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IEEE都對華為說不,科學真的沒有國界?

連IEEE都對華為說不,科學真的沒有國界?

來源:微信公眾號“瞭望智庫”(ID:zhczyj)文:潘維 (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 本文為瞭望智庫書摘,摘編自《士者弘毅》,原文有刪減,不代表平臺觀點。

科學無國界?

然而現在,IEEE被曝對華為說不。(IEEE,Institute of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s Engineers,國際電氣與電子工程師協會,當今世界電子、電氣、計算機、通信、自動化工程技術研究領域最著名、規模最大的非營利性跨國學術組織。)

需要說明的是,華為一直是IEEE的重要支持力量。除了員工擔任學術職務,作為技術巨頭公司,華為與IEEE也有不少合作。

但IEEE最新曝光的相關郵件要求,禁止華為員工作為旗下期刊雜誌的編輯和審稿人。接下來,華為相關的投稿、文章、會議贊助,以及分支協會職務,可能都會受到關聯影響。

一則IEEE內部郵件,要求“清除”華為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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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更詳細的郵件內容也被IEEE會員曝光↓

連IEEE都對華為說不,科學真的沒有國界?

郵件稱,由於美國商務部將華為列入黑名單,IEEE做出如下聲明:

根據IEEE FAQ文檔第12項,我們不能使用華為員工作為期刊的同行評審過程的審稿人或編輯。如果我們繼續這樣做,可能會產生嚴重的法律影響。

我們可以讓華為員工留在編輯委員會,只是不能處理任何文件,直到該公司從商務部黑名單中刪除。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遵守這些新規定,強烈建議您執行以下程序:

如果您的編輯委員會中有華為的編輯,請首先通知他們,並向他們解釋情況。一旦您通知了這些編輯,請向所有編輯發送電子郵件,並告知他們不能再使用華為員工作為審稿人。

如果目前有論文被分配給華為員工,請建議他們尋找替代者。請編輯向華為審核人員解釋情況。

有網友驚呼:

連IEEE都對華為說不,科學真的沒有國界?

原來知識都是有國界的,原來世界上最大的學術組織是隻屬於一個國家,原來吃相可以那麼難看!歷史會記住這一刻!

在這之前,有消息稱美國埃默裡大學以所謂中國“竊取機密”“違反NIH規定”為由(NIH: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解僱華裔教授李曉江及其妻子李世華,並關閉其實驗室。

據瞭解,李曉江和李世華教授夫婦均為著名遺傳學家,在埃默裡大學任職已長達20多年。5月17日,埃默裡大學突然關停李曉江在美國的實驗室,5月23日,更是以官方郵件通知的形式正式將其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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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李曉江夫婦)

校方對此次突發事件僅有一個籠統的解釋:“沒有完全披露來自國外的研究經費來源,以及在中國研究機構和高校的工作情況”。

5月24日,李曉江對埃默裡大學的指控進行了反駁。他表示,“沒有任何通知或機會讓我們對未經證實的指控作出迴應”。

同時,李曉江表示,有四名在實驗室工作的中國籍博士後被告知要在 30 天內離開美國,這四名博士後沒人知道自己被解僱的理由。

5月25日,暨南大學校長宋獻中透露,暨大決定全盤接手李曉江團隊的所有教授、人員歸國,併為其提供場地、實驗室等繼續從事研究。同時表示希望有更多的學者能回國從事科學研究。

宋獻中指出,中美貿易摩擦一定會對在美中國人才有影響,但只要他們願意回來,內地高校能夠把他們接納下來。這是內地高校在經濟社會建設中應有的責任和使命擔當。他亦希望年輕人今後更多地回到國內來從事科學研究。

