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總統選舉的熱門人選弗朗索瓦·菲永因“空餉門”事件3月14日被司法機關傳訊接受調查。雖然這對其參選資格並無大礙，但是其獲勝的前景已經大打折扣。菲永是右翼共和黨唯一候選人，他的失勢牽動了各派別力量的此消彼長，本次法國大選呈現出新的格局。
菲永被司法機關立案調查所受到的指控是：侵吞公款、侵佔公共財產以及未履行申報義務等罪名。今年年初以來，巴黎媒體不斷爆料：菲永的夫人佩內洛普，以菲永的助手以及菲永繼任議員助理的名義領取薪酬，總額高達90萬歐元。國會議員聘用親屬為助理並不違法，但佩內洛普作為議員的助理卻從來沒有在議會上過班，則有領取“空餉”之嫌。
菲永官司纏身
菲永不僅陷入“空餉門”而且還涉嫌以權謀私。其妻佩內洛普2012年5月至2013年12月受聘於《兩個世界》雜誌，擔任文學顧問，總計薪酬10萬歐元。但是，佩內洛普從未在這家雜誌上班。據悉，在菲永（時任政府總理）的大力推薦下，這家刊物獲得了2010年法國榮譽軍團勳章大十字勳位。另外，菲永本人還開辦了2F諮詢公司，他利用自己曾擔任過總理以及擔任國會議員的資源優勢，通過這家公司向法國安盛保險等大公司提供諮詢，共獲得高達20萬歐元的鉅額報酬。
最近媒體披露，今年2月菲永的一位“慷慨大方”的朋友為他的兩套量身定製的高檔西服支付了1.3萬歐元。報道還披露說，從2012年起，菲永在巴黎阿尼服裝店定製了多套西裝，總計3.55萬歐元，均用現金支付，而支付人是誰則成了謎。國民議會的規定是，議員接受的饋贈價值在150歐元以上者就要如實申報，而菲永卻沒有申報。
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法國金融檢察官很快介入“空餉門”事件進行調查，菲永的議員辦公室隨即被搜查。2月24日，司法部門決定對菲永正式立案進入司法程序。3月1日，菲永接到傳票。3月14日菲永被警方傳喚，開始接受偵訊調查。
菲永遭此“劫難”，對於法國右翼共和黨是個沉重打擊。菲永曾在薩科齊總統執政期間擔任政府總理，在去年年底右翼和中間派初選中，他連續擊敗了前總統薩科齊和前總理朱佩，取得了參加競選的資格，成為共和黨唯一的總統候選人。5年前，社會黨奧朗德從薩科齊手中奪走了總統桂冠，本次大選共和黨志在重新奪回最高權力。菲永去年年底獲得候選人資格時，人氣旺盛，其民調指數位列第一，遠遠超過其他黨派的選手；但是，“空餉門”醜聞披露之後，他的人氣一路下滑，現在已經跌落到排名第三的位置，幾乎難以在第一輪投票中勝出。
共和黨內風波驟起
菲永受挫立即在共和黨內引起激烈反彈。“菲永退出競選”“朱佩取代菲永”的呼聲四起；前農業部長勒梅爾以及菲永競選辦公室主任斯泰法尼尼等紛紛辭職；與共和黨結盟的中間派“民主與獨立聯盟”主席拉賈德則宣佈停止參加支持菲永的競選活動。然而，在離大選不足兩個月的時候，臨陣換將顯然過於倉促，而且朱佩出馬在黨內也難以達成共識。面對如此局面，大有自知之明的朱佩公開宣佈拒絕參加競選。而菲永本人則明確表示不會放棄競選總統，要“戰鬥到底”，受到黨總書記阿誇耶和參議院議長拉謝爾的強力支持。這場風波最終勉強得以平息，但在支持菲永問題上並未達成共識。
這場風波最大的受益者是獨立候選人馬克龍。年僅39歲的馬克龍曾參加過社會黨，後出任奧朗德總統府的副祕書長，在政府中擔任過經濟部長。2016年4月他創建了“前進黨”並辭去了經濟部長之職。11月他宣佈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加總統競選，並且明確了其“既不左、也不右”的政治取向。
馬克龍的政治理念得到了法國政壇上的廣泛響應。與共和黨結盟的“民主運動”黨主席弗朗索瓦·貝魯是一位曾經三次參加總統競選的政壇老手，2007年大選的得票率高達18.57%，名列第三。本次大選中，他原本支持朱佩競選，但是朱佩被淘汰出局，於是把目光投向了馬克龍。最近，他與馬克龍達成結盟協議，這對馬克龍來說如虎添翼。朱佩對馬克龍的治國理念也讚賞有加，認為他最宜在右翼總統麾下擔任總理。朱佩在共和黨內有眾多支持者，這些人很可能棄菲永而選擇馬克龍。
馬克龍攪亂了社會黨
馬克龍的出山也攪亂了左翼社會黨。今年年初的社會黨初選中，前教育部長貝諾瓦·阿蒙擊敗前總理瓦爾斯成為社會黨的唯一候選人。這個結果並不意味著社會黨取得共識，阿蒙代表了黨內拒絕改革的傳統勢力，而瓦爾斯則代表了自由派力量。因此，不少反對阿蒙者表示要投奔“政見相通”的馬克龍。最近，瓦爾斯突然宣佈，他拒絕為阿蒙提供“擔保”。根據規定，每一位候選人必須得到至少500名民選代表的“擔保”才能最終取得參加競選的正式資格。瓦爾斯的表態顯然是拒絕支持阿蒙。阿蒙本人和社會黨第一書記岡巴德利指責瓦爾斯違反黨內紀律，另搞一套。瓦爾斯的態度反映了社會黨內的嚴重政治分歧，社會黨的分裂已成事實。另據他本人解釋，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極右翼勒龐贏得大選。這預示著瓦爾斯可能轉向馬克龍，因為到目前為止馬克龍才是勒龐的真正對手。
3月9日的民調顯示，馬克龍在第一輪投票的支持率為26%，第一次超越其他選手居領先地位，接著是勒龐25%、菲永20%、阿蒙13%，而第二輪投票馬克龍將以65%的比分擊敗勒龐。截至目前的情況來看，馬克龍和勒龐始終保持前兩名的優勢。這說明，法國大選已經從最初的菲永與勒龐對決，轉變為馬克龍對決勒龐的新格局。
筆走至此，又傳來新消息：法國反腐協會指控馬克龍在擔任和離任經濟部長時的財產申報出現過大差距，有漏報嫌疑。這一指控已經提交“法國公眾生活透明最高委員會”進行審查。一旦指控成立，將嚴重危及馬克龍的政治前景，而大選也將隨之更加難以捉摸。
面對主流黨派內部的激烈爭鬥，極右翼的勒龐則“坐山觀虎鬥”。她在穩步推進其競選步伐，處於“坐二望一”的有利地位。儘管人們不願承認，但法國飛出這隻“黑天鵝”不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作者沈孝泉 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