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城市 By鎮魂歌

哈里發 看不見的城市 查理五世 聖經 歷史小喇叭 2017-05-11

轉載者注:此文是我初中買的一本《科幻奇幻》的雜誌上讀到的,當時只覺美不勝收。從初中至今,仍舊回味無窮。作者在思想上借用斯諾賓莎和薛定諤的觀點,構建了小說的世界觀。在遣詞造句上,運用豐富的文辭底蘊,進行了形象而又豐富的描寫,彷彿一種藝術,一種美麗至極的舞蹈。結合作者豐富的歷史知識以及哲學,編排了這場盛大的劇場,真是大美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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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城市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

—-《聖經·詩篇》

西西里王在赴任的諮文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並將寫給自己曾經的監護人的長信一併摺好,交給黑色束腰教服裡的修士,他看不清修士躲在兜帽影子裡的臉。待枯瘦的影子從視線中徹底消失之後,他站起來,踱到鏡廳的正中,朝著聖彼得的畫像啐了一口吐沫。

上帝代言人聖彼得,正在把繡黑十字的白羊毛長帶賜給利奧教皇,而把軍旗授予查理曼大帝。

那一年西西里王——新任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18歲,他的監護人教皇英諾森三世,沒能預見到自己培養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

煉金術士梅林把身體藏在阿拉伯式圓柱的廕庇裡,他覺得自己不適應金碧輝煌的宮殿和觥籌交錯的盛宴,便在角落裡窺視著異教徒的覲見禮。新皇帝仍然拒絕去日耳曼的土地上打理事務,於是連神授聖國的外交大事也不得不搬到充盈著東方韻味的西西里王宮進行。

年輕俊美的新皇帝頂著六種寶石和金線纏繞而成的王冠,坐在王侯和刺繡的緞子帷幕圍繞的王座上,正頑皮地支頤聆聽異教徒使者的舌璨蓮花。鑲金嵌銀的牆壁光彩奪目,宮殿的地面亮的可以照出人影來。使者送來各樣的寶石玉器堆積如山,珍饈佳餚盛在名貴的東方瓷器裡,琳琅豐盛。

“尊敬的陛下,”使者低下厚厚的包頭巾,右手虔誠的拂在胸前,“我的主人哈里發,一向對巴巴羅薩先王無限崇敬,深感緣吝一面。而今適逢名王后代繼任,甚為歡喜,特遣我等覲見新王,並獻上東方的賀禮,以表我主哈里發敬仰之情。”

“巴格達來的使者啊,”青年皇帝饒有興致地輕敲著指頭,目光卻在使者身後的幾個碩大的蓋著帷幔的寶箱上游走,“請向貴國哈里發轉達我誠摯的謝意,我也很喜歡貴國一千零一個綺麗神祕的故事,還有勇敢的水手辛巴達。哈哈,你看我的宮殿,和土氣的德國皇宮不同,這裡到處都是美妙的東方珍寶和阿拉伯式裝潢。”

異教徒使者開始挨個揭開寶箱上的帷幔,展示出精挑細選的奇珍異寶。華麗的壁毯,埃及的香精,甚至滴漏和大馬士革的花紋劍,當一頭環佩叮噹綴滿金飾的大象在宮殿上啾鳴的時候,王侯們都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在最後的兩個寶箱敞開之前,躲在黑暗中的梅林都沒有在意。直到使者小心翼翼地剝開絲絹,雙手擎起一把蝕鏽斑斑的烏色鑰匙……

歡笑與絲絃的樂聲戛然而止,整個宮殿裡驟然安靜下來。沒有人動作,沒有人發出聲音。使者就這樣一直把鑰匙捧過頭頂。

那是聖墓的鑰匙,耶路撒冷的邀請。

梅林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他已經老了。過去的歷史就在眼前閃回,過膝的鮮血,遍地的屍殍,毀滅的火焰。就像哈里發給查理曼大帝送去鑰匙一樣,三名王的歷史又要重演麼?

“不可以收下那禮物啊……不可以……”梅林靠在廊柱上喃喃。

弗里德里希二世,神聖羅馬帝國最年輕的皇帝,卻親自走下王座的臺階,挽起白絲綢上衣的燈籠袖口,頑劣不改地探出兩隻手指捏起生鏽的鑰匙,端詳一下,直接揣進上衣最裡面的口袋。

“嗯,我收下了,早晚必赴此約。”新皇帝愉悅地微笑著,指指最後一個帷幔,“那麼,可以介紹最後一件禮物了麼?”

