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柳湘蓮 賈璉 尤三姐 賈寶玉 子凡的書香視界 子凡的書香視界 2017-09-07

柳湘蓮——茫茫人海誰與共

作者:子凡shine

《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柳湘蓮被稱為“冷郎君”。賈璉說他“最是冷面冷心的,差不多的人,都無情無義。他最和寶玉合的來。”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柳湘蓮的“冷”是因為他有異於常人的人際交往的標準,不屑於與那些酒囊飯袋、紈絝膏粱之輩交結。就像賈寶玉人人笑他呆子、傻子一樣,是因為世俗的人不理解他的思想和行為。柳湘蓮的“冷”就來自於那些不瞭解他的人的誤解。

“柳湘蓮原是世家子弟,讀書不成,父母早喪,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臥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因他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卻誤認作優伶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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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便以為此,對柳湘蓮輕薄,結果遭了柳湘蓮一頓苦打。不過對於二人來講,也是不打不相識。薛蟠雖然有紈絝習氣,驕縱跋扈,但究竟也算一個心地單純的人。也許這次交鋒之後,薛蟠才認清了柳湘蓮是一個“正經人”,柳湘蓮也原諒了“呆兄”的莽撞之舉。

薛蟠販運貨物在平安州界,遇一夥強盜,已將東西劫去。多虧遇見了柳湘蓮,盡棄前嫌,拔刀相助,方把賊人趕散,奪回貨物,救了薛蟠一行的性命。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柳湘蓮為人光輝磊落,古道熱腸。

《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柳湘蓮與薛蟠是通過賴家酒宴而相識的。因為賴尚榮當了官,擺酒慶祝,遍請賈府諸人,“那賴大之子賴尚榮與他素習交好,故他今日請來作陪”。雖然柳湘蓮和賴尚榮“素習交好”,與薛蟠的關係日益親厚,但並不說明他們是可以交心的知己朋友。

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一個具有社會屬性的男人,尤其是像柳湘蓮這樣豪俠仗義之人,朋友自然不會少,但真的知己恐怕不會多。在《紅樓夢》一書中,柳湘蓮堪稱知己的朋友只有寶玉和秦鍾。

《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在賴家宴席之上,寶玉特地約柳湘蓮在小書房敘談:  

寶玉便拉了柳湘蓮到廳側小書房中坐下,問他這幾日可到秦鐘的墳上去了。湘蓮道:“怎麼不去?前日我們幾個人放鷹去,離他墳上還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的墳站不住。我揹著眾人,走去瞧了一瞧,果然又動了一點子。回家來就便弄了幾百錢,第三日一早出去,僱了兩個人收拾好了。”

寶玉道:“怪道呢,上月我們大觀園的池子裡頭結了蓮蓬,我摘了十個,叫茗煙出去到墳上供他去,回來我也問他可被雨沖壞了沒有。他說不但不衝,且比上回又新了些。我想著,不過是這幾個朋友新築了。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裡,一點兒做不得主,行動就有人知道,不是這個攔就是那個勸的,能說不能行。雖然有錢,又不由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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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蓮道:“這個事也用不著你操心,外頭有我,你只心裡有了就是。眼前十月初一,我已經打點下上墳的花消。你知道我一貧如洗,家裡是沒的積聚,縱有幾個錢來,隨手就光的,不如趁空兒留下這一分,省得到了跟前扎煞手。”

寶玉道:“我也正為這個要打發茗煙找你,你又不大在家,知道你天天萍蹤浪跡,沒個一定的去處。”湘蓮道:“這也不用找我。這個事不過各盡其道。眼前我還要出門去走走,外頭逛個三年五載再回來。”

通過這段對話,可以看出三個人之間深厚的情誼。古人說人走茶涼。可是真正的情誼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沖淡的。柳湘蓮看見今年夏天雨勤,便想著為秦鍾填墳,恐怕雨水衝淋立不住。寶玉的園子裡結了新鮮的蓮蓬,也想著第一時間為秦鐘上祭。柳湘蓮是沒落家族的子弟,從描述來看生活並不寬裕,為人又仗義疏財;賈寶玉雖然有“富貴閒人”之名,但銀錢上面卻並沒有多大的自由度,可是他們二人為了給秦鐘上墳,很早就開始預備這一項花銷。知己就是這樣時時刻刻放在心裡,自己的喜怒哀樂都願意與之分享,對方的冷暖心意隨時繫心記掛,即使斯人已逝,仍然情深意切,難以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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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蓮於世情之冷,實則是於情誼之重。

