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樂壇最牛的詞曲人,他是三口不離黃腔的鬼才,黃霑!

黃沾(James J.S.Wong,1941年3月16日-2004年11月24日),出生於廣州,原名黃湛森,中國香港詞曲家、作家、主持人、演員,畢業於香港大學中文系。2004年11月24日,因肺癌病情惡化搶救無效在香港沙田仁安醫院去世,享年6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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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香港,沒有人會避過紅極一時的小馬哥,一首《上海灘》傳唱至今,大街小巷聞聲“裸奔裸樓...”得唱,80年代香港娛樂產業高度繁榮,電影與歌曲成為了這片文化沙漠內唯一能發光發亮的點。

而說到那個年代最輝煌的詞曲創作者,非他莫屬,他就是“霑叔”黃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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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有個惡習,稍微繁榮就開始排名,四大天王魔巖三傑什麼的。當年黃霑與倪匡、金庸、蔡瀾併為四大才子。

因為這個人出了名的不正經,出版過hun段子合集《不文集》,而且在廣告圈和電影圈都混的風生水起,作曲作出《倩女幽魂》,寫詞寫出《滄海一聲笑》,主持節目收視率高得不設防,帶出雷頌德等高徒,名利雙收。但本人唱起歌來,確實一副yin腔。託黃霑的福,我再次證明了我多年來對不正經的熱愛和信仰,是對的。

給黃霑貼標籤,「頂級詞曲家」「專欄作家」「淫才」,卻少了一個「廣告大拿」。在他的奮鬥史中處處可見一個優秀廣告文案的特質:靈活而不苟活,癲狂而又親民。我也是文案,文案多嘴炮多忽悠,很多同行沒有入世的本領卻有脫俗的脾氣,而真正的頂尖文案都渾身散發著不正經的魅力,例如廣告人孫大偉早期給channel V做的廣告《好diao》,例如黃霑的「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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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廣告文案的角度來看:品牌露出,傳播形式,受眾心理,全都在一句內構成!寫這句話時,黃霑已身在90年代,也早已獲得美國廣告界最高獎,當然了,還有各種金馬獎金像獎。畢業於著名的喇沙書院和港大中文系的黃霑,60年代就開始做廣告了,同時給麗的廣播電臺做主持人,給蕭芳芳陳寶珠的電影做配樂,給鄧麗君寫《忘記他》,給李香蘭的《一夜feng流》配音,一個碼字的人身兼數職是正常的,王朔還寫過歌詞呢。

在做電影之前,作為廣告人的黃霑,早已練出平衡術,在深諳市場價值與個人創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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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他未來的搭檔顧嘉輝已經從伯克利音樂學院學成歸來,在給邵氏和嘉禾搞配樂。1972年,他們倆合作,開始了日後為人稱道的「輝黃」組合。「輝黃」第一次合作就碰上華語首部音樂劇,主題曲《愛你變成害你》由潘迪華演唱,就是《阿飛正傳》裡張國榮的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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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好的詞作《滄海一聲笑》,也是一個老辣文案的做法:在合適的時候,把詩掏出來。後來,剎不住車了,兩人一路狂飆合作了《上海灘》、《誓要入刀山》、《獅子山下》、《長路漫漫伴你闖》,幾乎首首經典。 而他也在訪談中坦言,跟顧嘉輝合作這麼多年,從來沒吵過架,十分默契,一個張狂一個低調。70年代,粵語流行音樂猛醒,但「輝黃」二人與同期流行的「許氏兄弟」完全不同,許氏兄弟非常下里巴人觀照底層,輝黃二人則是典型的廟堂精神,可以通俗,可以朗朗上口,但總有文言文的嚴肅勁兒,要麼高亢要麼深沉總之古典,而黃霑的大學畢業論文就是《姜白石詞研究》。

至少,他們的音樂不會突然冒出來一句「吹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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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要論,黃霑才真夠不正經,許氏兄弟無論何時何地都在唱日常唱市井,從《沉默是金》到《話知你97》。而黃霑可以《傲氣傲笑萬重浪》,也可以淫笑著唱《大丈夫日記》,可以出版一半好笑的葷段子集錦《不文集》,也可以寫訓詁學論文《姜白石詞研究》,當然還可以自稱不文教父,帶你嫖盡日本韓國,還可以唱《道》,從人間道唱到陰道陽道尿道食道自求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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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那些不正經的查克拉好像揮之不盡。對他而言,除了好玩來勁,其他都不重要,因為好玩來勁才賣!他90年代的博士論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鉅細靡遺梳理了粵語流行的歷史脈絡,畢竟他本人就是參與者。建議年輕的文案,多學學黃霑老師,這種敢於直面市儈,讓流行來考驗自己的所謂才華有多少斤兩,才是對文案一詞最基本的端正態度。但他的豪放還是學不來的,除了才華,很多人只是私底下wei瑣,檯面上假正經,我很看不起這種人。黃霑是公開wei瑣,那就算是豪放了。如果他一生拍成電影,可以叫《香港豪放男》。

