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網·縱相新聞記者 單珊

他曾被視作民族英雄，從白人手中奪過政權；他治下的國家，創下了通貨膨脹的世界紀錄，1000億隻能買一個麵包；他也是非洲執政時間最長的總統，從1980年到2017年。

“自始至終，穆加貝都是難以捉摸的，有人會說他是矛盾的。”《紐約時報》如是評價津巴布韋前總統穆加貝。

精明、深沉，黑框眼鏡、苦行僧式的生活與他對權利的掌控，都成為這位津巴布韋前總統的關鍵詞。在2016年非洲聯盟的一次演講中，他就曾說過，將一直為津巴布韋掌舵，直到上帝對他說：“來吧”。

9月6日，穆加貝逝世，享年95歲，證實這一消息的是津巴布韋現任總統姆南加古瓦。他在推特上哀悼：

“我非常悲傷地宣佈，津巴布韋的‘國父’和前總統穆加貝去世。穆加貝是解放的象徵，他的一生都致力於解放和賦予他的人民權利。他對我們的國家和非洲大陸歷史做出的貢獻永遠不會被遺忘。願他的靈魂永遠安息。”

穆加貝的家人也證實，自今年4月以來，穆加貝身體狀況不佳，一直在新加坡住院。兩週前，姆南姆南加古瓦在一次內閣會議上透露，醫生已經無能為力，拔掉了他的呼吸機。

穆加貝最終在新加坡一家醫院去世，臨終前由妻子格雷絲和其他親屬陪伴。其遺體暫存新加坡殯儀館。

傳奇鬥士的37年權力遊戲

“一眼望去，我在同事中找不到一個同齡人，可以一起分享青年時騎自行車追女孩的故事。”穆加貝曾在接受採訪時如此感慨。

生於1924年的穆加貝，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非洲民族解放運動的親歷者。

青年穆加貝曾赴南非求學，與後來南非反種族隔離領袖曼德拉同在一所大學。兩位充滿理想和鬥志的年輕黑人，此後成為非洲民族解放運動的“雙子星”。

1960年，穆加貝加入津巴布韋非洲人民聯盟。後因理念有別，穆加貝創立了津巴布韋非洲民族聯盟，繼續從事反殖民獨立運動。

穆加貝曾遭殖民當局逮捕，被囚禁11年。出獄後，他前往莫桑比克，繼續進行獨立鬥爭。

1976年，津巴布韋非洲民族聯盟與津巴布韋非洲人民聯盟合併，組成了現在的執政黨——津巴布韋非洲民族聯盟－愛國陣線（民盟）。

通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穆加貝和他的戰友們最終迎來勝利。1980年，津巴布韋獨立，穆加貝當選總理。1987年，津巴布韋政體從內閣制變更為總統制，穆加貝始終掌握最高權力，連任總統至2017年。

上世紀80年代，津巴布韋曾被譽為“非洲麵包籃”，糧食長年出口歐洲，園藝產業馳名海外。

但由於殖民歷史原因，津巴布韋大部分土地掌握在白人農場主手中，占人口絕大多數的黑人只擁有少數土地。為改變這種局面，穆加貝政府推出土地贖買政策，由津巴布韋和英國政府共同出資，從白人手中購買土地分給黑人。

那時的穆加貝倡導白人與黑人、不同種族之間的和解與團結。這讓他收穫了無數讚譽。

但到了90年代後期，英國不再出資，加上津巴布韋經濟不景氣，土地贖買政策無法推進下去。2000年，穆加貝和民盟推出新的土地政策，將白人農場主的土地收歸國有並分發給缺地的黑人。據統計，30多萬津巴布韋黑人因此分到了土地。

然而，新政策引發白人農場主強烈抗議，一些地方爆發了流血衝突。美英等西方國家以此為由，對津巴布韋實施長期經濟制裁。許多白人農場主撤資，導致農業產量急劇下降。

上世紀90年代末，津巴布韋政府的貨幣政策出現嚴重錯誤，再加上西方制裁，津巴布韋經濟完全失控，出現惡性通脹，本幣津巴布韋元匯率雪崩，以至於2008年出現了100萬億面額的鈔票。

“第一夫人”禍起蕭牆

2017年2月，穆加貝在93歲生日當天接受國營電視臺採訪時表示，他將在2018年再次參加總統選舉。

不過，為了讓比自己年輕41歲的妻子格雷絲·穆加貝順利接班，2017年11月6日，穆加貝解除了長期被視為“接班人”的副總統埃默森·姆南加瓦的職務。正是這一舉動，引發了津巴布韋政局的動盪。

格雷絲是穆加貝的第二任妻子。在許多津巴布韋人眼中，格雷絲性格張揚，與穆加貝前妻薩麗的謙遜平和形成鮮明反差。

格雷絲原本是國家機關的一名打字員。1992年薩麗病逝，四年後，穆加貝與格雷絲舉行盛大婚禮，兩人育有三個孩子。

2014年8月，格雷絲被民盟選為政治局祕書。踏入政壇後，格雷絲極力維護穆加貝的治國大權。

她曾大力抨擊當時被認為是穆加貝接班人的副總統穆朱魯。同年12月，這名曾參加過民族獨立戰爭的女政治家被解除執政黨副主席和副總統職務，後被開除出黨。

隨後，穆加貝擢升多年來的左膀右臂姆南加古瓦為副總統。當時，人們普遍認為，與軍方關係密切的姆南加古瓦最有可能成為穆加貝的繼任者。

然而，2017年，同樣的戲碼再次上演。格雷絲多次指責姆南加古瓦有野心。11月6日，姆南加古瓦被解除副總統職務。隨後，姆南加古瓦發表聲明說，由於遭受人身威脅，他已離開津巴布韋。

2017年11月14日，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津巴布韋軍方走上街頭、佔領國家廣播公司（ZBC）、扣留總統穆加貝。幾番掙扎後，11月21日傍晚，穆加貝向津巴布韋議會遞交了辭職信，結束長達37年的執政之路。

中國外交部：沉痛哀悼

中國與津巴布韋有著深厚的傳統友誼，1977年穆加貝還在領導津巴布韋人民進行反殖民鬥爭時就已訪問中國。

他執政以來訪華數十次，也是訪問中國次數最多的非洲國家領導人之一。就在2014年，年屆90的穆加貝還對中國進行了國事訪問。

在9月6日舉行的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發言人耿爽表示，穆加貝是津巴布韋卓越的民族解放事業領導人和政治家，中方對穆加貝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

耿爽說：“穆加貝先生是津巴布韋卓越的民族解放事業領導人和政治家，一生堅定捍衛國家主權利益，反對外來干涉，積極推進中津、中非友好合作關係。”

耿爽表示，我們對他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向津巴布韋政府和人民，以及穆加貝先生的家屬表示誠摯的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