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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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陝西省委組織部、省作協聯合策劃,中國作協副主席、陝西省作協主席賈平凹主編的《第一書記扶貧手記》發行以來,在社會上引起了廣泛關注。該書收錄了脫貧攻堅一線29位“第一書記”的文章,他們以文字為鏡頭,直面貧窮的真相,記錄鄉村發展變遷和一線工作的真實感受,為鄉村振興提供來自基層的思考。今天帶來第四期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郭 瑞:現任興平市西吳街道綜治維穩辦公室主任。2015年7月至2017年4月在南位鎮茂陵村任第一書記,2017年4月至2017年7月在莊頭鎮儀空村任第一書記,2018年3月至今在西吳街道朱良村任第一書記

故鄉最讓人魂牽夢繞,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兒時院子裡可以照出人影的明亮月光,而現在經常出現在我夢裡的卻是茂陵村的人和事。“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從此,天下月光之於我,除了故鄉的種種物事之外,還有我對茂陵村的思念······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露從今夜白 離別與初見

2017年4月,我離開了擔任第一書記兩年的茂陵村。臨走的那天,我在乾淨整潔的茂陵村街道上慢慢走著,想把這裡的每個角落都記清。

“郭書記,好啊!最近咋沒來我家坐坐?”坐在門口正閒聊的王阿姨向我招著手,大聲說著。王阿姨是那種直腸子人,在我初到村的時候,還瞪著眼睛和我說話。“阿姨,我再轉轉,有時間了我再來看你老。”我恭敬地笑著,繼續往前走。

“小郭,家裡褲帶面,來我們家吃飯吧!”董老爺子在村裡的輩分比較高,在村民中的威望也高,平日裡對晚輩們總是板著個臉。早些時候,我心裡還真有些怕他。“今天還有事呢,就不來打擾您了,改天有機會再來吃。您家的褲帶面還真是特好吃。”我客氣地向老人家致謝。

“郭瑞,我心裡把你當自家的兄弟看待,你一個人在這邊,以後生活上需要啥幫忙的你就儘管說,不要見外。”王書記很有智慧,思想比較先進,經常給我講他處理過的各種村務,傳授經驗。“身在異鄉為異客,但在茂陵村我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看,這都源於你的支持和認可,也感謝大家對我的接納和包容,以後哪裡做得不對,儘管批評。”我內心特別溫暖地說。

我在村裡工作的這兩年,和村民們一起感受著一天好似一天的變化。走在告別的路上,風吹動腦海中的畫冊,一頁頁地翻過去:有小羊咩叫和貧困戶歡笑的和絃;有晒得黝黑的貧困戶在菜地裡摘著火紅的西紅柿時露出的憨笑;有送菜路上客人遞到我手裡的晚飯,吃著那兩截玉米時我淚流滿面;有見到貧困戶失去親人時的感同身受;還有我親手在村委會廣場栽下的那棵海棠樹······我心裡清楚,茂陵村,已是我難以割捨的第二故鄉。

2015年7月的一天,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皮膚。我懷揣著對“第一書記”這個新崗位的熱情來報到,那熱情不亞於驕陽烈日。然而來到茂陵村村委會,滿腔熱情立即被潑了一瓢冰水。

走進荒蕪的村委會廣場,半人高的雜草裡竟然還有一座墳。辦公室大門緊閉,順著門縫往裡瞧,一片狼藉:破舊的會議桌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灰土,好像很久沒有來過人了。我心想,這就是我要上班的地方呀!在漢武帝陵南邊的承包地裡見到兩位村幹部,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情。王軍書記眼睛一瞥說:“你先回,那就這,我還有事,回頭諞。”就這樣,我碰了一鼻子灰返回單位。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呀!我像跑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

村裡的“火車頭”是黨支部王軍書記。過去靠著黨的好政策,他成了十里八村的致富帶頭人,和眾多群眾一樣在城裡買了房,舉家搬遷到城裡住了,成了“新市民”,同時也成了“新村民”,再也不和群眾朝夕相處了,黨支部成了“大印掛在腰間”的流動支部。當然,村委會也是一樣,若是群眾有事書記不在,那隻能乾著急沒辦法。