這位香港豪放男,在電影圈裡,以歌詞稱道,也是作曲好手。至於演唱方面,有特色,特色。當詞曲唱三者合體,最佳作非《滄海一聲笑》莫屬了,如果單聽,你會覺得作者是個逍遙俠士。但這首歌已經是俠士寫給導演徐克的第七版,把黃霑逼急了,他決定用最簡單的「宮商角徵羽」倒過來作曲,寫好曲子傳真給徐克,同時紙上畫了一根大大的命根子,表示「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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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經真好,太一本正經的人是寫不出正經好東西的,一個真能讀懂古典詩詞歡快之魅的人,也不會板著面孔朗誦。只有不正經才能縱橫捭闔,呵佛罵祖,邊操邊頓悟。他曾經出過自選音樂專輯《百無禁忌》,嗯,還是那個意思,禁忌?去你的!他的歌詞大都有文言影子,《滄海一聲笑》和《長路漫漫伴你闖》不消說,就連《上海灘》也是:「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但據說這個歌詞的靈感來自他憋壞了去廁所開大,看著水衝馬桶,頓時靈感湧現——這個段子怎麼聽怎麼像編的,只是太像黃霑的風格了,在不正經的時刻,獲取最正經的能量,該像這樣灑脫才是黃霑。禁忌是用來打破的,真相是用來揭穿的,具體參照禪宗公案,一句偈語屢屢讓人爽翻。隨著新藝城公司成立,徐克嶄露頭角之後,與黃霑有過數次合作,其中我最愛《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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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容量大,在道德層面的做了很多辯證,誰是人誰是僧誰動心了誰還執迷,都會下個定論,然後推翻再推翻。戳破第一層,是《流水浮燈》一曲響起時。許仙還是個禁止學生早戀的老師,教學生們搖頭晃腦朗誦的詩歌,恰是唐詩人韓翃的《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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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無處不飛花」,但這首詩其實有諷刺權貴之意,因為寒食時節家家禁菸火,卻有「輕煙飛入五侯家」。假裝熱愛聖賢,其實給權貴抱大腿。明明是虛偽,卻以學業為名義禁止學生的荷爾蒙。而法海也在佛祖與私心重掙扎,收了蜘蛛精,放走了兩條蛇妖。嘿,不要緊,這種假正經,到後面就原形畢露了,人也好僧也好,在勾引之下現原形,在主題曲《莫呼羅迦》就連法海,也在為自己性慾而惱火,那些象徵著他精子的妖怪紛紛以暗黑舞踏扮相登場,讓《心魔》一曲顯得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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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第二層,是片尾《水漫金山》一曲,老和尚敲木魚木棍都敲斷了,配樂中管絃樂和古箏二胡齊出,讓青蛇白蛇的犧牲顯得壯烈異常,她們的行為越是義無反顧,凡人的道德正確就越是可笑可恥。《鬥法》一曲,他用嗩吶的怪調來渲染妖氣十足,中間用堂鼓過渡,讓青蛇和盲道士的鬥法,有了京劇武場的氣勢。愈演愈烈,《尋夫》一曲更是直斥人間,前奏的二胡哀怨,配合那句臺詞「你老說人有情,難道妖就無情嗎?我們姐妹相處五百年就不是情麼?」,真是笑罵人間束縛禮教,一分鐘後,笛聲伴著《流光飛舞》的主調加入進來,給人思考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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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跟黃霑的合拍是可以理解的,徐克借流行類型片表達個人對體制的理解,在《獅王爭霸》中已經可見一斑,李連杰那句「區區一塊金牌是否能改變國運?請大人三思」已經替徐克說了很多了。而徐克當時以武俠片為主,正好契合黃霑的胃口,他也順勢將《將軍令》改編成黃飛鴻的《男兒當自強》。不正經的黃霑,在正劇之後,轉過身來就在楚原的《大丈夫日記》裡唱《大丈夫日記》。開頭還假裝正經的低哼兩句,隨即跟磕了藥似的,瞬間切換成淫蕩唱腔,而唱的內容也是大丈夫的一夫多妻夢,「左右不分,卿卿我我,左右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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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的《獅子山下》已經跟香港人自強不息的獅子山精神劃上等號,《誓要入刀山》《上海灘》《男兒當自強》這些更不用說了,前兩年的《掃毒》就赤裸裸的拿來懷舊了。《長路漫漫伴你闖》早就脫離了電影,跟林子祥的俏皮快板,一起成為武俠主題名曲。黃霑次次都能放大招,這點實在讓人佩服,包括他架構最為宏大的《倩女幽魂》配樂三部曲。

《倩女幽魂》的劇情其實是憨王子救公主的設定,但他卻可以把電影中的主旋律,寫成俠客式的恩怨情仇。同名主題曲《倩女幽魂》被張國榮一唱,更是毫無壓抑幽怨,蕭聲沒有痛苦,吹徹的是俠客豁達,副歌后出現的鼓聲是驚險的節奏。這符合影片的設定,也是黃霑的創作切入口,但黃霑創作的很多主題曲,似乎都喜歡灌注豪氣與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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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蛇戀也好,人鬼戀也罷,都要撕掉禁忌的符咒。真正接近他性格的,應該是胡偉立配樂的《鹿鼎記》裡那首《開心做出戲》。他這輩子就是個貪圖享樂的人,怎麼能不用享樂主義來掙錢呢?不掙錢怎麼享樂呢?當年香港娛樂經濟那麼發達,寫字人謀生難,曾經寫出小說《對倒》被視為王家衛的《花樣年華》原型的作家劉以鬯,都得用一邊謀生一邊謀文。而十幾歲開始就給報紙寫短笑話的王晶,和多年做廣告經驗的黃霑,怎麼受得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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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被稱為「才子」,首先不是指文采和深度,而是「財子」。現實是很現實的,沒錢,光有才華,你頂多就是銅鑼灣書店角落裡某本滯銷書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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