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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文 | 微雨 圖 | 花瓣網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個不停：“正陽，結婚四年，我自認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何苦要逼我至此？”
01
我叫王寧，1986年生於廣西南寧的一個偏僻小山村。
小時候家裡很窮，初中還沒畢業父母就想讓我輟學，跟村裡的小姐姐們去沿海城市打工，掙錢給弟弟以後娶媳婦。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感謝我的一個遠房堂姐。
她比我年長八歲，在惠州的一家醫院做護士。我讀初三那年，她正好帶男朋友回家見家長。
她聽說我父母打算讓我輟學出去打工時，便與他們提議，讓我去讀衛校的護理專業。
就算畢業後進不了大醫院，去民營醫院上班，待遇也是極好的。
堂姐當時的工作待遇好，找的男朋友家境也不錯。工作後她幫家裡蓋起了房子，聽說還出錢給弟弟娶了媳婦。我父母心動了。
因此，初中畢業後，我去一所衛生學校讀了三年書。
畢業後，我的那些家裡有關係的同學，紛紛進了縣醫院甚至是市裡的醫院。
而我，則揹著一身簡陋的行囊，隻身去了廣東。後來，在惠州的一家民營醫院安定了下來。
堂姐知道我在惠州找到工作後，很是高興，逢年過節，還會叫我去她家吃飯。
我在那裡一干就是三年，掙的錢，我只留下了少部分做生活費，剩下的全寄回家裡了。
那家醫院在當地經營多年，口碑很好，病人有點多，我忙得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科裡一個熱心的老大姐想給我介紹對象，我拒絕了。雖然我父母重男輕女，但好歹他們也把我撫養長大，送我讀書，我骨子裡還是比較戀家的。
找對象的話，外省的我一律不考慮。科室裡偶爾會有聯誼活動，為了讓自己顯得合群一點，我偶爾也會去。
02
在一次聯誼活動中，我認識了老家是也廣西的陳正陽。陳正陽當時在惠州的一家制衣廠做工，聽說是還是廠裡的小領導，長得高大帥氣，我看他的眼神漸漸有點不一樣了。
陳正陽比我年長五歲，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我的那些小情緒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在他的強烈攻勢下，我很快繳械投降了。在一起後，他告訴我他家在廣西的賀州市，市裡有自己的房子，他還給我看了他們家房子的相片。
看他家家庭條件不錯，我開始全身心地投入這場戀愛中。不久，我們就同居了，當年年底我就懷孕了。
當時我弟弟已經考上了我們縣城的重點高中。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算是半隻腳步入大學的人了。
想到他以後會有大好的前程，我父母已經不再心心念念地讓我存錢幫弟弟娶媳婦了。
我帶陳正陽回老家見父母，初次見面，正陽給我弟弟包了一個大紅包。事後我媽媽喜滋滋地告訴我有一千塊錢呢，並說正陽這孩子真會來事。
我們那兒的彩禮行情普遍不高，我父母讓正陽象徵性地給點就行。但是要求待我弟弟上大學時，學費以及生活費什麼的，得幫襯一點，我記得當時正陽一口應下。
堂姐知道我要嫁給一個剛相處不到半年的人時，很是震驚，她勸我不要那麼草率地結婚。堂姐跟正陽吃過一次飯，她說正陽這人看著油嘴滑舌，不值得託付終身。
然而，當時我是被豬油蒙了心，眼裡只看到正陽的好，聽不下任何勸告。
03
有句話說什麼來著，一開始有多幸福，後面就有多心酸。
跟正陽回家時，我才發現他家根本不是賀州市的，而是賀州市昭平縣底下的一個小山村。之前他給我看的那些相片，是他一個親戚的新家。
我氣得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說之所以騙我，是因為太愛我了，害怕我離開他。
他真正的家，家徒四壁。我去的時候，正是陰雨綿綿的天氣。房屋四處漏風，我凍得瑟瑟發抖。
屋裡的地上，隨處可見缺了角的盆盆罐罐，用來接從屋頂滴落下來的水。
房間裡頭很昏暗，因為窗戶都被報紙給糊住了，防止冷風灌進來。
房子裡面自然是沒有廁所的，廁所建在豬圈旁邊，簡單的挖了一個糞坑，在上面搭了兩塊木板。
