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科學家！沒有她，中國氫彈要晚出現好多年

她被譽為“中國居里夫人”，曾經參與中國原子能研究所的籌建，曾經在巴黎鐳研究所師從小居里夫人，上過清華，下過農村……無論身在何處，或榮或辱，她永遠堅毅果敢、不卑不亢，始終追求極致和精準。

她就是我國傑出的核物理學家、中科院院士何澤慧。

何澤慧

今天，讓我們回望歷史，一起追尋這位物理學大師的人生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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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丈夫錢三強去世後，何澤慧依然住在原來的房子裡，這是單位分給他們的一戶筒子樓，年久失修，狹小而又破舊，樓道里貼滿了疏通下水道的小廣告。她在這裡，每天看書、寫字、讀報紙，只是房子裡的擺設再也沒有變過，一直維持錢三強生前的樣子。

何澤慧出生在世家望族，自小生活優渥，衣食無憂：父親何澄是最早的同盟會會員之一，年輕時追隨孫中山革命；母親王季山是中國第一位物理學翻譯家；外祖父王頌蔚是蔡元培的恩師；外祖母謝長達是中國早期的教育家，曾經創辦振華女校。

何澤慧姐妹

何澄1913年定居蘇州後，買下網師園。何澤慧就是在這座舉世聞名的園林裡出生、成長的。顯赫的家世並沒有使何澤慧長成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反而養成了她樸素、低調而又堅毅、倔強的性格。

誠如李惕碚院士所言：在何先生那裡，科學研究就是探索自然的本來面目，如此而已。權位和來頭，排場和聲勢，以及華麗的包裝，對何先生都沒有作用；她會時不時像那個看不見皇帝新衣的小孩子，冷冷地冒出一句不合時宜而又鞭辟入裡的實在話。

當有人問何澤慧怎麼發現鈾核三分裂、四分裂時，她只是直截了當地說了一句：“看見了不就發現了嗎？”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率真得時刻接近真相。無論是科學研究還是為人處世，一貫如此。

1932年，18歲的何澤慧到上海報考大學。臨行前，父親笑著對她說，“考不上就回來當丫鬟”，這不僅是一句玩笑話，也是當時大部分女性的命運。何澤慧分別報考了浙江大學和清華大學。當年報考清華的有3000多人，報考浙大的有800多人，於是第一志願選了浙江大學。結果成績出來後，她以第一名成績考取了清華大學物理系。

那年考上清華物理系的一共是28人，其中只有10個女生。由於受傳統思想的影響，教授們普遍認為女生學物理太辛苦，而且學不好，於是紛紛勸她們轉系或者退學，這其中就包括當時清華理學院院長葉企孫教授和畢業於芝加哥大學的吳有訓教授等人。

何澤慧當然不服氣，她找葉企孫據理力爭，葉教授最後只好同意讓她留下，而其他很多女生最終都選擇轉系或退學。

就這樣，何澤慧進入清華物理系，和錢三強成了同班同學，他們一起上課，一起工作，度過了最美的清華時光。

1936年，何澤慧、錢三強大學畢業，當時整個物理系只有10個人順利畢業，在這10人中，何澤慧的論文成績名列第一，排第二的就是錢三強。

1936年清華大學物理系畢業照（前排右二何澤慧，後排左一錢三強）

錢三強是國學大師錢玄同的次子，待人接物總是彬彬有禮，而何澤慧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霸，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個性鮮明，思想獨立。同學們都認為他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但他們並沒有談戀愛。

畢業後，何澤慧的求職之路並不順利。抗日烽火蔓延，班裡的很多男生都被分配到南京軍工署，她跟著同學王大珩也去了，結果王大珩和其他幾個男生都被錄用了，只有她因為是女生而被拒之門外。

正當何澤慧苦於找不到工作時，山西省政府傳來一個好消息，政府出資三千大洋資助山西籍學子出國留學，何澤慧的祖籍正是山西。

王大珩

這一消息讓何澤慧再次看到曙光，她立馬回山西辦理手續。當時到德國留學最便宜，於是，她選擇了德國柏林高等工業大學技術物理系的實驗彈道學。這一專業保密程度很高，從來不收外國人，也不收女生。

何澤慧就去找系主任克蘭茲理論。在去見克蘭茲之前，她已經從王大珩那裡瞭解清楚，克蘭茲曾經在南京軍工署任軍事顧問，幫助中國抵抗日本侵略者。

因此，何澤慧就對克蘭茲說：“你可以到我們中國來，當我們軍工署的顧問，幫我們打日本鬼子。我為了打日本鬼子，到你們這裡來學這個專業，你為什麼不收我呢？”

這一番言論，讓克蘭茲教授無言以對。他本人對當時中國被日本侵略的遭遇也很同情，於是就破例接收何澤慧為技術物理系研究生。這是柏林高等工業大學技術物理系成立以來第一次招收外國學生，也是實驗彈道專業成立以來第一次招收女生。

