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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想別的，我和波姬即刻起身向前，奔去醫生和夫人身邊，意欲對他們的傷情，作出必要的護理。
哪知他們也都已從椅中站起，直往門外急速衝去，好在我們閃避得快，才沒有被他們撞到。
待他們衝出室外，我們還能聽到夫人帶著哭聲，口中嘶啞地叫喊著：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我和波姬迅速對望了一眼，便也緊隨在他們身後，一路追了出去。
醫生家院落頗深，跑了不短的路，我和波姬才穿過一道月門，進入了他家後院。
醫生和夫人早我們一步入內，我就見他們並肩呆立在一座池塘邊上，木然不動地望著前方。
見我一時間愣在那裡，波姬便輕輕拉住我的手，我遂和她一起，緩步走到醫生和夫人身邊。
抬眼望去，我就見在一汪幽靜的池水中，有兩隻白天鵝正在和一位眉眼如畫、肌膚如玉的少年郎自在嬉戲，它們不時把頭頸和喙依貼在那個男孩懷裡，還有成群的水鴨蜂擁在男孩身後，在水中翩翩競舞，“嘎嘎”歡叫。
男孩浮在水上，面帶微笑，任由水鳥們和自己親近，看著看著，我又聽到波姬禁不住發出了“哇”的一聲輕呼，聽得出來，她對眼前這幕場景和水中這位男孩，都已豔羨至極。
當男孩在水中舒臂漫遊之際，池裡那些禽鳥都紛紛跟在他身後，似乎都把他當做了一隻頭鳥一般。
遊了多時，我才見他向著這邊岸上趟來，出水之際，我見他雖身無寸縷，但眉目之間，卻極盡自然，並無任何羞慚之色。
這時就見醫生夫人，一把便脫下了自己外衣，跑上前去，將衣服攔腰圍在男孩身上，並張開雙臂，把男孩緊緊擁在懷中。
男孩也輕輕回抱夫人，並輕輕喚了她一聲：媽媽。
正當我們對眼前這幅母子相依的畫面，不勝感慨之際，突然就見夫人放開男孩，猛然退後幾步，看那情勢，便似波姬先前被頭環燙到時那般，隨著夫人踉蹌而退，我就見剛被圍在男孩腰間的衣服，這時也已化作了片片灰燼，紛紛灑落在男孩腳邊。
男孩走近夫人，將手伸出，想攙扶她一下，但稍作遲疑之後，還是收回手去。
這會兒，就見醫生如夢初醒般，緊趕幾步走近男孩，我就聽男孩又輕輕喚了他一聲：爸爸。
默然無語中，醫生拿指尖在男孩身上輕輕點戳了幾下，自言自語般說到：卻原來，恩師曾對我說過的“煉不寒骨，得無著身”並非一句虛言……
緊接著，醫生笑淚交迸、語無倫次地叫到：我的好孩子，五年多來，你受盡了人間折磨，你媽媽也是，無日不以淚洗面……今日何幸，今日何幸啊！你終於苦盡甘來，我和你媽媽也是……看來，五年前，你執意要做的那件事，是做成了啊。
男孩微笑著，還只是對醫生輕喚了一聲：爸爸。
隨後，他向站在他父母身後的我和波姬走來，饒是波姬在美院裡，畫過了甚多男模，此刻見男孩一絲不掛地走來，還是漲紅了面頰，輕輕別過了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