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2015年《鳥人》(無知的意外之美)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

作為一個對存在主義特別感興趣的人,尤其是當它被用來強調個人完全自由的觀點時,我為這部電影欣喜若狂。在電影中,自由是一種在一個看似無意義的世界中做出決定自我意識的選擇的能力。因此,存在主義是對與自我發展相關的意義的追求。

我們的生活是一場鬥爭嗎?還是外在的掙扎導致了內在的意義?

《鳥人》講述的是一位曾經的動作片明星里根·湯普森(邁克爾·基頓飾)試圖在百老匯的一部舞臺劇中復出的故事。在電影一開始,我們就看到漂浮起來的里根,聽到一個蝙蝠俠般的聲音說:“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是一個簡單而深刻的問題,我們都會在生活的某個時刻問自己。

正如很多哲學家會問的一系列類似問題:”我在哪兒?我是誰?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在這些問題的背後隱藏著更深層次的問題。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某個時刻都會感到失落,這是很自然的,而里根也是那個失落的人,同時他對他的失落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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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里根的”鳥人”是他失去的理想,是他曾經擁有的個人意義的標準。這個鳥人偶爾會出現在鏡頭裡,表現出里根內心的混亂狀態。里根和鳥人之間有一種混亂,因為他們的身份曾經是一體的:里根是鳥人。但如今里根想要離開鳥人這個角色,所以就必須離開他的自我意識,這迫使他去尋找自己本身存在的意義。所以《鳥人》講述的是一個男人尋找存在意義的故事。

在電影的剛開始,里根的舞臺劇進展並不順利。他似乎迷失了方向,他永遠被他以前的英雄自我所困擾,那個給他帶來名聲的角色”鳥人”。對里根來說,迴歸他的著名角色,參演《鳥人4》,將會給他的生活帶來意義。然而,他明白《鳥人》在觀眾眼中代表著成功和名望,同時也更明白對他個人來說,《鳥人》是一個謊言,他並不想重複過去。他必須遠離這個角色,因為鳥人是一個虛假的自我,一個淺薄的自我,一個由一群不知名且轉瞬即逝的人賦予意義的自我。因此,他的任務轉向尋找他獨立於鳥人的真正自我。

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里根拒絕《鳥人》顯然是一個正確的舉動,但同時也讓他陷入混亂中徘徊。里根悲傷地拿自己剩下的一切開玩笑:”我就是一個該死問題的答案。“作為一個失去自我意識的人,里根開始拿自己和別人設定的成功標準作比較。他聽說演員們在好萊塢大片中賺了數百萬美元,這是他在《鳥人》中獲得的成就。他在一位受歡迎的、卻只能在舞臺上才能勃起的聯合主演麥克的陰影之下掙扎。他和女兒之間緊張的關係粉碎了任何殘存的自我證據。他的女兒山姆對他大喊:

根本沒人在乎你,面對現實吧!你做的無非是為了想再次得到關注,你猜怎麼著,大家每天活著就是為了尋求關注,你卻當其他人根本不存在。你就是被世界忘記了,你就是被大家遺忘了,你他媽是誰啊?你根本沒存在過。你懂了嗎?你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實際上,你根本無足輕重,接受現實吧。

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山姆清楚地表達了這樣一種感覺:存在的意義來自於他人的關注或認可,社交網絡建立了價值層次。但里根渴望得到大眾的認可,這讓他感到空虛。焦慮和絕望壓倒了他對意義的追求,因為他沒有發現任何意義,沒有得到任何認可,甚至連他的女兒或他最親密的知己那裡也沒有。

我同情里根。在內心深處,我想我們都是這樣的。尋求他人認可的傾向很常見,包括通過社交網絡。當我們試圖克服近乎麻痺的恐懼,即我們無關緊要時,我們會尋求認可。也許我們得到了迴應,一系列微博或微信上的”點贊”在讓本毫無意義的“朋友圈分享”給我們帶來了短暫的快樂。又或許我們沒有得到迴應,而這隻會讓我們更加擔心自己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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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普羅大眾中尋求肯定和意義,但這是一個抽象的、轉瞬即逝的實體,永遠無法穩定或充實意義。哲學家克爾凱郭爾曾說:”無論大眾在哪裡,都有謊言”,他把群眾等同於謊言,他宣稱,這麼多的聲音無法傳達意義。在受歡迎的人群中,真理是不存在的,哪兒也找不到。和我們許多人一樣,里根在人群中尋求肯定,卻也陷入了絕望。

《鳥人》中對意義的無望探索是我既喜歡又害怕這部電影的原因。對我來說,這也是存在主義思想的精髓所在。這部電影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里根,他生動地讓我想起了自己。然而,他對意義的追求也讓我每次看這部電影時都感到不安。我把自己的旅程和里根的相比,我意識到我在傾聽我自己的“鳥人“,我自己被人群灌輸的虛構的身份理想。也許這僅僅是對生活的敘述。在發現意義和絕望地徘徊尋找意義之間有一條微妙的界線。難怪《傳道書》的作者寫道,一切都沒有意義,當我們在人群中尋找意義時,我們就失去了意義。

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然而我們都想贏,我們都想賦予我們的存在以意義。而其他存在主義者為自己創造意義(如尼采和薩特)。

《鳥人》還有一個名字叫 “無知的意外之美”。荒謬和無知不是我們通常認為的信仰形成和自我發展的範疇。荒謬和無知通常來講不是同義詞,但考慮到這部電影的背景,它們是相似的。無知在這裡指的是作為一個業餘戲劇導演的里根。既沒有受過訓練,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然而,令評論家震驚的是,儘管他無知,他的首部作品卻是一部傑作。里根追求的這個目標是荒謬的。即使是最接近他的人也認為這一壯舉是荒謬的。然而,他依舊縱情其中,義無反顧。

對於存在主義者來說,荒謬和無知往往是必要的屬性。在《鳥人》中,里根在舞臺上的精彩表演源於無知:他以一種超越人群的、有意義的方式實現了自我。最終他的戲劇獲得了好評,但里根認為他實現的自我比大眾的認可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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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最後一幕給觀眾留下了很多解讀的空間,證明了這部電影晦澀難懂的敘事。里根在戲的最後一幕中受了槍傷,在醫院裡,他看到幾隻鳥兒在他的房間上空盤旋。於是他走到離地面幾層樓高的窗臺上。他縱身一躍。接著鏡頭切換到他的女兒進入房間。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以為父親走了,但她注意到一扇開著的窗戶。她嚇壞了,走過去往下看。她認為她父親的屍體會躺在下面冰冷的水泥地上,但沒有。然後她抬頭凝視,臉上充滿了好奇和希望。

她看到了什麼? 我們不知道。

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中的自由主義與存在主義


難道里根是在絕望和無意義中走向死亡的嗎?可能。然而,我認為里根在意識到他的自我後,他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會飛的“鳥人”。考慮到這部電影的魔幻現實主義,我的解釋並非完全沒有可能。里根的信仰之躍是超越現實的,他和他的女兒終於認識到他是誰。里根找到了自己。

“要麼飛,要麼墜落,這是生命的規則;要麼飛,要麼墜落,這是展翅的規則。”以同樣的方式,我希望每天都能實現同樣的飛躍。這讓我在面對絕望時感到輕鬆,當人群的聲音試圖束縛我時,給我一雙翅膀,讓我獲得自由。我就是我自己。讓我們從現實”病房”的窗戶跳下去,投入自由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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