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辰
01
晚飯餐桌上，大嫂郭慧一直盯著我手腕上的冰種飄花翡翠手鐲，眼神比冰箱的冷藏間還冷。
我剛伸出筷子去夾紅燒獅子頭，她就陰陽怪氣地說：“這個家都快能把偏心當飯吃了，我剛嫁進來可沒這玩意。”
我真無法理解大嫂的醋意，婆婆雖然給我買了個上萬的鐲子，也一樣給她買了價格差不多的按摩椅。
這時，婆婆從廚房端出一碟剛做好的海蔘蒸雞蛋，放到大嫂面前。
她這才收起冷漠的眼神，開始換上笑意吟吟的表情，去喂她的寶貝兒子小正。
哪知小正壓根不肯好好吃飯，他早就盯上我放在電視機旁邊充電的平板。
他趁著我不注意，衝過去搶。可平板裡放了不少我工作要用的資料，我怕他亂刪，便起身說不能拿。
誰知，大嫂頓時發飆，說我小氣到家，連小孩都不肯讓。
六歲的小正早就被她寵得無法無天了，眼下看她在撐腰，更加有恃無恐。
當我靠前兩三步時，這小孩居然猛地把平板摔到地上，屏幕馬上裂開。
我氣得腦門著火，結果大嫂當沒事發生，帶著小正拍拍屁股吃飽走人，連碗筷都沒收拾。
婆婆晚上給我一個紅包，讓我再買個新的，別影響妯娌間的感情。
出於好意，我勸道，要是大嫂一直縱容小正，他遲早會惹大禍的。
婆婆也犯難，雖然她很疼孩子，可是教育問題，大嫂一直都不肯讓她插手，根本沒辦法管。
小正是這個家的長子嫡孫，當初大哥體檢說精子活躍度不高，要孩子很艱難。
後來，還是大嫂堅持做了好幾次試管嬰兒，才有了小正。
所以，全家把她當作大功臣，對小正也寵得跟寶似的。
02
以前，公公是做生意的，卻在一次應酬的飯局裡喝酒過多，最後酒精中毒而死。
當時，婆婆把公公留下的錢和保險，存起一部分，剩下的買了兩套房子。
房子正好門對著門，一套給了大哥大嫂當婚房，另一套則留給婆婆跟我老公黃立明一起住。
兩家人雖然沒有住一起，可吃是在一起的。
家務由婆婆操持，大哥因為工作的緣故常年不在家，大嫂沒上班，卻以帶兒子為由，天天像條懶蟲坐等開飯。
老公說，大嫂家裡條件一般，但敦厚的婆婆並沒有虧待她，彩禮給了二十萬，買了新房以後還加了她的名字。
到了我這彩禮差不多，但婆婆是跟我們住一起。
在這個家，大嫂早就習慣了以她和小正為尊，對小正各種溺愛。
老公還說，大嫂個性就是這樣的，在家裡總想什麼都有一份。
03
一天，我下班回來，發現玄關上新買的600多的運動鞋不見了。
我連忙問婆婆，她說剛剛大嫂來過，說那鞋子挺好看的，直接穿走了。
簡直太過分了，但凡大嫂看上的東西，她都不問自取。我房間裡的品牌護膚品，質感不錯的大衣，都被她像鬼子進村一樣搜刮。
我氣沖沖地走到婆婆面前，告訴她我懷孕了，正因為懷孕，才特意買一雙平底的運動鞋。大嫂不能總這樣，看中了什麼，不跟我打招呼就直接拿走。
婆婆笑得跟非洲菊一樣燦爛，連忙說讓我以後別進廚房了，好好養著。
晚飯時，老公得知這消息，開心得跟個孩子似的，一個勁地說吃完飯就去超市買孕婦用品。
正在給小正餵飯的大嫂尖酸刻薄地說：“媽，您可別把她寵得跟老佛爺一樣啊，現在才兩個月呢！”
我倒要呵呵了，雖然沒有親見當初婆婆怎麼把懷孕的大嫂當尊佛一樣供著，現在也能瞧得出了婆家對她有多好。
看見大嫂神色不好，我依然故意提起那雙六百多的運動鞋，想一會跟老公出門時穿。
婆婆會意，讓大嫂拿過來，她不情願地回對門去取，嘴巴咕噥著：“誰稀罕你的破鞋。”
04
我懷孕後，婆婆和老公把我當成掌上明珠。
婆婆對著電視做各種營養的食品給我吃，我笑說快把我養成肉包子了。
大嫂卻在一旁磕著瓜子，嘲諷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知道，這個家的中心本來是她和小正，但我懷孕卻搶了她的“風頭”。
因此，她經常做找麻煩，好像一天不挑事，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明知我懷孕了需要靜養，她就經常帶著小正賴在我們家看電視，還把音量調到最大。
婆婆看不過眼說了兩句，她卻指責婆婆喜新厭舊。
終日操勞的婆婆，一個不留神病倒了。大嫂向來不下廚，我便挺著肚子做飯。
餐桌上，大嫂用筷子沾了一點湯汁放到嘴裡大叫：“太鹹了，媽有高血壓，你想害她呀！”
這話誅心，倒是婆婆有氣無力地說：“我覺得還好，生病的人嘴巴淡，吃點鹹的沒有問題。”
看到婆婆幫我，大嫂更生氣了，扭頭過去喂他寶貝兒子。
