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病重,自己卻不能長期請假伺候,成了妻子永遠的遺憾

不完美媽媽 發現佩奇 攝影 新銳散文 2019-04-16
母親病重,自己卻不能長期請假伺候,成了妻子永遠的遺憾


岳母的病情越來越重,不得不從我家回老家“靜養”。這近乎等於放棄治療的舉動徵得了全家人同意。岳母回老家的第一個月,妻子只回去了一次,好在大兄哥頂著。

從礦區回老家鄉下近二百公里。前一陣子,我和大兄哥他們回過一次老家,年久失修的院落一片悽慘,不大的小院裡,雜草叢生,足足有半人高,屋子裡也滿是土腥味。大兄哥是個任勞任怨的好勞力,貓下腰一頓猛力,時間不大就收拾得有模有樣。幾個姑娘伸著兩隻胳膊就是上不了手。等村裡房前屋後的老鄰居們進了院,深一腳,淺一腳,左一眼,右一眼地瞅端半天,才嘖嘖舌,進了屋。

這次回家,妻子是坐長途公共車回去的。她剛剛到華潤下屬的一個煤礦,人生地不熟,請一個星期的假還得礦領導批,一個月能請一次就很難了。妻子眼巴巴地渴望有人能頂上一陣子,那恐怕自己多出一些錢。可這話實在和兄弟姐妹們張不了嘴。在那段度日如年的日子裡,妻子想放棄工作,可覺得又不值,自己開鍋下米也是大事啊!妻子走的時候,就在電話裡和一家人商量了好幾次。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家裡的兄弟姐妹輪流著,伺候上一個星期就調換人馬。

母親病重,自己卻不能長期請假伺候,成了妻子永遠的遺憾

我按計劃開車回去接妻子,因為第二天妻子還要趕去上班。進家門的時候,我被眼跟前的一幕驚呆了。岳母已沒有一點力氣和大家拉家常,只是無助地看著每個人,引得大家一陣陣鼻酸。此情此景不由地招惹了人們對我們的一頓指責。

妻子顧不上搭別人的長長短短,坐在地上的一個馬紮上一股勁喝和子飯,好像好久吃過似地,臉看上去幾天沒有洗過了,眼窩也深得嚇人。平日裡光鮮亮麗的妻子徹頭徹尾變了個樣,等喝飽喝足才想起來似的,哭泣起來。

躺在炕上的岳母被一床厚厚的舊被子包裹著,只露著嘴脣以上的半個腦袋,氣若游絲,奄奄一息。昏暗的燈光,破敗的傢什,確實有點陰森恐怖。

我悄悄地問妻子:“怕嗎?”

“怕,我想回家。等我哥上來咱們就走……”不一會兒,大兄哥也從他家過來。望著瘦骨嶙峋,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大兄哥,我不禁潸然淚下。

母親病重,自己卻不能長期請假伺候,成了妻子永遠的遺憾

“要走,現在就走吧,有我。”我不敢再看大兄哥一眼,眼澀得模模糊糊,眼皮拉也拉不動。妻子噙著淚,把炕上的尿盆子端到茅廁,手也不洗,看著我。

這檔口,大兄哥本家的成員悉數盡到,滿地的人一下就七嘴八舌地炸開鍋。

“平日裡吆三喝四體體面面回家,怎麼這下就不能回了,那麼遠的路,把老人顛回來,這還是人嗎?你家的車呢,不是賣了吧?”

“不是不是,他單位上忙,走不開,我也沒辦法。”妻子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堵住人家的嘴,只能任人信口開河。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不要讓村裡人笑話。老人沒有幾天熬,你們守著她,讓她安息吧。”

“老人是個命苦人,你們成家時候,她就指望你們有出息。”

“上班上班,什麼破班,還有比你老母親嚥氣重要的事?看看你哥成什麼樣子?不管怎麼說,你不能走,上個月一走沒了音訊,當了逃兵,該你端屎端尿了。”

妻子淚眼婆娑,嗚嗚咽咽泣不成聲。

“讓他們走吧,他們是有單位的人。”

“不行,生兒育女養老送終,不能便宜他們,他們也是人。”

母親病重,自己卻不能長期請假伺候,成了妻子永遠的遺憾

妻子絕望地看著每個人,土生土長的她像不認識大家似的。說實話,岳母身體好的時候,妻子就像小棉襖似地貼著岳母,這下反倒成一個不孝之女,實在是天大的委屈,一下就“哇”地大哭起來,哭得是那樣悽慘,那樣委屈。

炕上的岳母蜷曲在土炕一角,不知什麼時候有了動靜,唯一的力氣就是能在人們的視線下不知不覺地轉半個圈。大兄哥把耳朵貼上去也沒有聽出個一二三。一屋子人鴉雀無聲,連脖子扭動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還是讓他們走吧,我喚你們回來就回來……”大兄哥涕淚交加地說著,“哥不難為你們,也不讓單位領導難為你們,回去好好洗涮洗涮上班,家裡有哥。”

記得那天晚上,我和妻子一路走一路哭,淚水浸泡了長長的里程……



個人簡介:周永勝,山西西山煤電集團公司工作。喜歡小說,散文,詩歌,愛看電影,愛旅遊,愛攝影。為中國煤礦作家協會會員,太原市作家協會、太原市攝影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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