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雲私奔了(微小說)

戀愛 讀書 紅藍舟 2019-04-02

  

巧雲私奔了(微小說)

含羞(圖文無關)

  夏日的方村,早晨起來熱氣四處瀰漫;池塘四周樹上的蟬鳴吵得人心煩。

  方方正正約佔十畝地大小的池塘,在村子的正中,可謂是全村人的"小西湖"。池塘周邊也是全村人的閒散聚會的文化中心。四周的人習慣互稱塘東,塘北,塘南,塘西。

                 (上)

  農曆七月的一天,塘南柳樹下,幾個村民正在扎堆吃早飯。有人悄悄說:"聽說了嗎?塘西胡吉春的二閨女巧雲跟人跑啦!"

  端著飯碗的另一人問:"跟誰跑啦?"

  傳話的人說:"黑羔,塘北吹喇叭的馮海的兒,大名叫馮永亮的。"

  一時間,"小西湖"四周,塘東、塘北、塘南、塘西的人都知道了:巧雲被馮永亮拐跑啦!

  為什麼要拐?光明正大做不成唄!方村人老老少少都知道:馮吉春早年在公社當幹部,如今在鎮裡當幹部,且又有文化,是有頭面的人。而馮家呢,上溯兩代,祖輩都是吹喇叭為業的。本來的民樂嗩吶,在方村被俗稱吹喇叭。

  在方村老輩人眼裡,自古吹喇叭和剃頭、唱戲的,都是"下三濫",是被人瞧不起,上不得檯面的。

  何況,巧雲長得高挑俊秀,堪稱方村村花。巧雲初中讀了兩年,不愛讀書再沒讀下去,便回家務了農。而馮海家的馮永亮呢,在讀書上跟巧雲半斤八兩,僅上完初三作罷。而後他就回家,三天兩頭跟他爹馮海雲遊四方八村吹起了喇叭。要說這馮永亮長得黑,臉膛卻看上去威猛,見人愛笑,形象也不差。老話說,幹啥營生離不開天賦家傳,這話用在黑羔馮永亮身上一點不假。馮海也沒怎麼專門教他,他摸起喇叭就能吹得有模有樣,有腔有調。

  村裡一年到頭,常有紅白事。黑羔也常跟他爹馮海到各家"賣藝"。通常一場喇叭吹下來,主事的人家除了好吃好歇管幾頓飯,臨走還要帶些菸酒,還有五元錢的報酬。這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算是不錯的業餘營生了。畢竟這是在種地之外的活計。後來,隨著土地承包,馮海走穴四鄰八鄉就更為頻繁。不僅自己吹唱,馮海還從外村招了兩個女徒弟。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個小型草臺戲班子。

  馮海的班子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一群粉絲。巧雲就是在這個戲班子的回回表演中,開始對馮永亮動心的。起初,巧雲跟多數人一樣是去看熱鬧,可是有幾回在方村自己村裡,馮永亮吹奏的時候,一邊鼓腮賣力表演,一邊衝圍看的巧雲笑意連連。因為兩人小學是同學,彼此也都熟悉。所以,吹奏休息的間隙,馮永亮看一旁站著的巧雲,總是熱情笑著招呼巧雲"來坐下歇歇唄,老站著多累?"最先,巧雲出於矜持羞澀,笑笑就走開了。後來,再遇這次的場合,被黑羔馮永亮招呼得多了,巧雲看四周沒有太多關注她的目光,便心猿意馬的坐下了。一來二去,隨著閒聊的增多,加上總看馮永亮的表演,巧雲不覺對他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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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可是,巧雲再喜歡馮永亮,他知道他大胡吉春是不會答應的。巧雲動了一番腦子,先給娘說了自己的心思。一開始,娘不同意她跟吹喇叭的馮永亮好。巧雲對娘說:"您跟俺大都是老封建。現又不是舊社會;都八十年代了,改革開放啦!"娘說,"我不懂啥開放不開放的,反正我就知道,你要跟黑羔好了,會被人說閒話,讓人瞧不起。你又不是人材差、長得醜,長得這麼喜鮮,還愁找不上婆家咋的?"巧雲說:"反正俺就認準馮永亮了,旁的誰俺都不想。"

  死活說不通巧雲的心,娘便說:"你既這麼認死理,我也不管了,跟您大說吧!"巧雲說:"你先替我說說吧,看看俺大啥態度。"

  果然,巧雲娘剛把這事一說,胡吉春便厲聲呵斥巧雲:"我看你是瘋啦!昏頭啦!找個吹喇叭的你丟不丟人?讓我出去臉往哪擱?咹!"