誰知道六歲的小正下午偷偷吃了零食，現在不肯好好吃飯，大嫂借題發揮：“看來你嬸嬸做的東西不對你胃口啊。也難怪，不是親生的，怎麼會花那麼多心思呢？”
我無語極了，挺著大肚子，到外面超市排隊去買菜，在廚房忙活到一身的汗，做好了她還挑三揀四。
婆婆看不過去了就說：“先放著吧，小正一會餓了自然就吃。”
沒想到，大嫂發脾氣了：“現在你有了第二個孫子，就不稀罕我兒子了吧。她肚子裡發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你的心可千萬別那麼偏。“
說完，就帶著她的兒子走了。
05
在我懷孕九個多月時，小正得了病毒性感冒，嚴重到要在家休養。
那時，我已請了產假在家。大嫂拿了本繪本給我，讓我給小正讀故事。
我咬著蘋果跟她說：“大嫂，我現在是孕婦，抵抗力很弱，等小正好了，我再給他讀吧。”
可她偏偏不買賬，說：“全家都說你是大學生，經常讓小正向你學習。我只有高中畢業，讀書這種事情，不指望你還指望誰啊！
小正流著鼻涕，不斷打噴嚏，雙眼無神，看起來一點都不想聽故事。大嫂這麼做，真懷疑她是想把小正的感冒病毒傳染給我。
正想著間，小正又打了個打噴嚏，口水噴的我一臉都是。
大嫂哈哈大笑，我忍不住懟她：“小正都病成這樣了，你趕緊帶他去看醫生啊！ ”
她說：“你大哥不在家，我一個人怎麼帶啊。婆婆現在都只管你，哪裡還管得了我兒子。”
真是胡說八道，婆婆本來早上就說要帶小正去醫院，大嫂卻說上次燒到三十九度都是自己好的，她的兒子沒有那麼脆弱。
沒想到，到了半夜，我感覺自己喉嚨發癢，連續打了十幾個大噴嚏。
正擔心是不是被小正傳染感冒時，劇烈的動作導致我突然覺得下腹墜脹。
不好，一股溫熱的感覺從下體流出了。
我急忙推醒老公，他也嚇了一跳，立馬拍門叫醒婆婆，火急火燎地把我送到了醫院。
一入產房就是兩天，痛得我撕心裂肺。
千辛萬苦把兒子生出來後，我喜極而泣，卻看到婆婆在床頭抹淚。
我忙問婆婆發生什麼事情，可她根本不願說，只讓我照顧好情緒，留點體力給孩子餵奶。
06
我正在醫院喝無鹽的鯽魚湯時，大嫂殺氣騰騰地進來了。
她不由分說地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拽到地上，連乳白色的湯汁都灑落一地。
殺紅的眼睛，讓大嫂看起來像暴怒的獅子，可怕極了。我身體還在劇痛之中，無力地拽著她的手。
她不管不顧地大聲吼著：“要不是你，我的兒子怎麼會死。”
原來，在我生娃的那兩天，老公和婆婆一直在醫院守著我。
大哥向來不在家，而小正半夜發高燒不止。她開始慌了，打電話讓我老公陪她去醫院，可那時我正在產房，他就讓大嫂開車過來。
沒想到，那天半夜下著超大的雨，小正沒有坐在安全座椅上。
大雨讓視線發生了偏差，她撞到大路的欄杆上，多虧有安全氣囊，她才沒事，可小正卻被甩出車外，當場死亡。
這頭我沉浸在新生兒出生的喜悅，那頭大嫂卻要面對親生骨肉的分離。
回到家裡，全家對著我的小寶，都不敢當著大嫂面前寵愛，怕刺激她脆弱的神經。
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覺得大嫂看我兒子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我多次提醒老公，他說大嫂剛沒了孩子，難免會有點情緒，也許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07
小寶一出生，就承受了大嫂對他的嫌棄和厭惡。
看著我老公給兒子換尿布，洗屁股，她就站在了門外死死地盯著。
趁我們不注意，她就到我們房間去，經常弄得小寶哇哇大哭。隨後又冷眼說道，就是個討債鬼，一天到晚只知道哭。
我的奶水不足，所以只能給小寶添加牛奶。可不知為什麼，小寶每次喝牛奶都吐得一塌糊塗。
大嫂嘲諷：“就你的孩子金貴，喝個奶還總是吐奶。”
剋制不住心底的疑心，我帶小寶去醫院檢查。結果，醫生說小寶可能吃了些消化不良的東西。
我納悶，給小寶吃的是特意請人帶回來的配方奶粉，怎麼會這樣呢？
直到有一天，我在房間裡午睡，突然口渴想喝水。
到廚房時，卻發現大嫂偷偷來了我們家，扒開小寶的奶粉罐，往裡頭不知加了什麼東西。
見到大嫂的眼神有點恐怖，當時只有我和寶寶在家，我怕刺激到她，便靜靜地退回房間。
等她離去，我立即把那罐奶粉拿出來，寄給朋友幫我拿去相關機構檢測。
結果，裡面竟含發黴的奶粉，想必是很久之前小正沒喝完的奶粉，被大嫂加進來了。
難道她的兒子沒了，也要把我的兒子弄沒嗎？
