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前半生毀了父親的後半生

故事 莎拉視角 莎拉視角 2017-09-21

兒子的前半生毀了父親的後半生

“你這個敗家子,整天在麻將館泡著,你也不怕死在麻將館?現在還有臉回來給麻將館送酒?告給你!你老子的酒誰也給,就不給麻將館!你看看你是個甚東西!”大伯站在臺階上,用手指著憔悴落魄的二哥。

“爹,我就搬這一回,以後肯定不搬了。”二哥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

“滾,這是你開的小賣部?你說搬就搬,你給老子滾遠,老子不想看見你。” 大伯提高嗓門大罵,手指著大門的方向。

“唉,這個老東西,你死了這些東西還不是我的嗎?我現在搬點兒咋了?你給我讓開。”他衝上了臺階,推開自己的父親,搬起一箱二鍋頭就走。

大伯從背後用雙手掐住他的雙肩,使勁朝後一甩,二哥一個踉蹌撞到了牆上,酒箱落到了地上,“砰”,一聲悶響,一股酒氣從箱子裡溢散出來,瀰漫在空氣當中。刺鼻辛辣的味道鑽進了他們的鼻子,刺激著他們的的腎上腺素,喘粗氣,瞪圓眼,臉變紅。

大伯低頭瞧了一眼被酒泡溼的紙箱,抬頭時,發紅的眼睛在燈籠紅的映襯下更顯可怕。流出的酒匯成一條小河,沿著固定的軌跡流走,二哥看著那條“酒河”,分明是恐懼,而不是失望,他又抬眼看著父親,哆嗦的手掌瞬間握成拳頭,砸向自己的父親。

大伯的恨終究沒有成為動手的理由,但兒子那一拳早已不像小時候的小拳拳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大伯失去了理智。他也朝兒子回拳,父子倆扭打在一起。

二哥像一頭狂暴的雄性獅子,大聲咆哮著,謾罵著,他發瘋似的尋找一切可以用來做武器的東西,他撿起一塊兒旺火上未燒盡的火炭,朝他父親砸過去。

大伯躲開了,窗戶的玻璃被打碎了,儘管玻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很大,但熬年的人們都還在睡夢之中,並不知道這父子倆在新年第一天就打架。

大伯回頭看看剛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火炭,求生的本能讓他不再惦念所謂的父子情了,他抄起旁邊的鐵鍬就向自己兒子頭上劈去,二哥用雙手撐住鐵鍬,順勢一甩,他的父親摔倒在地上。他騎在自己父親身上,準備扇老父親耳光,剛一出手,就被剛進門的三叔一腳踹倒,他看到自己的三叔,就像小偷看見警察一樣,一翻起身就奔向大門外,時不時還回頭賊眉鼠眼地瞅一眼三叔追上來沒。

大伯雙手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雙鬢的青筋暴起,嘴裡還在咒罵著什麼。

“大哥,咱先進屋。”父親扶起倒地的大哥。

“雲生啊,二小子就是我的報應啊!”大伯的淚流過滿是溝壑的臉面,雙拳不停地捶著頭。

父親抱住大伯,就像童年時大伯抱住自己的弟弟一樣,當年那個為弟弟打架的剛強漢子現在已成為一個瘦小的老頭了。

本該是享福的後半生卻因為兒子賭博又勞碌了十幾年,自己後半生的養老錢還了賭債,自己的房子抵押還了賭債,自己的老伴被兒子欠下的賭債嚇得一病不起,最終離開了他。

他哭過,悔過,恨過,但自己的種造下的孽依舊需要他去償還,年過半百的他不是為理想而活,而是為還債而活。他種田賣糧,他開煤窯,他開小賣部,他急著還債不是害怕自己的兒子被債主逼債打死,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兒子有沒有都一樣,他只是死後不願讓人們指著他的墓碑說,他們家沒還清債。

而他兒子的生活確實另一番景象,本該成就事業的前半生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整天混跡於各種賭場之中,期望著一夜暴富的美夢,盤算著每一個出老千的機會。

有一天,他出老千被人抓到了,他們像打一條狗一樣的踢他,踹他。按照賭場規矩,他的小拇指得留下,他跪在地上,頭撞得瓷磚地板“砰砰”響,他苦苦乞求,但在那群見錢眼紅的人看來,這裡的“公平規則”比什麼都重要。