而我跟正陽的房間，與豬圈只有一牆之隔。我忍受著廁所難聞的氣味以及豬時不時發出的哼哼聲，一整夜都無法入眠。
第二天早上，我崩潰地大哭，我想不明白，正陽都工作五年了，為啥家裡還那麼窮。
正陽解釋說幾年前他母親得過一場大病，花了很多錢，現在掙的錢，都拿去還債了。
我哭鬧著要回自己家，正陽惡狠狠地說，既然回他家過年，就得呆到過年後，要不然村人會說他家閒話。
在正陽家的那幾天，他經常出門，有時候一天都不見影。我聽不懂他們那裡的方言，婆婆又不喜歡用普通話和我交流，我很是孤單。
有天晚上，我念叨著要正陽多在家陪我一點，他卻朝我發火，說要不是我整天唸叨他，他打牌也不會輸錢。
我內心無比震驚，我終於知道正陽家為什麼那麼窮了，原來都是因為賭錢呀！
那個春節，我過得畢生難忘。然而那些苦，我只能自己嚥下去，我甚至不敢跟我父母說。
結婚的時候，公公婆婆對我說他們一分彩禮也不出，讓我和正陽自己看著辦。
而正陽，更是對此避而不談。他們肯定是看我懷孕了，篤定了我一定會嫁入他們家。
後來，還是我的堂姐，在我打電話跟她哭訴之後，借給我一萬塊錢。讓我交給我爸媽當做彩禮，不要駁了我家人的面子。
04
年後，我跟正陽回到惠州。本想繼續工作，但是胎兒的情況不是很好，醫生建議我在家休息。
於是，我離職了。一下子沒有了收入，正陽的工資又要應付日常開銷，平時他又抽菸喝酒，根本就不夠應付。他讓我把婚前存的私房錢拿出來用。
我說以前的錢都寄回家了，我家蓋的房子以及我弟弟讀書所花的錢，很大一部分都是我出的。
正陽氣地大罵，並宣稱以後我掙的錢屬於夫妻共同財產，沒他的允許，不許再給我孃家一分錢。
鑑於我們兩人在惠州的開銷太大，正陽讓我回老家生孩子，我又回到了那個貧瘠的小山村。
孩子出生後，婆婆一看生的是女兒，大為失望，月子裡頭都沒太照顧我，生孩子三天後，我就自己洗衣服做飯了。
孩子滿月後，父母說要來看我，我推說路途遙遠，等孩子大一點，我再帶她回孃家。
待孩子一歲斷奶時，我央求婆婆跟我一起去惠州，幫我們帶孩子，我好出去工作。
公公當場就提出反對意見，他說，如果我婆婆出去了，以後誰做飯給他吃？
公公好吃懶做，在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要不然他們家也不至於那麼窮。
公公反對，婆婆自然不好出去。我和正陽就過起了兩地分居的生活。
不久，我在鎮上找了一份超市收銀的工作，每個月有1200塊錢的收入。
知道我開始上班後，正陽就沒再往我的銀行卡里打錢了。以前我們一個星期會聯繫一次，後來電話也漸漸少了。
正陽還年輕，又長了一副好皮相，我長久不在他身邊，我預感到我們的婚姻肯定會出問題。
孩子兩歲時，我提出帶著孩子去跟他一起生活，正陽不同意，他勸我等孩子上幼兒園後再考慮出來做工的事情。
05
不久，婆婆突然提出去惠州跟正陽一起打工，說是我的工資太低，公公又要吃藥，正陽一個人養家壓力太大。
我有點為難，公公半年前有一次醉酒睡在大街上，第二天早上被人送到醫院時，變得眼歪口斜，手腳也不利索了。
走路顫顫微微的，口水總是不自覺地流下來，他又不懂得自己去擦，最後這些口水就滴到衣服上，褲子上。
如果不及時給他換乾淨的衣服，他身上就會散發出難聞的臭味。
以前這一切，都是婆婆做的。而我，畢竟是兒媳婦的身份，一想到以後要做這些事情，就無比尷尬。
婆婆說要不然換我出去掙錢，她在家照顧公公和孫女。
我就說不出反對的話了，女兒還那麼小，我不想離開她。
正陽在電話裡頭耐心開導我，說我以前也做過護士，把公公當作病人就可以，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婆婆去打工後，我既要照顧公公，又要照顧女兒，分身乏術，根本無法再出去工作。
知道正陽有賭錢的癖好後，我勸他不要老是去賭錢，存點錢把房子翻新一下。他聽不進勸，說就靠那點工資，到猴年馬月才存夠做房子的錢。
打電話跟正陽要生活費時，很多時候都能聽見電話裡頭傳來的麻將聲。
我弟弟考上大學時，我父母讓我意思著出點錢。我跟正陽提起這事時，他竟然一口回絕了。
他說我父母還在，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送弟弟讀書的義務。後來，我只好把這幾年偷偷存下來的6千塊錢全部給了我爸媽，跟他們說這是正陽給的。
我的堂姐，知道我家婆把中風的公公丟給我照顧，跟正陽去廣東的時候，提醒我平時多留意一點，別到時被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沒想到，我表姐的話，一語成讖。
06