穿白袍纏頭巾的異教徒也未料想到事情會這樣的順利,面前這個年輕皇帝彷彿答應鄰傢伙伴的邀請一樣痛快地收下了全歐洲大陸最易燃的導火索,另一端連接著耶路撒冷那個駭人的火藥桶。

尚未回到王座上的弗里德里希看到最後一件禮物的時候,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的主人哈里發是要送一個異邦美女給我填充後宮麼?哈哈。”

最後的帷幔下面,是一名阿拉伯裝束的女子。她穿著用紫貝殼拓染的束腰緊身長袍,身材曼妙,卻用面紗遮住面龐,兜帽裡僅露出一雙眼睛和微卷的黑髮梢,纖柔的手指,黃皮膚,黑色的眸子中有湖水盪漾。

“請您恕罪……”使者有些惶恐,“我主聽聞新王喜歡美好聰慧的東西,故雖覲獻美女亦未敢造次,現皆在殿外靜候。而此女子……”

此時身著紫衣的女子則靜靜地退在一旁。忽然,一隻純黑短毛的遏羅貓從寶箱中跳出來,徑自來到主人身邊,先在紫衣女子的腳邊蹭蹭,然後乖乖地趴在地上。

“她是一個遊歷東方各國的巫女,也並非巴格達人。”使者不顧旁人驚異的神情,繼續說,“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來自哪裡,我們僅知道她曾經過印度和吐蕃,到達極東方的宋帝國;經過韃靼人的汗國,去了南俄羅斯,而後到了波斯;不久前她離開土耳其人後,遇到了我主哈里發。她的博學和新奇見地博得了我主的尊重,甚至她會講述她遊歷過的每一個地方的見聞,但她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呆上很久。而現在,她給新王帶來了安納托利亞的熱情,美索不達米亞的風和諸神的祝福。”

使者沒有等待年輕皇帝的回答,自顧自地講述著,“她,這個女子,我主認為是神聖的使者而恭敬備至。她擅長占星和鍊金術,精通哲學,甚至無人可懂的玄術。現在她希望能獲得西方的知識和技巧,希望能加入傳奇般的玫瑰十字會來幫助您完成事業……並且她也很想去埃及和聖地,我主相信您必將繼承先王之威名,所以把她和聖墓的鑰匙一併交給您,相信您一定會滿足她的兩個願望……”

偷偷窺視著這一切的煉金術士只覺得天旋地轉,神志昏瞀。他扶著廊柱喘息著,異教徒使者暗藏殺機的話語好像阿拉伯彎刀一般剜著他的心臟。梅林視弗里德里希如同己出,而今卻唯有暗中頓足,如此年幼的皇帝又怎能明辨老謀深算的巴格達王哈里發的毒計?

那個神祕的紫衣女人,竟然要求加入玫瑰十字會——暗中影子般輔佐皇帝的巫術組織,而梅林正是玫瑰十字會的現任會長。

先是聖墓的鑰匙,而後是安插女間諜,異教徒的送來的禮物已經把不諳世事的年輕皇帝的心牢牢地鎖在了東方。

弗里德里希二世,神聖羅馬帝國最年輕的皇帝,果然愉快地接受了鑰匙、女人和貓,以及異教徒王哈里發的一番苦心。

歐陸三名王的時代已經結束,而黑暗苦難的十字軍東征卻遠沒有落幕。

曾經的西西里王端坐在皇帝的寶座上,他十分清楚,相較於面前黑衣修士的難纏,幾日前哈里發的詭計僅僅算是惡作劇的玩笑罷了。

隱修士彼得受了英諾森教皇躬親神品,除了當初送信時的一身黑袍,脖子上還多了一條代表無尚地位的繡著黑十字的白呢披帶。

“皇帝陛下,以上就是英諾森教皇要求您履行的神權職責,希望您能夠謹遵慎行。”彼得把陰鶩的臉色隱藏在兜帽裡。

“唔……”青年皇帝弗里德里希裝模作樣地沉吟著,“派兵鎮壓波爾多教徒,放棄西西里南部的王位,到德國居住,免除日耳曼神父的一切捐稅……呃,還有,發動十字軍……攻打耶路撒冷……”

“是拯救,皇帝陛下。”彼得在胸前劃了十字。

“唔,是是,拯救聖墓……這是一些很長期性的行動……好吧,這些我都答應他,我的監護人。”

“您是在向上帝允諾。”彼得不厭其煩地糾正著皇帝的錯誤。

勉強打發走了教皇的鷹犬,青年皇帝撇下案牘上沒完沒了的政務,孩子樣一路小跑著衝進玫瑰十字會的鍊金術研究室。

老術士梅林果然又在和阿拉伯巫女辯論。其他的煉金術士在這個時候通常會偷懶停下手中的工作,專心致志聆聽會長和新來的神祕女子之間的口誅筆伐。從不摘掉面紗的異邦女子操著很多新奇理論常常逼得老梅林面紅耳赤。

