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遊小記》之二《由孝義入嵩》

林散之 著，專業行走 譯

1934年，37歲的林散之遵從黃賓虹的教導，為師造化，孤身一人，行遊萬里。尋嵩高，叩潼關，上太華，歷終南，橫太白。此行經過，後被收入所著《漫遊小記》。專業行走今試著譯為白話文，權且自娛自樂。林散之既是詩人、書畫家，又是散文大家。本人自知譯文不及原著萬分之一，請諸君見諒！

林散之由孝義前往嵩山路線圖

這裡人們的穿著打扮，非常原始粗狂，大多席地而坐、席地而臥

嵩山，位於河南省登封縣。

前往嵩山遊玩的人，大多是從登封進入，或者是從偃師經轅關前往。那邊的路寬一些，要好走一點。而我打算從孝義登嵩山，這一路都將是羊腸小道，但事已至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和張長鬆離開孝義之後，朝著東南方向走了十里路，即開始登山。再走十里，就是清風寨，此處已經深入山中。當地人大多以採煤為生，沿路到處都是運煤的騾馬。嵩山附近盛產煤礦，開採一般都是靠人力和畜力。

採煤時，在井上搭建一個木頭架子，就近放置一個大輪，輪子依靠牛拉著轉動。在輪子的兩端，分別繫有兩根粗大的繩子，繩子上又繫有一個筐子。輪子轉動起來，這繩子就會一邊升起、一邊降落。人在井下面，把挖出的煤放在筐子裡，繩子上升時，煤就被筐子從井下帶了上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著實讓人感嘆，實在是太辛苦了！

再走四十里，走到西涉村。這是一個小山村，人們的穿著打扮，非常原始粗狂，大多席地而坐、席地而臥。村子裡有很多大樹，樹圍很粗，要七八個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這些樹都長得枝繁葉茂、乾枝遒勁。

天色已晚，當晚我們就住在西涉村。晚上吃了些粗麵饃饃，躺在草地上面，實在睡不著覺，乾脆與張長鬆絮絮叨叨說了一晚上嵩山的事情。

嚮導叮囑我不要隨便開口講話，他停住我就停住，他吃飯我就吃飯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們離開西涉村，朝著南邊走，登上玉帶山。這玉帶山非常高，山裡面尚住得有人。

這些人衣著樸素，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樣子。其中，男的都裹著頭巾、袒衣露臂，膚色很黑，有點像天竺人。女的頭髮都很長，穿著寬大的衣服，耳朵上還戴著大耳環。因為耳環很沉，耳朵掛不住，於是她們在耳朵上打了洞，把耳環掛起來，看起來就像古佛一般。走動起來時，耳環叮叮噹噹、清朗響亮、悅耳動聽。

當走到嵩山三衝這個地方的時候，四周的環境更險峻了，人也更加原始淳樸。當地人只吃粗雜麵、喝山泉水。張長鬆叮囑我不要隨便開口講話，他停住我就停住，他吃飯我就吃飯，千萬不能問長問短。我諾諾唯唯、連連說是。

這裡的人看見我後，都十分驚訝，常常好奇地圍上來看我。張長鬆替我打圓場，向他們解釋說：“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打算去我家看看我老母親，沒別的啥目的。”

聽張長鬆這樣一解釋，這些人方才慢慢散去。我則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在山谷中走了三十里，到達南坡，又走了三十里，到達扳刁井，這天晚上就住在一個當地人家裡。

次日天色未明，我倆就出發上路，直奔溝陽關。抬頭望上看，前方數百級臺階又險又陡，走上去可把人累死了。過了這個關口後，就到達嵩山山麓下面了。

少室山山勢陡峭、略顯單薄，太室山雄偉肅穆、氣勢磅礴

嵩山地處中原，故稱中嶽，由太室山、少室山兩座山峰組成。少室山山勢陡峭、略顯單薄，太室山雄偉肅穆、氣勢磅礴。兩座山峰相距三十里。遠遠看去，這兩座山峰就像人的兩條眉毛一樣。

太室山

少室山

下溝陽關，就是嵩山的北面，這裡丘陵起伏、地勢不平，走了三十里後，即開始攀登嵩山的東峰。北面為龍潭寺，已經荒廢，院中尚有唐代刻制的龍潭寺碑一塊，上面的隸書寫得頗不錯。

盧巖寺

再往裡走就是盧巖寺，這是唐代盧弘一先生隱居之處。盧巖寺後面百餘步遠的地方有一塊石頭，懸空而立，下面就像刀劈的一樣齊整。

這石頭既像野獸蹲在那裡，也像鳥兒飛翔的模樣，中間被開鑿打磨成了一個石臺。只見一泓山泉，自上飛流而下，如絲如帶，溝谷裡面雨霧迷濛。

問了寺中的僧人後得知，這就是盧巖。

中嶽廟外，有上百戶人家，既貧窮落後又髒亂差

再行十里，到達中嶽廟。

中嶽廟背倚太室山黃蓋峰，居中朝陽、群山環抱，是奉清朝乾隆皇帝詔令建造的。前殿有九間房，後殿比前面小一些，兩旁有配殿十餘間。前後殿頂部，均覆蓋著黃色的琉璃瓦，殿宇整體規模宏偉、金碧輝煌。

中嶽廟航拍

黃色的琉璃瓦

中嶽廟外，有上百戶人家，既貧窮落後又髒亂差。

我們去的時候，正值中嶽大帝的誕辰，四面八方趕來求神拜佛的人云集此處，我也隨大流前往參觀拜謁，內心一片虔誠。

中嶽廟前的太室神道雙闕，分列於東西兩側，闕身石面上到處都是唐宋時期的碑刻。底下馱著石碑的神獸贔屓，古雅美盛、十分可愛。

中嶽廟內，種植了許多漢柏，若虯蟠旋、蒼古蔥鬱。院中還有四個鐵人，高七八尺，巍巍矗立在長勢茂密的草中間，我清理了好一會，也不能走過去。

當晚，我和張長鬆就住在中嶽廟中。

（《漫遊小記》未完待續，點擊左上方關注專業行走，即可閱讀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