在科技日新月異的今天,我們常說,科學沒有國界,科學知識是人類共享的。

從實際情況來看,科學工作者們經常跨國工作,成為當前人類社會裡最國際化的一個群體,是全球化的先鋒隊。如此,科學工作者與祖國之間的關聯也漸漸被淡化。

但從上述事件,我們可以看出,美國並不認同這種淡化。而在中美經貿摩擦的背景下,諸如此類針對中國科學工作者的審查和解僱正在不斷上演。

那麼,科學工作者到底要如何處理與祖國的關係?這裡分享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潘維的一篇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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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工作者的國家認同

我在美國讀書時有個中國大陸去的同屋,他讀材料學博士,是教育部最早的公派留學生之一,是尖子裡的尖子。

在共和國前30年,他的家庭生活非常艱難,是那時少見的城市貧民。他父親靠拉板車養活妻子和六個孩子,孩子裡只有他一個唸了大學。他赴美不久,就信了基督教,而且很快開始激烈批評那管理不善而且不信上帝的祖國。

他的博士論文研究陶瓷材料,那是最尖端的材料,可他畢業後卻長期找不到工作。尖端陶瓷材料的研究,用我們的話說是“保密行業”,不容外國人插足。儘管他不喜歡祖國,卻也無法通過美國政府的“安全檢查”(security clearance)。後來,他給一家小公司做實驗員,掙的是在大學裡當助教的工資,每小時不到十塊錢。再後來,他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專業,轉行去做芯片工廠的質量檢查員,工資才隨著IT業水漲船高。那是種普通而平靜的美國生活,但他永遠不會成為陶瓷材料專家了。

作為美國名牌大學的材料學博士,他若回祖國研究陶瓷材料,沒有“安全檢查”的問題,可以成為我國最出色的陶瓷材料專家。

不是大陸人的華人又如何呢?

40年前的1964年,年輕的李文和先生離開了臺灣,去美國讀博士學位。他很出色,畢業後在美國找到了工作,成為核專家,在美國能源部所屬的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工作,而且成了那裡受擁戴的精英科學家之一。那是美國最高級的實驗室了。

李先生認同美國,熱愛這個給了他機會和富足的新祖國。在這個新的祖國,他踢足球,喜歡野外活動,還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還經常參加學術交流活動,甚至在美國政府的支持下,來中國做基礎科學的學術報告,進行學術交流。他是美國人,但畢竟也是中國人,希望在自己母國的文化圈裡獲得認同和尊敬,是人之常情。他的每次北京之行,還都和美國情報機構配合,肩負瞭解中國核專家和核研究進展的任務,每次返回美國都向情報機構彙報。還有報道說,他的夫人早就是美國情報機構的合作者。

然而,到了20世紀90年代後期,因為中國的快速崛起,美國右派掀起了反華浪潮,其中主要的指責之一是中國竊取了美國核武器的技術。美國情報機構斷定,中國顯然已經把核彈頭微型化,而中國人不可能發明這種技術,除非是從美國偷,可他們找不到中國偷竊技術的根據。於是,華裔核科學家李文和先生就成了美國情報機構邀功請賞的替罪羊。

李文和並不研究武器設計,但在1999年底,他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捕了,而且立即被工作了20多年的實驗室開除,還喪失了退休金。美國聯邦調查局威脅說,如果他不“承認”為中國做間諜,就要像用電椅處死羅森伯格一樣處死他(1951年羅森伯格夫婦因向蘇聯提供美國核技術機密被捕,1953年被雙雙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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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羅森伯格夫婦,他們是僅有的兩個在和平時期因間諜罪被處死的美國人 圖源:新民網)

李文和被關押在一個單獨的牢房,牢房沒有窗戶,燈永遠開著,夜裡也不會熄滅。他在牢裡也要戴上手銬和腳鐐,還經常捱餓。李文和自己感到,政府知道他不是間諜,無法接觸敏感信息,所以想逼他自殺,把案子坐實。因此他提前聲明,自己絕不會自殺。