我來到茂陵村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大家嚴格黨支部、村委會到崗紀律,剛開始群眾和村幹部都不信任我,後來一起做事,他們逐漸從心裡接受我。

說心裡話,剛開始到農村駐村工作生活,有很多不適應。我寧可舟車勞頓也不願意在農村寂寥無聲地過上一夜。村委會在路邊,周圍還有幾戶“人家”,分別是漢武帝、霍去病、李夫人、衛青他們,這樣的“鄰居”還真不少。晚上一個人加班的時候,看到窗外帝王將相們偌大的封土堆,經常被嚇得毛骨悚然,一邊說話壯膽,一邊鎖門走人。但每每想到村民一直在這種環境生活,感受到他們的能量,覺得自己的“城市病”也該治治了。

一次聊天時,王書記對我說:“你剛來的時候,我們認為你是下來轉一圈,做個樣子,所以也就對你愛理不理的,一起工作一段時間以後,欣賞你這‘250’式的認真,我們才真正從內心認可你了。”王軍書記現在每天都在為群眾的事忙活著,再忙再累,他都覺得值。他獨自一個人住在村裡的老房子裡,茶餘飯後我們聊天,給我講他從小到大的故事。“過去忙活自己生意,難免為利計較,心煩得經常失眠,而現在每天都在為貧困戶難題忙碌著,心裡非常踏實,一覺睡到天亮······”他還開玩笑地說:“扶貧是累了點,但治好了我多年的失眠······”與王書記搭班子多年的副主任王峰說:“郭書記,自從你來了以後,我感覺王書記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話、思想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麼!”我現在雖然離開茂陵村了,但我們感情依舊深厚,他總是像家裡大哥一樣,關心著我的工作和生活。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月是故鄉明 走訪你的古與今

茂陵村由策村和史村合併而成,歷史可以追溯到2100多年前漢武帝陵修建的時候。聽老人們說,大漢名儒董仲舒曾在這裡書寫《天人三策》進呈武帝,死後葬於此為武帝陪葬,家族後人留居,因此得名策村。關於史村,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在建元三年(前138)以太史丞參與建設,屬籍茂陵,司馬遷也生活於此。相傳司馬遷死後葬於史村東南200米處,因此得名史村。我常常站在巨大的霍去病墓冢頂上,往西望去,彷彿穿越到了2100多年前的大漢王朝,看到大司馬驃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統領三軍,討伐匈奴,橫掃河西,縱貫漠北,兵鋒直逼今俄羅斯貝加爾湖;看到張騫帶領副使,帶著大漢天子之命,從我眼前走過,走向西域;更遠處,看到大宛、康居、大夏、安息,看到古絲綢之路的繁榮。令人陶醉的村史,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去探索茂陵村的遠古和今朝。

如今的茂陵村480戶1980餘人,有18戶貧困戶,絕大多數是因病因殘喪失勞動力而致貧。剛開始走訪貧困戶時,群眾大多封閉自守,不愛說話;有些為了保住“貧困的帽子”而有戒備,不願說實話,讓人又氣又急。後來我反思自己交流的方式,盡力用當地方言和他們拉家常,與三鄰五舍閒聊,從每個家庭的實際困難著手,實實在在地幫他們辦事情。很快,村裡的人習慣了我走村串戶。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後,在我面前,他們那種小聰明也沒有了,憨厚的一面體現了出來。掌握了每一戶扶貧對象的準確信息,就能精準施策,為其脫貧尋找出路。

貧困戶董簡化,一個50多歲老實巴交的人,膝下無子女,住在村南頭比較獨立的一塊地方,感覺是在“世外桃源”。經常是敲半天門也沒人應答,推開門一條小狗呆呆地趴在院子,好沒有精神。院子裡僅兩間平房,精神障礙的妻子在家,坐在房子不動、不說話,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你,讓人害怕又心酸。妻子不能離人,董簡化只能在家看著,實在沒有錢了就偶爾打個零工。後來董簡化的妻子身患重病去世了,竟連買棺材的錢都成了問題。我和村幹部一起,發動同學、朋友捐款,大家通過微信你兩百他三百湊了近3000元,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看著他那瘦弱的身軀,一輩子連個兒女也沒有,妻子逝後再無親人,將無依無靠地生活,我心裡真是不忍。