他的右手被人死死地按到了桌子上,他慘叫一聲,小拇指被他們剁掉了,血瞬間噴出,染紅了半張桌子。他疼得蜷縮成一團,左手撐著右手哇哇大哭。25歲的他沒有工作,沒有家庭,他行屍走肉般的苟活在這個世上,他不知父母艱辛,世道艱險。在這滿是欺詐的賭場裡,他一步步走向了人間的深淵,被騙,欠債,還債,再被騙,再欠債,再還債,他就像已經走入了惡魔的地獄,再也無法走出。

大年初三,催債的人帶著二哥來找大伯,二哥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眼睛裡佈滿血絲,頭髮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如果是外人看到二哥這樣,一定會可憐這個年輕人,但大伯都沒正眼看自己的兒子。

“欠了你們多少錢?”大伯沒好氣地問。

“十五萬。”那個站在最前面人說道。

大伯沒有回話,看了一眼兒子,二哥耷拉著的腦袋帶動肩膀向前傾了傾,好像是表示贊同,又好像是站不穩了。

大伯轉身進了裡屋,翻箱倒櫃地找出十萬,他走到外屋,把錢甩到了炕上,硬生生地說:“現在家裡就十萬,剩下的錢等元宵節過後再還。”

站在二哥旁邊的那個小混混高聲說道:“老東西,你他媽不還清全款,我就整死你兒子。”

大伯瞪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站在最前面的人說道:“行!老爺子,您是說話算數的人,您是一位好父親,可您的兒子卻是個不肖子。”

正月初五剛過,初六大伯一大早起來,匆匆吃過早飯,放了炮,擦過老伴兒的遺像,打掃完屋子就進山上煤窯了。

天矇矇亮,還能清晰地看見天空閃爍的星星,公雞也沒有打鳴,聽見大伯和工人的對話才從雞舍撲騰著翅膀飛出來。

正月的冬天雖沒有風,但乾冷的空氣就像覆在身上的冰甲,凍得臉硬生生的疼。坐在露天車斗裡的大伯對他的四個工人說:“咱們大過年上工,實在不好意思,但我最近實在缺錢,所以想叫大夥兒幫襯幫襯我,工錢一定是平時的二倍。”說著大伯給眾人散煙點菸

大伯雖這麼說,但大夥兒心裡清楚,六十多歲的他即使再缺錢,也用不著這麼著急開工,肯定是他那敗家子兒子又欠債了。工人們接過煙,笑著說:“沒事兒,老李,我們信得過你。”

突然司機說道:“大夥兒注意了,前面是個比較陡的坡,都抓緊了。”

剛下坡時,車速明顯慢了下來,但忽然車就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車速瞬間快了起來,司機把剎車踩到底,車速卻越來越快。三輪車在滿是石頭的路上像一個喝醉酒的壯漢,左右搖晃,司機用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竭力去控制這個“發狂”的鐵傢伙。

說時遲那時快,車的右後輪突然像被彈起一樣,整個車像被巨浪掀翻的鐵船,向左邊傾倒下去。司機大喊:“跳車!”眾人立即跳下,跌落在旁邊的草叢裡。

大伯首先站起,問道:“大夥兒都沒事吧?”聽到全部安全的答覆後,大伯倒在了站起的位置。眾人趕忙上前看大伯,他的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旁邊的發電機還壓著他穿在身上的棉襖,他趴在地上指著發電機說:“你們把襖給我取出來,我感覺現在可冷,我剛才被它砸住了。”

大伯被送到了縣城醫院,檢查結果是胸骨全部被砸斷,斷骨刺穿了內臟,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大伯最遲挨不過下午六點。

二哥下午四點到醫院,接到病危通知書,他足足愣了一分鐘,在醫生的提醒下,他機械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走到大伯床邊,看著滿身插管的父親,他沒有說話,眼淚從他的臉淌下,他摸著大伯的手,暴起的青筋比插在手上的輸液管還粗。

大伯醒了,看著床前鬍子拉碴的兒子,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都被淚水沖刷的一乾二淨了,深陷的眼窩佈滿了淚水。“兒啊,爹要走了,你以後不要再耍錢了,家裡還有一罐銀元,你賣了把債還了……你要,你……”心電圖發出“滴滴”的聲響,那條曲折的線也變成了直的,大伯去世了。

來源:簡書 作者:西山書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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