新世紀更替的2000年元旦,他獨自一人在囚室度過。在被關押了九個多月之後,他終於被迫承認一些輕微的過錯,說明美國政府抓他有理,這樣才換取了出獄。他的“過錯”是什麼?就是把一些數據下載到個人計算機裡。那些數據是公共信息,絲毫沒有敏感性,只代表一個程序員的正常工作,實驗室裡人人都這麼做。

現在,李文和依然認同美國,他在個人網站上發起了簽名運動,期待美國總統向他道歉,期望美國政府向他道歉,從而賠償他失去工作的損失。然而,在新出版的自傳裡,他卻這樣寫道:

在被囚禁的無比孤寂的日子裡,我經常想,我也許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錯誤,不該在1964年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使自己淪落到了今天的局面。獄中面壁,我不得不得出一個慘痛的結論:無論多麼睿智,無論如何勤奮工作,像我一樣的亞裔,像我一樣的華裔,永遠不會被美國社會所接受,永遠是“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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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李文和被釋放時的場景 圖源:人民網)

是的,對美國而言,你李文和雖然是美國公民,卻是中國人。科學無國界,如果華裔科學家沒有祖國,他就痛苦如李文和先生,除非他不想成功,不想成為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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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科學工作者的成功?

1996年,在中關村的西北方向,矗立起一座航天城。那裡有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是僅次於美國休斯敦宇航中心、俄羅斯宇航中心的世界第三大航天飛行控制中心。我在網絡上讀到過一些北京航天城裡的故事,很感動。

1999年11月20日,中國的第一艘航天試驗飛船神舟一號從酒泉發射中心升空,飛船的一舉一動都由北京中心遙控,從點火升空到返回著陸,成千上萬條調度命令要從這裡發出。任總調度的是一個北航畢業生,名字叫申勁鬆,當時只有26歲,神舟一號升空之日是他的26歲生日。第二天飛船返回時,他發現狀態有些不對,只有20秒鐘的時間做決定,而且決定的後果是巨大的。他做了決定,而且做對了。返回艙落地之時,申勁鬆沒了感覺,就是腿軟,汗從握緊的拳頭中流下來。

到2002年神舟三號發射升空,這個1973年出生的28歲大男孩已經連任三屆總調度了,他的工資只有1300元。事實上,整個控制中心的科研人員都是這樣的一些青年人,全部是我國自己培養的。到神舟三號升空,他們的平均年齡還不到30歲。與高能物理及原子彈不同,中國的載人航天沒有胸有成竹、滿腹經綸的專家領軍撐腰,就靠剛從學校出來的這些年輕的本科生和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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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2002年3月25日“神舟三號”飛船在甘肅酒泉衛星發射中心成功升入太空 新華社記者李剛攝)

現在已經成為飛船軌道專家的曹雪勇是1995年北師大天文系的碩士畢業生,一進來就做軌道設計軟件。可飛船還在製造中,飛船數據還不明確。他對整個任務系統一無所知,而且沒有任何參考方案,沒有一個可用的程序、文檔。他只能日以繼夜地閱讀國外資料,希望能發現一點漏網的蛛絲馬跡,而且用天文學知識來啟發自己的思路。他幾乎沒離開過機房,怕思路中斷就難以續上,每天靠方便麵填肚子。經過半年沒日沒夜的工作,他成功了。

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這樣的例子並不少。

控制軟件專家歐餘軍是1995年從長沙國防科技大學畢業的,1998年開始負責遙控保障軟件的編寫。那是決定飛船能否安全返回的關鍵性軟件,包括對飛船發送的所有指令、指令鏈和注入數據。沒有任何現成的資料可借鑑,要從零開始。中國飛船能否回得來,就全看這25歲的小夥子了。

整整兩年零八個月,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碌,他把軟件做了出來,結果發現有問題。近三年的勞動成果全被推翻,他傷心得一個人躲在機房裡放聲大哭。中心的領導人認為哀兵必勝,堅持不換人。只剩下幾個月了,歐餘軍成了機房裡的拼命三郎,不管什麼時候,人們走進機房都見他端坐在那裡冥思苦想,像個活菩薩。任務完成了,他的身體也垮了,得了腎積水,經常疼得滿頭流汗。

