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愛的表達
從小,我最喜歡的就是在廚房裡竄來竄去,看爸媽一起做飯。
我爸負責切菜,我媽負責掌勺,配合起來異常默契。有時候我爸也會露一手,他經常一邊顛鍋,一邊教訓我:你呀,就是懶,我跟你媽都會做菜,你怎麼可能不會,看看都會了呀!
每當這時我就嬉皮笑臉地應付過去,畢竟只會煮泡麵的我還有什麼好辯駁的呢!
雖然直到現在技藝依舊不純熟,但是給自己做頓飯肯定是不成問題的。也許真的是基因使然,我長大一點的時候就喜歡研究吃的,什麼好吃,怎麼做最好吃。我媽總說這點跟我爸很像。
這麼多年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事,不是造了大房子,生活條件變好了,而是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飯。
很多時候我爸晚歸,他會讓我們先吃。而通常我媽會把晚飯時間推遲,等人齊了再開動。
冬天裡這樣的日子很多,我爸在天將黑的時候踏進家門,迎接他的總是熱騰騰的飯菜和羹湯,有時候則是家庭火鍋。三個人圍坐在小方桌邊,亮堂堂的燈火下,熱氣氤氳。給我爸斟一杯酒,他淺淺地呷一口,然後講起這一整天的見聞趣事。和和氣氣的,你一言我一句,今日份的家常差不多結束了,鍋裡碗裡的飯菜也盡數到了胃裡。
一頓家常飯,溫暖的不僅僅是胃,還有奔波一天已然疲憊的身心。
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
這句雞湯流行有一些年頭了。以前只覺得有意思,慢慢的發現它背後那些煙火氣和家的樣子。
為爾洗手作羹湯,也許就是愛一個人最好的表達。
一個家是否幸福,看他家的廚房就知道了。
表嫂是公司白領,兒子今年四歲,工作繁忙,回家還要照顧孩子。很多人都累得只想躺床上。但她不。
只要下班後有時間就會買老公和兒子喜歡的菜,煎炸烹煮,一面文火燉著湯,一面切著配菜跟兒子聊天。公公婆婆看著也歡喜,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吃完豐盛的一餐。
其實沒有人要求她必須要回家做飯,要承擔起這個家裡的事務,相反,表嫂的公婆以及老公都只要她安心工作,其他什麼事都不用管,包括孩子。但是表嫂覺得,雖然工作很累,回家躺著休息也可以心安理得了,可是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就好像絕頂美味的佳餚裡少了一味佐料,還是不可或缺的那種。
表嫂說;“每次看著家人都吃得那麼開心,全身的疲態都消解了。”
有這樣的兒媳婦、妻子和媽媽,我想,這一家人的生活定是錦上添花。
家的意義
在我學做菜的過程中,我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每年的年夜飯局為家人做一兩道菜,直到有一年我可以獨當一面為所有人烹飪一整個宴席的菜餚。
我們家吃年夜飯那天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兩個叔叔,一個舅舅都會攜家眷而來,滿滿當當十五六人,甭提多有氣氛了。
長輩們都在逐年衰老,歲月變遷的過程中,我不想讓他們只看到逝去的那部分,還有新生的那些——就是我們這樣的晚輩,我們已經學會了必備的技能,可以在生活面前無所畏懼,可以讓他們不再憂心。
這是我學做菜的初衷。
不管走多遠,我總是依戀家的。也許很多時候,想念的就是那個味道,那種煙火升騰的場景,還有爸媽在廚房忙忙碌碌的身影。
我希望,有一個人不論酷暑寒冷,隨時隨地都願意為我下廚;我也希望,我同樣樂意為他們進入廚房。
愛詩樂·沛克在小說《憂傷的時候到廚房去》裡寫下三個故事:莉莉亞與丈夫的疏離和束縛,菲爾達與母親的仇恨和捆綁,馬克喪妻後的心碎與無措,試圖告訴我們:廚房可以緩解憂傷。
曾經不食人間煙火的馬克,在經歷中年喪妻之後,才發現紀念亡妻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走入廚房,烹調美味,以求得自己的新生。愛詩樂·沛克說:“廚房是母親的乳房,是愛人的雙手,是宇宙的中心。”我想,對於一個家而言,廚房是連接每個人味蕾的紐帶,是每個人心裡最溫暖的地方,是每個離家在外的人掛念最深之處。
世間幸福或不幸福的形態有很多,也許廚房只是我們的一個途徑。但是,你要知道,廚房的叮噹作響不僅是鍋碗瓢盆的聲音,也是一個家缺之不得的節奏。
許久地面對萬象眾生,當你倦意叢生,風塵僕僕地回到家,我想,一個充滿生機的廚房會給你久違的慰藉,那些在世俗面前的偽裝都一一瓦解。
這才是家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