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縣雙橋鎮莊房村監委會主任羅志宏(前)在監審村級賬務。
紫陽縣城關鎮青中村監委會主任周顯文(左二)在監督村級工程建設。
“我們監委會自從有了鎮紀委的大力支持,監委會成了社區裡的第三駕馬車。我們再也不是之前的陪襯和配角了!”4月24日,紫陽縣向陽鎮社區監委會主任任芝桂自豪地向記者介紹道。
任芝桂為之自豪的這項制度,便是紫陽縣2015年9月開始實施的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制度。這一制度設計,直擊村(居)監委會監督明顯弱化的問題,重塑廣大農村地區和基層社區監委會的公信力。如今,這一基層改革實施已近兩年,效果如何?記者走進紫陽縣深入觀察。
1 直管之後,讓“稻草人”有了監督的勇氣
——新的制度實施之後,村(居)監委會的日常工作發生了很大變化,對村上的事情敢管也能管。
“以前,村民們把我們叫‘稻草人’,有啥事也不找我們說,因為說了我們也不知道該跟誰反映。”談起2015年之前的工作,紫陽縣向陽鎮天生橋村監委會主任陳福華無奈地說道。而現在,自從全面推行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制度之後,他手中就有了一把“尚方寶劍”。
2016年7月,陳福華接到群眾舉報,反映村計生專幹陳光喜利用職務之便侵佔“計劃生育獎勵扶助金”款項。經初步核實,陳福華立即向鎮紀委報告。鎮紀委通過調查核實後,對陳光喜給予開除黨籍處分,涉嫌犯罪問題移送司法機關。
“現在,監委會總能在第一時間主持公道、澄清事實,矛盾很快就能化解。這樣的監委會,我們群眾絕對支持。我們社區老百姓有疑問了,就會找到社區監委會,向他們反映。監委會能夠給我們答覆,很快就能解決。”向陽鎮社區居民唐其善激動地說。
“有了‘孃家人’的支持,監督起來腰板挺得更直了。”對於煥古鎮大連村監委會主任鄭學成來說,自從村(居)監委會被直管之後,他的最大感受是工作量加大了,底氣更足了。
作為村監委會的負責人,一方面,鄭學成需要經常在村上各個農民家裡不斷走動,傾聽鄉親們的意見,跟他們聊最近的生活,聊對於村上幹部的態度；另一方面,他還需要每天去趟自己在村上的辦公室(在被鎮紀委直管之前,“鄭學成們”並沒有獨立的辦公室),和村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商討村上的各項大事,並在諸如村辦公用品開銷的賬單上簽字。只有簽字後,賬單才是有效的。除此之外,他還得每個月去趟鎮裡,向鎮紀委書記朱棋彙報近期村上發現的各類問題。
上述的這些事情,在鄭學成以前的工作實踐當中並不曾出現。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村上的監委會,作用就是個“橡皮圖章”。而紫陽縣此次的基層制度革新,針對的恰恰是這一問題。
2 問題導向,讓鎮紀委為村(居)監委會撐腰
——由於各方面原因,村(居)監委會在實踐中遭遇了很多問題:動力不足,不願監督；素質不高,不會監督；信心不強,不敢監督；機制不順,不利監督。
與鄭學成一樣,自從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之後,紫陽縣煥古鎮紀委書記朱棋每個月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一是下轄的11個村(居)監委會主任會時不時地找他反映各自村上或社區的情況；二是他自己每個月也得召開一次村(居)監委會工作例會,接收每個監委會提交的工作情況表和問題線索報告表。
“自從我們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之後,我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一多一少’,一是到村上反映問題的多了,二是到鎮、縣上訪的少了。”朱棋說。
那麼,紫陽縣當初為何要進行這樣一場基層制度改革呢?