弗里德里希沒有闖進門去打擾激烈的爭論,他躲在門邊認真地聽起來。自稱叫做尼莫的紫衣巫女,靠辯論和兩張古怪的圖紙在一天之內征服了原本對她處處戒備的梅林,不僅被允許進入研究室,甚至可以隨便翻閱梅林雪藏多年的鍊金術典籍。

依舊沒有人見過她揭開面紗的樣子,只有一對湖水般清澈的善睞明眸,以及充滿青春氣息的聲調,給人以莫名舒爽的親切感。

此時尼莫巫女正提著貝殼紫的袍角,一手捻著張畫滿各種符號的棉紙,跨過地上的一堆虹吸瓶和大試管。她的黑短毛遏羅貓正趴在窗邊的陽光地裡,懶洋洋地朝著眼前的一個羊毛線團發出嗚嗚的低音。看不見的城市 By鎮魂歌

“您說對了,我和我的貓都從不相信預言。”阿拉伯女人對梅林說,“但是我尊重您的自然法則和寬容的基督觀念。”

“小丫頭,我不在意你是異教徒,因為我自己也沒有多麼虔誠,聖經的一些矛盾之處導致我們必須批判得來繼承。但我尊重上帝的教誨,世間唯一的實體就是上帝,或者大自然,萬物都在上帝之內,你我皆然。耶和華不是傀儡戲師傅,更不是你的貓玩毛線球!”老梅林抖擻精神開始說教,“只要我們的研究正確,我們便可以預知上帝預製好的未來,甚至一場戰爭的勝敗,而這是絕對有價值的,我們甚至可以預言你的貓下一步會把那團羊毛線撥去哪邊。”

“您不能。”面紗下發出嘻嘻的輕笑聲,尼莫把右手拈著的棉紙高高舉起來,“正如我帶來了東方的代數學一樣,您早已習慣了用各種複雜的公式和艱澀的術語來作幾何題。而遺憾的是,未來多半是由它現在的狀態所決定的,這導致您根本無從推演。”

老會長梅林開始跺腳,“都是異教徒的矇昧理念!不符合經典哲學!我的幾何計算是精確的,我可以靠推算的精密性從幾百種礦石裡煉製出稀有金屬,我也可以精準地預測下一次日食的時間,你敢說這些不是預言?整部聖經,都是上帝規律的啟示!”

“您是個狂熱的決定論者。”穿紫衣的神祕女子毫無一絲慍色,饒有興致地說,“拘囿於繼承經典的探賾索隱使您追求不到真理,比如下一次死亡落在誰頭上,下一週天氣怎樣?您是無法準確預知的。因為世界的基本定律並非決定論的,而是來自微觀方面的純粹機會。從這一點來說,無論耶和華還是安拉,都不是萬能的。”

不擅言辭的老梅林突然沒了詞,開始流汗,左支右絀欲避無從,憤憤然地環視看熱鬧的煉金術士。煉金術士們趕忙轉過頭去各司其職,努力去把水銀變成黃金。

“咳。”一直躲在門後的弗里德里希趕忙現身出來打圓場,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會在背後偷笑不止,以至於假想到自己豢養的這一群瀆神背教的傢伙的言論倘若被冥頑不靈的監護人英諾森教皇聽去而後者被氣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偷笑則立即演變成了前仰後合。

研究室裡的眾人趕忙行大禮參拜,老梅林的臉依然紅著。

“尼莫巫女,我很喜歡你的黑貓呢,嗯,儘管它在西方並不表達吉祥。”青年皇帝幾乎是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謝謝陛下。這僅僅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貓在東方是令人愛戴的生物,倘是在埃及,這樣的黑貓則代表尊貴的月亮女神貝斯特呢。”

“哦?這我倒是很感興趣,有時間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講講。”曾經的西西里國王讚賞的目光落在紫衣巫女澄澈的雙眸上,她倏地躲開了。看不見的城市 By鎮魂歌

梅林會長悄悄問年輕的皇帝要不要闢室密談,他聽說彼得來了。

“不,不需要,我已經被那個老頭和他的爪牙折磨很久了,他總要我幹這幹那,還無理地干涉我的生活,我已經決定了,完全不履行跟他的任何約定。我要自由的生活。”新皇帝年輕的面龐上流露出王者的俊煞傲氣。

“梅林會長,我們先前的賭約時間到了呢。”尼莫巫女正合時宜地轉換了氣氛。

“哦?是什麼賭約?”皇帝問。

“是我的水晶球,我們因為預言而打了一個賭。”梅林指著桌子說。

“我認為梅林會長不能通過水晶球預知未來,於是三小時前我將一句話寫在一截棉紙上,並壓在水晶球下面。假如梅林會長認為我寫的事不會發生,則寫一個‘不’在另一張棉紙上,反之則寫一個‘是’。而在剛剛的辯論中,梅林會長也已經寫好了。”

“哦?很有意思,那麼現在可以揭開謎底了麼?”皇帝急切的問。

阿拉伯巫女像一隻紫蝴蝶那樣翩翩來到桌子旁邊,挪開水晶球,直接打開自己的那截紙,用詠吟般的語調唸了上邊的話:

“在三小時之內你將寫一個“不”字在卡片上。”

“啊——”老梅林失聲驚叫,“我上當了!我寫了一個‘是’字在紙上,可要是我寫“不”在卡片上,我也錯了。我根本不可能寫對的。我上當了!”

