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1937年的“七七事變”,標誌著中國全民族抗戰的開始,在民族存亡的緊急關頭,國共聯手,一致抗日。經過幾年浴血奮戰,曾經在中國土地上橫行肆虐的侵華日軍放下了武器,中華民族取得了中國近代史上最偉大的全民族反侵略戰爭。

1945年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後,侵華日軍就從中國大陸消失了嗎?並非如此,一直到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在解放山西太原一役時,最後一支成建制的日軍部隊才被殲滅。

也就是說,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戰武裝八路軍、新四軍、東北抗日聯軍等改稱為解放軍之後,在解放全中國的洪流中,在新中國成立前夕,解放軍順帶著收拾了最後一支侵華日軍。

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投降的日本軍人。(來源:網絡)

說起抗戰結束,有幾種說法:

一是“遠東最後一戰”。

1945年8月9日至27日,蘇聯紅軍與日本關東軍在完達山餘脈、黑龍江省虎林縣的“虎頭要塞”,進行了一場殘酷的搏殺。

虎頭要塞規模龐大,結構複雜,設施齊全,被日本關東軍自詡為牢不可破的“東方的馬奇諾防線”。

戰役期間,日軍虎頭要塞司令部通過無線電接收機收聽到了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的“玉音廣播”,卻拒不相信,命令關掉收音機,自恃要塞堅固,繼續頑抗。但蘇聯紅軍僅用18天就摧毀了虎頭要塞,近兩千名關東軍,除53人突出蘇軍包圍逃走外,全部被殲滅。

史載,“日蘇虎頭決戰的結束,既標誌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也宣告了中國人民歷經14年浴血奮戰最終迎來了抗戰的最終勝利。”“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最後槍聲在這裡終止。”

一是“對日寇最後一戰”。

日軍宣佈無條件投降後,高郵城仍然被日偽軍佔領。高郵城四周為湖泊河流所環抱,城牆高厚,工事堅固。城內有日軍獨立混成第96旅2個營和偽軍第42師7個團防守,武器精良,拒不投降。

1945年12月底,華中野戰軍司令員粟裕親自部署指揮,發動了一次重大戰役——高郵戰役。經浴血奮戰,12月26日凌晨4時,新四軍攻進日軍司令部,迫使日軍高郵警備大隊大隊長巖崎大佐率部投降,當天舉行了受降儀式。3天后,粟裕接見繳械的日軍軍官,巖崎大佐將祖傳的紫雲刀獻給了粟裕,以示敬服。

是役殲滅日軍1100人,其中俘日軍大隊長以下官兵891人;殲滅偽軍3600餘人,其中俘第42師師長以下官兵3493人,繳獲各種炮61門,各種槍4308支。

高郵成為中國軍隊從日寇手中解放的最後一座縣城,人們也說:這場戰役是中國抗日戰爭中對日寇的最後一戰。

但是,仍然有侵華日軍並未放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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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錫山 (來源:網絡)

《蕭克回憶錄》中,蕭克將軍回憶了1947年4月9日開始到5月10日結束的“正太戰役”,是役共殲敵3.5萬餘人,使晉察冀、晉冀魯豫兩大解放區連成了一片,不僅孤立了國民黨戰略要地石家莊,而且切斷了固守太原、榆次兩地的閻錫山部與石家莊之敵的聯繫,使人民解放軍在華北取得了戰略上的主動。

在“正太戰役”中,還有意外的收穫,《蕭克回憶錄》中寫道:“日本投降時被閻錫山收編的一個日本保安大隊500餘人,也向我軍投降。這是日本軍隊侵華以來向我軍投降的最後一支軍隊。”

當時這支500人的日軍,編號是閻錫山的“保安第五大隊”,鎮守在陽泉城內的獅腦山,5月3日下午,在解放軍的強大攻勢下,他們被迫下山投降,陽泉全境解放。當時日軍“保安第五大隊”與解放軍代表談判接洽投降的照片,留存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5月4日,中共冀晉區黨委決定:在陽泉建市,並正式組建了首屆中共陽泉市委和陽泉市人民政府。陽泉成為中國共產黨親手創建的第一座人民城市。

這支在陽泉投降的日軍保安大隊,隸屬於閻錫山麾下、主要由侵華日軍組成的“暫編獨立第十總隊”,他們的全部覆亡,要等到1949年4月解放軍打下太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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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軍人(來源:網絡)

遙想當年,在山西戰場上的解放軍戰士應該很納悶:抗戰勝利都幾年了,怎麼還會在戰場上遭遇到日本鬼子?

