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撬鎖潛入一戶人家,竟撞見對方在殺人,心慌要跑時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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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撬鎖潛入一戶人家,竟撞見對方在殺人,心慌要跑時出了意外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朵蘭

1

雲破月出,樹影橫斜,夜已三更。

小山跳上窗臺,撬開玻璃窗上的扣鎖,輕巧地翻進室內,落地無聲。

朦朧月色籠罩著成排的錦衣華服、鎏金邊框穿衣鏡、刺繡屏風,散落著皮尺、剪子、衣料的大桌子。

一陣怪異的聲音忽然響起,彷彿地板下和牆壁裡有人用長長的尖利指甲狠命刮擦。

小山脊背一陣發涼。

毫無預兆地,一個高挑女人從落地屏風後面轉出來,用一把小巧的手槍對準了小山。在她出現的瞬間,古怪的聲響消失了。

小山知道她就是這座富麗堂皇的公館的主人,天雲洋裝店的老闆曲天雲。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女人神色毫不慌亂,“小兄弟,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我可以幫你。”

小山沉默地盯著她,眼神猶如困獸。

曲天雲的黑衣和黑髮都融化在夜色裡,蒼白美豔的面孔彷彿飄浮在半空,如妖似魅。

見他依然不說話,曲天雲笑了笑,把槍丟在一旁的桌子上,打開手包抽出幾張鈔票連同一張名片遞給他:“拿去救急吧。如果想找份差事,可以帶著名片隨時來這裡,找蕭管家就行。”

小山遲疑片刻,一把搶過鈔票和名片,轉身跑了兩步又停下,問道:“為什麼不抓我?”

曲天雲勾起嘴角,“你要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一口氣跑到聖瑪麗恩慈醫院,小山才意識到自己汗出如水洗。

妹妹小艾躺在病床上,正在熟睡。昔日粉團樣的圓臉瘦得脫了形。睡夢中,她的身體依然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雙手捧著肚子。

他坐在床邊,平復著呼吸。手插在褲兜,緊緊攥住了那把黃銅鯉魚纏心鎖。

這是師傅送給他的北宋古物,為了讓他時刻牢記,制鎖和開鎖都只能用於正道。人心如鎖芯,一旦壞了就沒辦法恢復。

師傅周鶴堂是上海最出名的制鎖工匠,人稱“鎖王周”,小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如果不是師傅意外離世,小山至今還跟著他在寶順銀樓做事。師傅雖說精於製作各類鎖具以及開鎖技藝,但最喜歡做的倒是長命鎖。

世上其他的鎖都是用來護住金銀財寶,唯有長命鎖,可壓驚辟邪、驅鬼免災,鎖住的盡是吉祥祝福。

手心裡的鎖好似被燒紅了,炙烤著他的皮膚,痛入骨髓。

對不住了師傅,如今我已然破了規矩,昧了良心,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拉開抽屜,再次審視石九爺交給他的照片。照片裡是一尊瑪瑙童子像,雕刻手法粗糙,材質也稱不上價值連城,不知石九爺為什麼非要找到這東西,還如此肯定這玩意兒就在曲天雲家中,只知道若能找到這尊人像,就能得到五百大洋的酬勞。有了這筆錢,患病的妹妹才能做手術。

石榴童子。

這四個字彷彿幻化出了實體,飄浮在幽暗的空氣中,顏色血紅,灼灼燃燒。

2

層疊的烏雲如同山巒聳立在曲公館上空,隱隱透出藍紫色的閃電。

小山按響門鈴的瞬間,大雨瓢潑而下。

天雲洋裝地處英租界,是上海灘最有名的洋服店之一,專做女款,顧客大多是大使夫人、洋行老闆的女兒及電影皇后之類,非富即貴。

蕭管家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領著他穿過公館富麗堂皇的前廳。

試衣間的門半開著,天花板和地面都裝有鏡子,映照出大叢鮮花和彩雲般的華服。空氣中飄浮著一股濃郁的香氣,似乎並非花香,還夾雜著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氣息。

蕭管家把他領進了廚房,“這裡正好缺個雜役,若不嫌棄就先幹著。”

保持沉默,讓別人忽略他的存在似乎是小山的一種天賦。他做事勤快,手腳利落,如同一道影子。別人眼裡沒他,他卻隨時將一切盡收眼底。

幾天過去,他發現了曲公館的一個怪異之處。

每天都有人把整籠的活雞活鴨、大桶豬血送到後廚。然而曲天雲本人吃素,其他人加起來也吃不了那麼多。況且他留意過隔天扔出去的垃圾,並無雞毛內臟等物。

來了好幾天,他還一直沒有見過曲天雲,只是經常見到她的貼身女僕柳葉兒到廚房把飯菜端到樓上去。

柳葉兒跟小山年齡相仿,性格活潑,沒多久就混熟了。她說曲天雲這幾天一直在趕製電影皇后葉綺年的一條晚禮服。

提到電影皇后,柳葉兒臉上浮現出鄙夷的神色,說那人早已過氣,也開了家洋裝店,只是生意遠遠不如天雲洋裝。最近葉綺年攀附上了一個日本司令官,橫得要命,三天兩頭找事,比如非要曲小姐兩天就做出一條禮服什麼的,忙得她飯都顧不得下樓吃,分明是有意為難。

