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派出所都會有幾個和自己有特殊情結的精神病人'

精神病 不完美媽媽 讓夢發生 銀行 深藍觀察 201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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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工作的兄弟們都知道,如果每週甚至每天沒有幾個精神病人到派出所去“報到”,那這就一定是個假派出所,六哥也相信,每個派出所都會有幾個和自己有特殊情結的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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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工作的兄弟們都知道,如果每週甚至每天沒有幾個精神病人到派出所去“報到”,那這就一定是個假派出所,六哥也相信,每個派出所都會有幾個和自己有特殊情結的精神病人。

每個派出所都會有幾個和自己有特殊情結的精神病人

六哥所在的派出所有一個每天必來的“元首夫人”,她自稱是某國家元首的第一夫人,並且每天都到六哥所在的派出所來“視察公安戰線”。初識“元首夫人”還緣於一次出警,這個警情六哥也曾經給大家說過。

那天下午三點多,六哥接到一個報警,稱有人在某銀行大廳內滋事。因當時派出所正在處理一起警情,同時辦案區羈押著5個人需要製作筆錄,這起警情就協調巡警的兄弟們先幫著過去看看了。15分鐘後,分局指揮中心給派出所打來電話,讓我們再去銀行現場去看一下,因為“巡警處置不了”。

到了現場,在銀行的大廳裡見到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她手裡拿著一張紙條,據說是某省級信訪部門某位接訪人員的簽字,上面寫著“請XX(部門)妥善處理”。這位老太太自稱自己是某國家的“元首夫人”,持這張字條要把自己銀行裡的兩千萬取出來。

不明真相的六哥被老太太說蒙了,繼續問道:“您取錢提前預約了嗎?不預約銀行裡可沒這麼多錢啊?您取這麼多現金幹什麼用啊?怎麼拿啊?您的子女呢?您的存摺呢?”

老太太說:“就我一個人,兒女在國外,要什麼存摺啊,我是領導的夫人,我直接來取錢就行,我取了錢要把錢送給你們公安一線的同志,去給我抓髒、追贓,去抓反革命,去XX路抓老流氓,領導都給我簽字了,為什麼不給我取錢,取了錢我請公安幹警喝茅臺,我是領導夫人,為什麼不取給我錢,我的錢都給公安戰線,我們都是公安戰線,公安戰線賣毛線,今晚就行動,今晚就抓髒······”

老太太的嘴還沒有停,六哥大致已經明白了,又是一個沒有證的精神病患者。在六哥來之前,銀行的大堂經理及巡警的兄弟們已經給老太太做了很久的工作了,老太太就是非要取錢,賴著不走。

六哥問了老太太一句:“你真是XX領導的夫人?”

老太太一臉嚴肅的說:“千真萬確。”

隨後六哥在老太太耳邊嘀咕了幾句,老太太看了看六哥問:“你說的是真的?”六哥也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她,說:“當然是真的!”老太太說:“你說的對,我聽你的。”說罷,就自己出了銀行的大門,回家了。

巡警的兄弟們看著我一臉茫然的笑了笑問:“哥,啥意思啊,我們說了15分鐘沒說走她,你怎麼一句話就把她說走了?你給她說了些什麼?”六哥捂嘴一笑:“想知道嗎?你調到派出所來,我就告訴你。哈哈哈哈!”巡警的兄弟大笑:“謝謝啊!”言畢,開車一溜煙的走了。

其實,六哥就只是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話:“您都是XX領導的夫人了,這種小事怎麼還能讓您親自來回跑呢?別說幾千萬了,就是幾個億也不用您跑啊,您是什麼身份啊?您趕緊回家等著,我給他們說一聲,取好了錢,給您送家裡去。不對,錢您不是不要,想給公安戰線嗎?我安排您的祕書來做這事,從銀行裡直接弄好給全國公安戰線發放到位,等這些事都落實好了,我去您家裡給您老當面彙報!”