得知結果後，我立即告訴了老公和婆婆。老公也非常生氣，說要報警處理。
可婆婆攔下了，說大嫂怎麼說也是因為失去小正才變成這樣。她已經很可憐了，以後我們自己小心點就行。
我能理解她的喪子之痛，可她兒子的死亡，是她造成的，憑什麼加到我兒子身上？
08
自從小正沒了以後，大嫂經常在家發呆。可最近，我發現經常有個像道士一樣的人去她家。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請人給小正做法事，便沒有去管。
小寶半歲以後，我開始上班，婆婆獨自在家帶他。細心的我收衣服卻發現，小寶的幾件小衣服和鞋子不見了。
晚上，婆婆來細問我小寶的出生時辰，我隨口問為什麼要。
婆婆說：“難得大嫂過來開口聊天，無意中問到了小寶的出生，我不太記得了，她又叮囑讓我一定要問你。”
凡事有異必有妖，大嫂對小寶簡直恨之入骨，自然不是為給他過生日。
於是，我偷偷在家裡裝了攝像頭，連婆婆都沒告訴。上班期間，我偷偷跑到廁所看監控。
突然，瞧見大嫂急吼吼進門，讓婆婆出去幫她辦事。
婆婆出門後，把小寶留在家裡給大嫂照看。沒過一會，有個穿著道士袍的人也進來了，大嫂居然拿了把剪刀，往小寶不斷靠近。
我嗓子眼都吊起來了，幸好她只是用剪刀，剪了一撮小寶的頭髮。
而那個道士嘴裡振振有詞，像在念著諱莫如深的咒語，還把雞血弄到小寶失蹤的衣服和鞋子上。
恰好我安裝的監控是能聽到錄音的，結果我聽到大嫂在道士的指導下，大聲詛咒我兒子。
雖然我不迷信，但作為一名母親，哪裡容得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頓時，我急火攻心請假回家。
當時，婆婆已經回來了，我把視頻給她看。
她連忙解釋，說大嫂突然頭暈，讓她去買藥。所以她就出門了，想到大嫂再過分，也不至於對一個小孩動手。
我實在不想跟軟弱的婆婆溝通，便直接到大嫂面前理論，質問她為什麼要下咒害我兒子。
沒想到，她一點都不掩飾，反倒微翹著薄薄的嘴脣，將憤恨和譏笑潑到我身上。
然後，她對著天大喊，說道士告訴她，是我兒子的命，索了她兒子的命。
真可悲，大嫂像個巫婆一樣活在怨念裡，還想用旁門左道，來左右我兒子的命運。
我提出要搬走，可婆婆卻說，大嫂作了法應該也洩憤完了，讓我再原諒她一次。
本以為時間能沖淡她的痛苦，卻沒料到更大的雷埋在後頭，讓我差點也失去了我兒子。
09
我像防賊一樣防著大嫂，擔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果然，那天我在洗頭，突然聽到寶寶哭得很厲害，接著就沒了聲音。
我立即披著浴巾就出來了，渾然不顧頭上還有泡沫。沒想到，床上的兒子竟不見了。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婆婆，她衝進來，我問她兒子呢！她說剛剛大嫂來過，她剛好在廚房忙活。
聽到小寶不見了，婆婆也很揪心，立即到大嫂家去找。沒想到，大嫂家空無一人，我們又跑到物業看監控。
大嫂竟抱著我的兒子，上了天台，想把我兒子扔下去。看到我們上來，她情緒激動地說，只要我兒子把命還了，她兒子就能回來。
婆婆不斷跟她說話，勸說她別幹傻事。
而這時，消防和救援的人也趕到了，她卻抱著小寶，威脅大家不許靠近。
我幾乎要暈過去了，這個瘋婆子，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婆婆也在喊，別亂來，就算小寶沒了，也救不回小正了。
就在她即將動手時，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原來，在我暈過去那檔口，大嫂以為我死了，仰天大笑，說是報應，誰讓我生了個討債鬼。
就在這時，消防官兵立即趁機上前，敏捷地搶救了我的孩子，並制服大嫂。
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我的一顆心才穩穩落定。
老公來看我時，說大嫂瘋了，是刺激過度導致的。
人一旦有了心魔，再也難以驅散。
我同情她，卻不會原諒她，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餘生，就讓她在精神病院裡度過吧，希望往後餘生，她能早點放過別人，也等於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