貧困戶楊爭建(儀空村)一家4口人,母親患類風溼性關節炎,常年臥病在床;妻子患糖尿病,瘦弱不堪;兒子才6歲,患先天性心臟病。家裡的生活重擔都壓在了這個30歲的年輕人身上。面對孩子6萬多元的手術費,楊爭建說:“哥,娃這事咋辦呀?我看不起病。”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看著堂堂男子漢流下了無助的眼淚,我心裡堅定了一定要幫他把這事辦了。後來我去省紅十字基金會,工作人員問:“你是孩子的父親?”我說,“不是,我還沒有結婚,我是精準扶貧的駐村第一書記,我以第一書記的身份保證,這是貧困戶家庭的孩子,請您給予批准。”工作人員睜大了眼睛看著我說:“您是我工作二十多年來遇到的唯一一個不是患兒家長的人。”小朋友手術很成功,康復得也很好,見了我就跑來讓我抱在懷裡,我心裡覺得特別暖。楊爭建媳婦流著眼淚向我致謝,說做手術住院期間,他們家總計就花了300多塊錢。我說:“不用感謝我,是黨的政策好,我只不過是跑點路而已。”目前楊爭建的媳婦在鎮衛生院的公益崗位上工作了,每個月可以領到1580元的工資;楊爭建也沒有那麼多顧慮了,在外面跑起了運輸;全家人都吃胖了,心寬了。這個家庭正慢慢地走向富裕。

在茂陵村,各貧困戶的情況不一樣,但困窘的生活現狀是一樣的,我暗下決心一定要幫他們做點事情,改變現狀。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著鞭跨馬涉遠道 山東買羊記

2015年11月27日下午5點,我從鎮政府開完會回到村委會,剛停車,村主任張峰急忙迎上來說:“村‘兩委’開會商量後,安排我和兩位監委會幹部去山東菏澤買羊,我們也沒有出過遠門,沒有經驗,已經和羊場聯繫好了,你能不能帶我們去一趟?”我說:“行!”一行四人顧不上吃晚飯就奔赴火車站了。因為時間緊,只買到站票。一晚上,大家在車上一個個瞌睡得頭像撥浪鼓一樣搖晃著。我也困得迷迷糊糊,但心裡卻想著第二天的行程。

下車前,張主任興高采烈地說:“羊場老闆不好好請咱們吃幾頓飯,咱就不買他的羊。”監委會王保軍說:“咱們是買羊來了,又不是吃飯去了。”我說:“就是的,出門在外,佔小便宜吃大虧,咱不能吃別人的飯。”張主任說:“反正要把大家安排好,一會到站,羊場老闆就開車到火車站接咱們。”我說:“不會吧,就是買些羊而已,怎麼會開車二百來公里接咱們,想啥呢!”張主任瞪著他那圓圓的眼睛很不高興地說:“給你說你們還不信,人家說得好好的,你只要來,全程車接車送,吃好喝好。”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正說著,“羊場老闆”又來電話了,說是下大雪,高速公路封閉,國道堵車,你們從濟南火車站換乘長途客車到鄆城縣吧。一路顛簸,停停走走折騰了近五個小時,估摸著時間快到了,“羊場老闆”來電話“指示”我們在張營鎮下車。到了張營鎮,對方又說有事走不開,讓我們坐出租車到嘉祥縣黃垓鎮。兩天一夜未眠,又困又煩躁。我綜合一系列情況分析,這是把我們一段一段地往過哄呢!我按捺不住內心的火:“張主任,你瞭解對方了嗎?難道只單方面聽他說,就貿然帶著大家來買羊了,還第二天一裝車,後天就能回,怎麼想得這麼簡單呢!”張主任一副“關中楞娃”的樣子,像牛一樣,犟得不得了!還說:“沒有問題!”弄得大家劍拔弩張都不高興。一路上“羊場老闆”電話給我們導航,一會在這下車,一會又在那下車,感覺跟做賊似的。