“元首夫人”從那次走後,再也沒有去過銀行,卻是幾乎每天都來派出所,無論風雨,她來派出所,有時是群情激昂的高呼幾聲口號,有時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看報紙,有時則是給我們送十幾顆紅棗、二三兩茶葉。

她送來的東西我們誰也不會吃,但卻礙於不想拒絕一位老人的面子不得不接,讓她留在了值班室;她有時來的時候真是很討厭,越是工作忙她越是在那裡叫喊,但是我們都同情她的精神障礙而放任她的任性。

漸漸地,我們知道了老人叫什麼,我們知道了老人的住處,我們知道了她的一兒一女一個國外、一個太忙。“元首夫人”還是無論春夏秋冬日復一日的來派出所“視察”,我們也早已習慣了她的每日光臨,甚至她都能叫出我們很多人的名字。

去年冬天,“元首夫人”三天沒來了,我們竟然慌了,大家都紛紛唸叨:“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第四天的晚上,社區民警去了“元首夫人”的家,萬幸,一切都還安好,只是她患了重感冒,不想出門。

看著“元首夫人”家徒四壁、臭氣熏天的房子,社區民警在給“元首夫人”燒了熱水離開後,通過公安網絡查詢聯繫上了她在國內的兒子,希望她的兒子能回去照顧一下老人,而她的兒子卻說:“你不瞭解我家的情況,你們也別摻和,我媽自己活的挺好的。”······

時至今日,“元首夫人”還在堅持每日“視察”派出所,還是瘋瘋癲癲的在派出所內大喊大叫,而我們有時卻喜歡像看待一個孩子一樣的看著她任性的叫喊,或許,派出所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了吧,或許在她心裡那些能叫上名字的民警、輔警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吧。

來就來吧,喊就喊吧,只要她活著就好,六哥甚至思考過如果哪天我們的派出所搬遷了,“元首夫人”會不會失落,會不會病情加重。還好,至少現在“元首夫人”能叫上名字的我們,都還在這裡堅守著。

在“元首夫人”出現後的一段時間內,派出所裡又迎來了一位每週必到的“灰塵姐”,之所以叫她“灰塵姐”,是因為她每次到派出所都會讓民警出警,說她家樓上天天有人鑽牆打眼,往她家裡落“灰塵”,所以,我們開始並不知道她的姓名,每看到她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說“灰塵姐又來了”。

“灰塵姐”開始只是每週必到,到了派出所也不吵鬧,只是催著民警出警去她家看看灰塵的事,講真,我們真的在最開始的時候去過很多次,因為那時各個班組都不知道她是“無證精神病”,直到每個班組都給她出過幾次警且發現她家裡根本沒有什麼“鑽牆”和“灰塵”的時候,我們才越發感覺到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後來,“灰塵姐”越來越嚴重了,不僅每天到派出所來“催警”,甚至開始不停的撥打110、123345、掃黑辦報警,她的報警內容也從原來的鄰居鑽牆落灰,發展到了鄰居持槍、搶劫、吸毒。派出所為了證明“灰塵姐”所說的都是假的,不止一次的去她家實地調查,去周邊所有鄰居家實地調查,結果,全部是“查否”。

再後來,“灰塵姐”的病越來越重,開始天天拖著行李箱外出,說家裡有人偷她東西,並天天來派出所接水喝,說家裡的水都被下了毒。我們不知道“灰塵姐”每天都去幹什麼,只知道她每天下午就會來派出所報到,客氣的在值班室要了開水後就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坐在派出所大廳的等候區發呆。

有一天,下午六點了,加班的戶籍警都要下班鎖門了,而“灰塵姐”還坐在群眾等候區的椅子上,當我們準備過去叫她走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坐著睡著了。那一刻,我們沒有忍心叫醒她,我們都知道她每天生活在恐慌中是多麼的身心疲憊,或許,派出所裡是她感覺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我們對戶籍警說:“別叫她了,你們走吧,我們班組看著她,不會丟東西的。”

