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 | 獲得茅盾文學獎後的樑曉聲,把眼睛望向更多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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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載於光明日報2019年9月11日13版

剛剛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他,已不想向別人證明什麼。這位勤勤懇懇地做著“拾遺補闕”之事的老人,早已不關心市場和稿費,甚至“忘掉才華”,直面文學與文化,直擊心靈與精神。他說:“70歲了,你還不抱著一種純粹的態度去寫作,從文化角度來看待自己的寫作,那太沒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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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載於光明日報2019年9月11日13版

剛剛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他,已不想向別人證明什麼。這位勤勤懇懇地做著“拾遺補闕”之事的老人,早已不關心市場和稿費,甚至“忘掉才華”,直面文學與文化,直擊心靈與精神。他說:“70歲了,你還不抱著一種純粹的態度去寫作,從文化角度來看待自己的寫作,那太沒出息了。”

薦讀 | 獲得茅盾文學獎後的樑曉聲,把眼睛望向更多他者

樑曉聲

長篇小說《人世間》出版並獲茅盾文學獎後,樑曉聲的手機響得更頻繁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有男有女,有遠有近,但大多有著同樣的詞彙,比如“講座”“發佈”“分享”,等等。他覺得這個現象“很古怪”,因為他曾答應過這種邀請,但最終面對的多是並非真正愛讀書的人。

樑曉聲不願再談《人世間》,“出了一本書,你老談它,自己也很煩”。他甚至對著電話“求饒”——“這種事對我很痛苦,你要理解我。”

獲獎當然是一件高興的事。“畢竟是一種勉勵,即使是一位已經70歲的寫作者。”樑曉聲打了一個比喻:就像一位開面點鋪的老師傅,回頭客說,“師傅你辛苦,食材很安全,做的東西我們也很愛吃”,這對老師傅來說也是一種勉勵,他也會高興。

“人都需要這種勉勵,但不能陷入自我陶醉。過去了,就不要談了。”這位寫了一輩子文字的“老師傅”說。

70歲的樑曉聲,他已不想向別人證明什麼。“想證明自己是一個絕頂聰明的老頭兒?”他皺眉,隨之以很快的語速回應了四個字——“回過頭來”,回到寫作本身,“回到寫作最純粹的價值”。這種純粹裡或許也有沉浸於寫作的陶醉成分,但遠遠不夠。“那樣的話,你會始終是想讓別人認識自己,限制在一個自我的狀態裡。”

“要擺脫這一點,眼睛得望向更多他者。”他很誠懇。

那就讓我們也“回過頭來”,回首那個剛成為“寫作者”不久的樑曉聲。

20世紀80年代,北大荒知青樑曉聲開始躋身文壇,寫的多是時人時事,如八十年代的城市青年和農村生活等,與知青文學沒有任何關係。一次,哈爾濱文學刊物《北方文學》準備組一期“北大荒知青”小說專號,向樑曉聲約稿。於是,樑曉聲寫了《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反響不錯,還獲了獎。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開始。

不過,樑曉聲如今再看,寫《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時的他,“僅僅是為了寫一篇小說而已”,寫出北大荒的特點,寫出兵團知青的特點。而且,還有一些“炫”的成分。為了形容一位女指導員的美,拿很多國外油畫作比喻,被人批評“風雅何其多”。顯然,那時的樑曉聲,多少有些自我證明的想法。

真正的開始,是翌年創作《今夜有暴風雪》,因為樑曉聲“有了代言的意識”。他認識很多知青,返回城市後找工作很不順利,城市對他們缺乏瞭解和信任。“我想到代言,通過文學作品告訴城市:這一代青年在‘上山下鄉’的日子裡成熟了很多,變化了好多,大多數成長為好青年。”樑曉聲以為這會是一廂情願,但沒想到真的起了作用。他將此視為莫大的光榮,比得獎、比任何稱讚要好得多。此後,《年輪》《雪城》等知青文學作品,都是在這種“代言”的意識下創作出來的,樑曉聲以知青文學蜚聲文壇。

事實上,這種“代言”,早已從知青擴展到更多的群體,為底層小人物代言,為平民代言,為時代代言——“寫更多的他者,給更多的人看。尤其要關注那些容易被社會忽視的人,此時的作家應代替更多人的眼,如同社會本身的眼。”

小區保安、送水小哥、家政女工、樓道清潔工……樑曉聲遇到任何人,都願意聊幾句,以瞭解他們的生活和目標,“要對自己的國家有一個準確的判斷”。當然,更大的責任是為他們寫點什麼,他覺得這是自己欠下的“債”。正如被譽為“五十年中國百姓生活史”的《人世間》,創作初衷就是“欠下社會很多文學的債”,“要把這眾多的人寫出來”。

有時候,我們能從樑曉聲的筆下感受到一種急切,甚至“聽”到一種聲音,近乎吶喊的嘶啞聲。他傾心於那些有情有義的底層人物,為他們被生活所迫、被人性所折磨的現實感到無奈和憤怒。就如他在一篇文章裡疾呼—— “我祈禱中國的人間,善待他這一個野草根階層的精神貴族。凡欺辱他者,我咒他們八輩祖宗!”

有人說,文學是文化溫度的延伸。樑曉聲認為,這種延伸並非僅僅是向內的只溫暖自己,而應該是向外的。“我寫文章寫書,更多是放在大文化的平臺上,即中國需要什麼樣的大文化,這個大文化平臺下哪些元素是缺失的,這種缺失如果時間久了,對於整個社會是一種遺憾。我恐怕要這樣考慮,來決定我寫什麼、怎樣去寫。”

當他給孩子寫繪本、寫故事時,也是從大文化的背景出發,希望給孩子的心靈帶去營養。“事實上也很簡單,比如愛、友善、幫助他人而帶來的愉快。”他將這些創作,稱作“拾遺補闕”。

這位勤勤懇懇地做著“拾遺補闕”之事的老人,早已不關心市場和稿費,甚至“忘掉才華”,直面文學與文化,直擊心靈與精神。“70歲了你還不抱著一種純粹的態度去寫作,從文化角度來看待自己的寫作,那太沒出息了。”( 陳海波)

主編:叢子鈺 |編輯:袁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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