弗里德里希瞪大了眼睛,看著被裝進邏輯悖論陷阱裡的老術士,關切地問道:“那麼……你們的賭資是什麼?”

然後他發現面前老煉金術士的臉色開始在多種顏色之間不斷變幻……

“是我的貓,梅林會長答應幫我捉住我的貓。”叫尼莫的神祕巫女意興盎然地說。

皇帝和其他煉金術士們再也忍不住了,一起笑到前仰後合。然後他們一道退出鍊金術研究室,只留下可憐的梅林會長和那隻在陽光下休養到精神滿滿的黑色遏羅貓。

於是那一天,自由歡忭的笑聲充滿了整個西西里王宮。看不見的城市 By鎮魂歌

在日耳曼和法蘭西的廣袤國土上,一個從未有過笑容的枯瘦身影幽靈般的遊蕩著。隱修士彼得身穿束腰黑袍,把兜帽壓得很低,披著繡有黑十字的白呢披帶,背後揹著不知什麼材質的碩大的十字架,卻赤腳蓬頭,騎著毛驢,顛簸在一個又一個通往街頭市場和教堂的路上。

他不停地在各地舉行啟蒙演說,他總會反覆地的從牙縫裡擠出同一個詞:耶路撒冷。

他泣不成聲地哀悼聖墓在土耳其人,埃及人手中所受的凌辱;他大聲控訴東方的異教徒迫害基督徒的種種罪行;他神情恍惚地追憶西方三名王的榮光時代;他振臂高呼,號召基督徒聯合起來,再次組成十字軍去拯救淪陷的聖城。

寒暑倥傯,白駒過隙。

教皇英諾森三世在憤懣中死去。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意氣風發的自由人,弗里德里希二世,始終沒有履行哪怕任何一項和他監護人的協議。

教皇格列高裡九世,黑暗時代的暴君終於登基了。

弗里德里希被剝奪了一切宗教權利,開除教籍,逐出教會,並被公開稱作惡德背教的異教徒皇帝。

在阿拉伯宮廷色彩濃郁的西西里王宮裡,所謂的異教徒皇帝對此根本無動於衷。

“梅林,幫我起草一封給歐洲所有王侯的公開信,指出王侯和教會之間的矛盾,陳述教皇想要統治整個歐洲的野心,哦,對了,順便提醒他們,要注意教會的財產。”青年皇帝頤指氣使,“嗯,不提噁心的教皇了,尼莫,我們接著說,你剛剛說,認為世界是怎麼樣的存在?”

“世界就是這張圖。”阿拉伯巫女彷彿永遠沒有改變,面紗下依然明眸如水,聰慧狡黠。

那是一張常見的披薩式地圖,上面描繪的世界好像披薩餅的一角,歐洲佔四分之一,非洲佔四分之一,另外的一半是亞洲。

沒有其他。

“不不,我不是指疆域,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我想知道,這個世界是以什麼樣的規律運行著。”

紫衣巫女沉吟不語,默默地提來一罐西西里黑可可水,端端正正地放在宮殿光可鑑人的地面上。然後她又去取來一紮白牛奶,毅然將雪白的牛乳傾倒進黑可可裡。於是黑白漸混,晦明不清。

“這就是世界。”

“這是什麼?”

“混沌圓舞曲。”

之後不久,神聖羅馬帝國最年輕的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突然決定履行和已故的英諾森三世的協議,繼歐陸三名王之後,發動第六次十字軍東征,遠征耶路撒冷。

格列高裡九世教庭上下一片歡騰,紅衣主教們彈冠相慶,慶祝終於在漫長的教權王權斗的爭中制服了這個放蕩不羈的年輕皇帝。

而弗里德里希在離開西西里之前,大舉整頓內政。建立了那不勒斯大學,又擴充了薩勒諾大學的醫學院。在被剝奪一切權力的日子裡,他還設立了一個動物園,終日與飛鳥獵鷹相伴。

而洞悉這位自由皇帝真正目的的人,卻只有兩個。

“梅林,尼莫。你們說,我能有多少勝算?”年輕的帝王第一次躊躇。

年邁的玫瑰十字會長想掏出傢什開始占卜,紫衣巫女伸出一隻手阻止了他。

“陛下,您相信靈魂麼?”巫女發出沉悶的詢問。

“呵呵,你是巫女。”皇帝淡笑。

“不,這不是巫術……”尼莫欲言又止,轉而又言,“世界的無規則性就像混入牛乳的黑可可,而微觀方面的純粹機會決定了無規則的世界發展的方向,決定了世界的‘態’。在東方的代數學裡,我們把它叫做波函數。