這時,中國第一次飛船發射開始,一切全新,誰也不是內行,有許多軟件只有他一個人會發指令。醫生和護士把他從醫院抬到指揮大廳,他邊輸液邊打鍵盤,在擔架上堅持了幾天幾夜,飛船返回後才被抬回去做手術。

我為什麼要講他們,因為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就在中關村科技園區旁邊,當時他們的同學、朋友在那裡每個月掙萬元以上。可在航天飛行控制中心,申勁鬆一千多元的工資還意味著日以繼夜的辛勞,甚至一個月才能和在城裡工作的妻子見一面。申勁鬆是這樣說的:

如果單從掙錢的角度,很多事情都幹不成了。外面的誘惑確實很大,但我既然幹了這個,就要認認真真地幹。這個機遇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對一個人來說,一輩子能趕上一次就非常難得了。

在這篇網絡文章之後,有個跟帖也很有意思。跟帖的作者回憶說:

1992年畢業前,酒泉來人,希望我們這些學控制的人去那裡工作,並且明確說是為了宇宙飛船工作。可我們當時想的都是出國、考研,對此漠不關心。在動員大會上,許多人插科打諢,胡言亂語,嘲弄帶隊的軍官。學校也沒起正面作用,只是應付了事。十年了,我們這些人出了國,成了所謂洋博士、土博士,可老實說,所學所用大都在為外國人牟利,而且我們的所謂“成果”在他們面前是如此的淺薄、渺小、微末。是那些當年被我們嘲弄和不理解的同學們真正在為祖國奉獻著,我真不知道將來見面時如何面對他們。我們是逃兵。

為中國宇宙飛船事業獻身的這群年輕人“成功”嗎?也許成功,也許不成功。也許有些將來成功,有些連將來也不算成功。

我想起了我國“兩彈一星”的元勳之一任新民院士。他生於1915年,是安徽人。他在美國讀了機械工程學博士,然後去一所美國大學當講師。如果沒有新中國的建立,他也許就這樣生活下去了,過一種平靜的美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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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任新民 圖源: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

1949年,像那個時期的許多留美學生一樣,34歲的任新民先生也趕回來建設新中國,為祖國出力。他很快就成為我國遠程導彈的材料專家,負責設計製造了“長征一號”,就是發射了我國第一顆衛星的那枚火箭。在他70歲以前,沒什麼人知道他的所謂“成功”。

1985年,任先生70歲了,因為得到了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他的貢獻才為人所知。1995年,80歲的他得到了“全國先進工作者”稱號。在他85歲時,國家向他頒發了“兩彈一星功勳獎章”和“航天獎”。然而,他說,“航天事業是集體的事業,個人的作用很小,很小”。

成功的或者所謂“不成功的”,他們都獲得了成功,因為他們推動了共和國的進步,他們與共和國一道前進,他們的祖國成功了,祖國是科學工作者們最堅強的後盾。人民會忘記很多事情,但將永遠尊敬和記住這樣一群人:他們為祖國生死攸關的重大事業當了螺絲釘。這些人不屈不撓,忠貞愛國,延續了關於中華民族的偉大神話,成為我國精神遺產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們從此懂得,即便那些所謂“不成功”的科學工作者,他們與共和國重大進步聯繫在一起的業績,也會博得同胞們永恆的紀念,為世世代代的中國科學工作者樹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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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科學工作者的祖國?