  巧雲被胡吉春一通怒斥,嚇得不敢回嘴。原本,她就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的,只是想早晚要過這一關。她想先試試,看看有沒有迴旋餘地。一見大是這態度,巧雲索興下定決心,一不做,二不休。沒幾天,她跟馮永亮,便私奔了。去了哪裡誰也清楚。倆人的私奔,還是一個早起在南河抓魚的小孩看到的。巧雲娘那天一天沒見巧雲,到了黃昏,不覺有些心慌,便去她幾個平日要好的幾個女孩打問。偏巧讓那早起抓魚的孩子聽到了。孩子對巧雲娘說:"嬸,早起我見了,巧雲姐跟吹喇叭的黑羔一起往南公路去啦!我看黑還拿揹著一個包。"聽了孩子的話,巧雲娘有些失神,很快陰沉著臉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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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村人眼裡,胡吉春不願自己的二閨女巧雲跟馮海的兒子黑羔戀愛也是情理之中的。何況,方村人都知道,這胡吉春平素能說會道,又是最好面子的,怎麼可能答應巧雲跟黑羔這門親事。眼看閨女跟人跑了,他臉上最是掛不住的。大傢俬下看他的笑話。

  且說巧雲被馮永亮拐跑的次日晚,從鎮裡才下班回來的胡吉春,放下自行車,飯沒顧上吃,就直奔塘北馮海家。他要跟馮海說道說道,找他算賬。

  胡吉春一進馮海家的門,馮海馬上意識到興師問罪的來了!他早料到,這一刻早一時晚一時總會要來。

  看見胡吉春黑著臉,馮海帶著小心,陪著笑臉給馮吉春讓座。胡吉春剛直生硬的說:"不坐!說吧,你說這事咋辦?我先前是不是給你打過招呼,這倆孩子不合適?"

  馮海恭謹地笑說:"嗯,我知道,俺馮家配不上您家巧雲。可是自那次你給俺說過後,我把黑羔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讓他跟巧雲斷了;他也答應我了,沒承想,弄成這樣,唉,我也不想啊……"

  胡吉春唬起臉道:"想不想你心裡明情!反正不管你啥理由,今兒我來就是告訴你:三天之內,你把巧雲給我找回來;如若辦不到,後果你自己想!"說罷,胡吉春頭也不回,氣哼哼地離開。

  這邊馮海的老婆愁雲滿面。她問馮海:"他大,這可咋辦呢?胡家可是有勢的,他三個兒萬一找麻煩可不是鬧著玩的!"

  馮海點上旱菸窩,噴出一縷煙,冷笑道:"哼,看他牛,他胡吉春能怎麼著?不就當個小幹部嗎?他別忘了,現在主動權在咱手裡!"

  老婆還是擔心,對馮海不屑道:"人家可是有人有勢,你有啥主動權?"

  馮海冷笑:"他巧雲跟著咱黑羔,現說不上種都給種上了,這還不主動嗎?我看他胡吉海能怎麼著!"

  老婆道:"話雖這麼說,惹起麻煩來,畢竟不好。咱家可只有黑羔一個兒啊,倆閨女都家在外莊,萬一有啥事也幫不上咱啊!"

  馮海仍舊不以為然:"咱又沒犯法,孩子之間願打願挨的事,又不是咱逼的。他馮吉海跟我耍橫,我才不吃那一套!就算打起來,也不怕。我不還倆兄弟來嗎,到時六個侄一起上,還怕他?哼!"

  見男人執迷不悟,馮海老婆再不勸男人。只說:"反正你拿事你作主,最好還是打聽打聽,現黑羔到底落腳在哪,咱好心裡有數"。馮海自顧嗞嗞嗞吸著煙窩,遂未再言語。

  三天很快到了。馮永亮和巧雲倆個,仍杳無音信,不見蹤跡。巧雲娘不免心急火燎。這天晚上,下班回來的胡吉春問巧雲娘:"馮家還沒回話嗎?"巧雲娘說:"哪有!連個人影也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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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吉春不禁怒火心燒:就算沒找見人,你總得來回個話吧?吭都不吭,是不是沒把我胡家放眼裡,以為我這幹部是白當的!想著,胡吉春當即立斷。他吩咐巧雲娘:"去把老大老二都給我叫來!"因為胡吉春的三兒,正讀初中,在家中。另倆兒老大老二已經成家另立門戶,所以他只能讓老伴去請。