回溯歷史,這一怪事,是幾種邪惡力量糾合在一起才產生的:中國軍閥根深蒂固的“實力為王”“實用至上”心態,罔顧民族情感;“山西王”閻錫山精明的商人算盤,迷信日軍的武力;日本軍人不甘失敗妄想東山再起的夢囈——他們看中了山西豐富的煤炭資源,幻想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時,留在山西的日軍,將成為日本復興軍的先頭部隊。

歷史就是如此複雜卻真實。

“七七事變”後,山西成為抗戰主要戰場,抗戰期間,山西戰場戰役戰鬥之頻繁,戰爭區域之廣大,敵我鬥爭之殘酷,都是十分罕見的。

日本人在山西無惡不作,老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但抗戰勝利後,太原城裡的日本人,依然氣焰囂張。

當時任閻錫山軍第43軍暫編39師師長兼新絳警備司令賈宣宗回憶說:“(日本投降後)日本大小汽車、摩托車,依然在街上橫衝直撞;日軍官兵牽著狼狗,在人群中亂咬,也沒人管。”

《晉系軍閥全傳》一書中還寫了一個細節:1945年9月初,在太原橋頭街,一位老漢賣醪糟,日本人喝了兩碗,揚長而去。老漢說了一句:“這不是你們的天下了!”那日本人竟然拿出刀子在老漢的腿上刺了兩刀。老漢暈倒地,卻無一人敢出來說話……

戰敗後,日本人膽子為何還如此之大?賈宣宗在回憶中說得很清楚:“閻回太原後,日偽不分,敵我共處,錯綜複雜,亂成一團。日軍認為他們被留用,要替閻打共產黨,所以還是耀武揚威。”

閻錫山年輕時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自詡“日本通”,素來親日,抗戰勝利後,他回到太原,首先想到的不是緝拿日偽戰犯,而是為了反共豢養投降日軍。

與日軍接觸之後,弄出了一個日軍“寄存武力于山西”的方案。這一計劃的日方重要參與者城野宏,多年之後寫了一篇回憶長文《保衛山西——日籍部隊太原戰役親歷記》,刊於《山西文史資料》,他回憶道:

“閻錫山回到太原第四天,即召集留在太原的日本人數百名在省府大禮堂發表演說,其中有謂:‘君等如願留在山西與予合作,則不僅給以生命財產之保障,在經濟上亦必給以適當報酬。’這是他提出日人留在山西計劃的第一著……(雙方)舉行談判,商討駐晉日軍善後問題,這項談判,每天在半夜十二點開始,談到凌晨四時,閻方代表趙瑞便披星戴月,趕去報告,據他說:閻錫山在早上四點半便到辦公廳聽取他的報告。

“經過五天談判,雙方獲得結論如下:一、日軍中如有自願留在山西者,可向其原屬部隊日軍司令申請復員,脫離日本軍籍,此後加入新的日軍部隊,歸由閻長官指揮。二、閻長官同意,所有留用之日本軍人,全體給以軍官待遇,並照原來軍階連升三級。三、給以宿舍,並許在軍營以外地區居住。四、薪酬照應聘者資格從優議定之。五、服務合同為期兩年,期滿如願返日,一切由閻負責代辦。六、一俟對日交通恢復,將協助辦理申請各日人家屬來晉居住或匯款返日接濟家人生活事宜,日人如願與中國人結婚,甚表歡迎。”

史載,經閻日合謀,抗戰勝利前盤踞山西的日軍骨幹基本都留了下來,1947年6月,閻錫山將殘留日軍改編為“陸軍暫編獨立第十總隊”,總編制人數9726人。其中有日系軍人2447人、華系軍人7297人。但從總隊長到各團團長,領導骨幹基本是日本人。

十總隊有著明確的綱領,他們為“復興皇國、恢弘天業”而奮鬥。日軍骨幹還成為閻軍的“導師”,山岡道武、澄田睞四郎先後主持閻的綏靖公署總顧問室,每天進出綏署作戰組,參與軍事籌劃。其他各級軍官則大量擔任閻軍各兵種的教官,閻軍各部隊師以下軍官全要經過日本顧問的輪訓,如閻軍的親訓師,就是留駐日軍訓練出來的。

這段詭異而隱祕的歷史,散見於各類史料,除了城野宏外,還有一位歷史親歷者奧村和一拍攝了一部《螞蟻部隊》的紀錄片,還原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中國作家、《中國遠征軍》作者羅學蓬也專門挖掘過這段歷史,出版了著作《螞蟻部隊:八一五後滯華日軍覆滅記》一書。

