,這套冊頁難能可貴地彰顯了吳湖帆擷取歷代文人畫家之精髓而為己所用的一面,加之今年是吳湖帆誕辰120週年,此套冊頁的價值更是不可估量,誠是不可多得之佳作。

選自《梅景畫笈現古意 一生唯醉眠於此—吳湖帆<仿古山水冊>鑑考》天津美術學院教授劉金庫文

江左風華——吳湖帆筆下的海派風景

Lot 2243

吳湖帆 風薰大地三春綠

立軸 設色紙本

1959年作

畫:65×47cm. 25 5 / 8 ×18 1 / 2 in. 約2.7平尺

書法:64×47 cm.

題識:風薰大地三春綠。讀遇“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之詞,惜姜白石未見今日綠化時節又當如何長吟?己亥暮春作書畫合景聯,倩記。

印文:吳倩湖帆之印、畫屏閒展吳山翠

展覽:

1.“民初十二家—上海畫壇”,臺北歷史博物館,1998年6月27日-8月30日。

2.“中國近現代十二大家展”,2017年5月10日至5月14日,江蘇美術館陳列館。

著錄:

1.《民初十二家——上海畫壇》,第214-215頁,臺北歷史博物館,1998年。

2.《二十世紀海上畫壇——春申藝韻》,羲之堂文化出版事業有限公司,2003年10月。

3.《1995-2002書畫拍賣集成•近現代中國畫三》,第63頁,湖南美術出版社,2005年1月。

4.《吳湖帆畫集》下卷,第317頁,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2006年。

5.《現代書畫投資叢書•吳湖帆卷》,北京出版社,2005年1月。

1956年,毛澤東發佈了“綠化祖國”的號召。在1958年8月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北戴河擴大會議上,他正式做出了“大地園林化”的要求,在“大地園林化”發佈後的第一個春天,吳湖帆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創作了此件《風薰大地三春綠》。姜夔曾有“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一句,雲戰後荒蕪之景。想今日姜氏再看,又當如何?這一時期吳氏對於中國畫創新的問題上,對於傳統中國畫的筆墨,抱有堅定的態度。應黨政邀請之作,絕少僅作表面文章,皆是調動一切可以運用的傳統表達方式,描繪新時期祖國的山山水水。此作便是吳氏純以傳統山水筆法,寫山石樹木,遠望群山,蔥蘢青翠。果真如中央號召,一派園林之景。畫幅上部直接題寫主旨“風薰大地三春綠”,既點明主旨,又如題於當空,為下方山景營造出一望無盡之感,書畫相得益彰。此作畫面雖綠,但精神正紅,含蓄而又深刻,是吳氏筆下難得 “紅色題材”之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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