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菊是我的讀者，最近，她給我講了自己的故事。

小菊媽媽，本來學習很好，高中畢業，可是當時的農村，能參加高考並且考中的都是鳳毛麟角。小菊媽媽，一邊幹農活，一邊讀了高中。

據說，是因為，媽媽農活幹得不好，外公覺得，不讀書，對家裡幫助也不大，也就隨著她了。

高考沒考上，再拼命地要去讀書，在當時看來，是很丟人的事情。於是，小菊媽媽落榜後，就直接回家務農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菊爸媽結婚了。小菊爸爸家，一窮二白，上面還有三個姑姐，再加上多病且霸道的婆婆，日子過得並不安生。

小菊媽媽嘴不饒人，總會劈里啪啦地把小菊爸說的詞窮，小菊爸爸性格倔強，嘴上說不過，就上手打。

從小菊小的時候，到長大成人，爸爸似乎一直是凶神惡煞。

每次，都是聽著媽媽講述著自己的委屈，講述著爸爸的冷漠和無情，囂張和過分，小菊心裡真的恨上了，從小到大都在恨。

為什麼爸爸一點不愛媽媽，為什麼不肯善待媽媽，為什麼連自己都得不到爸爸的喜歡。爸爸就是一個特別過分的人。

從小到大，小菊都覺得，爸媽應該離婚，而且，腦子裡還會想象著，爸媽離婚後，自己跟著媽媽，一定會努力地過得更好，而爸爸，一輩子都過不好，他會後悔，失去他們母女是爸爸最大的錯。

02

小菊媽媽說，如果不是為了小菊，她和爸爸離了八百回了。

小菊爸，從來就不講理，只要是奶奶和姑姑，有一點微詞，他一定找理由和媽媽吵，然後，就會下手打人，打起來也不會絲毫有顧惜之意，媽媽以前被打得鼻子流血，至今仍然有後遺症。

小菊小的時候，都是媽媽一個人帶，生病了住院了，爸爸也只會吼幾句，不理會小菊病得有多重，也不會管媽媽一個人帶孩子有多辛苦。

家裡一窮二白，爸爸還在外面大吃二喝，高興了，千金散盡，這些年，若不是媽媽苦熬苦攢，日子哪裡過得下去呢。

還有好多好多，細節小菊已經記不清了，只是，心裡刻了一句話。爸爸特別不好，他們是迫於無奈才會生活在一起的，哪裡還有什麼情分呢，不過是無奈地熬著。

這幾年，媽媽一直生病，每次都會和小菊痛訴，又和爸爸生氣了，媽媽整晚睡不著，才會這也疼那也癢，再這樣下去，真的是沒幾年活頭了。

小菊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在公司裡拼命加班，只要能賺錢，多辛苦都行。因為，小菊要買房，要把媽媽接過來，要讓他們離婚，要把媽媽從苦海里救出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小菊有時也會想，爸爸也許沒那麼不好，可是，好多說不清的往事就那樣撲面而來。腦子裡都是媽媽流淚的樣子，小菊的拳頭慢慢攥緊，又無奈地放開。

今年，小菊買的房子終於交工了，小菊簡單裝修了一下，放了味道，就想著，接媽媽出來。

回家的時候，剛好又是爸媽吵架，又是爸爸凶神惡煞，媽媽痛哭流涕，小菊說，媽媽，我帶你走，你和他離婚。

小菊一向內向，不怎麼說話，可是，這話說出後，真的是把爸媽嚇了一跳，爸爸先是愣住了，然後大罵小菊沒良心，哪有親女兒攛掇爸媽離婚的，他們頭髮都白了，小菊到底想幹什麼，這些年，養出一個狼心狗肺的孩子。

小菊和媽媽說，你別怕，也別再忍了，忍了大半輩子了，再不走，這輩子就過完了，我可以養你，我有房子有工作，我不嫁人，就陪你過後半輩子。

媽媽先是開心，說，姑娘知道心疼媽媽了，自己這輩子的苦終於受夠了。

可是，後來，看到小菊是認真的，又氣極了，說，小菊安的什麼心啊，小菊爸有什麼不好，怎麼女兒會有這樣奇葩的想法。

然後，媽媽大哭，說爸爸這些年，多照顧家，多疼小菊，最後說，其實，爸爸對她也挺好的。

小菊大哭著衝出門，真的不知道，自己算什麼，這些年，生活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03

這些年，每次小菊覺得，爸爸很好的時候，媽媽都會有一肚子委屈和小菊講，直到撲滅她心裡的對愛的所有的指望，最後，小菊當了真，媽媽卻說，你連氣話都聽不出來嗎？

媽媽的話說改就改，可是，自己替媽媽恨的那些年，又算什麼呢，又該安放何處呢。

媽媽一句輕飄飄的沒關係，可是，小菊卻沒辦法一下子和爸爸變得很親密，這些年的恨和怨就擺在那，這些年，為了那些恨和怨，做了那麼多事，就像一匹馬，明明不想奔跑，可是一把匕首紮在身上，負痛奔跑了那麼多年。

最後，被告訴，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幻覺，你踉踉蹌蹌奔赴的終點，也根本不存在。沒有人欺騙你，是你不明事理，誤會了，是你蠢，是你笨，是你自己無情無義。

​小菊說，不知道該說什麼，期待爸爸就是一個混不吝，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可是，道義上自己無法做這樣的期待，媽媽愛著爸爸，這是一件好事啊。

敞開懷抱接納他們，情義上，自己就是沒辦法跨出這一步，沒有那麼多道理，也講不清那些是非，只是在自己心裡，一直就覺得是這樣的啊。

小菊沒有說什麼，只是很少回家了。一個人在異鄉，心裡冷冷的，因為冷，所以逼著自己腳步匆匆，拼命工作，拼命賺錢，卻不知所為何來。

我告訴小菊，你那麼努力不就是想要媽媽幸福嗎，既然，她一直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那麼，你也放過自己，往事清零，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吧。

只是，這話說起來容易，做到，是一定要走過許多的彎彎繞繞，那些痛苦和無助，沒有一點是可以省掉了。

就算最恩愛的夫妻，這輩子都有500次想要掐死對方的想法，夫妻吵架，牢騷，可能都正常。可是，這些，不該沉澱在那些還不明是非的孩子心裡。

父母，在孩子心裡刻下了什麼，就是孩子背在身上的行囊，那些傷害，不是一句話就可以輕易抹除的。

那些經常吵架的父母，都欠孩子一句解釋。

我和老公也經常吵，但是，我會告訴兒子小易，爸媽的爭吵時不當真的，事實是，我們彼此相愛，我們在一起生活並不是無奈，也並不委屈，而且，對於我們，是一種幸福。

人生很短，但是，我們都覺得，和彼此生活在一起，是自己最想要的選擇。所以，孩子，你不必把爸媽的吵架放在心上，我們都忘記了。

如果，夫妻吵架不可避免，如果，你的每一句，只是牢騷和抱怨，其實，夫妻都接受目前的生活，甚至，都深愛著彼此，那麼，別忘了告訴那個不懂事的孩子。

別把孩子丟在那些溝溝坎坎裡，你雲淡風輕，孩子卻每一句，都當了真。

作者：寧靜，爆文作者，公眾號：遇見寧靜（IDyjnj006)，10歲男孩媽媽，一手執筆，落字有聲，一手帶娃，詩意生活。 本文寧靜原創，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