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 photo/圖）
2019年4月26日深夜，大智慧（601519.SH）發佈公告稱，由於在2016年證監會下發的《行政處罰決定書》中涉嫌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公司控股股東及實際控制人張長虹已被公安機關拘留，正接受調查。但公告中並未披露，此次拘留屬行政拘留還是刑事拘留。
2015年，證監會決定對大智慧展開調查，發現大智慧在2013年通過承諾“全額退款”的銷售方式提前確認收入，以打新股為名進行營銷、延後確認年終獎少計當期成本費用等方式，共虛增當年度利潤1.2億元。
受此影響，張長虹辭去了大智慧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及董事職務。從三年前的行政處罰演變為今天的拘留，這家除上市首年外，扣非後幾乎再無盈利的公司，是如何在長達8年的時間裡保殼的？
扣非淨利潤連虧7年
誰也想不到，要做“中國彭博社”的大智慧，實際上並不賺錢。
除上市首年外，大智慧扣非後歸屬母公司股東的淨利潤持續7年為負，2012年至2018年分別為-3.05億元、-1.57億元、-5.23元、-6.94億元、-16.07億元、-1.08億元、-0.06億元。
大智慧2019年一季度財報亦顯示，公司營業收入為1.34億，同比增長5.46%，但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虧損680萬，比2018年同期下降了609%。
早在2009年大智慧上市前，其淨利潤曾一度高達1.88億，超過東方財富和同花順的淨利潤之和。2011年初上市時，大智慧牢牢佔據第三方交易軟件的頭把交椅，彼時同花順市值40.5億，東方財富為64.5億，而大智慧的176.4億市值，是東方財富的2.7倍，同花順的4.3倍。
然而上市後，大智慧業績卻突然變臉，又突然在2013年扭轉頹勢，其全年淨利潤為1167萬，大幅扭轉前三季度共計1.95億的鉅額虧損。最後三個月大智慧的力挽狂瀾，曾讓很多股民不解。直到2016年證監會公佈對大智慧的調查結果，才揭開了其中的祕密。當年度大智慧共虛增1.2億元利潤，實際虧損為1.1億元。
大智慧虛增利潤的行徑，不僅遭到了證監會的頂格處罰，還面臨來自股民的鉅額索賠。大智慧披露2013年度財報的時間為2014年2月28日，可視為虛假陳述的實施日，而正式公佈大智慧收到證監會調查通知書的時間為2015年5月1日。這意味著，在相應時間段內，無論是買入大智慧股票、持有股票或賣出股票出現受損的情況，都可以申請索賠。
大智慧2019年第一季度報告顯示，截止到2019年4月15日，大智慧共收到來自法院的民事訴訟《應訴通知書》及相關法律文書合計2798例，涉及公司虛假陳述案的訴訟請求金額達5.2億。
大智慧的問題還不止於此。在張長虹被宣佈拘留的一週前，大智慧發佈公告稱，收到證監會關於2018年度報告的《問詢函》。在《問詢函》中，證監會連發22問，要求大智慧披露公司整體業務、財務以及資產交易情況的相關信息。
《問詢函》顯示，大智慧2018年期間費用佔營業收入比例為59.76%，其中銷售費用率為15.06%，管理費用率為27.92%，導致公司在銷售毛利率為58.07%的情況下仍然虧損。與同期的東方財富相比，2018年大智慧的營業收入不足前者的20%，但銷售費用率卻是東方財富的近2倍。
在研發費用方面，大智慧2018年度研發費用為1.08億元，同比下降20.22%，其中職工薪酬為1.05億元，同比下降10.80%。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大智慧研發人員數量為457人，較2017年增加109人，增幅達到了23.85%。證監會要求大智慧對研發人員大幅增長，而研發費用卻急劇下降的情況做出解釋。
易觀數據顯示，在2018年第四季度第三方證券APP活躍用戶中，同花順為4163萬，東方財富為1463萬，大智慧僅為890萬。在市值方面，截至2019年4月26日，東方財富市值987億，同花順506億，大智慧193億，與2011年上市之初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數度“資產重組”失敗
為了扭轉困境，上市8年間，大智慧曾多次試圖資產重組或投資，但這其中隱藏的問題也正在暴露。
2013年，大智慧向自然人黃孟傑以3200萬元收購杭州大彩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杭州大彩）80%股權。次年，大智慧將31%股權以1億元轉讓給中彩合盛網絡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下稱中彩合盛）。然而，中彩合盛成立於交易決策2個月前，註冊資本僅1000萬。
收購非主業資產後隨即增資，但次年就決定轉讓部分股權，且轉讓價格大幅溢價。有分析曾指出，大智慧或存在做高當年利潤並在以後年度調減的動機。事實也證明，截至2018年末，中彩合盛僅支付5500萬股權轉讓款，剩餘4500萬的其他應收款已全額計提壞賬準備。
然而同樣的事情，在其後的三年間又發生了兩次。
2016年大智慧支付743萬元收購了上海搬礦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下稱上海搬礦）100%股權，形成商譽316萬元，2017年對相關商譽全額計提減值準備。2018年大智慧以78萬元將上海搬礦100%股權轉讓給自然人李慶，但收到的處置上海搬礦的現金或現金等價物僅8109元。
另據證券時報報道，大智慧在對上海獅王進行收購、轉讓股權、反覆減值增資的過程中，前後共計投資4545萬，卻僅收回3060萬元。
證監會在問詢函中要求大智慧披露上述資產交易相關信息。4月27日，大智慧發佈公告稱，將延期至5月11日前完成對證監會的《問詢函》的回覆工作。
此外，大智慧規模最大的一次資產重組是在2015年1月，其斥資85億，收購湘財證券100%股權。大智慧表示，雙方將積極整合業務，打造一站式金融服務平臺。值得一提的是，湘財證券董事長林俊波亦為大智慧股東浙江新湖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截止到4月28日，浙江新湖集團為大智慧的第二大股東。
但隨著2015年4月大智慧接到來自證監會的調查報告，在信息披露中涉嫌違反證券法律法規，相關資產重組就此陷入僵局。2016年3月，大智慧發出公告，正式宣佈終止此次重大資產重組。
重組券商無果後，大智慧又將目標聚焦在網絡直播領域。2016年7月，大智慧對視吧傳媒進行增資，正式搭建全新的網絡直播版塊“大智慧視吧平臺”，主打“財經直播”。
為了拓展視吧的社會影響力和知名度，其還邀請了羅傑斯、胡潤、葉檀等財經名人前來助陣。在獵豹全球智庫的數據統計中，視吧曾在2016年第三季度直播類App中，排名第8。
但不足一年，大智慧就在瘋狂燒錢的直播領域敗下陣來。大智慧2016年度報告顯示，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為虧損17.6億，與上年同期相比下降293.34%。彼時大智慧在直播領域的營業成本為14.56億，但收入卻僅有5.33億。
2016年的鉅額虧損，直接導致大智慧被實施退市風險提示，變更為“*ST智慧”。
為了“摘帽”，大智慧在2017年底將旗下子公司大智慧(香港)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的51%股權，轉讓給恆生電子。通過本次交易，大智慧產生股權處置投資收益約2.9億元，如願扭虧為盈。2018年5月，“*ST智慧”被撤銷風險提示警告，公司股票簡稱也變更為“大智慧”。
南方週末特約撰稿 吳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