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夫進寶》第三章(2)
“不能怪我,只能怪你的眼神嚇人。”她喃喃的替自己解釋。
原以為自己見過最駭人的眼神是那最後要將她逼進火爐的康平山跟江宏,沒想到這個失血過多的傢伙,雖只剩一口氣,眼神卻更嚇人。
她替他包紮好傷口,等她忙完,才放心的呼了長長一口氣,注意到太陽漸漸西下。這裡離莊子還有段路,她得將人帶回去,只是以她的體型想要搬動這個壯漢,簡直痴人作夢。
她皺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拍了拍招財的頭,“招財乖,你在這裡守一會兒,我回去拿點東西。”
她背起竹簍,注意到滾到一旁的瓷瓶和昏過去的男人鬆開手的佩劍。她順手撿起來,往竹簍一丟,飛快的跑回去。
太陽都快落入山後頭,只見康沐雨拿了被褥放在從屋裡拖出的一塊木板上。
平時這木板是放在空地上晒乾藥草用的,上頭還綁著繩子,方便移動,這下正好,可以拿來拖人。
只是事情果然是想的比做的容易,當她得意的把木板拖上不平的山路,木板上沒擺放東西,她就已經走得跌跌撞撞,更別提等等上頭還要放上一個大男人。
她回到溪邊,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人又滾、又拖、又拉的給安放在木板上。
她的耳裡清楚的聽著他在昏迷之中一聲聲因她的推拉不斷冒出的呻吟聲,她心中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不安。
不過這一切也怪不得她,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壯,偏偏遇上她這麼瘦弱的救命恩人,這實在說不清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在木板上,她都已經去了半條命。
無力的坐在一旁,有些失神的看他平躺在木板上,半截腿卻硬生生的落在木板外。
康沐雨實在無語問蒼天,這個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如此高大強壯,先不論她現在拖不拖得動他,就算拖得動,他落到木板外的腳,說不定還會被粗礪的石子路磨破了皮。
不管了!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起身,先檢查了下他的傷口,被她這麼折騰還真是慶幸傷口沒裂開。
她將粗繩背在肩上,吃力的往前拖,用盡力氣向前,卻只是艱難的移動了一點點,她咬著牙,只顧著向前,沒注意到路邊的石頭,被絆了一下,她一踉蹌,跌倒在地不說,手中的粗繩一鬆,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一個轉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木板上的大男人直接滾落石子路,還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路旁的石塊。
耳裡聽到他痛苦的呻吟,她感同身受的咬了下牙,知道他肯定痛得很。
以他那駭人的眼神猜測,此人脾氣肯定不好,若他此刻清醒著,十有八九會想拿劍宰了她。
招財嗚嗚的跑到男人身旁,用鼻子推了推他,連它都同情他了。
康沐雨吞了下口水,半跪在男人身旁,苦著一張臉,小心伸出手,檢查他的頭。
初步檢查後並無大礙,讓她不禁覺得身子壯就是不一樣,這樣折騰都沒見血,不過後腦杓痛個幾天、腫個幾日是免不了的。
“雖然頭上多了個包,但總比沒命好。”她喃喃自語,這句話其實是安慰自己居多。
在心中暗自同情他一把,她的心一橫,重新將人給滾上木板,不過這次再也聽不到他的半點呻吟聲,不知道是不是痛得徹底暈了過去,讓他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來了。
招財一直很乖的跟在她身旁,突然它低嗚了一聲,往一旁跑去。
康沐雨連忙叫喚,但見招財沒理會,跑前了幾步,又回身對她吠了幾聲。
“招財,別鬧了。”她已經沒多少力氣,沒法子跟它玩。
招財又叫了幾聲,似乎要說些什麼。
康沐雨這才猛然想起——對了,這附近有座廢棄的山神廟,平時除了上山採藥的藥奴和獵戶外,少有人煙,稱不上舒適,但至少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她懂了招財的意思,興高采烈的一笑,“乖孩子,真是聰明。”
她可以先把人安頓在山神廟裡,等他人好些,讓他自個兒回去,這樣她不累,他也不用受了傷還得被她折騰。
康沐雨把人拖進了山神廟,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她在四周飛快的撿了些細枝,生起了火,天氣還不冷,不用擔心他受寒,但怕他因傷發燒,她還是替他蓋上被褥,拿出竹簍裡的竹筒,灌他喝了點水。
一直到安置好他,她自己終於能喘口氣,也好好的喝了口水,入口的清涼令她滿足地嘆息,拍了拍撲上來舔著自己臉的招財,心想救人實在是件勞力活兒。
雖然累極,但她看著年久失修的廟宇,還是起身簡單的清理了一番。重生一次,她相信冥冥之中定有神佛相助。
她恭敬的雙手合十,對神像磕頭叩拜,“山神爺爺,得要打擾您幾日,希望您能保佑這位受傷的大俠度過難關,還有回去楊家的月姊姊也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日後等我有了銀子,肯定給您買烤雞、烤鵝,一堆好吃的東西來答謝您。”
她連叩了好幾個頭,這才站起來,方才只是隨意撿了幾枝枯枝回來,肯定燒不了多久,所以她又出去一趟,這次多撿了些柴火。
拿出用布包著的雜糧餅,今天實在累極,沒有力氣弄吃的,勉強用這餅填肚子。
咬了一口,順手拿出了竹簍裡的劍,拔劍一看,劍身刻寫著奇怪的銘文,她不解其意,只隱約覺得這把劍在火光之下發出來的光芒顯得有些森冷,心頭有股異樣的感受,她好奇的揮了揮,不經意的揮到了一旁方才撿回來的柴火,不過是輕輕一碰,木頭應聲而斷。
“哇!”她驚呼了一聲,“這把劍真鋒利。”
曾經聽聞上好的兵器可以削鐵如泥,她將餅放在一旁,挑了個塊頭大的木頭,試探的劈過去,立刻劈成了兩半。
“真是好東西,比斧頭還好用。”她體弱,斧頭重,往往劈沒多少柴就累了,若有這把劍,她劈柴可就輕鬆多了。
她的目光下意識飄向昏迷不醒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身上沒帶半點值錢的東西,卻帶著一把好劍,還有——對了,想起了從他身上滾落的瓷瓶,她迫不及待的從滿是藥草的竹簍中翻出來。
手中的瓶身細緻,上頭刻劃著栩栩如生的山水墨畫,但她無心欣賞,急著將軟布塞子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