  就著油燈的光亮,三個兒子聚齊;胡吉春講了去教訓馮家的方法要領。由大兒子帶頭去,他在家坐陣。三個兒子領命。老二老三手拿工具跟著老大,三兄弟氣洶洶地很快到了馮家。

  三兄弟直接砸開馮家從裡面上了的拴的大門,長驅直入,進了馮海的堂屋。馮海正在端著碗吃晚飯,一見三兄弟闖進來了,咆哮直呼:"敢情你們是土匪啊,還有沒有王法啦!"

  胡家的老大上去扇了他一個大嘴巴:"看到了嗎,這就是王法!說!我妹巧雲呢?黑羔那雜種呢?"

  馮海捂著臉瞪眼道:"還講不講理?人長兩條腿,兩個大活人,我上哪找去?"

  胡家老大上來還要扇馮海,馮海老婆攔上前伸過臉,"來來來!有種把我打死,欺負個老頭子算啥本事?!"胡家老大,一看老婆子擋在前,有些懵,揚起的手收起了。轉過神,他命老二:"去鍋屋,傢伙什砸了!我看他還吃飯!"

  胡家老二手拎長把鐵錘衝進灶間,直接把馮家燒飯的鍋揭了,摜在地上口朝下,掄起鐵錘"哐哐哐"砸了個大窟窿!馮海老婆跟著衝過來,大呼小叫:"來人哪,來人哪,殺人啦!"

  看馮家老兩口不但毫無愧意,一句軟話沒有,老婆子竟還火上燒油。胡家老大氣呼呼地命老三:"能砸的都砸了,使勁砸,我看她還叫不叫喚!"老三得令,拎起馮家兩個暖瓶往地上摔了,又將盆盆罐罐叮叮咣咣砸了個稀爛。

  聽得呼叫聲,四鄰看熱鬧的大人小孩陸續擁進馮家的院裡。一看來人多了,馮海老婆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她一下癱倒坐地,兩手不停拍打著地面,"太欺負人了啊,我不活了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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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著圍觀的眾人,胡家老大怒指馮海老伴:"你個死老婆子,老子沒動你一根手指頭,我看你再瞎嚎,看我不一杴拍死你!"說著,胡家老大上前就去揪馮海老婆子,被旁邊一個圍觀的老人攔下。老人勸:"都消消氣,少說兩句話吧;馮海你也是,我剛也算聽出來了。胡家人來鬧,他們不對,可您黑羔跟巧雲到底得沒得音信,好歹你也給人個回話啊;這要是您閨女,多少天不見,你咋想?"

  聽見這話,馮海忙上前解釋道:"二大爺,不是我不回話。我正說吃了夜飯就去呢,他兄弟幾個就鬧來了。"

  看到二大爺從旁說了番公道話,胡家老大覺得有了臺階。遂氣勢洶洶地指著馮海道"姓馮的,你給我聽著!再過一星期,找不來人,你等著!有你好看!"說著胡家老大扭頭示意兩兄弟:"走!"

                 (下)

  夜裡圍觀的人一走,看著滿院稀巴爛的物什,馮海的心先是如掉冰窯,隨之懊惱地使勁砸了砸自己的額頭。老伴嚶嚶哭著數落他:"您侄呢,你不是說都能來幫你嗎?這下好,讓人騎在頭上了,一個個烏龜樣不見影了!"馮海本想辯解侄們沒聽見,又一想左鄰右舍看笑話的都來了,說不通啊!只能是侄們覺得自己這事理虧吧。

  老婆子端著油燈到灶房一瞅,一應物什全都毀了,不由得傷心地又哭開了:"天啦,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嗚嗚嗚……"

  看著馮家三兄弟製造的滿目瘡痍的慘狀,又一聽老婆子傷心的哭聲,馮海頓覺悲憤不已。他想,不能就這樣算了。

  次日,馮海決定去鎮上找領導作主,還他公正。先是找鎮長,文書說去縣上開會了;又找鎮書記,也在開會,跟自己的幹部開會。馮海直等到中午下班,方見了書記。他把前晚的遭遇向書記說了,強調馮海作為鎮幹部無法無天,求書記給自己主持公道。書記看看一旁的文書等著他開飯,便說:"這樣吧,容我派人調查調查,事情弄清再說;你先回吧。"馮海覺得書記說的在理,遂一再稱謝。

