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點將

文/餘瑋

1949年1月15日，解放軍攻克華北重鎮天津，隨後，兵臨北平城下，對傅作義的25萬官兵形成合圍。22日，傅作義在《北平和平解放問題的協議書》上簽字。

消息傳到西柏坡，毛澤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為了慶祝北平的和平解放，工作人員專門為他加了幾個菜。還在毛澤東組織平津戰役的時候，就考慮北平的接管問題了。他曾在給聶榮臻、林彪、羅榮桓等人的電報中說：“此次接收平、津影響中外，你們務必辦到如同瀋陽、濟南那樣的接收及管理成績，不要重犯接收石家莊初期所犯的那些錯誤。”

要真正收拾國民黨留下來的爛攤子，恢復經濟，談何容易。於是，領袖們首先碰到的就是人才問題。究竟誰來肩負新中國成立後整個國家財政方面的領導工作比較合適？如果說是戰爭年代，經濟就像其他一切工作一樣要堅決服務、服從於前線的勝利，那麼在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情況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經濟問題將直接關係到國家的長治久安與健康發展。而在我黨長期的鬥爭歷程中，優秀的軍事指揮員比比皆是，戰果都很突出，無論託付多麼困難的作戰任務，中央都是放心的。相形之下，尋找財經工作方面的領導人就需要多費一番思量了。

當時，上海有一位著名的資本家這樣“叫板”：“共產黨軍事100分，政治80分，經濟打0分。”儘管這話明顯言過其實，分明就瞧不起他眼中的“土包子”，然而中共自身的狀況也的確不容樂觀。許多黨的高級領導幹部在接管城市中，最頭痛的就是恢復地方經濟。眼看全國解放在即，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開始迫切地感覺到當務之急是首先物色一位懂經濟的帥才，統帥全國的經濟工作，以迅速恢復經濟，發展生產。

毛澤東左思右想，仍然定不下人選決心，於是找到時任黨中央副主席的周恩來，想聽聽他的看法。周恩來聽明來意，略一沉吟，便直截了當地向毛澤東提議，東北局的陳雲同志適合主持財經工作。話只有一句，卻是基於周恩來對陳雲品格、能力、特點、素養等多方面的長期瞭解。

周恩來與陳雲是老戰友。早在北伐戰爭時期，周恩來在上海組織指揮著名的上海工人武裝起義時，兩人便開始共同戰鬥在一起。當時陳雲是商務印書館的一名地下黨員，領導著由近千名積極分子組成的工人糾察隊，這支隊伍後來成為起義時閘北工人武裝的主力，直接在周恩來的指揮下投入了戰鬥。在取得勝利的第三次武裝起義中，周恩來的指揮部就設在商務印書館的職工醫院內。“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殺後，白色恐怖籠罩大地，周恩來與陳雲此時都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留在腥風血雨的上海轉入了隱蔽戰線的領導組織工作。他們妥善處置了“顧順章投敵”等重大突發事件，化險為夷。這一期間，兩人一道度過了一個個驚心動魄的日日夜夜。在上海期間，陳雲還開辦了一些商業機構為中央的活動籌集經費，他出色的經營受到了黨中央和共產國際的表揚。這時，周恩來就注意到了這個地道的貧苦階層出身有經營頭腦的年輕人。

後來，周恩來和陳雲先後來到江西中央蘇區並再次共事。紅軍長征開始，周恩來作為中央領導成員與擔任縱隊領導的陳雲也曾多次一起工作，後又共同參加了遵義會議，並都投下了重要的一票。抗日戰爭時期，兩人又都在延安工作，周恩來對陳雲擔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以及西北財經辦事處副主任期間在黨建和金融方面卓有成效的工作都是很清楚的，包括周恩來在前往莫斯科治療手臂途徑新疆時，當得知陳雲在擔任黨的首任駐新疆代表期間，親手創建了我黨領導的第一支航空隊，非常高興，對同志們講：“陳雲同志做了一件很好的事！”

今天的建議是周恩來慎重考慮的結果。或許，在周恩來心目中，陳雲作為將來開國內閣中經濟工作主帥的地位已經確定了。毛澤東認識陳雲比周恩來要晚，但至少從遵義會議開始，他對陳雲就已有了較深的印象，因為這次會議上陳雲是自己的有力支持者之一。長征途中，毛澤東決定讓陳雲離開長征隊伍，回上海重新組建上海黨組織，並恢復與共產國際的聯絡。由此可見，毛澤東對陳雲是非常信任的。延安時期，陳雲兼任西北財經辦事處副主任時所表現的經濟才能也引起過毛澤東的注意；在東北財經工作中的表現，毛澤東更是特別欣賞，曾將陳雲總結的“瀋陽經驗”批發給全黨學習。

正因為如此，周恩來的建議一經提出立即得到了毛澤東的贊同。中央其他領導人也都瞭解陳雲。特別是在金沙江畔，在前有天險、後有追兵，情況十分危急之下，陳雲硬是以7條破舊的小船將3萬紅軍人馬毫髮未傷地送過了江。當時陳雲指揮若定的氣度曾給大家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提議得到了同志們的一致贊同後，2月6日毛澤東致電東北方面，“請陳雲來中央一敘”。事實也證明，黨中央的決策非常英明。事隔幾十年後，薄一波在《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中說：“黨中央和毛澤東在決定統一的財經領導機構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著是從東北調回陳雲同志主持中財委。”“黨中央和毛主席任命他為中財委主任，是再合適不過了。”

節選自《傳奇陳雲》，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