天馬上黑了,終於見到了“羊場老闆”——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頭髮立得高高的。“羊場老闆”帶著我們去了羊場,說他爸是老闆,家族企業,認識很多大領導。我一眼掃過去總計不到200只羊,和我們想要的300多隻相差甚遠,而且品種單一,這哪是想要什麼品種有什麼品種,想要什麼規格有什麼規格,想要多少有多少!這更加確證了我的判斷,這是一場“騙局”!辦公室裡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好像都在忙著生意。我分析,這就是一個養殖合作社的場地,一個眾多羊販子共用的平臺。現在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具體地址,原來是害怕我們自己到了,被其他羊販子搶了去,所以安排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他單線聯繫來接。

我一看情況不妙,人生地不熟,何況還是晚上,便強裝鎮定地說:“我們是陝西來的,我發小的老家就是你們菏澤地區鄆城縣的,來的時候也和他們聯繫了,明天去拜訪。我是市委組織部下派駐村的第一書記,我要看你們的所有合法手續,咱們談好了價格,你們如數按要求準備貨源,我們的扶貧辦公對公給你打款。”(當時他們有點懵,也許因為都是私人買羊,還沒遇到過公家買羊的,其實我是給他表明我們附近有熟人,身上也沒有錢,不要打我們的歪主意)接著我說:“這樣吧,我們還沒有吃飯,天也黑了,明天白天再來看羊,談業務。”沒有交通工具,外面烏漆嘛黑、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哪裡有住宿的地方。“羊場老闆”帶我們來到一家招待所,房間是不到九平方米的標間。近40個小時沒有躺著睡覺了,我們也顧不上其他,躺下瞬間就見周公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自己就像難民,餓得前胸貼後背,商量著如何逃脫這個“騙局”。剛出門,“羊場老闆”開著車就到門口了,原來招待所還負責給“羊場老闆”盯崗放哨!

“羊場老闆”直接說:“你們是我接的客人,按我們這裡的規矩,要買羊,只能從我手裡買。”我見狀,忙說:“我們這次來主要是考察,我們打算要的小尾寒羊,你們現在的貨源不夠啊,而且價格也跟我們給扶貧辦彙報的價格有很大出入,我們的預算不夠了,還要重新彙報。等我們回去定好以後,我和你聯繫,你送貨到位,我貨到付款。”就這樣,我的緩兵之計才算讓我們安全脫身了。或許對方也是考慮到我們的身份,才不敢亂來。

張主任說:“這次來一定要把羊買回去,全村人都知道咱們買羊來了,如果買不回去,那就丟人死了。”說著又繼續聯繫其他羊販子。我說:“不用考慮在這買羊了,這裡就是這種商業模式,按你預算的360元一隻羊,根本就不可能買到。”從嘉祥縣到鄆城縣的班車上,我們一路爭吵著。在公交車站等車時,一位羊販子大哥給我們說了實話:“只要客戶來,什麼條件都先答應。你們要的小尾寒羊,至少要900多元一隻。”路上,我們四個人擠上了一個滿頭白髮老人的助力三輪車。說了我們的經歷之後,老人說:“這幾年風氣不好啊,有些人來了,吃了人家的飯,錢也得留下,吃了飯不買羊,還會捱打;有些人在辦公室談生意,只要說你要,外面就把牛羊裝車了,然後結賬的時候就高開價格,不要了可以,留下8000元裝卸費。”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王保軍說:“張主任,你還敢吃人家的飯不?”大家哈哈一笑,高文學說:“幸虧這次有郭書記跟咱們一起來,要不然還真的被騙了,弄不好還會捱打呢!”面對這個局面,張主任低下了頭,不好意思了,再也不跟我鬧情緒了,只說了一句話:“回。”山東短暫的四天行程,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人感覺像是過了四個月,漫長而難忘,但是,即使遭遇千辛萬苦也無法阻擋我們為貧困戶發展產業脫貧的決心。

從山東回來以後,我們在周邊多地走訪調查,最後334只小尾寒羊終於落戶茂陵村。貧困戶董規劃看到自己圈裡長得膘肥體壯的羊,樂滋滋地說:“這是村上扶貧送給咱家的羊,還是好品種羊呢,如今一隻羊少說也賣1500元呢!”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風光無限在茂陵 種植採摘園

2016年4月16日,穀雨前,正是栽菜苗的時候,我從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蔬菜培育基地拉回了“希望”,就像貧困戶尚爭產大哥說的那樣:“對我而言,不管收成咋樣,只要種下了種子,就是種下了希望。”