祖國是個抽象概念,比起薪水、工作環境、僱主的名聲乃至北京戶口,祖國似乎是個虛無縹緲的概念。

然而,中國的科學界向來有愛國主義傳統。中國的科學就是為挽救國家危亡而興起的,“科學救國”是中國第一批科學工作者們的動力。我國的進步依賴科學。沒有科學,沒有現代科學精神的普及,沒有用科學精神取代迷信和矇昧,沒有普及科學精神的現代教育,就沒有我們貧弱的國家今天走向強大、富裕。祖國靠科學工作者,科學工作者背靠祖國,於是撐起了祖國這棟大廈。這大廈也給科學家們帶來榮耀。數學家陳省身和物理學家楊振寧的落葉歸根,就是這兩者之間相互依存關係的象徵。

什麼是祖國?祖國就是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們,是每一箇中國公民,是我們整個中華民族。祖國是我們大家的家。祖國在哪裡?祖國就在你面前,就在你的學位論文裡,就在你的實驗室裡,就在你每天就餐的食堂,就是你每天面對的同學、老師、同事。祖國的興亡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是我們每個人每天的行為積累起來的。當我們未來的科學家、工程師們去廟裡算命,買飯不排隊,甚至加塞兒,那就是國家落後的原因。如果唸書只是為了自己出人頭地,不惜踩著別人往上爬,不善與人合作,只會偷懶,走歪門邪道,抄襲、剽竊、造假數據,甚至把國家的科研經費“洗”出來給自己買汽車和房子。這樣,我們的國家就落後,就貧困。

在一個遍地小農的國家,我們好不容易建設起了強大的工業,實現了工業化,卻突然發現問題依然很多,環境汙染、食品安全等等,很多都需要繼續改善。

然而,正因為如此,我們全體公民,特別是肩負著我國科學技術發展的科學家、工程師們,要一起來努力,要用我們大家的手把這座房子撐住。

別人的房子再好,那是別人的家。我們的房子再破,也是我們自己的家。我們的家是我們的依託,也是我們父母和兄弟姐妹們的依託。這房子再簡陋,也能給我們遮風擋雨,給我們一份終極的歸屬感,給我們溫暖和安全。為了撐住我們的這座簡陋的房子,為了把這座簡陋的房子變成堅固舒適的廣廈,為了一個工業的而且是綠色的中國,科學工作者們要時刻準備著,準備吃虧,甚至做出犧牲,正如那些航天城裡的年輕人。

“科學無國界,科學家有祖國。”你的國家落後、貧困,所以出色的你在外不受尊重。你的國家先進、富裕、強大,你沒有成名成家,但你永遠不敗,因為這國家的成功有你一份,你與國家共同進步。

有人會問,這是不是狹隘民族主義。

我講兩個道理。第一,中國人口占世界五分之一,中國的進步是對全人類進步的巨大貢獻。中國的貧困落後問題解決了,人類解決第三世界貧困落後問題的能力就會有決定性的提高。第二,科學無國界,但高科技有國界。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封鎖高科技,以保持它們對落後民族的壓迫、剝削。中國的進步,中國的科技進步,就是打破高科技的國界限制,就是對“科學無國界”的真正實踐,就是給全世界被壓迫的發展中國家帶來希望。因此,祖國的進步是中國科學工作者的神聖使命,這使命屬於世界,屬於全人類,是人類進步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

以上概括起來有四個內容。第一,來自被壓迫民族的科學工作者註定有祖國,不管他自己承認還是不承認。第二,在悲劇的祖國,成功的科學家依然是悲劇。第三,祖國的成功,是科學工作者成功的依託,是科學無國界的真正希望。第四,在科學工作者的身上,全體中國老百姓寄託了熱誠的期待,期待著你們勤奮、誠實、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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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故事

我想講四個故事來結束我的發言。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19世紀美國的薩克拉門託市(Sacramento)。那裡是加利福尼亞州的州府,是淘金熱的中心,也是華人聚居的地方,有很多華人到那裡去淘金。那裡有一條大河,叫薩克拉門託河(Sacramento River),河上有橋。一天,清朝政府有位領事,是一位武官,正在過橋,他身後有兩個美國農民也在過橋。兩人看著這個中國官員穿著清朝花花綠綠的官服,腦後拖著長辮子,很好玩,打賭他會不會游泳。於是兩人一使勁,就把這位官員扔進了薩克拉門託河。官員不會游泳,淹死了。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件事就像從來不曾發生一樣。那個時候,中國人並不認同“中國”。

