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婚姻 懷孕 陳語舊嗤 2018-11-29

頭條號情感專欄:陳語舊嗤

作者:陳知孺[本人所有作品均屬個人原創,均委託維權騎士進行維權]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李月表嫂在我們家的親戚圈子裡很是出名。我最先記住李月這個名字是因為一句話:“挑挑揀揀,撿了個爛燈盞。”

08年的那天,媽媽跟我說:“你芳姑的大兒子結婚了。”

我應了句:“咦,終於肯結婚了?阿生表弟的孩子都有仨個了。”

芳姑是我的小堂姑,她有兩個兒子。小兒阿生早早拍拖結婚了,孩子都有三個了,可是阿成表哥卻還在不停的相親,相了七八年,婚事還是沒有個著落。愁得芳姑的頭髮都白了大半。

媽媽輕輕的嘆氣道:“挑挑揀揀,撿了個爛燈盞。”

我一時沒聽清楚,媽媽又複述了一遍,後面解釋道:“你這個表哥,相親八年,看中他的女孩子有不少,到頭卻挑中這個,離過婚,沒有生育能力的。”

我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有生育能力?”

“芳姑說是同一個鎮的姑娘,還是阿成以前的初中同學。正是因為結婚七八年了還沒有生育,才被送回孃家的。芳姑一個要好的同事悄悄告訴她的,那同事與姑娘家沾了親的,所以知道底細。”

我聽著,想到網上那些求求子求孫的鬧劇新聞,忍不住同情這位姑娘了:“結婚七八年還離婚?”

媽媽嘆了口氣:“是啊,都沒得生的,不離婚難道等著斷子絕孫?”

我沉默了一陣子才問道:“過繼或抱養一個就可以了,有必要離婚麼?”

老媽瞪著眼睛看了我好一陣子,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人家兒子又不是沒得生,為何要幫人家養孩子?再說,現在誰家的孩子不寶貝著,捨得讓給別人?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

老媽說的也是實話,我無言以對。在農村,你去宣傳什麼二人世界,愛情丁克,人家會以為你是個瘋子,也會嚇著我老媽。

我說:“那姑娘也夠可憐的。別說什麼爛燈盞的話了。懷不上,人家也不想。”

老媽嘆了口氣道:“我才沒空說這些。是你芳姑回來說的,早傳開了。你芳姑氣急了,罵你阿成表哥痴傻,揀人家的爛鞋來穿。”

我可以預料到那姑娘面臨的是怎樣的水深火熱了。農村大媽們無事,最喜歡飯後嚼舌根,打發時間;也最喜歡熱情地幫助可憐的人兒,這個李月,因為沒能生育被離婚,各位農村大媽嚼舌根之餘也會為她掬一把同情淚,更會操心她以後的孤苦無依的餘年。她就是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會很多人會主動給她去物色下半生的合適的同甘共苦的另一半。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兩個月後,傳來阿成表哥私下偷拿戶口本與那姑娘扯證的消息,芳姑被氣進了醫院,要死要活的鬧著。一眾親戚也急壞了,一個個地忙著準備抽空去勸,可是還沒有付之行動便接到了芳姑的電話通知:大兒子阿成娶媳婦,要擺酒宴,到時候都要來啊,不來就不是親戚,你不來我這,我也不去你那了。

阿成表哥的婚姻辦得很是熱鬧,可惜當時我要考試,沒有去成。老媽說擺了三十三圍,這席面在農村算是出出挑的了。

我很好奇:“芳姑不是不同意的嗎?還因他們倆的事進了醫院,怎麼又同意了?還擺那麼大的席面?”

媽媽沉吟了一會,問我:“知儒,你學校有生理課嗎?”

我有些納悶老媽牛頭不馬嘴的問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書上有說過什麼是死精嗎?”媽媽望著我,“死精能治好的嗎?”

我愕然,我又不是學醫的,這個我哪知道?而且,這個死精是醫學課的範疇了吧,普通的生理課上哪裡會有說的?

看著老媽那殷切的眼神,我說:“等下,我找下度娘。”

我百度了下,照著上面網絡醫生給的解釋念給她聽,那些數據術語聽得老媽一臉的迷糊,我給她總結了下:“要檢查,積極配合治療,有得治,但不敢保證。”

老媽哦了一聲又忙手裡的活了。我也猜出了個始末,向老媽確認:“成表哥死精?”

老媽嗯一聲,微微的嘆了口氣。

苦命鴛鴦。我腦子裡蹦出四個字。氣氛有些沉凝,我轉移話題:“女方擺酒嗎?”

