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徐言之
1
王念不清楚別人家的戀愛是怎麼談的，但她真真切切覺得自己的戀愛談得很憋屈。
糊里糊塗接受了顧安的表白，貌似順理成章地成了顧安的女朋友，還沒來得及暢想甜蜜的戀愛生活，這位主動表白的男主角卻搞起了失蹤。
其實也不是真的失蹤，只不過每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問他最近忙什麼也支支吾吾，電話大多數都不接，微信也不回，甚至王念親自去總局找他，他也會避而不見。
如果真的失蹤倒好了，還能報警來找他。哦不對，想什麼報警呢，自己就是一名警察，顧安也是。王念整日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倒把自己逗笑了。
“你們家顧安這種魚兒上了鉤就搞失蹤的人，就是典型的渣男呀，廣撒網重點捕撈，難捕撈的就趕緊撤網，太輕易上鉤的就趕緊扔掉。王大備胎，我看你就是被扔掉咯。”好久不見的周洲洲見王念愁眉苦臉，不僅不安慰，反倒邊玩手機邊挖苦。
“扯淡。”王念笑罵了一句，習慣了周洲洲的毒舌，並不放在心上，“你走路別顧著看手機，不看我也看看路啊！”
“這不是職業天性麼……”周洲洲挽著王念過馬路，匆匆抬頭看了一下左右後又低頭刷起了手機，“新媒體時代，信息那叫一個爆炸，分分鐘都能有人搞個大新聞，我能錯過麼！”
周洲洲不在雜誌社幹了之後，就做起了自媒體，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熱點，就算逛街也得捧著個手機，簡直比王念這個天天加班的人民警察還要忙。
“哎！又來個熱點！”周洲洲突然停下來，神奇地從她那小得可憐的揹包裡掏出一臺筆記本，“女大學生遇害，凶手當場被捕……嘖嘖嘖這標題起得太沒水平，遇害是個什麼情況也沒說清楚，太不嚴謹了嘛……”
周洲洲一貫喜歡吐槽，王念聽著也附和：“是啊，還有這‘凶手’的措辭，沒定罪之前都得稱作‘嫌疑人’……”
“啊！”周洲洲突然一聲吼：“念念你看這個凶手……啊不對，這個嫌疑人！”
王念被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更被嚇了一大跳。
現在的新聞上犯罪分子的馬賽克都喜歡只給眼睛打個碼，一眼就能看出這人長成什麼樣，方便群眾聲討。
而這個殺了援交女大學生的、只被象徵性打了個眼部馬賽克的“嫌疑人”，分明就是顧安。
所以，我那鬧失蹤的男朋友，不僅找女人，還殺人了？
王念有點懵。
2
“他什麼也不辯解，什麼也不說，就算想幫他也沒辦法。現在外界都在關注他是什麼人，我們為了不擴大不良影響已經在儘量對他的身份保密了，可輿論真的控制不住，再沒什麼進展的話我們也很難做。”
王念再三謝過告知她顧安情況的同事，便去探訪顧安。
“你還好吧？”心中有無數疑團要問，看到顧安胡子拉茬又消瘦的模樣，心疼到什麼也問不出。
“念念……”顧安卻似乎毫不在意，像在家看到久違的女朋友一樣激動，隨即湊過來低聲說：“聽著，下面我要說的話可能非常沒有道理。我什麼都不能跟你說，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出真凶，可以嗎？”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無聊的鋪墊，更沒有除了急切之外的其他情緒，顧安直截了當，像極了往常出任務的時候。
雖然王念內心像個小女生一樣咆哮著想問他是不是真的殺人了，是不是真的像周洲洲說的一樣只是把自己當備胎，但情緒到嘴邊只化為一聲：“哦。”
“念念，相信我，我沒有殺人。”顧安認真道。
“那你找女人了嗎？”王念心想要是周洲洲在一定會這麼說，但她可是一個從大局出發的人，便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調查清楚。”
似乎打心眼裡就相信顧安是清白的，也十分篤定顧安會平安出來，王念腦子裡總會胡思亂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已經想好了等自己找到凶手、顧安出來後怎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既然顧安說什麼也不能告訴她，她便只有靠自己。