“螞蟻部隊”,是當年這支殘留山西的日軍的自稱,得名於他們在山西“殺人與被殺”“像螞蟻那樣被戰爭鐵蹄肆意踐踏”。

歷史證明:這個名字很貼切,只是他們並沒有螞蟻那般頑強的生命力。

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解除武裝的日軍。(來源:網絡)

毫無疑問,如此規模的日軍在戰後仍然全副武裝殘留山西,不僅嚴重傷害了作為戰勝國的中國的民族情感,也嚴重違反了關於日軍全部解除武裝的《波茨坦協議》。

並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願意留下來,他們並沒有“復興皇國、恢弘天業”的夢囈,只想早日返回日本。

城野宏回憶說,他當時想盡各種方法勸說名義上已經成為戰俘的日軍及在華僑民繼續留在中國,極力宣揚所謂復活軍國主義的可能性、日軍殘留山西的目的和意義,要日本人“臥薪嚐膽,為了復國而殘留”。他甚至派人到河北和北京,煽動那裡的日本人殘留山西。確實有效果,聚攏了一批死硬分子,比如臭名昭著的戰犯、親手策劃刺殺張作霖的日本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

為把侵略者留下來,閻錫山也煞費苦心,他不僅派人到各部隊遊說,甚至親自到日軍軍營中演講,鼓動日軍加入晉軍,並許以各種優厚待遇,對日軍軍官更是極力拉攏。併成立“第二戰區司令長官合謀社”,下設軍事處、經濟處、總務處以及文化處,均由日本人負責。

但更多的日本人是被脅迫留下來的,“合謀社”放出風聲:“如果留守人員總數達不到閻長官要求的1.5萬人,就將在山西曾犯有殺人、掠奪、強姦等罪行的日軍官兵作為戰犯判刑,復員回國毫無希望。”有的日本兵還受到上司威脅——不服從命令者,格殺勿論。

老兵奧村和一在《螞蟻部隊》紀錄片中憤怒地控訴:他們當年聽從長官命令,要求留在山西執行任務,等待某一天日本軍隊重返中國,繼續他們侵略和征服中國大陸的野心。但最終九死一生回國後,卻被告知他所參加的這支部隊已在參戰當地解散,戰後第二年就被撤銷編制。因此,他不能像其他日軍官兵那樣領取軍人“補助”……深感不平的奧村和13名同部隊的官兵於2001年起訴日本政府,要求給予補償。法庭的判決令他們絕望而憤怒——“自行決定滯留繼續戰爭”。

簡而言之:這是一群被出賣、被遺忘、被踐踏的“螞蟻”。

閻錫山自然不希望外界知道“合謀社”的合謀,他一再否認侵華日軍編入了晉軍,還讓這些日軍穿上了國民黨軍裝,併為他們配發國民黨軍隊的武器裝備。這是一群很“敬業”的“演員”,殘留日軍甚至都起了中國名字,元泉馨叫元全福,巖田叫於福國,今村方策叫晉樹德,城野宏叫李誠……暫編十總隊是國軍的正式番號,這些在編人員的名字,都登記在南京國防部銓敘廳的軍官名錄上。

但紙豈能包得住火?

看過電視劇《潛伏》的都知道,在抗戰勝利後、國民黨大規模發動內戰前,國共一直摩擦不斷。1946年初,在美國人的干涉下,蔣介石被迫暫緩對解放區的進攻,雙方共同成立“軍事調查小組”分赴全國軍事衝突地點進行調處。

3月,共產黨代表陳賡、國民政府代表鄒陸夫、美方代表赫利組成的山西太原三人軍調小組開始視察。

然而,蔣介石雖公開下達停戰令,但同時又密令軍隊“搶佔戰略要點”,因此閻錫山並未從此收手。就在三人小組抵達太原前,閻錫山派出閻、日軍3萬餘人,在白晉鐵路沿線向解放區大舉進犯,還讓日軍旅團長指揮作戰。

八路軍(此時還未改稱“解放軍”)繳獲了日、閻的聯合作戰命令,揭露他們勾結日軍挑動內戰,閻錫山卻矢口否認,還叫御用報刊造謠“增援之共軍中,有武裝之日人300餘參加作戰”等。

為了查明真相,經陳賡提議,3月23日,太原執行小組乘火車來到白晉鐵路北段祁縣境內的來遠鎮。閻軍懼怕執行小組實地勘察,連夜埋了地雷,企圖恐嚇阻止。執行小組才走出鎮子100米,就踏響了一顆地雷,炸傷3人,陳賡縱隊的作戰科長王蘭亭傷勢過重在醫院逝世,陳賡也險遭不測,引起一些人的恐慌。