老媽沒好氣道:“女方是二嫁了,很光彩麼?還擺酒。”

我有些不忿:“媽,你也是女的,怎麼能這樣說?那些男的二婚三婚還不是照樣擺酒?”

老媽覺得我孩子氣,笑了:“男的再婚還不是一樣的不光彩,人家表面不說,暗地裡會說的。誰也不願想吃再婚的酒席。你姨公的二兒子不是離婚再娶麼?也就偷偷扯個證就算了。”

“偷偷扯個證?”人家領結婚證是光明正大的去好不好?

“沒有擺酒,就領了個證不就是偷偷的扯了個證。像以前,不擺酒,人家說你們是私奔,無媒苟合的,不就是偷偷的嘛。二婚的,就算擺酒,人家也不想去,二婚擺酒請人家,人家會罵的。本來你成表哥娶個二婚的又不能生的女人也不適合大操大辦,人家面上不說,私下會說的,這一房都無後了,大不孝,還在找那些表面風光。”

我傻眼了,還有這樣的風俗,好奇問道:“那芳姑為什麼還擺?”

“你芳姑不想擺,但成表哥要擺,你成表哥有錢,想擺就由著他唄。其實現在也不大論這麼多了,以前很多東西都要論的,現在自個高興就得了,新事新辦。”

“成表哥這樣子做,看來很愛這個嫂子了。那芳姑會不會有意見?”

“芳姑能有什麼意見?”老媽疑惑地抬起頭,看著我。

“成表哥那麼緊張表嫂,芳姑不會吃醋嗎?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對別的女人那麼掏心掏肺的,還一再逆父母的意思。心裡肯定有點吃味唄。”婆媳,是個古老卻又永恆的話題。

老媽沒好氣地給了我一個白眼:“你這是什麼歪理?兒子夫妻感情好,做媽的除了高興還能有別的?這是老師教你的麼?你在學校就學這個?”

好吧,我不說了,我該溫書做功課了。老媽一向不喜說這些八卦,更不喜兒女說這些東西。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日子在悄悄的往前遛著,一晃眼,又一學期結束了,寒假了,春節了,新年了。大年初四,我們村的開年日,開年日殺雞拜神祭祖,上香燒紙放鞭炮,開了年就沒那麼多忌諱,諸事皆順百無禁忌。這一天比過除夕更熱鬧,親戚都會過來吃席面助慶,人氣旺,運程旺。

在人聲鼎沸的席面中,我一眼就看到了李月。

她坐在高談闊論的成表哥身邊,微微低著頭,溫婉地端著一個得體的微笑,眉間卻是淡淡的鎖著。相對於熱鬧的人群,眉清目秀的她過於安靜了。而且我也留意到,芳姑一直跟大著肚子的小兒媳有說有笑,時不時吆喝一聲在地上跑來跑去的三個孫兒,從進門到現在,沒有與成表哥身邊的她有過一次交流,哪怕是眼神。

看著那個安靜瘦弱的身影,想起那句由她婆婆之口傳遍親朋好友的話:挑挑揀揀,撿了個爛燈盞。心裡莫名便覺得有些不忍。

我走過去與她打了聲招呼,坐在她的對面。我坐下來時,屋內的人有剎那的停頓失聲,若有若無似的地往我們這方向瞟一眼。芳姑側臉看了我倆人一眼,才又繼續與小兒媳說話。

我的到來讓李月驚訝,後面見我老是找話與她說,她眼晴卻有點微微泛紅,衝我綻出一個大大的感激的笑容。這嫂子也是個敏感通透的人嘛,知道我是為了不讓她在眾親戚中尷尬地孤獨著。那天臨走時,成表哥還因此給我封了個大紅包。

那天,我拿著豐碩的紅包,有點發怔。老媽在旁見到了,問:“收拾東西啊,發什麼呆呢?”

我問道:“媽,芳姑是不是不喜歡李月嫂子?”

媽媽的眼神閃爍了下,道:“胡扯!就你事多。幹活。”

其實就算不說,我也能從今兒李月孤零零沒有人搭理的情形裡瞧個明白。李月今天是隨著婆婆回婆婆的孃家,芳姑的孃家人自然是都得站在芳姑這邊。當初芳姑為這個兒媳進了醫院,後面卻還得大操大辦的迎進門,那臉面哪能那般容易的下來。

收拾著,媽媽突然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阿成這個老婆,阿成的事也不會傳開來。一個男人,沒能力留後,誰會看得起你?”

我有些驚愕:“傳出來是遲早的事吧?怎麼怪到月嫂子身上了?”

媽媽瞪了我一眼:“有錢沒錢,你自己不說誰知道?這種病,你自己不說出來,誰會探你的底細?”

