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霸王別姬 虞姬 李碧華 張國榮 風流倜儻夏小正 風流倜儻夏小正 2017-09-26

《霸王別姬》: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諸位聽得不少。那些情情義義,恩恩愛愛,卿卿我我,都瑰麗莫名,根本不是人間顏色。人間,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臉。這是李碧華《霸王別姬》的開篇,一針見血的犀利。

四月一號,在朋友圈看到一條動態:“死亡有三重:一是身體機能停止運行,二是骨灰被送進墳墓裡,三是名字最後一次被提起。所以,我們會死亡,而你不會”。深以為然。

以前不瞭解,只當“風華絕代”是粉絲的溢美之詞,看完《霸王別姬》,才明白他擔得起,當真風華絕代。“他又朝鏡子作了七分臉,眼角暗飛,真是美,美的得殺死人。”這是小說裡對程蝶衣的描寫,什麼樣的美能美得殺死人?看看電影你就知道了,一個男性展現出來的風度,韻致,風情,麗的驚人。張國榮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演員了,好的皮囊和雅緻的靈魂,他是藝術家。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這是袁四爺對蝶衣,抑或是他所扮虞姬的評價。不過他又加了一句“此境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那麼所評是蝶衣無疑。他以近乎膜拜的眼光匍匐在了這個男人的腳下,真真正正的被征服。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成角兒啊!”小癩子望著戲臺子上的角兒,哭腔粗嘠,問他身邊的小豆子。可惜,戲班子太苦,他沒能熬成角兒就掛在練功的繩子上死掉了。即使後來化名蝶衣的小豆子名動京城,聽見冰糖葫蘆的叫賣聲依然怔怔,應該是想起了他那仨大子兒,和小癩子“我要是成了角兒,天天把冰糖葫蘆當飯吃”咬牙切齒的立誓。

最難熬的不是身體的摧殘,捱過數不清的打,受過難以啟齒的辱,他都挺過來了。但是,在長期打磨中對自我意識的戕害,才是所謂瘋魔的原因。人人都說他人戲合一,哪知道背後的不得已。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當後來的蝶衣還是小豆子的時候,他不是記不住這唱段,那是他的堅持,是反抗,是對自我的捍衛。“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憑什麼啊!所以,當小豆子目光泛著清亮的一層淚,吐出正確的唱段“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他認了,我本是女嬌娥。絕世虞姬,自此出世。

在十年之後的京城,最受歡迎的戲碼,便是《霸王別姬》,二十二歲的生,十九歲的旦,英雄美人,顛倒眾生。

段小樓是這幕戲中難得清醒的一個人,所以,面對蝶衣“說好了要唱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差一秒都不是一輩子”的表白,他無奈道:“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唱戲得瘋魔,不假。可要是活著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兒裡也瘋魔,咱們可怎麼活啊!”瞅瞅,是有多清醒,段小樓明白這時代的規則,並能主動去適應。但程蝶衣不行,他也許明白,但他做不到和塵世握手言和,他永遠是雲端上的虞姬。一個假霸王,一個真虞姬,一個可以在這荒謬的世道中活下去,一個註定要了此殘生。

縱管他們的師傅自小提攜道:“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到最後,似乎他們都沒能成全自己。

程蝶衣死了。穿著虞姬的戲服,畫著虞姬的裝束,以虞姬的方式結束了自己。

漫漫歲月,茫茫人海,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泥足深陷的愛情。段小樓沒有錯,程蝶衣沒有錯,甚至菊仙也沒有錯,那麼究竟是什麼錯了?可能是天命吧,“人縱有萬般能耐,也終究敵不過天命。”李碧華如是說。確實沒有更好的理由了。

張國榮死了。儘管很多人不願意相信。蝶衣選擇自刎,不過是太痴。他太純粹,所謂眼中有戲,目中無人。霸王窮途末路,美人從一而終。那麼,哥哥呢,那個笑得如此溫暖的男子,塵世有這麼多眷戀他的人,可惜,他選擇放棄塵世。

演戲的,贏得掌聲彩聲,也贏得他華美的生活。看戲的,花一點錢買來別人炫漫悽切的故事,賠上自己的感動,打發了一晚。大家都一樣,天天的合,天天的分。到了曲終人散,只偶爾的,相互記起。 其他辰光,因為事忙,誰也不把誰放心上。

哥哥不一樣,他就停在那一刻,絕代風華。死亡是永恆的高潮。他不會被忘記,也從來未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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