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爹的摩托車聲敲醒了還算靜謐的山灣，早上6點過後，鳥鳴、蛙聲、雞叫、狗吠，都歇下去了。媽在門外栽滿天星，我和爸倚在石欄杆看山前的白鷺。
我問龍爹：“怎來得這樣早。”龍爹邊把摩托停好，邊回我：“下午日頭大，你怎麼穿得像個阿嫲。”他講我時大聲笑了起來。我上身一件藍綠花襯衫，下身卡其色長褲，可不就跟阿嫲穿衣。龍爹將鋤把頂在背上左右摩擦，似乎力道不夠，又將背靠在石欄杆上，繼續左右摩擦。
此刻，龍爹、爸還有我，都看向了白鷺。
龍爹的摩托車聲敲醒了還算靜謐的山灣，早上6點過後，鳥鳴、蛙聲、雞叫、狗吠，都歇下去了。媽在門外栽滿天星，我和爸倚在石欄杆看山前的白鷺。
我問龍爹：“怎來得這樣早。”龍爹邊把摩托停好，邊回我：“下午日頭大，你怎麼穿得像個阿嫲。”他講我時大聲笑了起來。我上身一件藍綠花襯衫，下身卡其色長褲，可不就跟阿嫲穿衣。龍爹將鋤把頂在背上左右摩擦，似乎力道不夠，又將背靠在石欄杆上，繼續左右摩擦。
此刻，龍爹、爸還有我，都看向了白鷺。
牛背鷺
這兩日來山灣的白鷺有些不同，頭部及翅膀均帶有橙黃色塊，覓食不愛去田間，而是混跡地頭，也不知找些什麼吃的。後聽人講，這是牛背鷺。
爸的視線隨牛背鷺而去，他對龍爹講：“這兩隻鷺與此前的不同，此前你那藥死的一坑水蛭都被它們吃了。這幾天我看又藥了幾坑，都沒吃掉。”
“也不知田裡水蛭怎有那麼多，過去是沒有的，都藥了好幾坑了。”龍爹邊講邊手持鋤把，準備下到山灣裡。
爸講：“前天我和隔壁的甘棠哥都跑去看，真是一坑一坑的水蛭。上面做田的人也藥了，那幾日雨下得大，都沖走了。”
龍爹挽起了褲腳，他指著小腿講：“前兩天我腳下到田裡，小腿才提上來，上面就爬滿了水蛭，太嚇人。有些還能鑽到肉裡去，一直往裡鑽。”
我望著龍爹，心上好像頃刻間就爬了水蛭，“要是鑽進去了怎麼辦？”我戰戰兢兢地問。
龍爹講：“那就鑽去火葬場咯！”他又笑我。
媽栽好滿天星時，也同龍爹攀談起來：“田裡有田螺麼？”
“小的還有幾粒，不多了，就是水蛭多。”
“那得小心點，能藥就把水蛭都藥了。”媽起身時，龍爹朝田埂走去，我的腦裡便浮現了滿小腿的水蛭。
為了緩解我的“恐懼”，我學了幾聲姑惡鳥叫“姑惡、姑惡、姑惡”，爸總講，我這叫聲，要吵醒巷子裡睡覺的人。山灣的姑惡鳥回了我，“姑惡、姑惡、姑惡”，爸和媽都笑了。一隻牛背鷺驚得撲愣翅膀飛上了天，另一隻仍在土地尋找吃食，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腳，幸而翅膀張得快，穩住身子而沒掉到下一塊地去。
龍爹的摩托車聲敲醒了還算靜謐的山灣，早上6點過後，鳥鳴、蛙聲、雞叫、狗吠，都歇下去了。媽在門外栽滿天星，我和爸倚在石欄杆看山前的白鷺。
我問龍爹：“怎來得這樣早。”龍爹邊把摩托停好，邊回我：“下午日頭大，你怎麼穿得像個阿嫲。”他講我時大聲笑了起來。我上身一件藍綠花襯衫，下身卡其色長褲，可不就跟阿嫲穿衣。龍爹將鋤把頂在背上左右摩擦，似乎力道不夠，又將背靠在石欄杆上，繼續左右摩擦。
此刻，龍爹、爸還有我，都看向了白鷺。
牛背鷺
這兩日來山灣的白鷺有些不同，頭部及翅膀均帶有橙黃色塊，覓食不愛去田間，而是混跡地頭，也不知找些什麼吃的。後聽人講，這是牛背鷺。
爸的視線隨牛背鷺而去，他對龍爹講：“這兩隻鷺與此前的不同，此前你那藥死的一坑水蛭都被它們吃了。這幾天我看又藥了幾坑，都沒吃掉。”