“而認識‘態’,認識波函數的方法……”紫衣巫女的目光隨兜帽一齊垂落,“這需要領悟東方的印度以及更東方的大漢朝的信仰‘佛教’中所謂的‘八識’,而在達到‘八識’領悟之後,才能學著去運用它。”

“何謂八識?”皇帝凝視著尼莫動人的雙眸。

阿拉伯來的神祕巫女持續沉吟,眼瞼翕合著,面紗下的雙脣輕輕吟誦著古老的咒語。而伏在她腳畔的那隻黑色遏羅貓卻站起身,貓眼閃爍著銀色的厲光,渾身的短毛都扎煞起來。

“好吧,我的王,請按照這張圖紙給我造一個箱子。”巫女釋然。

梅林和兩個煉金術士把一個正方形黑鐵箱搬進了西西里王宮的大殿,箱子是密封的,有一扇可以鎖緊的門。

“請陛下再賜我一小瓶烈性毒藥,裝進這箱子的機關。”

“這……”皇帝猶疑了一下,繼爾點頭應允。

一切就緒之後,尼莫打開黑箱的門,把她黑色遏羅貓趕了進去,把門鎖死。

紫衣巫女小心迴避著青年皇帝狐疑的目光,垂手站立在箱子旁,解釋道:“箱子裡有一個精密的橫杆機關,由兩根羊毛線操縱著,一端連著那瓶毒藥,另一端什麼也沒有。而我的貓,它必定會先觸及其中一根,若是它碰到了空的那根線,橫杆另一端的毒藥瓶就會被鎖死,而不會掉下來;但,一旦我的貓先碰到了那根連接著毒藥瓶的線……”

“貓就死了。”皇帝替她說道。

巫女沉默。

“你為什麼不向我要求一隻其它的貓?”

“其它的貓……和其它的動物,全都是您的臣民,而我沒有權利隨意處置它們。”尼莫低下頭。

“好吧……”皇帝感到胸中一顫,“這個實驗說明了什麼?”

“我的貓有一半的機率還活著,可它也有一半的機率已經死了。在我們不去打開箱子之前,客觀上便默認了一種死貓與活貓並存的佯謬迭加態,假若我們一直不去親眼看看貓的死活,則這個謬論一直存在著,迭加態不肯消失。”

“這是猜謎遊戲麼?”皇帝問。

“不,這就是靈魂的規律,不可能的預言。”巫女頓挫的說,“世界的規律就是白牛乳與黑可可的混沌混合體。而測不準生死的貓則像悖論的幽靈那樣,使一切基於決定論的經典理論化為齏粉。於是我每每在想,究竟是幽靈給我們開了這個盡付闕如的玩笑,還是創世神自己?

“當東方的佛教徒教給我認識世界的辦法的時候,我在思考。在我打開鐵門觀察貓恙否的過程中,我動用了眼耳鼻舌身,也就是佛陀所說的前五識,進入思維則是意識第六識,如果進一步思索,末那識,乃至頓悟出靈魂奧妙,則進入第八識阿賴耶識境界。”

“你的結論是?”皇帝問。

“混沌世界使我們無法進行預言和占卜,當微觀隨機發生改變的時候,‘態’就改變了。對稱性破缺意味著開放的世界,而選擇的出現,則等於世界的分裂。當我的貓在兩條毛線之中作出了選擇,它的世界立即分裂成了兩個,在一個世界中,它還活著;而在另一個世界中,它已經死了。”

沉默,皇帝和梅林面面相覷。

“我想問一下,在貓的另一個世界中還存在你我麼?”皇帝問。

“我們可以是貓活著世界中的我們,也可以是貓死了的世界中的我們。”巫女頷首。

“哈哈,那太好了,有兩個我,可惡的教皇就要遭受兩倍的煎熬了,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呀。嗯,對了,我們還能順便得到兩隻活著的可愛貓咪。”年輕的皇帝扶掌大笑。

輪到尼莫不解了。

“為什麼不打開箱子,親自進入阿賴耶識的境界?”曾經的西西里王打趣道。

當鐵門打開的時候,一條黑色的影子倏地跳出來,把巫女嚇了一跳。而後,高濃度的香料味一股腦的湧出來,縈繞在遏羅貓的周圍,彌散在整個宮殿裡。

“唉,只可惜我的上等埃及香精了,早知道勾兌些水就好了嘛。”青年皇帝笑著調侃道。

“那瓶子裝的是……香料?”阿拉伯來的巫女呆呆地望著寶座上笑作一團的男子。

弗里德里希忽然收回笑容,神情凝重的注視著雙眸若水的女子:“那隻貓不是我的臣民,我又怎麼能殺死它呢?”