“那這也不關李月嫂子的事啊?”

“姑娘家家的,理這些幹什麼?快收拾好去看你的書,做功課。”媽媽擲下一句,低頭收拾碗碟。

我只好塞好紅包,也開始忙活。良久聽到媽媽低低嘆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做女人,真的不容易。”

媽媽的聲音有些低沉,聽得我的心也跟著低沉了起來。想起李月孤單安靜的身影,莫名的壓抑。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第二次見到李月是在半個月後,我和朋友李媛一起去坐火車回校,在車站遇到了隨成表哥出外工作的李月。

我正坐在候車室裡的椅子上滑著手機,旁邊的李媛叫了起來:“月姐,你和姐夫也搭車嗎?”

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是啊。你是和同學一起回校麼?”

我抬起來,看到笑意盈盈的李月,身後是揹著包,拉著行李箱的成表哥。我急忙站起來笑著叫道:“表哥,表嫂。”

他們看到我都有點驚訝。成表哥笑嘻嘻道:“是知儒丫頭啊,剛剛看著一腦門的黑頭髮,倒是沒認出來。”

李月沒好氣地瞪了成表哥一眼,問我道:“你和阿媛同一個學校嗎?”

“是啊,我們同一個學校,同系不同班,在相鄰的寢室。”

“這麼巧?”李月笑道,雙目清亮,流光溢彩,面上的神色輕鬆愉悅,眉間也不似開年日那天的暗凝。想是現在夫婦二人都要出外生活了,肯定要比家裡灑脫自由得多,故而神情與前時不同。

“咦,我還不知道我和知儒居然是親戚呢。”李媛笑道。

“前往F市的Kxx列車即將到站,請要乘坐Mxx列車的乘客進站。”

“我們的車到了,要驗票進站了,票拿出來。”成表哥說著,整了整揹包,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起李月的手,衝我們說道,“我們先走了,有事有空都微信聯繫啊。”

李月另一隻空的手,從表哥的上衣口袋裡拿出兩張票。也對我們說道:“你們倆坐車彼此照應,看好自己的東西。”

我們都應了聲,一起看著倆人相攜而去。在匆匆忙忙的人流中,成表哥改牽為抱,將李月護在胸膛前,空閒的那隻手一直平舉,作出個弧形拱衛著她,為她隔離開旁人的碰撞,我看著成表哥那個嫻熟的樣子,腦子突然閃過那句詩: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心一時竟對李月嫂子有些羨慕了。

李媛在身旁兩眼冒星星:“哇,我堂姐夫好紳士啊。”我聞言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唉,這紳士晒了好大一把狗糧。

很快也到我們進站了。我們隨著人流進站,等候幾七八分鐘的樣子車便來了,我們檢票後上了車廂。我們這節車廂的乘客疏疏落落。近我們的座位的幾個座位都是空的。剛坐下沒多久,李媛就絮絮叨叨的向我說起了她堂姐的一些舊事。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父母為求兒子,一直生,生了五個女兒,才生到一個兒子。兒女太多,負擔不起,送兩個給別人養。李月雖然成績優異,但因家境貧困,初中剛讀完就出去打工補貼家用。為此,老師還專門登門勸說過幾次。可是家裡太窮了,而且父母覺得一個姑娘家,供她讀再多的書最後也是別人家的,划不來。

在打工過程中認識了前夫,戀愛結婚,婚後兩三年了都沒有懷孕,婆婆常挑刺,陰陽怪氣的辱罵。還好,丈夫卻是好的,體貼妻子,加上夫婦倆經常在外面打工,每逢過年或大節日才回家,受嘮叨也就是那幾天,日子倒還過得去。因為一直懷不上,就去做了檢查。是李月的原因,子宮發育不良,不易受孕。後面就吃藥調理,可是調理了兩三年還是懷不上,前公婆便要求兩人離婚,前夫不肯,後面還是前婆婆拿喝農藥,逼兒子離婚了。

“唉,月姐命苦了些。”李媛雙手托腮輕嘆道。

“苦後盡甜了。我看成表哥很愛月嫂子,看剛剛那護妻的細節就知道了。”

“也是哈。”李媛道,“還好遇到了姐夫。剛離婚那會,那些三姑六婆討厭死了,那張嘴整天刻薄的砸巴砸巴個不停。人家離婚幹卿毛事,生不了孩子幹卿屁事。我堂姐那個性子也是,什麼都不計較,要是我,我就一個個嗆回頭。你讓我不好過,我也咬你兩口。”