柳湘蓮之冷還體現在對於愛情的態度上,似乎過於草率和魯莽,因為柳湘蓮的無情悔婚,直接導致了尤三姐的自刎身亡。那麼,我們該如何理解柳湘蓮對於尤三姐的這種無情呢?

從賈璉、賈寶玉以及柳湘蓮自己的言語中,都可以看出柳湘蓮平素的擇偶標準只有一個,即“絕色”的女子。湘蓮道:“我本有願,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貴昆仲高誼,顧不得許多了,任憑裁奪,我無不從命。”答應之爽快可能賈璉也是始料未及的。可是,在與寶玉交談之後,對於尤三姐的人品產生了深刻的懷疑,便斷然悔婚,其態度也是異常堅決的,絲毫沒有迴旋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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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過去對於女人貞潔的要求是凌駕於其他一切條件之上的。無論你承認與否,其實這條紅線已經根植於每個男子的心中了。在賈璉剛剛介紹的時候,柳湘蓮只以為是賈璉妾室的妹妹,並不知道尤氏姐妹曾經在寧國府常住過。柳湘蓮既然常與賈府的人走動往來,賈珍、賈璉等人的行徑又豈有不知!因此,柳湘蓮在得知他以為的真相之後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了,娶如此之妻將成為自己一生的恥辱,眾人眼中的笑柄。因此柳湘蓮說“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我不做這剩忘八。”由此可見柳湘蓮的價值觀,雖然說要娶“絕色”女子,但實際上仍以品德考量為先決條件。

尤三姐“在賈府中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無恥之流,不屑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賈璉說退親,料那賈璉必無法可處,自己豈不無趣。一聽賈璉要同他出去,連忙摘下劍來,將一股雌鋒隱在肘內,出來便說:“你們不必出去再議,還你的定禮。”一面淚如雨下,左手將劍並鞘送與湘蓮,右手回肘只往項上一橫。可憐“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芳靈蕙性,渺渺冥冥,不知那邊去了。”

柳湘蓮面對如此剛烈的女子,心中說不盡的愧悔,“湘蓮反扶屍大哭一場。等買了棺木,眼見入殮,又俯棺大哭一場,方告辭而去。……柳湘蓮掣出那股雄劍,將萬根煩惱絲一揮而盡,便隨那道士,不知往那裡去了。”

《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看起來尤三姐自刎,直接動因是柳湘蓮的悔婚,直接責任者是柳湘蓮,而實際真正的凶手則是賈珍、賈璉、賈蓉等紈絝子弟。尤三姐並不僅僅是因為柳湘蓮的拒絕而放棄了生命,而是感到了深深的絕望。揹負不貞惡名的尤三姐即使想“浪子回頭”,可是這個冷冰冰的世界又哪裡是她可以停泊的彼岸啊!今天拒絕她的是柳湘蓮,明天就可能是張湘蓮,李湘蓮。她要生存,只能繼續淪為貴族子弟的玩偶。柳湘蓮的悔婚只是打破了尤三姐心目中編織的關於愛情的神話,更快的更清楚地看到了生活本身的殘酷。

而柳湘蓮失去尤三姐的幡然悔悟直至棄世出家的表現,說明柳湘蓮對於感情的珍視,對於真正的剛烈品格的敬重。他為自己認識上的偏差付出了自己可以付出的最大的代價。

《紅樓夢》裡最冷的人卻有著一副熱心腸!

情到深處是孤獨。柳湘蓮的冷是一種自我保護色,實際上體現了內心深處的孤獨。他渴望愛情和友情,因此才對擇偶、擇友的標準過於嚴苛。為了達到心目中的完美,才導致了求全之毀,不虞之隙。

柳湘蓮面上的冷,更多的是內心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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