半年之後，婆婆和正陽回了一趟老家。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看樣子似乎快要臨盆了。
當著女兒的面，正陽叫我讓位。他們家三代單傳，我就生出一個賠錢丫頭，他旁邊的女人，肚子裡頭是個男娃。
於是，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我的婆婆，應該是半年前就知道這件事情了，所以她明著是跟正陽去打工，實則是去照顧懷有身孕的小三。
現在，他們估計是急著給小三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合法身份，所以索性撕下了這層遮羞布。
我的枕邊人，竟然算計我至此！
婚後，我們沒有任何共同財產。離婚時，我相當於是淨身出戶。
至於女兒，我主動放棄了她的撫養權，並同意每個月支付八百塊錢的撫養費。教育費和生病的花費，則憑發票兩人對半分擔。
認識我的人都覺得我太狠心，但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給女兒安穩生活的能力，所以只能忍痛放棄。
我一聲不吭地離婚，孃家人大為惱怒。他們說這麼些年，家族裡就沒有出現過離婚的例子，誰的日子不是這樣過。
他們甚至叫我以後過年都不必回孃家了，離婚的女兒回孃家過年，會敗壞了孃家的財運，對我的弟弟影響很不好。
我離婚後，第一時間對我伸出了援助之手還是我的堂姐。
她建議先回到惠州，找一份保姆的工作。最好是那些家裡有行動不便老人的家庭，這樣的報酬會高一些。
我本來就有護士的經驗，這幾年在鄉下幹粗活，練就了一身的力氣，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工作。漸漸地我做出了口碑，工資也跟著水漲船高。
在這個行業呆了兩年後，我慢慢摸出了一些門道，後來與人合夥開了一家小型的家政公司。公司規模不大，但勝在服務用心，盈利也不錯。
07
在外的這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我的女兒。她太小，在電話裡頭根本無法與她溝通，後來她甚至連我的電話都不肯接了。
我覺得很對不起女兒，只有拼命工作，爭取早點把她接回自己身邊。
公司步入正軌後，我跟正陽協商要回女兒的撫養權。他的妻子，張口就跟我要30萬，就當是這些年她幫我照顧孩子的辛苦費。
我去正陽的老家接女兒。三年不見，那房子越發破敗了。
而正陽，不知是經歷了什麼，看上去生生老了十歲，額頭上已出現了幾條深深的皺紋。
他的妻子，也是滿身戾氣，看上去比同齡人老了好多。可見，兩人婚後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
跟他們討價還價後，我給了十萬元，女兒終於回到了我身邊，我喜極而泣。
女兒剛回來時，與我不甚親熱。不過沒關係，我相信血濃於水，我有的是耐心，讓她慢慢感受到我對她的愛。
認識我的人都覺得我太過窩囊，在這段婚姻裡一味地付出和忍讓，很是懦弱。
比如說，離婚那時候，就應該拖著不離，就讓那三兒的孩子上不了戶口，急死他們。
比如說，關於女兒撫養權的事情，我本來就一直每個月給了800塊了，就不應該給再前夫那十萬塊錢。
比如說，我應該耍一點招數，狠狠地報復前夫一家人……
我對此一笑了之，對我而言，女兒的幸福高於一切。
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曰：只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正陽現在所遭受的一切，大抵就是他應得的報應了。我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搭上我的後半生呀。
雖然我讀書少，但是成年人要懂得及時止損，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格格說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道德和責任是維持婚姻的不二法門，如果誤入了一場缺乏道德和責任的婚姻，那麼及時止損或許不是最壞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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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