曲天雲經常因為過度勞累無法入睡,需要喝安神湯。

師傅一直病弱,小山經常為他抓藥。打眼一看安神湯的原料,主要是龍齒、硃砂、合歡皮之類,只是劑量格外大。硃砂一分為藥三分為毒,如果按照這個吃法,曲天雲怕是直接就被毒死了。

“曲小姐每天都喝這麼多安神湯嗎?”小山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我倒是沒見她喝過。每次送過去她都讓我放在桌上,說是晾涼再喝。”柳葉兒搖搖頭。

入夜,忙碌了一天的洋裝店安靜下來。小山翻上屋頂,像只貓似的四肢著地爬行,來到曲天雲的窗口,偷偷地窺探。

石九爺常說每個人都有祕密,而祕密是獨自一個人時才會顯露出來的東西。

然而曲天雲僅僅是在裁剪。

小山從沒想過,裁衣服也能讓人目不轉睛。

曲天雲的動作乾脆利落,裁剪毫不阻滯,一氣呵成。縫針時手腕翻飛,控針、運針、拔針,行雲流水。

咚咚咚,輕輕的敲門聲傳來。

來人是個上了年紀的道姑。曲天雲極少答應參加名流權貴的邀約,卻跟道姑、道士、和尚,甚至是西洋神父來往甚密。

窗戶沒關嚴實,交談聲隱約傳來。

“難辦”“需花費些時日”“姑且一試”……都是些意味不明的詞句,直到一個詞兒清清楚楚地鑽進耳朵:石榴童子。

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忽然從他腿邊蹭過去。

小山低呼一聲,腳一滑,差點跌落。原來是一隻漆黑的野貓,瞪著兩隻鋥亮的金眼睛盯著他。

交談聲停止了,腳步聲向窗邊迫近。

他嗖地翻身上了房頂。

過了一會兒,小山看到那個道姑走出了公館大門,幾乎是一溜兒小跑地離開的,彷彿身後有幾百個惡鬼追著似的。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只見曲天雲一手端著那碗安神湯,另一隻手拈著一張黃紙,繞到了刺繡屏風後面。

小山看得清清楚楚,那張紙是天書般的符文。

3

元泰茶館清靜幽雅的雅座裡,石九爺正在品嚐一盞毛尖。見到小山進來,招手示意他落座。

天氣溽熱,石九爺卻依然身著長袖衣服,戴著墨晶眼鏡。自打小山跟他認識到現在,就沒見過他摘下眼鏡。

“小山兄弟真不愧是鎖王周的得意弟子。”聽完他講述的一切,石九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之前找的其他人連曲天雲窗上的扣鎖都打不開,而你沒幾天就混進去當了下人。現在看來,石榴童子肯定就藏在她臥室裡,屏風後多半就是暗門。”

“為何如此肯定?”小山好奇。

曲天雲搞這些把戲,就是為了保護石榴童子!”

“石榴童子到底有多貴重,鎖住都不行”小山疑惑不解。

“上海灘這麼多做洋裝的裁縫,為何只有曲天雲得意?”石九爺薄薄的嘴脣扭曲起來,“她如今的名氣財富,全都靠了石榴童子。等東西到手,我自然會細細講給你聽。這是酬勞,事成之後,再付三百大洋。”

石九爺把一個沉甸甸的布包放在小山面前。

必須再次進入曲天雲的臥室。然而最近她幾乎整天待在房裡,根本沒有機會。

小山坐在床上,望著窗外巨大冰冷的月亮,暗暗向漫天神佛許願。

這一次,他素來不信的神佛似乎真的聽到了祈願。幾天後,曲天雲要在家中宴請賓客,包括名噪一時的電影皇后葉綺年。

既然要招待客人,曲天雲應該會長時間地離開她的臥室,他就有機會進去探查了。

夜色降臨,各位貴客陸續到達燈火通明的曲公館。

葉綺年盛裝打扮,厚厚的脂粉掩蓋之下,她似乎依然是當年光豔照人的電影皇后,然而卻難掩眼中的疲憊和焦灼。

她帶來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據說是她親弟弟,名叫葉墨卿。此人坐在曲天雲旁邊,總是藉著夾菜舉杯的機會,有意無意碰觸她。

曲天雲得體地微笑,不動聲色地躲開葉墨卿的動作。

葉綺年好似完全沒注意到弟弟的行為,綻放出優雅的笑容道:“曲小姐,前些時候朋友幫我從巴黎帶了一條裙子,獨一無二的款式。可惜有點不合適,能請你幫我改改嗎?”

