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現實主義題材作品遍地開花，從年初的《人民的名義》、《雞毛飛上天》到暑期檔熱劇《我的前半生》，均以各種角度切入現實生活、反映社會問題，深受觀眾喜愛。進入秋季檔，一部反映建築工人生存狀態的現實主義作品《春天裡》進入觀眾視野。日前，我們對話了該劇導演王飛、主演谷智鑫，向他們探尋這部劇的創作歷程。
電視劇《春天裡》是一部講述進城務工人員奮鬥創業的溫暖現實主義作品，由幸福藍海影視文化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半糖影視傳媒有限公司、軼嘉國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南通廣播電視臺聯合出品製作。王飛執導，樑振華擔任總編劇，谷智鑫、王力可領銜主演。該劇已於9月6日登錄央視一套黃金檔。
真實、完整地表現出外來務工人員的真實生活
談及與《春天裡》的緣起，導演王飛和主演谷智鑫都直言是被其獨特的題材所吸引。在他們看來，外來務工人員是城市建設的主要力量，甚至可以代表整個時代的發展和變遷，能夠以其為原型、為其發聲，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導演王飛
1990年代初，隨著國家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外來務工人員數量井噴，成為各大城市必不可缺的一個群體，與其相關的各類熱點新聞、政策法規也時常引發大眾熱議，然而以其為原型的影視作品卻比較少見。尤其近幾年來，熒屏幾乎被各類古裝、玄幻IP霸屏，《春天裡》的出現，恰好填補了這一市場空白，從小視角出發照進社會大時代。同時，亦能緩解觀眾在IP狂轟亂炸之下產生的審美疲勞。
儘管《春天裡》角度足夠新鮮，立意也頗為深遠，但其切入點也有一定侷限性。在大多數人看來，建築工人儘管身在城市之中，卻常年與水泥、鋼筋為伴，吃、住也都在建築工地旁的宿舍，他們的生活基本與城市中的繁華及熱鬧無關，代表流行和有趣的元素也不會出現在他們的身上。因此，此類題材很可能給觀眾帶來“土裡土氣”和“苦哈哈”的感覺。
谷智鑫
為了打破這種侷限，王飛在開拍前對劇本進行重新打磨，刪去陳舊、不合理的劇情，將出彩的部分進行昇華，更確定了以人物出發的劇情走向。王飛認為，人物一定要真實，真實的人物塑造才能貼近生活，引發觀眾共鳴。為了塑造出更鮮活的人物形象，王飛同編劇團隊多次深入一線建築工地採風，對數十位建築工人的生活、事業和情感狀況進行了深入瞭解。在此期間，王飛發現，這些建築工人並非大家印象中的“土裡土氣”、“苦哈哈”，在結束工作、脫去工服之後，他們將自己的業餘生活經營得豐富多彩。比如有的喜歡唱歌，有的擅長跳街舞，有的會彈吉他，當下年輕人喜歡追的流行他們都會，他們的生活態度積極而樂觀。
除此之外，劇中主人公鐵振國作為一個從農村走進城市打拼的年輕人，其實也和所有城市中剛剛畢業進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為了實現夢想而奮鬥，有一腔熱血、有浪漫柔情，也有在現實面前的力不從心。從他身上，很多人能夠看到最初的自己，儘管不成熟、不完美，但也憑藉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長。
一部戲拍下來，谷智鑫幾乎變身專業建築工匠
為了塑造好這個人物，谷智鑫也做了許多準備工作，不僅將自己的許多生活感觸融入其中，還專門深入工地掌握基本的建築工藝。
一直以來，谷智鑫都以年代戲見長，尤其是參演紅色題材作品較多，比如《恰同學少年》中的毛澤東，《駱駝祥子》中的祥子，《武工隊傳奇》中的王亮，均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建築工人這類角色，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說到建築工人，谷智鑫就打開了話匣子，“上小學時候我們學校總蓋教學樓，每天放學經過工地，正是他們開飯的時間，土灶上一大鍋亂燉熱乎乎的冒著香氣，我每次都饞得流口水，有幾次都忍不住跑過去吃上一碗。”正是這一碗亂燉讓他與建築工人有了深入接觸，他們說話的口氣、穿褲子總要挽起褲腿的特點、綁鋼筋時佩戴的專用手套等等都給谷智鑫留下了深刻印象，而這些細節在表現十幾年前的建築工人時全被派上了用場。