精準脫貧不是送一袋面、一桶油,是送一個希望。2016年初,我們開會商議決定通過發展集體經濟,走產業脫貧的路子,依託茂陵博物館旅遊資源,發展無公害種養殖產業相結合的農業觀光采摘園。流轉土地、建大棚、打機井、鋪暗管、整土地、修生產路,熱火朝天的籌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開園當天晴空萬里,我和村書記帶領一班人和貧困戶一起,在地裡種起了菜。澆水的、整地的、插竹竿的、埋苗子的,我和大家一起,掌握了西紅柿、黃瓜等蔬菜的種植技術要領。如火如荼的勞動場面吸引了一批熱愛集體事業的熱血青年,監委委員董博就是其中一員。他經常在產業園幫助貧困戶幹活,不論是去西安、咸陽送菜,還是開著車和婦女主任馮蝴蝶走街串巷賣菜,都無怨無悔。

蔬菜大棚剛建起來的時候,銷售渠道還不暢通,我就開車拉著菜到西安聯絡銷路,不論是驕陽酷暑,還是狂風暴雨,盡力準時把菜送達約定地點。為了把當天新鮮的菜送到客戶手裡,經常是晚上11點,我還餓著肚子在送菜的路上。有位張阿姨,每次取菜的時候都會給我帶點吃的,她知道我餓著肚子呢!創業路上充滿了溫暖與感動。

由於長期無法正常按時吃飯休息,我落下了胃病,反流性食管炎、胃部糜爛性潰瘍,時常胃泛酸,燒得整個食管、喉嚨都難受,疼得一隻手按著胃部,一隻手開車,體重一度從160多斤掉到只有121斤。這個數據令我害怕,身高一米八一的我,晚上睡覺摸著自己高高突起的胯骨,看著一天天清晰可見的肋骨,真不是滋味!我的胃病越來越嚴重了,許多人都不理解我的行為,甚至在一次送菜的時候,有人說我是典型的“二百五+傻瓜”。

對比今昔照片,用村幹部董博的話來說:“剛來的時候是城市大小夥,現在看著跟我們農民沒有啥區別。”看到我不斷打嗝反胃,我媽哭了,父親心疼地說:“好娃哩,以後可不敢這樣子幹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媽以後靠誰呀!”我掩飾著內心的恐懼說:“沒事,你們別亂想,我好著呢!過些天就好了。”其實整整兩年來,這個胃病折磨得我身心疲憊。但是從家回到村裡,我又坐不住了,好像有一種特別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著我。久而久之,我們良好的菜品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聽說是幫助貧困戶的扶貧項目,紅會醫院的王姐到處給我們宣傳介紹客戶。機關、學校、社區形成了固定的銷售網點,各種菜、土雞蛋、鹹鴨蛋、農家自磨麵粉、雞鴨兔肉、紅薯、蘋果等茂陵村的農副產品上了千家萬戶的餐桌。

郭瑞:我有了第二故鄉——茂陵村

況乃未休兵 致富血肉情

“人窮志不窮的先進標兵”申世英老人76歲了,還是家裡的頂樑柱。老伴半身不遂,兒子兒媳、兩個孫子都是智力障礙,他常年堅持勞動,支撐著家裡六口人的生活。雖然年齡大了,但身體素質還可以,晒得黝黑黝黑的,顯得頭髮、鬍子更加白。家裡的重擔,壓得申老的腰深深彎了下去。從2016年4月開始在產業園裡幹活,他一個人不到一年時間,連工資帶分紅就得到15000多元。2017年3月1日,申老享受了政府的危房改造政策,在自家後院建起了三間新房,這是一個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生活面貌的脫貧典型。他每次見了我都特別開心,一雙黝黑而又粗糙的大手和我的雙手緊緊握到了一起,我能感受到他掌中的熱情、眼裡的深情,他笑得特別燦爛,看起來就像一個孩子。那一聲“郭書記”,承載了全村18戶貧困人家的期盼,讓我知道了這個稱呼的分量有多重,真心體會到了“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含義。