我附和了幾聲,想起表哥成婚前的種種,以及過年時芳姑的態度,總感覺面對月嫂子的孃家人有點心虛。

李媛沉默了一會卻紅了眼睛,繼續說道:“當初堂姐離婚回家,沒地方去,回孃家,我那個刻薄刁蠻的堂嫂,她那弟媳居然堵著門不讓她進。”

“什麼?”我驚道。一時失態,聲音太大,引得周圍的乘客都看過來。我忙連連抱歉地笑著說不好意思。眾人也回以淡淡一笑,繼而專注於自己的事。

“怎麼可以這樣?”我實在難以想象。像我們農村那些出去打工的普通人,大多是攢錢給家裡起房子的,很少有人在外面買房子的,除非是事業有成,發大財那種。

而在農村,屋地都是留給兒子的,無論是在家的女兒還是出嫁的女兒,都不能回來佔屋地的。在婆家也是,那屋地是人家兒子的,會傳給孫子,不可能會給兒媳的。所以農村的房子,大多數情況下,是沒有女人什麼事的。

李月嫂子離婚了,肯定不能再待在婆家,鄉下的村子裡的村民大多是同一個姓氏,同一個宗族的,沾親帶故,你離婚了,成了一個外人,你在那肯定待不下去。剛經歷一番傷痛,又沒地方可去,當然是先回孃家了。

“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吧?”我放低聲音道。

“可不是。那天大包小包的被堵在門口,讓人看著笑話。還好我媽當時在,說大伯家裡房間都住滿了,我們家有空餘的房間,叫堂姐先住著。”

“好像你堂姐的爸媽也都健在吧?”我聽家裡人提起過月嫂子家裡雙親健在,四姐弟,不應該是六姐弟了。在家的妹妹弟弟都結婚了,都有兒女。

“哼,我那大伯大伯母都指望著我那堂嫂給他們養老送終呢,哪敢反駁她,什麼都由著這個兒媳婦呢。”

我的心像是打翻了幾個醬味瓶子,酸甜苦辣全融為一體,一時不知竟是是什麼滋味,莫名的艱澀情緒在心頭翻滾著,堵著胸口滿滿的,憋得難受。

“其實應該是怕我堂姐回來要錢吧。”李媛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要什麼錢?”

“當年我堂姐結婚,男方給了三萬彩禮錢,我大伯全收起來,說是家裡要起樓房要用錢,就給了我堂姐八百塊帶過去。為這事,我堂姐沒少受她那婆婆白眼。還好堂姐前夫不計較,護著她,說岳父岳母養育女兒辛苦了,這是該給的孝敬。”

我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聽著李媛繼續說著。

“堂姐從初中出去打工開始,每次一發工資,除了留五十塊錢備用,其餘就全部寄回家裡,衣服永遠是那麼幾套,洗得發白了還那樣輪著穿。我堂姐在工廠裡做計件的工資不低呢,剛開始一兩千的,後面就有三千多的了,加班多時四五千多的也有,可是最多也就留一百塊作生活費,其餘全寄家裡了。打工七八年了到頭嫁人了卻連件像樣的嫁妝,孃家都不肯出錢買,還是前姐夫又另外掏錢買的。”

說到這,李媛突然認真看著我的眼睛道:“我叫前姐夫有沒有聽著刺耳?”

我挑眉,沒好氣地道:“你說呢?”

不孕症姑娘的悲傷:因為多年沒懷孕,婆婆以喝藥來迫使我答應離婚

我從小愛吊在成表哥後面玩,在這聽他的妻妹的嘴裡嘣出了兩次“前姐夫”,心裡肯定有點不爽,但那個人確實是她前姐夫。

李媛笑道:“每次考試成績都要甩我一大截,拼死也追不上,多刺你幾下我心裡受用些。”

我給了她一個白眼:“那的確是你的前姐夫,你這樣叫的也沒錯。”

李媛笑笑又說了起來,也許這些事情也在她的心裡頭積壓的難受,憋不住了。我聽著都覺得五味雜陳,心酸難抑,何況她親眼所見?而且還是身邊的人身邊的事。

“我那前姐夫其實人是挺好的。自從那次身體檢查說我堂姐不易懷孕後,我堂姐不停地吃藥,不停的吃,吃到後面一聞到藥味就反胃了,可是沒辦法,懷不上,還得吃。我前姐夫心疼她,就說算了,不吃了,順其自然,真懷不上,抱養一個算了。可家裡老人不同意。鬧了一場,那老頭子被氣進了醫院,後來只能繼續了,再後面,家裡不肯等了,要求離婚了。前姐夫不肯離,老孃吃了農藥,還好及時發現,否則命都沒了。

“救過來後,老太太在醫院號啕大哭尋死覓活的不肯出院,直到我那前姐夫拿了離婚證給她看了,才肯出的院。那期間,婆家那邊但凡沾點親帶點故的人都來勸我堂姐放手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說什麼的都有。其實我堂姐早就想離了,撐不下去了,只是我那前姐夫不肯放手而已。我前姐夫不鬆口,便全都來說我堂姐,變相的逼著我堂姐去勸我堂姐夫離。媽的,那老太太的是命,我那堂姐的就不是命?他們這樣子也不怕會把她逼死麼?”