煥古鎮是紫陽縣最早試點推行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制度的鎮。長期在基層工作的鎮紀委書記朱棋以自己的切身經驗分析:“村(居)監委會制度”作為我省村級權力運行監督制約體系建設的重要舉措,從2009年在全省推行至今,有力地促進了農村基層黨風廉政建設。但隨著形勢的發展,村(居)監委會在監督上出現了“真空”,監督職能和作用明顯弱化。
追究監督弱化的具體原因,朱棋認為,一方面從村(居)監委會自身上講,普遍存在一些問題:素質不高、業務不熟,不知道怎樣去監督；膽小怕事、怕得罪人,不敢監督；監委會主任待遇不高、出路不明,不願也不想監督；還有部分監委會站位不準,胡亂監督。另一方面從制度推行過程中,村(居)兩委根本就沒有把村(居)監委當回事。絕大多數村監委會沒有辦公場所,沒有牌子。群眾來反映問題也找不到人,對這個工作的知曉率和滿意率很低,致使村一級侵害群眾利益的不正之風和腐敗現象時有發生,群眾意見大。
另外,記者注意到,在2010年10月28日修訂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及其隨後的陝西省“實施辦法”規定,村(居)監委會成員向村(居)民(代表)會議負責和報告工作。但是,這一規定中並未明確由誰來領導、指導、幫助、培訓,也未形成可遵循的實際慣例。因而,對監委會的管理成為“空擋”。
如何破解這些難題?紫陽縣通過深入調研,結合當地實際情況,從2015年開始創新推行鎮紀委直管監委會制度,破解基層監督弱化難題,全力打通監督“最後一公里”。
“說白了,創新推行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制度,就是要充分調動村(居)監委會一班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其敢於監督、善於監督。讓‘村兩委’之外的‘第三駕馬車’真正跑起來,使之成為加強基層黨風廉政建設的有效抓手。”紫陽縣紀委的一位負責同志說。
3 直管統管,讓制度建設更給力
——僅靠村(居)監委會“自治己病”很難奏效。必須藉助外力激活“內力”,找到監管、指導的責任主體。因此,由鎮紀委直管是必然選擇。
2016年春節前夕,紫陽縣城關鎮環城路社區的監委會主任張柏英憑藉一年來出色的監督工作,拿到了績效補貼1萬元。她對記者說:“我們有了財政的支持,績效掛鉤,幹得好就有收穫,幹得不好群眾不認可,自己臉上也無光。”
任何改革都脫離不了健全的制度建設,否則便是空談。紫陽縣在全縣推廣的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制度,涉及選人用人、工資待遇、培訓等諸多問題。若是沒有系統性思維,改革的效率和質量都勢必會受到影響。為了劍指“病灶”,紫陽從制度實施之日起便全盤規劃,緊扣關鍵環節,創造性地開展了很多工作。
張柏英所拿的績效補貼,便屬於改革中的重要一環。據紫陽縣財政局局長儲成斌介紹,監委會主任補貼全部納入績效考核,縣財政一次性撥付到鎮,由鎮紀委統一管理、考核,按績效發放,獎優罰劣。
近日,紫陽縣委組織部、縣財政局、縣民政局聯合發出通知,大幅提升村(居)監委會主任補貼標準。根據村(社區)人口多少,最低標準為9600元,最高標準為12000元,比原來的標準翻了一番。
為把好入口關,確保進入監委會成員的高素質,各鎮紀委在日常工作中始終關注村民中的好苗子和監委會成員中的先進分子,平時積極進行培養,換屆前積極向所在村支部推薦,並主動向鎮黨委提出建議。例如,漢王鎮馬家營村原監委會主任張鬆海嚴格監督,受群眾信任,於2015年當選該村黨支部書記。
為了破解不會監督的問題,2015年9月開始,縣紀委監察局便在全縣組織新當選的近200名監委會主任集體培訓。按照“急什麼、缺什麼就補什麼”的原則,突出監委會職責權限、工作程序等主要內容,讓他們知道應該幹什麼、怎麼幹。
“參與不決策,監督不干預,工作不越位,公正不徇私,助力不拆臺”的25字工作原則,是紫陽縣對監委會工作的準確定位。對站位不監督、缺位少監督、越位亂監督的,鎮紀委及時督查和問責,保證了監委會在陽光下行使監督權力。
4 迴歸本真,讓問題化解於無形
——直管使村(居)監委會找到了撐腰“孃家”、指導“專家”、管理“東家”,監督成效顯現。
李奎擔任紫陽縣煥古鎮大連村村委會主任已有十年。對於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這一制度的評價,他的回答是:“這是好事情!監督之後,對我們既是一種壓力,也是一種動力。以前不幹事,群眾罵你無能；幹了事,有群眾懷疑你從中拿了好處,弄得我們進退兩難。現在監委會發揮了大作用,我們幹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鎮紀委強有力的直管,倒逼監委會發揮作用,讓監委會成為村級反腐的“特種兵”。2015年至2016年,全縣紀檢監察機關查處侵害群眾利益的不正之風和腐敗問題案件182件、200人,幾乎是全縣2012年—2014年查處案件和處分人數總和的兩倍。深挖和查處了一大批腐敗積案,形成了強大震懾,得到群眾的大力擁護和廣泛稱讚。陝西省和安康市紀委相關領導在調研考察監委會制度“紫陽模式”後給予了高度評價。
“鎮紀委直管村(居)監委會將全面從嚴治黨延伸到村組,切實把壓力傳導到了村組,把紀律約束紮根在村組,把問題解決在村組,把矛盾化解在村組。”省預防腐敗局領導在紫陽調研時說。
紫陽的做法同樣得到了專家學者的認可。西北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煒達認為,村(居)委會雖然是群眾自治組織,但其幹部、黨員的言行直接影響到黨和政府在基層群眾心目中的信譽。紫陽的經驗在於通過解決村(居)監委會越位、缺位、虛位的問題,預防和遏制了群眾身邊的腐敗現象,值得其他地方學習和借鑑。記者 張權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