“死者成潔，H大經管學院大二學生，案發時系在娛樂場所，死因河豚毒素中毒。”
河豚毒素？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拿到的。
“有什麼決定性證據指向顧隊的嗎？”王念問。
“這倒沒有，不過據那個老鴇……也就是給成潔介紹客戶的徐惠說，死者死前三個小時只接觸過顧隊，而河豚毒素接觸到毒發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那個KTV包廂外的監控也顯示，沒有其他人進去過，所以……顧隊現在處境不太理想……”大乙撓撓頭。
“那個徐惠有被抓進來嗎？應該算非法了吧。”
“她堅稱只是介紹朋友組織聯誼，是否組織這個很難界定，估計就算追究也是不了了之。怎麼了王念姐，要見見她嗎？”
“見什麼見吶，我現在要避嫌，不能以警察身份參與調查。你也是，身為顧隊的直系下屬，也少打聽，一切交給負責這件事的小組去查好了。”
不過，這個徐惠，雖然不能在警局見，倒可以在外面會一會。
組織女大學生，還不留把柄，這個女人不簡單吶。
3
“徐姐好！”王念一臉靦腆的笑容，彷彿人畜無害。
面前這個不超過30歲，妝感厚重，但一身黑裙子衣品尚好的女人就是“老鴇”徐惠，人稱徐姐。和想象的組織賣淫不同，援交更傾向於熟人圈子的介紹，而熟人圈中的“人脈王”自然就成為了牽線搭橋的主力。
王念買了一個女大學生的賬號，進入他們的熟人群，通過這個女大學生的室友的同學介紹，才成功以“大三窮學生”的身份與徐姐線下聯繫。
“嗯，你就是H大大三的那個學生？小姑娘想交朋友？”徐惠假裝喝水，眯著眼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看王念總是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扯著衣角，一絲笑意浮上眼角。
這年頭，氣質這麼幹淨的女孩不多了。
“嗯……”王念“害羞”地把頭越埋越低。
“你就跟著阿寶吧，等下和她一起去吃飯。”
“徐……徐姐，我什麼都不懂……聽說我們學校有個女生也是做這行，死了……會不會有危險……”王念吞吞吐吐，臉紅得都快紫了。
“做哪行？我們這是交朋友，她命不好遇到一個變態罷了。你就跟著阿寶，窮擔心個什麼勁兒。”徐姐有些不悅，把自己的水杯重重蓋起來，“前面那個穿紅裙子的就是阿寶，你去吧。”
王念沒辦法，只得走到那個阿寶身邊。估計為了更加謹慎，要換接頭人了吧。
見了面才知道，阿寶和她想的不一樣——不是什麼接頭人，而是和王念一樣的女孩。
而且性格……
“嗨，新來的，我叫……才不告訴你真名呢，你就叫我阿寶吧。”阿寶毫不顧忌地打量王念，“嘖嘖嘖，好好的一個大學生，是有多缺錢才出來呀？”
王念正驚訝於她說話的直白，阿寶自顧自接了話茬：“算了算了，有什麼好問的呢，錢啊總歸不嫌多，多買一個包就又沒錢花了是不是。”
王念尷尬地笑笑。
“小妹妹，你可不要太害羞了，要說他們是喜歡沒經驗的，喜歡你這種一說話就臉紅的，可是太害羞了會讓他們覺得無聊噠！”
“謝謝阿寶姐，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得向您多多請教！”
“這種事，無師自通的！“阿寶拍拍王唸的背，感慨地說，“你就好了，真正的名牌大學生，起步價就6000。像我們這種一看就知道冒牌的呀，要十多次才抵得上一次。”
“你不是大學生嗎？”王念很驚訝，這不是女大學生的圈子麼。
“哎呀說漏嘴了，我也就頂一個名頭，讀書讀不好早就出來混了，把自己說成大學生價格能抬高一些，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話說回來，之前也有個挺厲害的女學生，能到8000一次，真羨慕。”
阿寶說話大大咧咧毫不顧忌，要不是此時此刻的場景，很難把她和賣淫聯繫起來。
“阿寶姐，既然掙得少，為什麼還得幹這行呢？”王念忍不住問。
阿寶沒忍住笑了出來：“傻妹子，就算比你們掙得少，也比尋常打工掙得多啊……錢啊，好東西，比什麼都靠得住……比男人靠得住……”