我在這聽著就覺得頭皮發麻,感覺坐的渾身難受,不知身在局中的李月當時是何等的煎熬。

“還好,終於是遇到我表哥了,這輩子苦盡甘來。”我安慰道。

“希望嘍。” 李媛輕嘆,面上的神色還是鬱郁的。

列車繼續前進,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往後掠去,如時光匆匆。

“那段時間是我堂姐最孤苦無助的時刻吧。偏生我伯父伯母聽說這件事後嫌堂姐丟人,居然不管不問,也攔著不讓我堂哥去看。還是我媽去把我堂姐接回來的。離婚了,我堂姐幾乎是淨身出戶。我堂姐夫想塞錢給我堂姐,他老孃又鬧了一場。因為當年我大伯父家樓房加層又整幢樓裝修,借了前姐夫十五萬,才還了一萬,剩下的說不還了,說這錢是當給大女兒賠的青春損失費。所以婆家人不讓前姐夫再給了。”

“哦,那也沒關係了。月嫂子也有十來萬塊傍身,不錯了。”十萬塊,在鄉下,對於打工的一族來說,是鉅款了。李月嫂子有這筆錢也算個小富婆了,我在心底裡為她高興。

李媛卻神色更是沉鬱的,默默不語。我的心疑竇叢生,問道:“那錢,你大伯他們會還給你堂姐麼?”

“伯母說了,那當是大女兒阿月給他們的養老錢了,以後老了,就不再要她到跟前來勞心勞力了。嗤!堂姐結婚後每個月都有給家裡一千塊的。逢年過節,她前夫也沒少送禮封大紅包給他們……”李媛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我的心也慢慢低了下去。

“你大伯的另外兩個女兒呢?她們有給孃家錢嗎?”我忍不住插問道。

“哦,二堂姐和三堂姐每個月給500的樣子吧,她們的工資比大堂姐低些。”李媛頓了下,嗤笑一聲道,“我那堂弟雖然也勤快,但是什麼都是聽老婆的。自己的老姐沒地方可去,自己老婆攔著不讓進居然聲都不敢吭一聲,枉費堂姐打工那麼多年供他讀書了,讀壞腦子了!”

“你大伯他們重男輕女也太過了。”我也替月嫂子不忿,這樣子的父母,太戳心窩子了。

“是超級過了。給了那麼多錢,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就離個婚麼,有什麼好丟人的?現在離婚的人多的是。我看她是怕大堂姐回家後要佔房子吧?想著大堂姐生不出,以後難有好去處,說不定要在孃家養老了,怕死人家分她家公的房子了吧?哼,搞笑得很!就算我堂姐要,那也是該得的!”

我突然想爆粗口,想罵人。這都是什麼人啊?為什血脈親人,卻讓親人感受不到那最親近的血脈的暖暖的溫度?

“離婚不到三個月,前姐夫結婚了,伯母他們覺得丟臉,也催著堂姐相親了,我堂姐不願,我伯母又哭又鬧的勸著,說老父老母為她在人前臉皮都掉泥巴里頭了,夜夜愁得睡不著,白髮掉得厲害,求堂姐放過他們,給他們一條生路。我堂姐就同意了。單身的,離婚的,死老婆的,都跑去讓人家相看她,坐在那,像件貨物似的讓人推銷,讓人挑揀。還好後來就遇上了現姐夫。”

“你伯母這樣子說話,這樣太誅心了。”我良久才能吐出一句話,這樣的媽,誰攤上,誰倒黴啊。可,又能如何呢?那是生身之母。再怎麼著,生恩養恩都在那呢。

李媛涼涼的笑了笑,不接我的話頭,卻說起另外的事:“我和我媽前兒還見著我那前姐夫呢,死氣沉沉地帶著他的大肚子妻子逛街呢,我媽說快生了。他見到我媽,揹著老婆跑來問我媽,我堂姐的現狀,被我媽罵了一頓,說各有各的家裡,別問這些,省得別人說閒話。前姐夫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心酸。”

我聽著也為他心酸,問了又能如何,徒增心傷,世事弄人,只能一聲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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