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紅十五年：鳳姐與芙蓉姐姐的的繁華與落寞
文|胡慕之
2002年，從機械廠辭職的芙蓉姐姐，獨自搬到了西安交通大學南門的沙坡村，成了考研大軍裡的一員。
她的目標是北大。
芙蓉姐姐年輕時
那一年，芙蓉姐姐25歲。
同年，一個叫黃藝馨的黃毛小子和一個叫韋煒的彪形大漢，在廣州美院雕塑系的寢室裡相遇。
彼時，中國門戶網站發展勢頭正猛。搜狐、新浪、網易，相繼發佈財報公告，宣佈中國互聯網已告別燒錢時代，即將步入盈利階段。
愛搞怪的黃藝馨和愛耍帥的韋煒，同為“網癮重度患者”，臭味相投。
無聊時，兩人以模仿美國樂隊組合后街男孩為樂，還把模仿視頻上傳到了網上，並起了個組合名叫“後舍男生”。
後舍男生
另一邊，考研也按捺不住青春躁動的芙蓉姐姐，把一組自己引以為豪的自拍照，發到了天涯和北大未名bbs論壇。
幾乎同時，表情誇張搞笑的後舍男生，和頂著一張酷似郭冬臨的臉，卻強制凹出S彎的芙蓉姐姐，一夜間爆紅。
後舍男生的視頻，還被傳到了歐美，在“油管”上有高達1500萬的點擊量。
網絡上隨之掀起一股“後舍男生”模仿潮。日後成功擠進娛樂圈的楊迪，此時也與大學同學組成“羌族雙煞”組合，意圖複製後舍男生的爆紅神話。
羌族雙煞組合
鳳姐緊隨其後，在天涯論壇發佈招親貼，以“宇宙無敵超級第一自信“的口吻，宣佈了自己的擇偶標準：
羅玉鳳
智商前300年後300年無人能及的羅玉鳳，在熱烈的嘲笑聲中，也迅速躥紅。
天涯兩大“鎮壇神獸”終於湊齊，躲在兩人身後的網紅推手陳墨和楊軍捂嘴偷笑。審醜式狂歡，喧囂塵上。
嫁接傳統商業的初代網紅
彼時，移動互聯網還未興起，紅了之後如何變現，對芙蓉姐姐來說成了難題。
助推其走紅的陳墨及時介入，為芙蓉姐姐帶來大量B端資源。
有號稱“中國網紅推手第一人”楊軍助力的鳳姐，也接到了某洗髮品牌的廣告。
後舍男生簽約太合麥田，正式進軍娛樂圈。
初代網紅們正準備摩拳擦掌打拼出一番事業時，一場顛覆性的變革也在悄然發生。
網紅孵化器的誕生
2013年，移動公司率先拿到4G牌照，中國正式迎來移動互聯網時代。
短視頻和直播行業的興起，迅速捧紅了一大批以papi醬為代表的網紅博主。
當網紅數量以立方級增加時，各式各樣的網紅孵化機構也如雨後春筍般，開始出現。
從培訓上課，到推廣漲粉，再到商業對接，網紅孵化機構推出了一條龍服務。
以網紅孵化機構如涵控股為例，這家孵化出張大奕等頭部大V的明星企業，一年內使張大奕的粉絲數從最初的30萬，增長到千萬級。旗下另一網紅蟲蟲chonny的粉絲數，也在兩個月內翻了近十倍。
張大奕
2016年，張大奕旗下店鋪銷售額突破3億。同年，如涵控股掛牌新三板，宣佈上市。
網紅是否可複製？
如涵控股每年都會發布簡報，清楚地羅列出旗下網紅的粉絲增長、GMV（商品成交總額）、話題熱度流量等數據。
如涵控股發佈的簡報
網紅孵化機構在培養孵化網紅的專業性上，似乎不容置喙。但與之不相配的是，節節攀升的增長數據並沒有抑制住孵化機構步步敗退的股價。
2018年1月分，如涵控股宣佈停止掛牌新三板。
隨之，質疑聲不絕入耳，網紅到底能不能複製？網紅的商業模式有是否真的存在？
如今，國內的直播平臺數量已經超過700家。層出不窮的美女播主，每天都要仰著一張張長相雷同的網紅臉，求粉絲打賞。
日趨飽和的網紅市場，卻並沒有產生內容更加優質的創新模式。根據《中國移動互聯網2018年秋季大報告》顯示：
中國移動互聯網用戶的規模增速，已經呈現出下降趨勢，用戶注意力更加分散，流量分眾的勢頭明顯。
數據來自《中國移動互聯網2018年秋季大報告》
換句話說，人們越來越渴求個性化的內容，從眾式的流量追捧已成為過去式。
可網紅孵化機構本就是產業規模化的產物，個性化與規模化之間，何以兼得？
回看papi醬和張大奕的成名史，前者靠獨立特行，代表年輕代心聲的吐槽言論被追捧。後者以模特身份出道，靠私服搭配和好看的穿衣風格被網友認可。
兩名大V皆是靠個性上位，似乎也已經證明了其不可複製性。
粉絲粘性的弱化
除了廣告收入，有相當大一部分的網紅的收入，是靠電商帶貨。
但網紅數量的急劇增長削弱了粉絲粘性，網友們的錢包不可能向所有網紅打開，要賞的人越來越多，打賞的人越來越少，這才是網紅從業者面臨的最現實問題。
另一方面，鳳姐因不當言論被封殺，也說明靠奇葩行為再難吸引眼球，審醜式狂歡已然落幕。曾經的芙蓉姐姐和鳳姐，都成了中國互聯網歷史上的笑談。
網紅的進化與消失
papi醬加盟綜藝，楊迪當起主持人，郭冬臨拍上抖音段子。
前兩者是網紅界的開山鼻祖，後者卻是春晚上的當家演員。
網紅們忙著躋身娛樂圈，明星們忙著轉戰直播，網紅與明星間的界限似乎已經越來越模糊。不止明星與網紅之間，網友與網紅間的區隔也越來越不明顯。
沒人能想到，一個表面上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大學生，竟是在抖音擁有百萬粉絲的頭部大V。只要你願意提供優質內容，粉絲甚至能從一夜之間從零變成百萬。
折戟國內新三板的如涵控股最近又轉戰納斯達克，上市第一天就跌破發行價，王思聰為此發朋友圈評價吐槽網紅孵化模式並無經驗可循。
網紅孵化模式是否能成功，依然有待檢驗，只是十五年後，鳳姐已不在，你我都也不再是看客，成百上千的網紅臉們又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