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美女之小蒜
丹鳳晒晒/文
小蒜的孃家是三十里溝的石槽溝腦，白雲，清泉，苦李樹。土房，疙瘩柴，面紅苕，這幾點就可以概括當地的風情。
東子跑到她的住處收野味，摩托車翻了，她砍柴路過，救了他。兩個人就認識了。兩年後，小蒜嫁到了鎮子上。起初，她有點不適應。在一里的長街上，天不等明，就有人開了鋪門，倒尿罐。再停個把小時，霧散了，就開店迎客。若要等到一四七逢集日，那些紅紅綠綠的人就從四面八方趕來，擠胖了楓鎮。
東子一下子眼紅了，不收野味了，在鎮子上租了個店，賣羊肉泡饃，一碗五元錢。一天賣二十多碗，生意紅火得很。 小蒜見不得羊羶氣，一聞，就犯惡心，頭就暈。她忙屋裡的洗刷，婆婆整天給她吊著臉，說娶了一個山洋芋，看著光滑，不中吃。
東子星期天回家一次，回來了倒頭就睡，“累死了。”夏日的一天，他拉著小蒜的手說：”這樣吧，我還是尋一個服務員幫忙，你在老家照顧好父母就行。他們年歲也大了。”
小蒜點點頭，答應了。
三個月過去了，小蒜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看著門前的雞子在啄食，母狗在調情。動物界們都有情有義，你來我往。唯獨自己成了擺設。“最近，男人是不是太忙？好久，沒回家了。”她一邊想著，一邊就想去看一下店裡。
一去，就看到東子和女服務員親密交談的情景，自己心裡酸溜溜的。她心裡想，要是自己能給幫上忙，該多好。
有一天，小蒜買來一隻公雞。她從來沒有殺過雞，就將雞的腿，用腳踩住了，一隻手絆住了雞脖子，一隻手用菜刀不停地在雞脖子拉鋸。雞疼的不停地嘶鳴，掙扎。血慢慢的流了出來。小蒜的頭暈了，一下子鬆開了手。那隻雞竟然帶著血，跑了。小蒜罵了一下自己，“不行，我連一隻雞都殺不了，還談啥給男人分擔痛苦？”就將那隻雞追回來，一咬牙，讓它一命歸陰了。
那晚，她做了好幾次噩夢。夢裡，有無數只雞在和自己搏鬥。她手起刀落，大俠一般威猛。一星期後，她 夢裡沒有雞了。
回過頭，小蒜去鐵匠鋪裡交了訂金。讓這個絡腮鬍子的鐵匠打一副殺豬刀，砍刀，刮刀，勾刀，還有吊環，掛鉤來。絡腮鬍子問："怎麼，你犯啥神經了？”
小蒜說：“大叔，你說笑了。我不用，難道是收藏的？”
絡腮鬍子就笑了，說：“我打的刀，女人殺豬不鋒利。豬死了，要找你麻煩！”
小蒜不管。刀具打好後，她親自到山裡收羊，談價錢。回家後，她對著羊說：“羊啊，為了我今後的生活比別人好點，我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了。”
羊看著她，不說話。小蒜將家裡的西鳳酒拿出來，倒了一杯子到羊嘴裡。羊扭著頭，不喝，小蒜繼續給灌了進去，說，“喝吧。只有這樣，才不痛苦。 ”羊就喝了三杯，醉了，小蒜一刀抹了羊脖子。
小蒜用第一隻羊皮，給自己製作了一件衣裳。每次宰殺羊的時候，穿上。結束後，再脫掉。 時間長了，那件衣裳竟然有了血色的光芒。
小蒜家的羊肉，不注水，骨肉分離。更重要的，是送貨上門，隨叫隨到，十里是這個價，三十里，還是這個價。她不殺母羊，不殺五十斤朝下的羊。如果收到了這些羊，她會圈養一段時間，然後賣掉。有一個開磨坊的老胡，想吃羊肉，她就用一隻羊，換了好多的麥麩子回來，東子問，“你是發燒糊塗了，還是咋的？這麥麩子有啥用？”
小蒜不語。第二天，將麥麩子賣給了另一條溝的養雞場。在養雞場老闆那裡，她又得到好多關於羊的信息。
有次，小蒜給預製板廠的萬老闆送貨。
她天不等明就騎了摩托，去了。去了，卻看見鄰居小嬋披著頭髮，海著懷，從萬老闆家裡踅了出來。小蒜停住了腳步，大聲地喊，“我放下了了啊。是三十五斤。”
萬老闆穿好衣服，出來了，“好吧。給你當五十斤。錢，你到財務部去領。”
小蒜領了錢就走。一路走，一路還想著這個事，要不要告訴藍光？
過了幾天，村子裡卻有了小蒜和藍光不正當關係的謠言。“這一定是萬老闆搞的鬼。” 小蒜想。她風風火火地去找萬老闆。
萬老闆不在家，她就一腳踢跑了那隻寵物貓。“男人家，養啥貓啊？應當養一隻狗。” 再去時，果然門口有了一隻大狼狗。她一刀就削傷了那隻狗的嘴。這以後，萬老闆要想吃羊肉，就託人到東子的店裡去。小蒜再也沒給他送過。
五年過去了，小蒜成了遠近聞名的女屠夫。她走路有力，說話大不咧咧，“好咧，你的一斤二兩羊肉，總共二十三元五角。”只聽見咔擦一下，將割好的羊肉已經掛在了秤鉤上，剛好一斤二兩。東子有次路過肉食市場，看著小蒜滿臉的笑容，想起了自己才認識她時，那副溫柔嫻淑的模樣，不由得感慨萬千。
作者：丹鳳晒晒，陝西商洛人，70後，網絡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