“也不知田裡水蛭怎有那麼多，過去是沒有的，都藥了好幾坑了。”龍爹邊講邊手持鋤把，準備下到山灣裡。
爸講：“前天我和隔壁的甘棠哥都跑去看，真是一坑一坑的水蛭。上面做田的人也藥了，那幾日雨下得大，都沖走了。”
龍爹挽起了褲腳，他指著小腿講：“前兩天我腳下到田裡，小腿才提上來，上面就爬滿了水蛭，太嚇人。有些還能鑽到肉裡去，一直往裡鑽。”
我望著龍爹，心上好像頃刻間就爬了水蛭，“要是鑽進去了怎麼辦？”我戰戰兢兢地問。
龍爹講：“那就鑽去火葬場咯！”他又笑我。
媽栽好滿天星時，也同龍爹攀談起來：“田裡有田螺麼？”
“小的還有幾粒，不多了，就是水蛭多。”
“那得小心點，能藥就把水蛭都藥了。”媽起身時，龍爹朝田埂走去，我的腦裡便浮現了滿小腿的水蛭。
為了緩解我的“恐懼”，我學了幾聲姑惡鳥叫“姑惡、姑惡、姑惡”，爸總講，我這叫聲，要吵醒巷子裡睡覺的人。山灣的姑惡鳥回了我，“姑惡、姑惡、姑惡”，爸和媽都笑了。一隻牛背鷺驚得撲愣翅膀飛上了天，另一隻仍在土地尋找吃食，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腳，幸而翅膀張得快，穩住身子而沒掉到下一塊地去。
姑惡鳥（苦惡鳥）
日頭填滿了山灣，田面鋪了一層浮萍，像蓋了綠毯。從下游飄來的幾縷輕煙，晃盪到了我們跟前，如春天起的霧。龍爹赤腳扎進田間的綠毯，浮萍擠開又聚攏，好似龍爹的小腿有多稀罕。稻禾比先前拔高了，色澤同浮萍別無二致。風吹得它們搖頭晃腦，就是田埂邊上的雜草，也跟著晃，龍爹的到來，于田間的生靈而言，是一件大事。
兩隻牛背鷺在我們都不曾注意的時間裡，消失在視野，它們早上的覓食活動結束了。傍晚時分，它們會再來一趟。那時，田間地頭無人，它們比剛才那會兒要膽大逍遙。天上的藍，被越來越厚的雲層遮得極不規整，有條形藍、塊狀藍，還有像被剛長牙的小孩啃得缺小角的藍，才吞口水的工夫，那些僅剩的藍條條，又極像牛仔褲上的破洞了。黑雲開始進攻白雲，遠山逐漸暗淡，一陣雨在頭頂醞釀。龍爹洗淨另一隻沾滿泥土的腳，騎上摩托車打道回府，家裡廚房的菜香頃刻飄蕩了。
龍爹的摩托車聲敲醒了還算靜謐的山灣，早上6點過後，鳥鳴、蛙聲、雞叫、狗吠，都歇下去了。媽在門外栽滿天星，我和爸倚在石欄杆看山前的白鷺。
我問龍爹：“怎來得這樣早。”龍爹邊把摩托停好，邊回我：“下午日頭大，你怎麼穿得像個阿嫲。”他講我時大聲笑了起來。我上身一件藍綠花襯衫，下身卡其色長褲，可不就跟阿嫲穿衣。龍爹將鋤把頂在背上左右摩擦，似乎力道不夠，又將背靠在石欄杆上，繼續左右摩擦。
此刻，龍爹、爸還有我，都看向了白鷺。
牛背鷺
這兩日來山灣的白鷺有些不同，頭部及翅膀均帶有橙黃色塊，覓食不愛去田間，而是混跡地頭，也不知找些什麼吃的。後聽人講，這是牛背鷺。
爸的視線隨牛背鷺而去，他對龍爹講：“這兩隻鷺與此前的不同，此前你那藥死的一坑水蛭都被它們吃了。這幾天我看又藥了幾坑，都沒吃掉。”
“也不知田裡水蛭怎有那麼多，過去是沒有的，都藥了好幾坑了。”龍爹邊講邊手持鋤把，準備下到山灣裡。
爸講：“前天我和隔壁的甘棠哥都跑去看，真是一坑一坑的水蛭。上面做田的人也藥了，那幾日雨下得大，都沖走了。”
龍爹挽起了褲腳，他指著小腿講：“前兩天我腳下到田裡，小腿才提上來，上面就爬滿了水蛭，太嚇人。有些還能鑽到肉裡去，一直往裡鑽。”
我望著龍爹，心上好像頃刻間就爬了水蛭，“要是鑽進去了怎麼辦？”我戰戰兢兢地問。