  事後,沒人來調查此事。胡吉春只是被書記叫去問了問,瞭解了事情原由。書記只是對胡吉春說"家務事,慎重處理好;再不要叫人鬧到鎮上來,影響不好。"胡吉春點頭說"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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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一個早上,馮海家來了個有點面熟又叫出名的小夥子。小夥子進門,關了大門進了堂屋小聲對馮海說:"俺嫂子,讓我來給您帶話,怕您兩個老人擔心。黑羔和那女娃現在她那。"馮海和老婆這下明白了,也放心了,原來黑羔在二十里外自己的妹妹他大姑家呢。馮海兩口子這才想起,這小夥子是妹妹的婆家侄子。小夥子又說:"本來俺嫂子要過來的,怕胡家那邊多疑,不小心走了風聲,才讓我來的。"馮海點頭:"噢,對對,是得小心。孩子,這一趟讓你受累了。"傳完話,小夥子急著就要走。馮海兩口子再三挽留吃了中飯再走。小夥子說:"不了不了,大爺大娘。家裡一堆活要幹呢,我走了。您也甭出門了,免得人多眼雜。"馮海兩口子遂再未送出門外。

  小夥子帶來的消息,讓馮海兩口子心裡踏實了許多。自此,兩個多月過去,胡吉海和他的幾個兒子,再沒到馮海家鬧事。也許是鎮書記找胡吉春談話起了點作用,也可能是胡吉春得了什麼音信。反正是平息了近三個月,一切安好,村裡議論這事的人也淡了。到了秋季十月的一天,黑羔馮永亮的大姑侄子又來方村給馮海帶話了。小夥子跟上次一樣,進院掩了門,到了正屋悄悄給馮海兩口子說:"嫂子讓俺來給二老說一聲:那巧雲懷上了,兩個多月了。嫂子還讓俺莊老中醫把了脈,說是個小子呢。"這消息讓馮海兩口子喜不自禁。馮海連聲說"好事好事!"繼爾,他又凝起眉冷笑:"哼,這下我看他胡家還鬧不鬧,看誰丟臉誰好看!"小夥子看馮海有些得意,突然記起什麼,忙又對馮海說:"對了,大爺。俺嫂子還說了,讓您跟胡家儘量把關係緩和下來,再不要生出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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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妹妹的婆家侄子走後,馮海兩口子高興了好一陣。平靜下來後,他思忖著妹妹的話不無道理。這節骨眼上,雖說自己佔主動,畢竟胡家尤其胡吉春正在氣頭上;既是巧雲都懷了馮家的苗,不論啥結果,說啥也有必要去跟胡家把關係緩下來,說不定還有好的轉機。想到這,馮海跟老婆商量:"我去找胡吉春下話,要不就把黑羔和巧雲在他姑家的話,給他明說了算啦;就說我們也是才得信沒幾天。"老婆說:"按說巧雲都懷上快仨月了,胡家兩口子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怎麼著,都這麼大月份了。"兩口子的結論是:但說無妨。

  卻說胡吉春這邊。三個多月來,看似平靜,再未生波瀾,可胡家也沒閒著。胡家上下,暗暗地也把馮家的親戚關係梳理了一遍。只是他們打聽到巧雲藏在黑羔姑姑家有些太晚了,那時已知巧雲已有孕在身兩個月。胡吉春兩口子得信後,一夜無眠。其實,自巧雲私奔後,兩口子早就料到早晚會是這個結果,只是沒料到,消息來得這麼快。胡吉春當下跟老婆交待了:"咱就當沒這個閨女,當白養了。說啥不能認,是死是活不管她了,叫她自作自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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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口子說這話不幾天的一個晚上,馮海上了胡家的門。馮海提了貴重菸酒,說是來給胡家賠不是。胡吉春並不繞彎子,開門見山衝馮海問:"說吧,你想怎麼著?"馮海涎著臉表示悔愧:"千錯萬錯,都是俺的錯,俺馮家對不起您!"胡吉胡怒斥:"啥叫對不起?這人不明不白拐跑了,幾輩人的臉丟盡了,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說得輕巧啊!事沒擱你身上,擱你你會就這麼拉倒啦?"