彼時的錢三強正在法國巴黎鐳研究所跟隨小居里夫人學習鐳學。

錢三強和導師小居里夫婦

二戰爆發，德法之間不通郵，德中也不通郵。何澤慧和家人、同學都失去了聯繫。1943年，德法恢復通郵，她寫信給錢三強，託他代向家裡報平安，由於戰爭還沒有結束，信不能封口，只能寫25個字。

清華一別，已經七年。這時候何澤慧和錢三強的愛情才開始萌芽。此後，何澤慧和錢三強通信頻繁，他們在一封封25個字的信裡，討論天氣，討論實驗進展，討論科學研究……

1945年，錢三強終於鼓起勇氣發出了平生第一封求愛信：“我向你提出結婚的請求，如能同意，請回信，我將等你一同回國。”

何澤慧接到信後，揮筆寫下：“感謝你的愛情，我將對你永遠忠誠。等我們見面後一同回國。”

“回國”對於他們來說是和結婚一樣重要的事情。何澤慧說出國留學就是為了學習知識回來為祖國工作，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留在外面。

1946年，何澤慧和錢三強在法國結婚，幾乎從來不參加社交活動的小居里夫婦出席了他們的婚禮，並在婚禮上致辭。婚後，何澤慧來到巴黎鐳研究所工作，和錢三強成了同事。

何澤慧和導師伊萊娜·居里

在一次國際會議上，何澤慧和錢三強在一位英國學者投影的原子核一分為二的照片中發現存在三叉現象，他們猜想原子核除了一分裂和二分裂，可能還存在三分裂和四分裂。

1946年12月20日，何澤慧在實驗中首先發現了鈾核三分裂、四分裂現象，三分裂的概率是三百分之一，四分裂在原子核一萬次分類中最多隻出現三次。當時的一些權威人士認為，這是一個可以和很多獲得諾獎的科研成果相比肩的重大發現。

就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何澤慧和錢三強突然做出一個決定：回國！對此，導師小居里夫婦雖然覺得很可惜，但還是表示理解，並把一些很重要的研究資料和實驗數據送給他們。

1948年，何澤慧和錢三強帶著不足半歲的女兒回到了祖國，當時戰火紛飛的中國滿目瘡痍。

1949年10月1日，一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響徹大江南北，他們整裝待發，和新中國一同出發。

建國之初，何澤慧、錢三強和其他三位科學家一起，積極承擔起籌建新中國原子能研究所的重任。當時我國原子能事業一片空白，連鉗子和螺絲釘都得現買。

一切從零開始，何澤慧和錢三強就騎著自行車到街上的舊貨攤買各種工具來自己組裝儀器。

這段時間，何澤慧夫婦經常出現在北京的街頭巷尾，他們終於用買來的工具自己造出了兩臺機床，再用這兩臺機床製造別的工具。

1955年，中央召開書記處擴大會議，策劃研製中國自己的原子彈，錢三強應邀出席介紹原子彈發展的基本情況。

1959年，蘇聯專家撤走，中央決定自力更生，自己研製原子彈，這項工作主要由錢三強等人負責。錢三強向中央推薦了彭桓武、王淦昌和何澤慧，但由於何澤慧是女性，又是他的夫人，最終沒能進入研製原子彈的隊伍。但何澤慧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參與了原子彈和氫彈的研製過程。

在研製氫彈的過程中，鄧稼先發現資料裡有一個數據有問題，會影響氫彈的研製結果，就讓原子能研究所重做實驗，重測數據。何澤慧接受了這項任務，她馬上帶領團隊開始實驗，平常做這樣的物理實驗，大概需要三年時間，但何澤慧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用實驗推翻了原來的數據，使氫彈的研製沒有走彎路，並且如期完成。

1967年6月17日，我國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

1969年，剛剛為我國原子能事業做出偉大貢獻的錢三強、何澤慧，一起被下放到陝西農村進行農業勞動。何澤慧負責敲鐘，她敲鐘和做科研一樣精準，一秒不差，大家都用來對錶。

十年特殊時期，他們的科研工作被迫中斷了五年。不能回去做科研，錢三強十分著急，何澤慧卻一如既往的樂觀、堅忍。她說：“國家就是這麼一種東西，不管它對不對得起你，對國家有利的，我就做。”

國家需要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直到92歲，何澤慧每天都堅持自己坐公交車去高能物理研究所上班。提一個破破爛爛的人造革書包，穿一雙老舊的布鞋，衣服上還綴有補丁，站在人群中等單位的班車。

沒有人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科學家，曾經離諾貝爾獎只有一步之遙。而她自己也從未奢求外界的關注，並不覺得自己做了很大的貢獻，而是認為這些事情都是她應該做的。

2011年6月20日，何澤慧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一代物理學巨星隕落之後，只留下她對中國核物理的貢獻和這些悠悠的往事，在歲月長河中流傳……

文/科協改革進行時 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