阿寶說著說著，眼中有些說不出的惆悵，彷彿想起什麼往事。
王念很快覺察到什麼，也沒再問，一心想著怎麼把話題扯到死去的成潔身上，阿寶又突然開口了：“妹子你記住，等一下飯局上無論男人怎樣花言巧語，都不要相信，我們只是明碼標價的交易，不搞虛頭巴腦的愛情。”
王念點點頭，剛想說謝謝，阿寶又自顧自吐槽起自己的包包，臉上帶著少女感的嬌氣。
不談這樣的情境，她和普通女孩子一樣，喜歡包包，愛聊天說笑，有著只能自己品嚐的過去。那麼死去的成潔，是不是也是和阿寶一樣的女孩子呢？
4
王念和阿寶在約定的一家五星酒店包廂等了半天，原本說好是陪幾個客人吃飯，酒足飯飽後各自行事。可是等了半天，一個人也沒有來。
“剛剛徐姐來消息了，說之前有個大學生死掉的事情鬧到他們顧客群裡了，今晚他們都不敢來，讓我們先走……白忙活一場。你也是可憐，第一天就這麼被放鴿子。”阿寶喝光面前杯子裡最後一滴水，準備離開。
王念問：“大學生？是我們H大那個女生麼？她是怎麼死的啊？”
“誰知道呢，有些顧客有特殊癖好，很容易出事，看自己接受度咯……那個小姑娘啊，我跟她一組過，小姑娘是真拼，什麼人都敢接。看上去家裡挺不錯的，真不知道出來幹什麼。”阿寶撇撇嘴。
看來她連成潔的死因是什麼也不知道，王念知道在阿寶這裡問不出什麼了，便也打算離開。
看著阿寶踩著高跟鞋的背影，忍不住上前拉住她，問：“阿寶姐，你明明知道這行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繼續幹呢？”
阿寶有些驚訝，看到王念真摯的眼神，笑了笑：“這是今晚你第二次問我了……可能我習慣了吧，覺得不幹這行，也幹不了其他的了。
“四年前，我交了個男朋友，和他私奔離家出走，然後他就叫我和他兄弟；沒錢了，又讓我去洗頭房……然後，一切就好像順理成章了，哪怕那個渣男現在已經回老家娶妻生子了，我還是在這兒唄……至少現在是我自己的選擇哈哈。”
王念不忍，再也無言。
目送阿寶遠去後，她去了成潔所在的H大。
夜色已晚，學校裡依然人來人往，有情侶出來散步的，有一個人在操場運動的，也有三五成群，一起約出門燒烤的。王念見過照片裡的成潔，也許平日裡她也和這些學生一樣，做著大家都在做的事吧，學習、交友、戀愛……
戀愛？王念隱隱有印象，在大乙提供的成潔室友的筆錄裡，似乎出現過一個前男友。
蔣風雲，和成潔一個社團的學長，交往一年多，前些天剛剛分手。
雖然他有不在場證明，不可能犯案，但王念總感覺見到他會了解更多關於成潔的故事，從而帶出更多的線索。
風有些涼，王念還穿著徐姐推薦的清純系小短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大乙那裡得知蔣風雲的聯繫方式，便約他在男生宿舍附近的水吧見面。
水吧裡很冷清，只有一個男生在靠窗的位置坐著。男生白白淨淨，戴著黑框眼鏡，眼睛不大，但整個人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儒雅，這是王念見到蔣風雲的第一印象。
蔣風雲見王念往他那邊望，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唸的衣著，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鄙夷。等王念走到他面前，他才知道這位是約他來見面的警察。
“原來你就是王唸啊。”蔣風雲友好地笑一笑，“女孩子當警察很辛苦吧，畢竟這是男人該做的工作。”
王念眉頭一皺，覺得他的話有些讓人不舒服，但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坐在他對面拿出記錄本。
“你好，我就直接進主題了。可以聊聊成潔的事嗎？”
“這個你恐怕找錯人了，沒什麼好聊的。我們已經分手了。”
“方便說一下為什麼分手嗎？”
“你應該聽說過，成潔私生活不是很檢點，從一開始就想分手了，最近她的事情被曝光出來，我才知道原來她這麼無恥，拖到前些天才正式分手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說的一開始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