《陳賡傳》還原了陳賡的大智大勇:他不怕恫嚇,拿著軍調部的旗幟,冒險走到閻軍炮兵陣地,抓住一個穿著國民黨軍服但只會說日語的日本兵,舉起相機就對準他“咔嚓、咔嚓”按了幾下快門,然後把這個嚇得失魂落魄的鬼子兵帶回來遠鎮,作為閻軍留用日軍進攻八路軍的證據。後來提起這件事,他哈哈大笑:“其實我的相機裡沒裝膠捲。”

經過陳賡的堅決鬥爭,終於制止了閻、日軍的進攻。執行小組回到太原後,4月1日太原各報發表的《太原小組答中央社記者》新聞稿裡,被迫承認閻錫山利用日軍攻打八路軍的事實,說“中共代表要求繳本區日本人之武裝……本區日俘在4日內將可完全集中於太谷縣”。閻錫山迫於壓力,公開處決了幾名罪大惡極的日軍戰犯,也將一部分日軍遣送回國。

其餘日本軍人更隱祕地潛伏下來,他們被閻錫山寄予厚望,妄想將來成為把共產黨趕出山西的“奇兵”。

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投降的日軍。(來源:網絡)

閻錫山能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是迷信日軍的戰鬥力,他曾多次表示:與其要10萬中國軍人,不如要1萬日本兵。日軍也頗為自信,城野宏回憶說,當時河本大作對於把日軍留在山西一事,舉起雙手贊成,他說:“這樣對我們大大有利,因為一箇中隊的日軍便可在中國橫行闊步,有一個師便可控制華北,有日軍作後盾,便可充分開發山西的資源。”

日軍在晉軍中頗受重用,他們也算得上賣力,比如,《晉系軍閥全傳》中寫道,晉軍專門有一個“碉堡建設局”,留用了日本軍事技術人員200餘人,作為各碉堡區構築鋼筋水泥工事的技術指導,他們此後為閻設計了對付解放軍的“沒奈何碉”,這種碉堡全部用鋼筋水泥築成,在其槍眼孔內安設了一個水泥球體,中心留有槍眼,可以隨意旋轉,射擊時將槍眼轉向正面,停射時將槍眼轉到側面,外面槍彈射不進去。確實很有日本風格。

這支“螞蟻部隊”多次與解放軍交戰,他們的戰鬥力確實高過晉軍,但在解放軍面前,表現如何?

1948年6月,解放軍發動晉中戰役,先在平遙殲滅了閻錫山的精銳“親訓師”,這是他的王牌軍,由日本軍官擔任顧問和教官。但被解放軍用3個小時全部消滅,共殲敵7000人,其中打死近3000人,俘虜中還發現幾個日本人。閻錫山又急又氣又心疼,急令野戰軍總司令趙承綬和副總司令原泉福(日本人,原為日軍駐長治的中將旅團長)赴祁縣統一指揮作戰。除當時已在各地駐守的三十四、三十三軍及暫編第九總隊等部隊外,隨同的機動部隊,派出了他的“奇兵”暫編第十總隊,大部為原泉福舊部,總隊長為日本人晉樹德,用來保衛野戰軍司令部。

《徐向前傳》記載說:其他同志擔心敵人佔有優勢,但徐向前卻高興地說:“來了才好!日寇戰犯原泉福一貫驕傲自大,趙承綬昏聵無能,做不了原泉福的主,我們正可利用敵人指揮官的這些弱點,加上自己的努力,尋找機會把它吃掉!”

這一仗,果然如徐向前預料,趙承綬想從小路和田埂撤回太原時,原泉福極力反對,罵閻錫山膽小鬼,叫他不要怕,把部隊集中起來“同共軍決一死戰”。趙承綬無法,只好聽原泉福的擺佈,沒有集中兵力突圍,反而分兵三路向解放軍進攻,企圖“一決雌雄”,這就為解放軍部隊趕上鞏固包圍圈贏得了時間。此役結束,解放軍殲敵10萬餘人,生擒趙承綬,解放晉中全部土地,當時閻錫山部隊完全崩潰。

史載:解放軍追擊中,幾個戰士追擊著上百的敵兵,敵兵只知道拖著槍跑,顧不上停下來還擊,直至累倒在地,乖乖繳槍投降;人民群眾也紛紛跑出來抓俘虜,清源縣有個老農,拿著扁擔,一下繳了十幾個敵人的槍;三位新華社前線記者,俘敵37名,還繳了兩門炮,兩挺機槍,10多支步槍。