恚怒的遏羅貓正伏在宮殿的角落裡發出喵嗚的抗議聲,顯然它不喜歡濃烈的異香嗆進它的鼻孔。

巫女欣慰地嘆息:“我的貓在西西里嘶叫,耶路撒冷卻有了一場風暴。”

隱修士彼得如願成為了弗里德里希二世十字軍的隨軍主教,教皇格列高裡九世的鷹眼。他仍舊蓬頭酰足,揹著大十字架騎著毛驢,緊跟在皇帝親衛騎士的隊伍後面。

彼得自己也帶來了一支隊伍,是裝備精良的教皇衛隊——聖殿騎士團,現在勉強被編入剽悍的日耳曼條頓騎士中間,只能作皇帝跟班的待遇讓彼得很是不滿。他一路上都攛掇在隊伍裡對騎士們發表蠱惑人心的演說。

“拯救聖地,朝拜聖城是神聖偉大的事業,我們將到達聖地朝聖,我們的主,基督在懇求,在勖勉我們,把神蹟和聖物從異教徒的蹂躪中拯救出來。哦!偉大的耶路撒冷啊,你便是主宰世界的權力,你閃耀著富庶與希望的金光!”

然後彼得取下背後大得誇張的十字架,對著太陽舉起來,用嘴脣反覆地親吻著。

“耶路撒冷,真是一座如是美妙的城市麼?”年輕的皇帝,十字軍統帥這樣問他的智囊。

玫瑰十字會長,煉金術士梅林對彼得的狂熱不屑一顧:“他的眼睛裡看到的金光,恐怕僅僅是耶路撒冷的黃金財寶吧,假如聖墓也是金子做的,我怕會被他溶掉,拿去送給他親愛的教皇也未可知。”

十字軍順利的進駐君士坦丁堡,而泅過博斯普魯斯峽灣,便是東方的土地了。與一路上僅遇到的些許抵抗不同,亞洲阿拉伯世界諸國的哈里發們,每一個都虎視眈眈的整備好最精銳的部隊,整個美索不達米亞如臨大敵。

在拜占庭帝國的古都裡,弗里德里希又依稀找到了東西方文明融匯的痕跡,這座歷經磨難的戰略要衝處處顯露出阿拉伯文明與歌特文明混合體的獨特風韻。

“耶路撒冷,也有這樣寬廣包容,這樣的壯麗麼?”夕陽中,神聖羅馬帝國最年輕的皇帝站在雉堞的缺口旁,俯瞰著綿延東去的亞洲大地,一片燦爛。

“不,沒有,那裡有的只是基督徒、猶太人,以及阿拉伯人的精神寄託,那是虔誠的教徒們的聖地。”梅林會長和尼莫巫女跟在皇帝的身後。

“那我去做什麼?去膜拜三個騙子麼?”皇帝詰問道。

“……您不可以這樣……”玫瑰十字會的老會長囁嚅著說。

回到城堡的密室中,三個人鋪開美索不達米亞的地圖,醞釀著驚人的謀略。

“大馬士革,雅法,”年輕的皇帝用食指依次划著路線,“——耶路撒冷!”

“您想用什麼方式取勝?”阿拉伯來的巫女抱著她的黑貓。

“就像凱撒·奧古斯都對羅馬議會那樣倔傲的說,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弗里德里希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您想與埃及,土耳其,乃至波斯的蘇丹哈里發們正面衝突嗎?”尼莫說。

“你是不想我與巴格達王為敵吧,呵呵。”皇帝睨視著來自阿拉伯的巫女。

“我不是巴格達人。”尼莫正視著皇帝的雙眼。

“嗯,我相信你,可你什麼時候才能為我揭下面紗呢……”年輕的帝王作輕嘆狀。

老梅林忽然覺得桌子旁邊只多了自己。

“您一定要佔有耶路撒冷,不給覬覦背後的教皇以口實,然後……”紫衣巫女繼續說道,“至於方式……我不懂戰略,但我想我可以給您一點點關於混沌的啟示。”

然後尼莫巫女走向密室裡一面高大的穿衣鏡,突然將鏡子翻倒,嘩啦一聲,鏡子破碎成無數的碎片,於是每一片碎片中都有著一位身穿紫貝殼色長袍的阿拉伯女子。

“我來了,於是世界便破碎了,分裂成我到達和未到達的兩個;我看到了,我看見了耶路撒冷,於是世界又破碎了,分裂成我看到和未看到兩個;我征服了,於是世界再次破碎,分裂成屠城的鮮血和久攻不下的慘敗。而所有的世界都是平行的。於是耶路撒冷,成了黑箱裡的貓。”