龍爹講：“那就鑽去火葬場咯！”他又笑我。
媽栽好滿天星時，也同龍爹攀談起來：“田裡有田螺麼？”
“小的還有幾粒，不多了，就是水蛭多。”
“那得小心點，能藥就把水蛭都藥了。”媽起身時，龍爹朝田埂走去，我的腦裡便浮現了滿小腿的水蛭。
為了緩解我的“恐懼”，我學了幾聲姑惡鳥叫“姑惡、姑惡、姑惡”，爸總講，我這叫聲，要吵醒巷子裡睡覺的人。山灣的姑惡鳥回了我，“姑惡、姑惡、姑惡”，爸和媽都笑了。一隻牛背鷺驚得撲愣翅膀飛上了天，另一隻仍在土地尋找吃食，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腳，幸而翅膀張得快，穩住身子而沒掉到下一塊地去。
姑惡鳥（苦惡鳥）
日頭填滿了山灣，田面鋪了一層浮萍，像蓋了綠毯。從下游飄來的幾縷輕煙，晃盪到了我們跟前，如春天起的霧。龍爹赤腳扎進田間的綠毯，浮萍擠開又聚攏，好似龍爹的小腿有多稀罕。稻禾比先前拔高了，色澤同浮萍別無二致。風吹得它們搖頭晃腦，就是田埂邊上的雜草，也跟著晃，龍爹的到來，于田間的生靈而言，是一件大事。
兩隻牛背鷺在我們都不曾注意的時間裡，消失在視野，它們早上的覓食活動結束了。傍晚時分，它們會再來一趟。那時，田間地頭無人，它們比剛才那會兒要膽大逍遙。天上的藍，被越來越厚的雲層遮得極不規整，有條形藍、塊狀藍，還有像被剛長牙的小孩啃得缺小角的藍，才吞口水的工夫，那些僅剩的藍條條，又極像牛仔褲上的破洞了。黑雲開始進攻白雲，遠山逐漸暗淡，一陣雨在頭頂醞釀。龍爹洗淨另一隻沾滿泥土的腳，騎上摩托車打道回府，家裡廚房的菜香頃刻飄蕩了。
雨果真說來就來，先從蛙聲開始，爸喊我的聲音急急地摻在雨粒中：“下雨啦，平頂晒東西了嗎？快去收！”媽早上焯水打算晒乾的四季豆，也摻了幾粒雨。也就穿鞋的工夫，幾粒雨已匯成了瀑布，朝四面八方傾瀉而下，山那邊有人來不及跑，附近又無躲雨之處，他乾脆讓身子澆了這場雨。急雨下不長久，在它忙不迭到處潑的間隙裡，白雲以絕對性的優勢壓倒了黑雲，天上的藍塊塊又多起來了。
日頭像歸來的王者，使天地光芒萬丈，路面被雨侵襲的痕跡在日光中一點點消匿下去。“夏下的雨沒什麼怕的，特別是中午的雨，看著陣仗很大，但不長久，就是嚇人的，有好多人也這樣。”爸講。
龍爹的摩托車聲敲醒了還算靜謐的山灣，早上6點過後，鳥鳴、蛙聲、雞叫、狗吠，都歇下去了。媽在門外栽滿天星，我和爸倚在石欄杆看山前的白鷺。
我問龍爹：“怎來得這樣早。”龍爹邊把摩托停好，邊回我：“下午日頭大，你怎麼穿得像個阿嫲。”他講我時大聲笑了起來。我上身一件藍綠花襯衫，下身卡其色長褲，可不就跟阿嫲穿衣。龍爹將鋤把頂在背上左右摩擦，似乎力道不夠，又將背靠在石欄杆上，繼續左右摩擦。
此刻，龍爹、爸還有我，都看向了白鷺。
牛背鷺
這兩日來山灣的白鷺有些不同，頭部及翅膀均帶有橙黃色塊，覓食不愛去田間，而是混跡地頭，也不知找些什麼吃的。後聽人講，這是牛背鷺。
爸的視線隨牛背鷺而去，他對龍爹講：“這兩隻鷺與此前的不同，此前你那藥死的一坑水蛭都被它們吃了。這幾天我看又藥了幾坑，都沒吃掉。”
“也不知田裡水蛭怎有那麼多，過去是沒有的，都藥了好幾坑了。”龍爹邊講邊手持鋤把，準備下到山灣裡。
爸講：“前天我和隔壁的甘棠哥都跑去看，真是一坑一坑的水蛭。上面做田的人也藥了，那幾日雨下得大，都沖走了。”
龍爹挽起了褲腳，他指著小腿講：“前兩天我腳下到田裡，小腿才提上來，上面就爬滿了水蛭，太嚇人。有些還能鑽到肉裡去，一直往裡鑽。”