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徐向前 (來源:網絡)

“螞蟻部隊”也遭受重創,《徐向前傳》記錄了珍貴的細節:

“原泉福帶著幾個隨從,剛從西範村狼狽潰逃到小常,被解放軍一發迫擊炮彈擊成重傷。他死前對總部的參謀處長哀嘆:‘沒想到徐向前的厲害,十總全完了!’……成百個日本軍官都扔下指揮刀和望遠鏡,低垂著腦袋高舉雙手。在一間滿是日本兵的大屋裡,為首的日軍官,攔住衝進去的戰士問道:‘你的太君的徐向前?’這位戰士大聲說:‘是的!’日軍官轉頭一聲呼叫,滿屋敵人立即乖乖投降。”

晉中戰役後,解放軍圍攻太原,這是解放戰爭時期最為慘烈的一次攻城戰。太原外圍的牛駝寨爭奪戰,又是太原戰役中最慘烈的惡戰之一。

解放軍一輪猛攻,佔領了牛駝寨,閻錫山急令日軍反攻。經晉中戰役,日軍還剩1100餘人,他們在大炮和飛機的掩護下拼死反撲,幾輪進攻被粉碎後,人員傷亡慘重。

指揮官今村方策(化名晉樹德)做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決定——使用毒氣彈。接下來的兩天裡,日軍持續用大炮向牛駝寨發射“聯二苯”毒氣彈,解放軍戰鬥減員嚴重,仍頑強堅守陣地,後為保存有生力量,主動撤出牛駝寨。經休整後,又以雷霆萬鈞之勢重新反擊,再次拿下牛駝寨。

牛駝寨之戰,日軍被打死700餘人,剩下500人撤回太原城,只能拼湊成一支炮兵部隊,他們仍叫囂著要“為閻長官死鬥到底”,但閻錫山已乘飛機跑掉了,太原城破在即。

1949年4月20日凌晨,解放軍總攻太原,4月24日,在解放軍佔領南京的翌日,太原解放,城野宏在《保衛山西——日籍部隊太原戰役親歷記》中回憶道:

“(解放軍的)炮彈最先落在小東門及體育場附近,我們軍人的眷屬,大部分在新民北街的司令部內躲避,傍晚時,小北門一帶,發炮聲和爆炸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著,這是城牆被擊中的聲音,我軍的大炮,也擺在大街上,四方八面向外面射出。二十三日晚,軍司令部的四層建築物也中彈震塌了一半,城內上空炮彈嘯聲嘶嘶,遠的近的爆炸聲響,已辨不出是何方所發,事到如今,唯一方法是權保性命,再考慮下一行動了。今村司令和我退到司令部二樓的小房間裡,邀集各幹部,叫他們不要再作無謂犧牲,暫時不要還擊,可是樓下的衝鋒隊已來不及聽到這個命令,他們正用機槍和自動步槍向衝入城的共軍開火,原來共軍用大炮轟破小北門城牆後,便從缺口湧入城來。

“共軍後來闖上二樓司令部,我們把軍刀及手槍交出,成為俘虜,他們便喝令我們到城外的收容所去。我們遵命排隊下樓時,還看見一個共軍在樓上向天施放信號表示佔領了司令部……”

侵華日軍餘孽,就此覆滅。

關山遠:日本投降4年後,解放軍又全殲了一支日軍

投降的日軍。(來源:網絡)

城野宏被俘後,先後被囚禁在太原、撫順監獄,為時15年。1956年,被太原特別軍事法庭判處有期徒刑18年。1964年在撫順監獄特赦提前釋放回國。

被釋後,他要求來太原參觀。獲准後,他參拜了“解放太原死難烈士紀念塔”,敬獻了花圈,在牛駝寨戰爭遺址向犧牲的解放軍默哀致敬,懺悔了罪行,當時陪同的人回憶說:城野宏多次淚流滿目,還在一片紙上用中文工整地寫下:“今日的戰爭罪犯,明天的友好使者。”

作為一個前軍人,他還反思了為什麼解放軍能夠獲勝:解放軍進行的戰爭是“正義的戰爭”,解放軍是“人民的軍隊,每一個士兵都是有覺悟的戰士”,因為士氣旺盛就無往而不勝……

沒錯,正義必勝!

欄目主編:張武 文字編輯:李林蔚 題圖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圖片編輯: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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