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文學 我們班的那些兵(一)

報告文學 衝鋒槍 籃球 白浪情之友 2019-05-19

[紀實文學]《我們班的那些兵》(一)

胡埠懷

一、大個子劉克鬆

紀實文學    我們班的那些兵(一)

在部隊,有句話說的是最難當的官是班長,這話一點不假。東西南北兵,各有各的腔,各有各的性格秉性,攏在一堆,天天吃飯一個鍋,睡覺一個炕,生活工作訓練都必須一根繩一條心。班長當好了,大家心齊力齊;當不好了,各有各的小肚雞腸,成天價爭爭吵吵,無事生非。戰爭年代,衝鋒時你班長必須衝在最前面,撤退時你班長必須在最後。所以說班長是最小的官,也是最難當的官。今日無事,抽空聊聊我們班的那些事和我們班的那些兵。

劉克鬆,河南籍戰士,1975年的兵,五大三粗,團籃球隊員,個高,站隊排班裡頭名,緊挨我的後面。這個兵不是很精,籃球打得一般般,工作也一般般。咱們是鐵道兵裡的機械兵,開機械的,大吊車,履帶吊。那玩意兒不好弄,前行後行,左轉右旋,放杆拉桿,左擺臂右擺臂,下鉤起鉤,名堂多啊。劉克鬆坐上操作檯就蒙,帶他的老兵著急,三遍五遍他還在那蒙圈,老兵免不了對他吼上幾句:“剛才不是說了兩遍,怎麼又忘啦,你豬腦子啊”?這下可好,劉克鬆不幹了,扔下操縱桿直接回連隊。

尊重老兵,努力學習技術理所當然,動不動撂挑子那還了得。開班務會,我好好地批評了劉克鬆一頓,絕不可以讓這種和工作嘔氣的行為在班裡氾濫。

得了,昨晚一個班務會,今晨劉克鬆不起床了,成病號了,真叫氣人。考慮再三,我還是讓班副給他報了病號,通知炊事班給做了份病號飯。我對面鋪是位69年入伍的老班長,瞧在眼裡,心裡特不舒服,對我說:“他裝病不起,你還真給他報病號?管他呢,愛起不起,愛吃不吃”。我嘿嘿一笑,說到底是一個班的弟兄。開飯時,我親手將麵條端到劉克鬆的床邊。他起來端過熱騰騰的麵條時,面頰明顯泛出紅色。下午,劉克鬆就去了工地,但倔犟的他一直對我不答不理,也不肯叫我一聲班長。

幾天以後是八一建軍節,輪到我們連戰備值班。戰備值班就是全連打好揹包,不允許請假外出,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上午十點,突然一陣緊急集合的哨子在操場響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這哨聲又短又響,聽得人心驚肉跳。連長挎著槍,站在操場中央,頂著嗓門吼叫:全副武裝,緊急集合。穿軍裝、戴軍帽、背揹包、挎水壺,子彈袋還有槍七七八八全部套好弄齊,趕緊往操場上跑吧。就一分多鐘吧,全連集合完畢,百多號揹包扛槍的兵威威武武齊刷刷列隊大太陽底下。連長不等值日排長列隊報告,直接走到隊伍前面,就說了一句話:“緊急任務,團首長命令我們二十分鐘內跑到團部,向右轉,跑步走”。

我的個媽呀,6月驕陽似火啊,別說背二十多斤行裝,還穿戴那麼整齊,就是空著手在這炎炎烈日下跑那也夠嗆啊。出連隊營房,上公路,那就跑吧。剛跑一兩分鐘,就覺得有人在拿我橫在揹包上的衝鋒槍。側回頭一看,是劉克鬆。他個兒高,拿我的槍不用費勁。氣喘噓噓的我嘴中蹦出兩個字:不用。劉克鬆比我多說了兩字:班長,我來。這一聲班長,叫得我當時淚都要下來了。

那次緊急集合,其實是團參謀長抽查我們機械連的作戰反應能力。還好,我們全連你幫我,我幫你,沒一個掉隊,提前兩分鐘全部趕到。

這以後劉克鬆和我關係恢復正常,說心裡話,那天不是他幫我扛過去那支衝鋒槍,一下從我肩頭上減輕了七八斤重的負荷,還真難說我會累成啥樣。

紀實文學    我們班的那些兵(一)

退伍後就沒有了劉克鬆的消息,這幾年網絡信息發達了,幾十年不見的戰友多有了聯繫。我們機械連還建立了一個微信群,我極力打聽全班每個戰友的消息,可始終沒見劉克鬆進入戰友圈子。前年戰友們在廈門聚會,偶遇一位隔壁連隊的75年河南兵,我趕緊打探劉克鬆的情況。那位戰友告訴我,劉克鬆回老家後為生活打拼,很吃苦很能幹,混得還行,自己還買了輛小卡車跑運輸。可是天不如願,撞車了……,劉克鬆是九幾年走的,至今已二三十年了。按咱們老祖宗的說法,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估摸著大個子劉克鬆也已又是一條大漢了。

責編:毛祕 《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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