  馮海一臉誠懇道:"他叔,依您看,事情都這樣了,您說咋好?"馮海的潛臺詞是:兩孩子都私奔三個多月了,孩子都懷了,還能怎麼著?他本想根據談話進展,再報巧雲懷上的料。他沒料胡吉春接過他的話,主動挑明瞭:"你以為,懷了孩子,我就跟你成親家了?做夢吧!"馮海沒想胡吉春會這麼直接。胡吉春繼續道:"閨女我當白養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不認了,從今往後我們父女關係斷絕,她跟誰過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拿走你的東西,去去去,甭逼我說難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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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海一看沒有迴旋的餘地。再談下去,毫無意義。馮海一臉難堪轉身就走,胡吉春把他一尼龍袋的菸酒硬塞給他:"走走走!以後再不要踏俺胡家的門,否則甭怪我不給你好臉子!"馮海只好拎著東西垂頭喪氣地走了。

  又過了半年多,已經到了初冬。馮永亮和巧雲抱著他們的大胖小子回方村了。巧雲當然不敢回孃家。

  馮海兩口子一見胖孫子,歡喜得合不攏嘴。一看見孫子富態喜人的小臉,兩口子覺得受再多的窩囊氣也值了。

  緊接著,黑羔馮永亮為了讓巧雲有名份,大張旗鼓跟巧雲補辦了隆重熱鬧的婚禮。司儀專門來對幾百號吃酒席的村人說:一對新人,奉子成婚,天地作媒,雙喜臨門,必將大富大貴!當天的婚宴,酒席辦得豐盛,來客都道等級上品。

  宴席前,鞭炮放了十多掛,嗩吶鼓笙吹奏一首接一首的歡快曲子,好不熱鬧。來客吃席間,都在東張西望,希望看到胡吉春或是他的家人。可惜,大家一臉失望。豈知,婚禮前兩天,馮海知胡吉春的脾氣,沒敢上門去請。出於有理有利有節的考量,他專門託了中間人上門去請,毫無意外地被胡吉春沒好氣地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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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巧虧的小子都六歲了。她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大馮吉春看在孩子的面子,應該讓她進門了。可是,他想錯了。前後四次,她拉著兒子去見外爺爺,胡吉春說啥也不讓她母子進門。後來,馮永亮學電影中的負荊請罪,在他門口跪了一天一夜。胡吉春仍是毫不妥協。這樣一來,巧雲和馮永亮都死心了,也不抱希望了;自己該做的都做了,精神上也解脫了。想著,不認就不認吧,大不了就這樣一輩子吧!

  到了1990年代中期,巧雲又先後生育一子一女。當然,因超生罰了不少款,但黑羔馮永亮不在乎,他自己組建了戲班子,掙下不少錢,罰款他不怕。這時,胡吉春也已從鎮上退了休。成天沒事,就在村裡閒溜達。好多次,已經上小學五年級的巧雲的大小子馮躍,放學時看見胡吉春從對面走過來,大老遠就喊:"外爺爺——外爺爺——"一開始,胡吉春打定主意,橫下心,咬緊牙,說什麼也不理。可是,經不住孩子太多親熱的呼叫,他的心軟了;可能是上了年歲心生慈愛的緣故吧,他的心再也狠不下來,加之村裡的二大爺也勸他:"吉春,巧雲這孩子都這麼大啦,一晃再過最多十年你這外孫都該成家啦;你還這樣僵持著,何苦呢?再者,馮永亮現乾的這一行,吃香著呢!現在人的想法都變啦,不比從前,你沒看現誰能掙上錢誰才有本事;你是當下幹部的,應該比我看得清。"馮吉春長嘆一聲,沒有駁辯,像似聽進去了。

  又一天放學的時候,馮躍看見胡吉春在前面走,一陣小跑,跑到胡吉春跟前,一把拉緊胡吉春的手,嘿嘿笑過,親切地叫:"外爺爺!"這次馮吉春終於答應了。握著孩子溫熱的小手,馮吉春的雙眼不禁溼潤了。

  馮躍一到家,開心地對巧雲說:"媽,剛我又碰著外爺爺啦,我叫他,他答應了!"巧雲驚喜道:"真的嗎?"說話間,巧雲的眼眶已溢出了淚。她趕忙掩飾道:"哪天再碰著外爺爺,你叫他到咱家來。"馮躍點頭答應著。

  一旁的馮永亮也高興地笑了。他望著巧雲,巧雲不好意思地去抹淚。馮永亮上前安撫他:"好啦,別難過啦,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巧雲一下忍不住,嗚嗚嗚痛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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