我們調查過“灰塵姐”的身份,知道她無兒無女,父母去世,丈夫離婚,只有她一個人獨自生活,因為她也不是危害社會的精神病人,所以也無法對她進行強制醫療,而她本人不同意去醫院又無家屬申請治療,因此,她也無法主動就醫。日復一日,“灰塵姐”只能靠在派出所裡尋找“安全感”,好吧,我們派出所民警也幹不了什麼大事,這個小小的“守護”,只要不影響其他群眾,我們也願意給。

除了“元首夫人”、“灰塵姐”以外,還有一個經常來派出所“報到”的“紅點姐”,之所以叫她“紅點姐”是因為她每次出門都要畫一個奇怪的妝,總是喜歡在眉心正中間點一個紅點,像印度的女人一樣。“紅點姐”雖然也叫姐,其實她已經不年輕了,預計也是大約六十六七歲的樣子了。

“紅點姐”可不像“元首夫人”、“灰塵姐”這般省心,她不是每天都來,但是隻要來一趟就一定是拍桌子砸板凳,並大罵所有姓X的民警、輔警,據說好像是她前夫姓X。

她幾乎每兩週來派出所“大鬧”一次,大家也慢慢摸清了她的規律,當她準備大鬧的時候,給她一張白紙一支筆,讓她寫她的“投訴”,她就會安靜的把這張紙寫完,然後使勁拍幾下桌子,大罵天下姓X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並大罵我們派出所“包庇壞人”之後就會離去。

也正是因為“紅點姐”都是白天來,與“元首夫人”的作息有差異,很多時候她也碰不到“元首夫人”,不過有一天,“元首夫人”“來早了”,她倆見面了,我們大家都好奇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疑問也被解開了。

那天“紅點姐”正在派出所值班室破口大罵,“元首夫人”突然出現在值班室並大喊:“我來了,我要上去了,我要昇天了,抓賊抓髒抓流氓······”被巨量聲音打斷了話的“紅點姐”呵斥“元首夫人”:“你是幹什麼的?你在這裡叫喊什麼?”“元首夫人”也不甘示弱,用更大的嗓門大叫:“都知道了,我上去了,我要上去抓大流氓了~~~”我們值班室的民警、輔警一句也沒說,就在這裡一臉懵逼的看著她們到底誰能“說服”誰,結果,“紅點姐”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你神經病”,然後就自己走了。我們笑著並對“元首夫人”說:“你贏了。”“元首夫人”也哈哈大笑,並附和道:“哈哈哈,贏了,贏了,我要上去了,大家都知道了,我要上去了~~~~”一萬條黑線從我們頭頂略過。

去年冬天,“紅點姐”又來了,還是像往常一樣:拍桌子、砸板凳、罵姓X的。後來,“紅點姐”越罵越興奮,開始在派出所院子裡來回走,並走著走著把自己的鞋脫下來扔了出去,然後她就像推磨一樣,一邊繼續罵派出所,一邊光著腳繞圈走。

數九寒天,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光著腳走路,遲早會被凍壞的,雖然她一直在罵派出所,但是派出所的民警仍然趕緊跑到馬路對面的超市給她買了一雙拖鞋穿上(不知道她腳多大碼,不敢買其他鞋)。給她穿上鞋,把她拉回屋裡,又給她喝了杯熱水,看著“紅點姐”好多了,可能也是罵累了,坐了五分鐘,“紅點姐”罵著派出所就走了。

後來,我們也和“紅點姐”遠在外地的孩子聯繫過,讓他趕緊把自己的母親送往醫院治療,結果她的兒子在電話說:“我沒覺得我媽有病,我覺得她挺正常的。”

其實,每天到派出所來“報到”的精神病人有很多,雖然他們的表現各有特異,但有一點都是相同的——沒有家人管他們,導致他們流放於社會。六哥並不歧視精神病人,因為他們比我們更痛苦,他們被困在他們的世界裡走不出來,但六哥真的呼籲他們的家人能多關心一下他們,畢竟她們曾是你的父母、妻夫、兒女!

來源:六品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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