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的手機 文/餘繼澤

因為沒有信號，好久沒有見到老唐，也好久沒有和老唐聯繫了。

當坐車到了鎮子上，有了信號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和老唐聯繫。很快，電話就打通了，老唐很熱情，很高興，問魚兒在哪。

魚兒就告訴了自己的位置，老唐就說並不遠，讓趕快去，他在喝酒，剛開始。

掛了電話，魚兒就往老唐那趕。

魚兒和老唐認識得早，在他參加工作那年就認識的，分到了一個單位工作。老唐成家了，又剛有了孩子不久，一天工作之餘，要領孩子，操心家務，和剛參加工作，一身朝氣的魚兒自然是玩不到一塊。

但是，在閒了的時候，老唐也就和魚兒在一塊聊。當聊到了一些話題上時，魚兒就在心裡佩服老唐了，老唐其實懂的很多，雖然比魚兒大，但在聊到一些話題時，是能產生共鳴的。

空閒的時候，聊到高興了，雖然沒有菜，就喝酒。

老唐的酒量不錯，魚兒的酒量也不差。再喊些別的朋友來，喝高了後，就忘卻了山裡的孤獨，寂寞，也擺脫了束縛在身上的枷鎖，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的活潑，可愛了。

在一塊兒呆的時間並不長，後來就離開了，再次和老唐在一塊，又是多年以後的事情。這時的魚兒也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老唐的孩子大了，上中學了，妻子去了鎮子上開店了。老唐一個人在單位工作，週末了去鎮子看孩子，妻子。

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老唐的人精神了，輕鬆了不少，不像魚兒最初見到時，感到的沉悶，壓抑。有空的時候，在一塊什麼話都說，在那偏僻寂寞的地方，獲得了許多的快樂。

在空閒的時候，也就弄幾個菜，小酌幾杯。雖然老唐這時遇到了點事，可是，身體漸漸地恢復後，酒量依舊不錯。

邊喝邊聊，有時，喝多了，也就忘形，甚至失態。但是，因為認識得久了，也因為內心裡彼此瞭解，是朋友了，也都不會往心裡去，更珍惜的是在一塊的那種氣氛，那種快樂的感覺。

後來，魚兒又離開了。其間只能是電話聯繫。

當和老唐說了話，當老唐邀魚兒去喝酒，又正好有了空閒，魚兒也就按捺不住地去了。

魚兒的確很是喜歡和老唐在一塊聊天，更喜歡和老唐在一塊喝酒的感覺。老唐喝酒豪爽，對人也心誠，在一塊喝酒，能把別人陪好。

走到路途中，魚兒又打了個電話，老唐對魚兒說，我正在打第一個關，趕快來。

快到的時候，魚兒打了個電話，老唐說，我關剛打結束，趕快來。

掛了電話，魚兒就趕到了老唐喝酒的地方。

一桌子的人，幾乎都認識，很熱情地邀魚兒坐了。

老唐雖然打了第一個關，可是，人看起來，很精神，言語清晰，也沒有什麼醉意。

魚兒坐下後，就有人讓魚兒補門杯。魚兒根據規矩，也只好補了。

補了後，魚兒就不停地接關，然後也打關。

也能感受到老唐不停地在接關，打關。

魚兒和老唐自然免不了又是接關，打關，一氣喝了不少。

最後，眼睛雖然清晰，可是，腦袋就迷糊了下去。

怎麼散的場，大多不記得了，只記得和餐館服務的美女開了玩笑，和老唐跌跌撞撞地扶著走了。最後，怎麼樣進的老唐的屋子，魚兒不記得。而老唐在醒來後，也不記得。

後來，老唐就找手機。把他屋子裡搜遍，沒有找到。問了一塊兒喝酒的人也說沒有看見，給他的手機打電話時，已經打不通，成為關機狀態了。

於是，老唐就想著手機，心疼他的手機。魚兒因為有事走了，走了後，也操心著老唐的手機，一想起老唐的手機就開始撥那個號。可是，一直是關機的狀態。

魚兒的心裡就想，是在餐館掉了？去問了多少次，餐館的人說沒有看見，看見了的話，都是熟人就給了。魚兒就想，是在路上踉蹌著走掉了？還是去廁所裡掉了？什麼都有可能，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老唐說他也想不起來，中間許久的時間，對於兩個人來說，是空白的，失憶的。

在打了兩天的電話後，魚兒的心裡，就為老唐的手機徹底失望了。這就像對人的救援一樣，過了黃金時間，希望渺茫。因為，兩天後，手機的電將耗盡，如果找不到，再也難以通過手機的自動開機功能打通，然後，根據線索去找到的。

而就在兩天後，魚兒心裡感到極為地渺茫後，又撥了老唐的手機號，沒有想到，有了呼叫聲，魚兒的心裡一陣竊喜，想，要是老唐接，那麼手機就找到了，要是別的什麼人接了，就想辦法套出那人的身份，然後去要回手機。

電話接通了，是老唐的熟悉的聲音。魚兒就很高興，激動地問老唐，手機找到了。老唐說，沒有找到，他也不想找了，只是喜歡那個號，畢竟用了六七年了，就去營業廳複製了一張和以前號碼一樣的卡。

魚兒的心裡就明白了，老唐用的這個號，雖然是以前的那個號碼，可是，已經不是那個號了，也不是那個手機了。

而他的那個手機在哪？

誰也不知道。有一千、一萬種猜測。有人撿去了，把卡拔了，落了手機。掉在了廁所裡了，永遠沒有出世的日子了。或者，掉在家裡的某個角落裡，某一天打掃衛生的時候，驀然間就發現了。

也許，只有手機知道手機在什麼地方，只是，這麼久的時間，電早就耗完了，就像一個人斷了氣一樣，人再難以喚醒它，找不到它了。

而那個號，那個手機，在它最後的時刻，是魚兒與老唐在說話，那麼，魚兒就感到他與老唐說的話，就是它臨終的話語了。

我關剛打結束，趕快來。

想到這句話，想到老唐丟失的手機，魚兒的心裡其實挺內疚的。如果，老唐沒有手機，他沒有和老唐聯繫，他沒有去，老唐是否不會丟手機。如果，老唐沒有讓他去，老唐是否也不會丟手機。

可是，老唐就是有手機，他不可能和老唐不聯繫，他和老唐聯繫了，老唐就不可能不接，老唐接了，老唐在喝酒，就一定會讓他去。就像他喝酒，知道老唐在哪，一定就要喊老唐去一樣。

因為，他們是朋友，是在一塊有話說，內心無防備的朋友，也因為，他們是在一塊，能找到那種隨意、快樂的感覺的朋友。

也許，老唐的手機，將來有一天能意外地找到。只是，老唐已經有了新的號碼，新的手機，況且那並不是什麼好的手機，對老唐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而從老唐的話語裡，可以聽出，他已經補辦了卡，已經有了手機了，都不想那手機了。

老唐依舊那麼熟悉，熱情地對魚兒說，有空來玩。魚兒就慶幸，掉了的是手機，並沒有掉的是兩個人的友情。

可是，魚兒又害怕老唐接了他的電話後，他去了後，老唐再把這手機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