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一小學老師直播課堂教學引爭議

黃超 幼兒園 語文 教育 中青在線 中青在線 2017-09-26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馬富春 實習生 王豪 盧夢夢

80後青年教師黃超怎麼也沒想到,因為在網絡上直播課堂內容,自己一夜間成了“網紅”,迎接他的有鮮花和掌聲,更多的卻是網友的口誅筆伐。

“很多家長反映不知道孩子在學校學了什麼,只能按自己的理解給孩子輔導。”秋季剛開學,在蘭州市西固區福利西路小學,經與家委會商議,二年級語文老師黃超將時下最火的直播搬進了課堂,在映客上分享了自己執教班級的上課情況。

“黃老師要進行課堂直播”,消息一經傳開,三百多位觀眾湧入了直播間,短短40分鐘內,參與直播的家長不斷“點亮愛心”、送出“映票”。黃超也經歷了平生第一次大規模“漲粉”,一下收穫了100個粉絲。

進行第三次直播時,有網友將直播課堂的信息轉發到微博上,令黃超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課堂直播引起了廣泛爭議,他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很快,課堂直播活動被校方緊急叫停,所有上傳視頻也一併下架。

直播課堂引爭議:教育創新還是斂財手段?

在嘗試課堂直播時,為了確保效果最佳,黃超早早在講臺上固定了手機攝像頭,保證整個教室的場景都能容納在內。此外,他還再三完善教案、設計與學生的互動環節,“努力呈現完美的課堂效果”。

“直播上課對我也是挑戰。”一堂課下來,已有8年教齡的黃超難免有點緊張。他也發現,“課堂效果不錯,學生覺得有家長關注著,上課更加認真”。

“朗讀課文時聲音洪亮,舉手也更積極了。”在第三節直播課堂,學生家長林一這樣評價兒子課堂表現,在她看來,這些改觀源於課堂直播後自己對孩子的及時引導。在第一次觀看直播時,林一發現兒子一直不敢舉手回答問題,她專門抽出時間,與孩子談心,找出並化解了因預習不足不敢參與教學互動的問題。

並不是所有家長都和林一一樣,覺得課堂直播有價值,因為直播平臺的商業屬性,甚至有個別家長對黃超直播的目的產生懷疑。

“是不是我不刷禮物,老師就不好好照顧孩子了?”黃超班上的一位家長告訴記者。這位家長還指出,課堂直播還會被家裡老人反覆觀看,從而對盯著孩子的錯誤不放,給孩子造成心理壓力。

網上留言也呈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有人為黃超的大膽創新點贊,有人則針對課堂直播提出種種疑慮。

“直播中都是小孩子,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隨便截圖,瞭解孩子的信息後,有可能會對安全存在威脅。”有家長直言自己的擔憂。

也不乏有人將黃超這一舉動定義為“變相”收禮。“以後上課是不是這樣的:家長們好,我是數學老師王大錘,各位家長們關注走一波。然後家長們,哎呀王老師真帥,先送一波贊。”一位名為“無所謂和無所謂懼”的網友發表了這樣的言論,很快得到了近200個贊,在眾多評論中遙遙領先。

面對屏幕前的激烈爭論,處在輿論旋渦的黃超感到了一絲悲傷。他有些坐不住,便拿出手機,在熱火朝天的微博評論中,寫下一條簡短的情況說明:“直播經過家長同意,並未影響上課質量”。

最讓黃超感到委屈的是“借直播斂財”的說法,他對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表示,三次直播獲得的禮物兌換成現金僅有12元,其中貢獻最大的“土豪”,是同一課題組的同事。記者仔細觀察發現,在課堂直播過程中,黃超全程與參與家長沒有互動,課堂的主角始終是全班學生。

網上輿論關注度居高,黃超所在的西固福利西路小學也就此做出迴應表示,校領導班子集體約談黃超後,雙發已達成共識,將即刻停止課堂教學直播活動,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社會影響。同時,該校聲明也強調,黃超善於創新課堂教學,注重提高學生的學習效果,“出發點是好的”。

對於課堂直播被叫停,黃超沒有太在意,他仍然在利用課餘翻閱資料,尋找錄播案例,與周圍的老師、領導交流,思考如何讓家校共建作用最大化,切實提升教學效益。

互聯網+教育,究竟該如何實踐?

當下,互聯網直播方興未艾,網絡直播在各種場景廣泛應用。直播課堂也在多方嘗試,可在一些學校,因直播課堂卻引發了各種爭議。

今年4月,一個名為“水滴直播”的平臺中就出現了全國多地學校的課堂畫面。針對部分質疑,“水滴直播”開發方360作出相關說明,默認關閉360智能攝像機的“水滴直播”功能,開啟與否完全由用戶自己決定。同時,360官方針對課堂直播定製開發了“幼兒園模式”。該模式只有老師發送“分享碼”給家長,家長確認後才能觀看。且“分享碼”有效期僅為半小時,一人一碼,成功分享後立即失效。

操作難度的增加,讓直播課堂的推廣之路愈發坎坷。當下直播在各行各業興起,卻在中小學課堂教學中反應平淡。有報道顯示,先行者“水滴直播”已逐漸向“辦公室”“商鋪”“餐飲後廚”等場景過渡。

課堂直播是否“知難而退”,不少網友並不以為然。日前,一個關於“水滴課堂直播”的調查顯示,仍有85%的被調查人員認為課堂直播對於杜絕校園暴力、規範課堂紀律等方面有幫助作用;有90%的人認為如果老師經過家長、學生同意,可以公開進行課堂直播;此外,還有82%投票者認為“水滴課堂直播”不應該被關閉。

越來越多的人對直播課堂持肯定態度,小學教師何文文對此卻並不認同。“能直播的往往不是課堂實錄,是公開課,是作秀課。”何文文還認為,用攝像頭來替代教師營造課堂教學秩序,是“懶政”的體現,不利於教師自身在引導課堂教學、提高學生自律方面進行探索。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全面普及,很多教師其實也在不斷適應形勢發展。何文文坦言,自己也在主動出擊,積極擁抱互聯網。

“不一定要直播,家長想了解孩子渠道很多,比如和老師通過班級群直接溝通,或者在家長開放日走進課堂。”何文文會在家長群裡不定期上傳學生課堂上的照片、參加活動時的視頻,歡迎家長隨時點擊,並和家長就孩子情況隨時進行溝通交流。

在西北師範大學教育技術學院院長郭紹青看來,直播課堂已經不是一個“新名詞”,目前教育部已經面向農村地區實施了專遞課堂和同步課堂,利用直播技術,解決農村地區師資不足的問題,促進教育公平。

“直播的出發點毋庸置疑,但必須搞清楚教室是公有場所還是私人場所。”郭紹青直言,能不能借助直播進行家校互動在某種意義上只是一個模糊的命題,還要明確在什麼範圍內進行直播、如何直播等問題。

“教育系統應該主動作為,建立支持保障隊伍,對教師的創新方案有一定的審定製度以及相關的技術保障,這樣才能讓家校互動真正落到實處。”郭紹青說。

教育學家熊丙奇則建議,老師要更多尊重課堂參與者的權益,在得到學校以及學生、家長的同意後進行課堂創新,進而實現教學資源的開放共享和有效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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