我望著龍爹，心上好像頃刻間就爬了水蛭，“要是鑽進去了怎麼辦？”我戰戰兢兢地問。
龍爹講：“那就鑽去火葬場咯！”他又笑我。
媽栽好滿天星時，也同龍爹攀談起來：“田裡有田螺麼？”
“小的還有幾粒，不多了，就是水蛭多。”
“那得小心點，能藥就把水蛭都藥了。”媽起身時，龍爹朝田埂走去，我的腦裡便浮現了滿小腿的水蛭。
為了緩解我的“恐懼”，我學了幾聲姑惡鳥叫“姑惡、姑惡、姑惡”，爸總講，我這叫聲，要吵醒巷子裡睡覺的人。山灣的姑惡鳥回了我，“姑惡、姑惡、姑惡”，爸和媽都笑了。一隻牛背鷺驚得撲愣翅膀飛上了天，另一隻仍在土地尋找吃食，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腳，幸而翅膀張得快，穩住身子而沒掉到下一塊地去。
姑惡鳥（苦惡鳥）
日頭填滿了山灣，田面鋪了一層浮萍，像蓋了綠毯。從下游飄來的幾縷輕煙，晃盪到了我們跟前，如春天起的霧。龍爹赤腳扎進田間的綠毯，浮萍擠開又聚攏，好似龍爹的小腿有多稀罕。稻禾比先前拔高了，色澤同浮萍別無二致。風吹得它們搖頭晃腦，就是田埂邊上的雜草，也跟著晃，龍爹的到來，于田間的生靈而言，是一件大事。
兩隻牛背鷺在我們都不曾注意的時間裡，消失在視野，它們早上的覓食活動結束了。傍晚時分，它們會再來一趟。那時，田間地頭無人，它們比剛才那會兒要膽大逍遙。天上的藍，被越來越厚的雲層遮得極不規整，有條形藍、塊狀藍，還有像被剛長牙的小孩啃得缺小角的藍，才吞口水的工夫，那些僅剩的藍條條，又極像牛仔褲上的破洞了。黑雲開始進攻白雲，遠山逐漸暗淡，一陣雨在頭頂醞釀。龍爹洗淨另一隻沾滿泥土的腳，騎上摩托車打道回府，家裡廚房的菜香頃刻飄蕩了。
雨果真說來就來，先從蛙聲開始，爸喊我的聲音急急地摻在雨粒中：“下雨啦，平頂晒東西了嗎？快去收！”媽早上焯水打算晒乾的四季豆，也摻了幾粒雨。也就穿鞋的工夫，幾粒雨已匯成了瀑布，朝四面八方傾瀉而下，山那邊有人來不及跑，附近又無躲雨之處，他乾脆讓身子澆了這場雨。急雨下不長久，在它忙不迭到處潑的間隙裡，白雲以絕對性的優勢壓倒了黑雲，天上的藍塊塊又多起來了。
日頭像歸來的王者，使天地光芒萬丈，路面被雨侵襲的痕跡在日光中一點點消匿下去。“夏下的雨沒什麼怕的，特別是中午的雨，看著陣仗很大，但不長久，就是嚇人的，有好多人也這樣。”爸講。
日頭越來越大了，除去草木上還攜帶的雨滴，這場雨似乎不曾來過。一個阿公提了麻袋踩著龍爹的田埂巡視，媽講：他抓黃鱔呢！儘管頭髮已經全白，身材瘦削，但這阿公抓黃鱔的本事卻很了得。他能準確判斷田裡哪個角落有黃鱔，據我觀察，多在田沿壁一帶。他俯身，往田沿壁瞧去，發現蛛絲馬跡，一腳扎入田裡，一腳仍留在田埂上，雙手朝目標處掏去，黃鱔遭遇險境，在泥中掙扎，阿公眼疾手快，一抓一丟，黃鱔就進了麻袋。只是苦了龍爹的稻禾，似又經歷了一場混戰。
山風捎來涼意時，抓黃鱔的阿公也在山灣消失了，重歸靜謐。一上午的時間忽溜沒了影兒。
後記：好朋友王伯告訴我，以前種田時，他也被水蛭咬過，兩三隻盯入小腿的側面，竟然不疼，應該是它施了麻醉劑了，直到偶爾眼睛瞥見腿上流血，才知道被水蛭鑽進肉裡，很是恐怖又束手無策，還是鄉親用木板一直拍打著它才退出肉來，再糾住露出來的那截往外拉，那麼長，軟軟黏黏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