反差最大的是王戰士!貧困戶王戰士近60歲了,有糖尿病綜合徵和腦梗後遺症,腿上的肉一壓一個坑,半天彈不起來,還總是頭昏。他沒有老婆,女兒享受了教育幫扶政策,在寶雞上中專。平時一個人在家,一日三餐湊合著吃點,不是在凌亂不堪的家中睡覺,就是在門口閒轉悠,就這麼一天天地混日子,有點“等靠要”的思想。2017年,看到申世英老人自食其力過上了好日子,他坐不住了,主動找到我說:“我想養豬,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養豬還是可以的,我不想一直當貧困戶。”我說:“你不是身體不好,幹不了嗎?”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以前總是害怕賠錢,啥都不敢幹,才說身體不行的話,現在想先少養幾頭,慢慢來。”看到王戰士有點信心了,我心裡特別高興,意想不到呀!說幹就幹,幫他在後院建起了豬圈,在我調離茂陵村之前,6頭小豬崽進了他家。後來我再回村,王戰士老遠就喊:“郭書記,你來咧!”見了我話匣子就打開了:“現在養了12頭豬,如今每天早上5點鐘起來,忙忙碌碌不停,再也不是以前沒事睡懶覺的王戰士了······浮腫病症消除了,忙忙碌碌幹著活,身體反而一天天更好了,心情也好,二女兒也從中專考上大專了······”家裡的事他說個沒完,成就感從他眼裡流露出來,我能感覺到他對生活的熱情和希望。

夏季的關中平原酷熱難耐,在坑窪崎嶇的小路上,每日都左右晃動著一輛三輪摩托車,它的主人就是近50歲的張勁鬆。這輛車充當著張勁鬆的雙腿,載著他穿梭于田間地頭和蔬菜批發市場。19歲那年,意氣風發的張勁鬆積極備考大學,卻關節疼痛,躺下起不來了。缺錢的父親無奈地、“殘忍”地沒有給勁鬆看病,連去疼片都沒錢買,錯過了最佳治療期,導致其雙腿萎縮僵直。20歲的勁鬆不願這樣苟活一生,買了一臺補鞋機,在興平縣城的補鞋攤看著學習了三天就回家開始了近二十年的補鞋營生。其間還賣過西瓜,賣過菜,開過話吧、網吧,賣過純淨水,開過信息站,抓緊每一天與命運做抗爭,生怕白活了一天。這個身高一米六多點,80斤重,左眼安裝了人工晶體的瘦弱身體,潛藏了磅礴的力量。2016年,在楊凌西北農大教授指導下,張勁鬆種了7畝秋葵。老天好像有意成就他,胳膊一樣粗的秋葵,近2米高,長得像樹一樣。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一年掙了7萬元的純利潤,這對一個架著雙柺的殘疾人而言,是什麼概念?這超過了20多個貧困人口的年均收入總和!

信心大於黃金。2017年初,張勁鬆奔赴楊凌學習農業技能,他作為唯一的殘疾人,每期都不落,感動了教授和其他學員。一次次的學習成果,讓張勁鬆發展起速生苗培育,這一干就是80萬株速生苗基地的開創。臨近嫁接桃苗了,手裡沒有錢了。常言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張勁鬆一籌莫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我向四川收購桃苗的竇老闆介紹了張勁鬆的情況,在幾次三番的努力下,竇老闆當場表態,先給張勁鬆預付3萬元。3萬元預付款拿到了,沒想到還沒到家,張勁鬆就打電話通知幹活的人到家裡等著領工錢。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張勁鬆依然把幹活人放在第一位。正是他這種先人後己的厚道,村民才敢把地承包給他,暫時沒有錢也會繼續幹活。大家都信任張勁鬆的人品。張勁鬆的商業觸角是非常靈敏的,目前已經形成了120畝規模的現代生態採摘園。這些都源於夜以繼日的投入和不辭辛苦的勞動。張勁鬆說:“這一輩子不能白活了,要活就要活出個人樣來。”

憶茂陵,幾回迴夢裡回“故鄉”。駐村工作,留下了太多回憶,望著村前一片快要成熟的小麥田,看那隨風而動的金色麥浪······那一刻,我對土地有了別樣的感情,心裡想到路遙的那句話:“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這裡是我難以割捨的第二故鄉。

來源: 《陝西先鋒》 編髮:鎧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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