始終緘默不語的梅林點點頭,“我懂了,我不再占卜。在鏡片一般破碎分裂開的不同世界裡,也許裡克里奧派特拉沒有死於蛇吻,而是以她的美豔博識第三次征服了屋大維;也許獅子心裡查沒有向薩拉丁妥協,而是血洗耶路撒冷卻導致後院起火;也許……弗里德里希二世巧妙的扭轉了‘態’,靠黑貓的兩難使耶路撒冷無血開城……”

“梅林會長,謝謝您的解釋,我正有此意。即使最佳的這種可能本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我們也要儘可能造成微觀量變,利用混沌世界的規則,在耶路撒冷創造一場風暴……”

“我可以做什麼?玫瑰十字會聽從你的調遣。”老煉金術士用嘉許的目光望著紫衣巫女。

“給您這些圖紙,你需要督促玫瑰十字會動用全部能力,來製造這個東西……”,尼莫從懷中掏出一疊棉紙遞給梅林,繼而面向年輕的皇帝,“而我,我的陛下,請允許我暫且離開您的軍隊,祕密前往阿拉伯諸國遊說籌備,因為您知道,我們的最大敵人並非來自異教徒……”

“唔……尼莫,你不能親眼鑑證我的勝利了麼,親自把分裂的世界帶到我的面前。”曾經的西西里王沉吟良久。

“我會的,我將親自為您證明平行世界的存在,用我的生命。”紫衣巫女躬身一禮。

黑色的遏羅貓從尼莫的懷中跳出來,四足飄落在描繪著聖地耶路撒冷的地形圖上,悄無聲息,彷彿一幔濃重的黑雲彩,覆滿了那整座城市的天幕。

耶路撒冷,我看不見它。

那一年,神聖羅馬帝國最年輕的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在埃及與埃及王哈里發會晤,憑藉雄辯家的口才和相似的政見,與埃及人達成互諒協議,並仿效獅子心王裡查和薩拉丁後期的友誼那樣交了朋友。諷刺的是,這兩位君主都是宗教的堅決懷疑者,根本沒有人把耶路撒冷的聖墓當成一回事。

看不見的城市,耶路撒冷,無血開城。

於是十字軍騎士潔白的厚氈袍上面,第一次沒有沾染一絲鮮血,沒有經歷一場戰鬥,沒屠殺一個異教徒,沒有搶奪一塊黃金,即“拯救”了聖地。

聖城,聖殿山,聖墓,統統被虔誠的十字軍騎士包圍著,喜悅鮮花,祭祀的典禮,人們高唱著格列高裡聖歌來慶祝最好的結局。

哈利路亞。

只有隱修士彼得被氣得半死,他所冀望的血流漂櫓兩敗俱傷的混亂場面非但沒有出現,作為隨軍主教的他反而被弗里德里希從耶路撒冷王的加冕禮上生生趕出來。那真是歷史上最滑稽的加冕禮啊,所有的神職人員都被趕了出去,弗里德里希二世,一個被解除教籍的人,就在聖墓前自己走上神壇,取下皇冠戴在頭上,並自得其樂。

黑袍彼得騎著驢悄悄從耶路撒冷跑掉了,跑去給他的主人格列高利九世教皇通風報信,他一路上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發誓要將那個瀆神背教的小皇帝釘死在背後的大十字架上。

榕樹葳蕤,霓霞西陲,安納托利亞的熱情,美索不達米亞的風,誰能告訴我,明眸善睞的紫衣巫女,她又在哪裡?

年輕的皇帝,騎著纖塵不染的白駿馬,逡巡在聖城的田野上。眼中,金燦燦的耶路撒冷閃耀著聖光,彷彿天國的昭示。

土耳其人沒有動靜,波斯人沒有發難,埃及人依然友好。皇帝詢問追隨左右的煉金術士,自己是不是進入了一個最現實,最完美的平行世界?玫瑰十字會長頷首而立。皇帝又說,這一切都是她帶給自己的,她果然用混沌的法則改變了世界,可她,現在卻在哪裡?

