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遊戲激怒玩家：CJ現場砸PS4主機'

以往我們只會在時間精力和金錢都過度富餘的外國人上傳的沙雕視頻裡的畫面，上個週末，我們終於在家門口的眾目睽睽之下見到了。一位資深硬核主機玩家，帶著滿腔的憤怒和悲壯，千里迢迢從北京趕到上海，在新國際博覽中心的ChinaJoy 2019會場，把自己的PS4主機砸向地面。

為什麼是砸……單就這位玩家的行為本身而言，實在不過是行為藝術而已。除了在場的人親眼目睹這一殘暴畫面，一些人會覺得格外心疼之外，吃瓜群眾看這個和看國外自砸主機視頻比起來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砸的理由當然多種多樣，有發售首日買到就當街砸博出位的，也有不滿主機廠商不作為和策略傲慢的，甚至還有因為打遊戲打不好而遷怒主機的，總之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腦回路和我們不太一樣的外國小哥就是做得出來。

砸主機作為一種自我表達的方式，已經存在了很久，幾乎是伴隨著遊戲主機的成長一同延續。在印象中，最早見於報端的此類行為，還是物流供應鏈還不像今天這麼強大的時候，對PS2、Xbox 360這種大眾期待值特別高的主機，有的好事者就會和一般玩家一起徹夜排隊等開店，在自己拿到主機後，就當著等候隊列人群的面，把主機砸了，對仍然還沒拿到自己主機的人產生大量心理傷害。

不過大眾對於這種行為藝術，更多的人是抱著獵奇的圍觀心態看的，在早年互聯網還未發展起來，大家還沒什麼成熟的視頻網站用的時候，大家看得少很多人還有新鮮感。而到了今天，國外視頻網站上甚至有專門的分類話題給砸主機這一行為，可以說已經多到屢見不鮮，都達不到大家的快感閾值了。

但這一次，這哥們觸碰到的是一個國內環境中最敏感的話題，國內遊戲行業的痼疾——模仿借鑑痕跡過於明顯。大家通常喜歡用一個難聽的詞說它，抄襲。

說抄襲是怎麼回事？處在輿論風暴中央的是米哈遊的《原神》，因為和剛好入華的任天堂Switch護航作品《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看上去相仿，過去的這一個多月裡已經飽受主機玩家群體攻訐。這次ChinaJoy 2019《原神》得到索尼PS4平臺的首推，等於是火上澆油。砸主機的這位朋友，無法接受主機三巨頭之一的索尼站出來大力為米哈遊背書，於是採取了這種行動表達自我。

圍繞《原神》的輿論戰醞釀已久，從遊戲PV放出，到首測結束，指責抄襲塞爾達的聲音就沒有停下來過。僅以目測的畫面渲染風格，以及開放世界ARPG玩法看，二者存在相似度，但云玩家的判斷往往也只會止步於此。關於是否真的抄襲，在親身把兩個遊戲都深入玩過之前我不會妄加評議，更何況界定是否抄襲本來就是一個困難度極高的法學工作。

回過頭來說，模仿太過用力一直是國內遊戲行業被人反覆詬病的地方，《反恐精英》乃至所有FPS和《穿越火線》、《DOTA 2》和《英雄聯盟》，曾經是國內玩家用來玩抄襲梗的最常用素材，然而在那過後，移動娛樂大舉發展，手遊的短平快打法，用數量淹沒了這些戲謔之音，就連2017年後爆發的吃雞熱潮，以及國內一時間冒出來的眾多模仿手遊，都沒能營造出之前大家在單機聯機時代那種“論壇上下充滿了快活的調侃笑聲”氣氛，大家似乎這種物量作戰的模式下已經麻木了。

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手機遊戲的出現極大地擴張了娛樂人口，大量輕度玩家的湧入，在以手遊為大眾娛樂的背景下，稀釋了整體語境中核心遊戲玩家的比例，如此，以往那些在常見於論壇網站的聲音更難被聽到。批評手遊換皮改名騙錢其實一直都沒有停過，它們只是被頭部產品的漂亮數據給壓在了感知不到的地方。

如此，儘管比例不對稱，這仍形成了玩家群體之間認知的割裂，沒接觸過主機遊戲的輕度玩家覺得手遊差不多好玩，能滿足自己消磨時間的需求就行，不像核心玩家對遊戲性設計，敘事等藝術創作要素還有要求標準。核心玩家之間則似乎已經達成一種共識，手遊只是手段拙劣的斂財工具，主機遊戲上的遊戲才是真正的遊戲。

直到《原神》出現，從《崩壞》系列手遊發跡的米哈遊想要通過業內習慣的借鑑成功作品手法，跨越手機和主機間的鴻溝打破這個局面，核心玩家終於對這種染指他們心中淨土的行為怒不可遏。更何況對象是偶像化程度最高的任天堂，索尼允許《原神》登陸PS4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助紂為虐。

砸主機能改變中國遊戲？恰好在《原神》處於輿論的水深火熱之中時，手遊圈的另一款“現象級”，“明日之星”水準的遊戲《明日方舟》又陷入了洗文案的指責裡。

說實話，從這個遊戲出來的第一天，看到它對遊戲中角色使用“幹員”這一稱謂，直覺就已經告訴我，這遊戲很可能和《彩虹六號：圍攻》或多或少有些聯繫。作為一名差點成為翻譯的英語專業畢業生，我認為幹員這一譯法有其精到之處，但在育碧的遊戲本地化之前，好像還沒有人這麼翻過Operator。

此處暴露出來的問題就是國內遊戲行業始終不願意去面對的事實：對組成遊戲的要素部分主動偏科。由於投入資本對更高回報的驅使，基於人力成本考慮，商業遊戲的開發方對於遊戲中不能直接產生經濟收入的部分往往不夠重視，比如上面舟的文案就是如此，從我自己數年前在遊戲行業裡的從業經驗，以及身邊在遊戲公司做過的朋友的經歷看，文案也通常都是由和文字創作毫不不相干的人兼做的。在滿足了畫面的視覺享受前提下，大家研究得更多的通常就只是如何在玩法設計上留存玩家了。

其實上面說的也都是老調重彈，這麼多年了，鐵打的行業流水的人，其實並沒有多大改變。這次砸PS4，以及它背後的那些風波，很可能會和以前的任何話題一樣，都只是老硬核玩家不甘自己話語權流失而發出的一聲自殘式吶喊，最終成為更多逐漸掌握主流話語權的輕度玩家的談資。

而中國遊戲，仍然會在它的既定路線上隨著歷史洪流滾滾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