第二個故事發生在1900年。八國聯軍只有兩萬個士兵,卻打敗了中國軍隊,佔領了北京城,太后逃到西安去了。結果是,中國賠款四億五千萬兩白銀。這個數字是按照當時中國戶部的人口統計得來的,也就是中國人不分男女老幼,一人賠一兩白銀。這筆錢摺合成八國各自的貨幣支付。八國之中,美國“損失”(出力)較小,僅分得賠款中的7.3% ,即三千三百萬兩,估算為美元兩千四百五十萬元。後來,美國政府方面承認,其半數賠償要求屬於“虛報”,故將該款之近半,即一千二百萬美元,交還中國,條件是用於興辦西學。

那時的一千二百萬美元是很值錢的。今天在美國買棟房子要五十萬美元;那時候,只要幾百美元。1867年,美國僅支付了七百二十萬美元就從俄國買下了阿拉斯加,國會當時還嫌貴,差點就否決了。四億五千萬兩白銀能買多少個阿拉斯加?能買46.4個。阿拉斯加比整個中國東北還大,是美國最大的黃金、石油和魚產品生產基地。庚子賠款自1902年起付,38年後的1940年付清,其間年利率為4%,總共支付了將近十億兩。在1900年之前,中國剛剛賠完甲午中日戰爭的賠款,兩億五千萬兩白銀,價值25個阿拉斯加。到了這個時候,中國人想不認同中國也難。

第三個故事大家都熟悉。1950年,中國志願軍把美國軍隊從鴨綠江邊打回到“三八線”了。這是中國自1840年以來打贏的第一場對外戰爭,而且是與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作戰,還是在外國的領土上。這是中華民族崛起的最明顯標誌。為了別人能平等地對待自己的民族,這就是任新民院士這些科技精英迴歸祖國的理由。

最後一個故事。有一位國民黨將領,是敗軍之將,自國民黨敗退到臺灣後,就不被重用了。20世紀60年代,他辭職去了南非,做點小生意過日子。那時南非與中國臺灣關係密切,都自稱是反共的堅強堡壘。與美國一樣,那時候的南非也奉行種族隔離政策,但比美國還嚴格,黃種人是有色人種,在公共汽車上必須坐後排座,前排的座位屬於白種人。

1964年10月17日,這位先生乘公共汽車,上車後他習慣地往車後面走。司機對他說:“你可以坐前排了,不用去後面了。”老先生非常詫異地說:“我是中國人。”司機說:“我知道,我看出來了。”老先生說:“那,我不就該坐後面?”司機說:“你沒看今天的報紙?昨天中國爆炸了原子彈,能造出原子彈的民族當然是優等民族。從今天起,中國人都可以坐前排座。”老先生一下子就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淚流滿面地說:“這車我不坐了,我下車走路。”紅色中國為他掙來了前排座,掙來了一個民族整體的尊嚴,卻永遠斷絕了他跟著蔣介石“反攻”回大陸的希望,也就永遠斷絕了他迴歸故鄉的希望——至少在那個時候他是這樣理解的。

認同祖國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情,那裡面摻雜著無數個人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委屈與失望。但是家就算還“醜陋”,也是我們自己的家。

編 輯 | 張 妍 校 審 | 張姮姮 校 對 | 白瓊瑜

來源 | “量子位”(QbiAl);“瞭望智庫”(zhczyj),本文為瞭望智庫書摘,摘編自《士者弘毅》,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9年3月出版,原文為作者在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工程碩士開學典禮上的演講,標題為《科學工作者的祖國》,原文有刪減,不代表瞭望智庫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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