曲天雲自然滿口答應,但當她看到裙子時,笑容立刻消失了。

這件晚禮服是巴黎本季最新的款式,僅此一件。然而這個尺碼,是身材略顯豐腴的葉綺年根本穿不上的。

歷來改衣服只能肥改瘦,大改小,長改短,沒聽說過還能反過來。

“都說曲小姐是上海灘第一神手,如果你都改不了,我可就真沒辦法了。”葉綺年嫣然巧笑,泠泠妙目中卻毫無笑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曲天雲乾脆地說道:“衣服留下,明天我親自送過去。”

葉綺年的笑容凍結在嘴角。不過不愧是在十里洋場浸淫多年的電影皇后,表情立刻融化開來,跟曲天雲連連碰杯。

觥籌交錯,音樂迴旋,一瓶瓶紅酒和香檳開啟,僕人們忙得團團轉。

小山悄悄溜走,沒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曲天雲的臥室門鎖是市面上能買到的級別最高的德國貨,但其實相比構造複雜的古鎖,反倒是現代的鎖芯更容易對付。用一隻髮卡插入,稍微撥轉一下就能——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小山身形輕捷地躲到了走廊轉角。

一陣布料摩擦和肢體的碰撞聲,緊接著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一聲低微的悶哼。

一片死寂,唯聽得走廊上的老爺鐘滴答作響。

“你最好識相點。”那是葉墨卿的聲音,“別給臉不要臉。天雲洋裝能開門,是因為我讓它開。”

“葉先生,是我失禮了。”曲天雲放軟了語氣,“你姐姐還在樓下,實在不大方便。明天這個時候來吧,我等你。”

“她馬上就走。”葉墨卿滿不在乎地說道,“別以為我那麼好糊弄。”

小山悄悄探出頭去,見她捂著肚子跌坐在地上,脣邊掛著一絲血跡,烏雲似的長髮散開了披在肩頭。

“那你先進去吧。”曲天雲柔聲說道。

葉墨卿嗤笑一聲,推門走進臥室。

曲天雲慢慢地爬起來。幽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得一句低語:“這就怨不得我了。”

4

小山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但又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不能直接衝進去,或許可以做點什麼打斷他們?

正進退兩難之間,那種古怪的聲響再次出現了,地板和牆壁裡傳出指甲抓撓的可怖聲響。

貼牆而立,小山清楚地聽到牆壁裡傳出聲聲嘆息,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啜泣,老人的咳嗽,孩童的嬉戲聲……樓下的宴席已散,客人們早就離開了。

怪異的聲響戛然而止,如同出現時一樣突然。

小山實在忍不住了,撬開了門鎖走進去。

房間裡暗香浮動,依舊摻雜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氣息。

屏風後面的牆上掛了一張巨大的花鳥圖案掛毯。他撩開掛毯,在牆面上摸了一陣兒,不出意料地找到了一個極小的鎖孔。輕叩幾下牆面,裡面發出咚咚的迴響。

把慣用的驢膠絲插入鎖孔,一點點撬開咬齒,撥動機簧。萬籟俱寂,小山仔細聆聽鎖內發出的每一個微小的動靜。這種感覺就好像在緩慢地殺死一把鎖。

克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鎖開了。

小山輕輕一推,牆板像是門一樣敞開,露出一段暗淡的臺階。

走了一段,轉個彎,他看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水池,地上擺著個燭臺,幾隻血紅的蠟燭寂寂地燃燒。

曲天雲就坐在池邊,抱著那條葉綺年的晚禮服,盯著池水,眉頭微蹙。

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躺在她腳邊,一動不動,看衣著正是葉墨卿!

她站了起來,將晚禮服丟入水中。

綴滿亮片的長裙漂在水面,如同一條閃光的大魚。

嘩啦一聲,一條蛇樣的生物破水而出,捲住了晚禮服,高高舉起在空中。蛇樣的身體分化成無數細長的觸手,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纏繞住了衣服。

時間已經停滯,小山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

曲天雲仰起頭,望著那一團神色哀傷。

啪的一聲,溼漉漉的晚禮服被丟到了池邊。那怪異的生物也縮回了水中。

曲天雲拎起衣服仔細查看,可以明顯地看出,這件衣服變大變長了。

她附身看了看紋絲不動的葉墨卿,來回踱步。最終,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抬腳將他踢入水中。

池水翻湧捲住了葉墨卿的身體。就在此時,他甦醒了,然而也只是一瞬,淒厲的尖叫瞬間消失,池水恢復了平靜。

“不可以太貪心。”她柔聲說道,像是在撫慰一個小孩子。

恐懼如同巨石壓過來,小山想要拔腿跑開,卻無法移動分毫。

她用左手輕輕撫摸著那東西,動作僵硬。

正是石九爺給他看過的照片裡石榴童子的模樣。

他慢慢地走過去。

女人雙眼緊閉,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

現在是唯一的機會。小山把那塊瑪瑙揣進懷裡,心跳得幾乎破胸而出。

曲天雲手指動了動,睜開了眼。

他拔腿就跑。

“小山,快停下!那東西危險!”曲天雲焦急的呼喚聲傳來。(作品名:《石榴童子》,作者:朵蘭。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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