貓兒的嘶叫也會帶來一場風暴。

駐紮在耶路撒冷的聖殿騎士團集體叛逃,在教皇的密令下擄走了聖地的大量財寶,和一隊歸途的旅人。據僥倖逃命的侍從說,在被教皇衛隊劫走的旅人中,正有一位穿紫貝殼色長袍,抱著一隻黑貓的阿拉伯女人。

梅林術士無法阻擋發怒的獅子般咆哮的弗里德里希。年輕的皇帝真的被激怒了,他扯下皇冠,全身披掛,提著騎士矛上了戰馬,衝出耶路撒冷的城門狂奔而去,把剽悍的條頓騎士大軍遠遠甩在身後。

他策馬跑過狹長的美索不達米亞走廊,跑過火紅的安納托利亞高原,橫穿巍峨的君士坦丁堡,直奔向自己遙遠的帝國……馬蹄踐踏過沙礫和青草,白色的戰馬嘶吼著,馬背上的騎士卻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改變岌岌可危的現實。

混沌的鏡片啊,快快打碎吧,用你神奇的魔力挽救危難的巫女;世界分裂吧,一定要把我帶進那個有尼莫活著的平行世界……

年輕的皇帝從不篤信宗教,他伏在奔馳的馬背上,不斷向自己禱告著。

教皇的衛隊埋伏在回程的路上,而急於奔命的年輕皇帝扔下了自己的軍隊,效仿獅子心裡查單人匹馬星夜奔襲倫敦的做法,終於陷入了聖殿騎士的包圍圈。

兜帽裡的彼得猙獰地笑著,枯槁的雙手拤著碩大的十字架在空中揮舞。

弗里德里希在聖殿騎士的圍擊中左突右衝,卻毫無突圍的可能,他開始絕望地想,莫非自己要重蹈獅子心在日耳曼的覆轍麼。

每一塊鏡子的碎片裡,都有一個驍勇善戰的自由王。

正在洋洋自得的聖殿騎士們被2000名突如其來的精銳騎士衝鋒衝的七零八落,彼得的毛驢受到驚嚇,一個抖腰就把它的主人送進自己騎兵的馬蹄下。

2000名勇猛的矛騎兵,驚魂甫定的弗里德里希發現他們都頂著和自己一樣的罐型頭盔,露出一條細縫使人看不到臉孔,胯下清一色的白戰馬,卻在衝散敵陣之後絕塵而去,沒有留下一個人。

萬般詫異的弗里德里希忽而又聽到了喧囂的馬蹄聲漸漸靠近,他看到了玫瑰十字會的旗幟和條頓騎士盾牌上霍亨斯陶芬王朝的紋章。

年輕的皇帝來不及卸下染滿鮮血的甲冑,急忙對趕來的梅林術士講述了2000神祕騎兵拯救了自己的傳奇事件。

“那是尼莫留給您的禮物。”老煉金術士這樣說道。

神聖羅馬帝國,巴姆伯格城,主教庭。

火刑。

主教將冗長的裁決辭唸完,請示教皇是否可以行刑。刑臺下聚集了無數民眾,教皇召集他們來親眼目睹耶和華在人間的代言人是如何處刑一個異教徒的巫女,撒旦的情人。

火刑柱上捆綁著一名阿拉伯裝束的女子,她穿著紫色的束腰長袍,柔弱的身體被一捆捆澆了橄欖油的柴薪緊緊環繞,刑臺很高,沒有人看得清她的面龐。

“女巫罪!”格列高利九世舉起權杖示意行刑。

駭人的火苗憑空躥起,在狂風中獵獵哨叫,柴薪在橙紅色的烈焰中爆裂,發出噼啪的炸響,刑臺上頓時升騰起焦黑的濃煙。

教皇滿意地微笑,臺下的人們歡呼雀躍,高聲讚美著聖主基督和他欽定的代言人。

一個最黑暗的年代,怎麼能容忍宗教之外的巫術存在?

來自阿拉伯的神祕巫女,她用自己的生命躬親驗證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只是,再也無人能聆聽到她動人的訴說。

一隊白色的騎兵衝進城來,撥開蒙昧的暗雲,驅散狂熱的信徒,彷彿一股馨香的牛乳注入純黑的可可水。混沌的騎士摘下噙滿敵人鮮血的頭盔,露出年輕俊煞的面龐,扔掉手中的長矛……

拔劍。

一隻黑色短毛的遏羅貓溜過騎士的腳碓。

榕樹葳蕤,霓霞西陲,安納托利亞的熱情,美索不達米亞的風,誰能告訴我,明眸善睞的紫衣巫女,她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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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羅馬帝國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通常被後人成為“世界奇才”或是“第一個近代人”。他對待知識的公平,他的傳奇一生以及他所創造的歷史奇蹟不勝枚舉。羅素在《西方哲學史》中也有對他的專門評述。看不見的城市,一指平行宇宙觀的分裂世界,也藉指弗里德里希對教權乃至宗教的蔑視。

另隱修士彼得史上確有其人,不過卻是活在查理曼大帝的時代。而梅林和尼莫的名字源自亞瑟王傳奇裡有名的巫師,傳說梅林曾經憑空召喚了2000名騎兵幫助他的資助人(笑)。至於薛定諤的貓和斯賓諾莎的哲學觀,乃至平行宇宙觀的移用,一切榮耀皆歸於偉大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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