當然，要演活這個橫跨十幾年的角色，僅靠記憶中的這些片段還遠遠不夠。為了更加了解建築工人的生活現狀，谷智鑫在開拍前就請教了許多建築工程師，在拍攝中也常常與建築工人一同吃飯、聊天，觀察和揣摩他們的動作、習慣，甚至還向工人討教相關建築知識，一部戲拍下來，土建工程的基礎技能他基本都掌握了。拍攝結束後恰逢家中翻修，工人來的第一天，谷智鑫將拍戲時所學的土建知識：地基怎麼打、閥門怎麼訂製、防水怎麼做等，一項一項講給工人聽，儼然一副專業建築工匠的模樣，把裝修工人唬得目瞪口呆。
除了專業性之外，谷智鑫也力求將人物表現得更加真實、立體：在受排擠的時候，他是倔強強硬的；在師傅和工長面前，他是不通實務的；在兄弟面前，他是有義氣有擔當的；在愛人面前，他又有溫柔痴情的一面。尤其在感情的表達上，為了爭取春妮（王力可飾演）的喜歡，他也會手段盡使，和弟弟高中（李雨軒飾演）暗中較勁。而在春妮的情感轉變上，谷智鑫也推翻了劇本中原有的設置，改為鐵振國為了成全愛人夢想主動退出，為劇情發展尋找一個更真實、合理的轉折點。這些都是一個普通小人物所具備的各種情感，應對不同人和環境亦會有不同變化。“我們不是在迎合觀眾，而是以真實的人物情感去吸引觀眾”，谷智鑫如是說。
以建築業管窺時代變遷，以豐富的情感表達呈現生活質感
《春天裡》以三兄弟的事業、情感歷程為主線展開故事，將其與城鄉變化、時代發展緊密結合，力求通過外來務工人員這個群體來凸顯大時代背景下的社會變遷。也就是說，在這部劇中，要同時展現出兩個宏大的主題：時代和情感。如何兼顧二者，對任何一部劇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王飛對此卻信心十足。
首先，從時代來講，劇中將故事背景設置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至本世紀初，這十幾年是國家發展最快的階段，而種種發展變化在建築行業表現得尤為明顯：一方面，數十年來，這些外來務工人員離開農村走進城市，如變戲法一般，築建起一座座刷新紀錄的樓群，讓城市換了新顏；另一方面，浸染於城市文明之中的外來務工人員，又將城市文明帶入了鄉村。他們不僅是城市與鄉村的建設者，更是城市文明與鄉村倫理交互的紐帶。他們改變了城市，也改變了鄉村。以建築業為切入點，正好為觀眾提供了一個管窺時代變遷的嶄新視角。
在情感設定上，《春天裡》又是極其豐富的。它雖然也有痴心不改的“虐戀”，但愛情只是其中一部分，劇中更多的是有關親情、同鄉情和工友情的展現。
如何將底層建築工人的情感展現出來，王飛在開拍前曾思考了很久，也到一線建築工地進行走訪，深入瞭解他們的日常生活及工友間的相處模式，從中體會他們內心深處的情感，將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記錄下來，劇中很多情節都是源自於這些工人的真實經歷。其中，令王飛感觸最深的是一個工人走丟孩子的事件，在那場事故里，非但同鄉的工友，幾乎所有的工人都停下手頭的事情幫忙四處尋找，直至孩子在警察局被找到。這個故事也被收錄在劇中。王飛坦言，這種情感在如今這個處處講金錢、效率的社會非常難得。
整部劇裡，親情、愛情、同鄉情、工友情，圍繞著三兄弟進城創業的主線緊密交織在一起，情感濃度極高，但又不誇大、不懸浮，充滿生活氣息和現代質感。
最後，谷智鑫補充道，在大家都追著古裝、玄幻類大IP跑的時代，接拍《春天裡》這樣一部劇，既是一個賭博，也是對自己心理的一種慰藉。一直以來，建築工人作為城市建設的主流力量，卻一直遊走在鮮為主流關注的城市邊緣，希望通過這部劇，讓大家看到這群人的真實生活，更希望大家看到城市面貌的變化之時，也能想到這群人在背後的默默付出。
【文/小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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