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表叔/原創

不完美媽媽 紅薯 天津 行走天涯解讀人生 2019-04-10

都知道失去自由後才明白自由的可貴,才更加珍惜自由的日子;也只有外出打工的人才知道年下回到家裡的溫暖,也更能珍惜這份溫暖,時間雖然短暫,卻勝過了永恆。

大年一過,看鄰近的年輕人都外出了,我也向父母表達了外出的意願,在我的心裡,未成家之前,大小事必須徵求父母的意見。

父親說已為我聯繫好了,不是去磚廠,是去天津的大邱莊。至於去那裡做什麼,父親沒說,只說我跟著去就行了。跟著朋友去,他放心。父親放心了我也就不用多想了。

臨走前,阿笑說他去哪兒還沒定下來,有可能去邢臺的綦陽鐵礦,說那裡錢掙得多。我倒是沒怎麼考濾過錢掙多掙少的,因為我的體力值差,去了哪裡都是拖後腿,就是考濾了也沒什麼用,根本就達不到預期,只能是徒增煩惱罷了。

下了客車上火車,上廣元出秦嶺,一路艱辛自不必說,兩天兩夜沒閤眼,總算是到了大邱莊。一個舒服覺睡醒了,正當我鼓足勇氣,準備迎接新的挑戰,幻想著有了空閒一定好好看看這舉國聞名的大邱莊時;卻被告知,我們來晚了,現在已經不能接納我們了。不要說工廠,就是農場也是人滿為患了。國哥不斷地說著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和抱歉的話,我能說什麼呢?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重要了,無論說什麼都沒用,都解決不了眼下的困難。都說戰場不相信眼淚,這幾年的經歷使我明白打工同樣也不相信眼淚。權衡再三,只有離開這裡去另外的地方,二埔磚廠雖然離得最近,我還是決定去邢臺綦陽找阿笑,去鐵礦看看。在外面走,沒有去過的地方才有吸引力,才是我想去的地方。去了以後怎麼辦?在去之前我從來不考慮這個問題。

對國哥說了我的想法,他不同意,說是回去無法向我父母交待。他還是想我和他在一起繼續留在大邱莊,暫時沒活就等著,等有人走了或是農忙之時,農場可能會擴招,那時就有機會了。我下了決心要走,是因為我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會幹農活,在這裡怕是吃不了這苦,到那時再走,這一年就算是荒廢了。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就走,至少還沒誤多少時間。來去匆匆,就這樣離開了大邱莊,唯一記下的就是有位小夥子用筆名給女朋友寫信,好象筆名叫“楊過”。也算是我人生頭一次近距離的見到用筆名的人,雖然寫得是信或情書,在那時也夠得上“文青”了吧。

去綦陽綦村的一路還算順利,畢竟在那裡打工的人多,下了車後一問綦村鐵礦,大人小孩都知道。告訴我說看到路上走的一夥一夥的扛著挑著麻袋的人,都是礦井裡下了班後出來買菜的,跟著他們走就行了。果不其然,找他們一問,這裡就湖北和四川的人多,跟著他們來到一個相對平整的有家小賣部和錄相廳的地方後,一位小夥子隨手一指說,看到了沒,對面那幾口礦井都是你們老鄉承包的,去問一下吧。

謝過他們後,我來到一口看起來較大的礦井,老遠就被眼尖的阿笑看到了,兄弟相見,自然是非常開心。吃飯之餘,還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淵表叔也在這,在這附近承包了一口礦井。

讓我記住淵表叔這個人並印象深刻的源自一個打賭吃紅薯的故事。聽父母說,七十年代初,大集體時期,人們每天挖空心思就想著一件事情——怎樣填飽自己的肚子?淵表叔和我們同一生產隊,父親早逝,家裡兄弟姐姐五人,加上母親共六口人。那時普遍的缺吃少穿,家裡孩子多了就更困難了。

一個秋收的午後,小夥子泥八與生產隊長打賭說一頓能吃下十斤蒸紅薯,如果吃完了,休息一天還給計十分工分。隊長自己也沒吃過飽飯,但是十斤紅薯他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的,主要是紅薯這東西太沙,吃多了消化慢,容易被撐壞。就同意了與泥八打賭,如果吃不完就白乾一天不計工分。後來泥八仔細想了想,又放棄了打賭,主要是怕這一吃名聲不好,傳了出去以後不好找對象。這時候餓怕了的淵表叔站了出來,說他願意一賭。

於是,當天晚上,在隊長家裡,在一部分社員的見證下,挑選了十斤大個的紅薯洗淨後放進鐵鍋裡蒸了個熟透,淵表叔當場就著兩碗泡蘿蔔條全部吃下了肚,贏得了這這場打賭。後來據他自己說他扛著一根木頭在自家院子裡來回地走了一個晚上,渴了也不敢喝水,且後來三天都沒再吃過一口飯。

當時我聽到這事後實在不敢相信一個人的胃竟然能裝下這麼多東西,乖乖,這可是我家兩天的口糧啊。

後來我上學了。

淵表叔由於那一賭出名了,儘管是個帥小夥,但是沒有哪個父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大肚漢,怕的是兩個人的飯他一個人也不夠吃。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越來越大,母親再著急也是枉然,只得由他一直掛著單。沒了家的束縛,慢慢就有些遊手好閒了。和父親成了牌友後來我家的次數就多了,於是我就稱他淵表叔。

莊稼下戶後,父親出門做手藝的時間多,我們幾兄妹都在上學,家裡缺少勞動力侍弄莊稼。農忙時節,淵表叔總是先幫著我們把地種完了後才種自己的,幹活很是捨得下力氣,非常用心。農閒來我家打牌時,母親非但不煩還總是留他吃了飯再走。父親的其他牌友則沒了這待遇,母親對父親喜愛打牌這事是深惡痛絕的,因為父親的這一愛好總是耽誤農事。往往別家都下完了種子,我家的地還沒有耕。所以每當他們為了這事吵架時我們做兒女的都不知道怎麼勸才好?

阿笑帶著我翻過一座小山丘,來到了淵表叔承包的礦井上,淵表叔見了我高興地抱起我轉了幾圈,當我說明來意後,他當即表態,就在他這兒幹吧。

從來沒下過礦井,我不禁有些發怵。見我不作聲,他又笑著說:“沒下過井吧,不用怕,在我這,你不用下井,就在地面上幹!”

我點點頭,一股暖流湧起,眼眶溼潤了。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