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妙計

話說樟樹村是個偏僻的行政小村，不足千人，零散的分佈於大約100多平方公里的崇山峻嶺之中，離鄉鎮大約有40多公里，正是山高皇帝遠的所在，原生態的環境，成就了村民們的淳樸善良，但人際間矛盾還是時有發生，可是老王村長總有能耐息事寧人，不至矛盾擴展，甚至使矛盾的雙方心悅誠服。

王村長是個年近花甲之人，老高中畢業，在村長的寶座上已經坐了30多年了，可謂見多識廣，身材高瘦，配上那一付黑框眼鏡，儼然一個老學究。他不管在家還是外出上班，都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更是令人敬畏。不過村民們暗地裡的評價就有點褒貶不一，有的說村長處事公平公正，有的說村長以權謀私，有人說他直率誠懇，又有人說他城府深沉。不一而足。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這天下午，村長正要去村部坐鎮，忽見同組的王三老婆氣喘吁吁的跑到他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村長快上我家，他們打起來了。”村長亳不猶豫，立刻跟著王三老婆跑到她家，只見王三和隔離村人稱陳師爺的日子佬吵得不可開交，就差點要打起來了。老王村長大喝一聲：“你們吵什麼？有事跟我說，”接著又眼瞪陳師爺“你趕十幾裡地來我地盤撒潑？”“他欠我五千元錢，現在不認賬，我是來追債的，不是來你地盤撒潑。村長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呀！”師爺趕忙解釋說。“根本沒有這事，我沒欠他錢。”“你兩隻嘢一個說欠五千元，一個說根木沒有這回事，究竟事實如何，詳細跟我說說，我以村長的身份為你們主持公道。”

王三老婆拿把椅子過來，請村長坐下，村長點上支菸，指著王三：“你先說怎麼回事？”王三喝了口水，就一五一十地說起了事情的因由。

原來是去年十二月，王三用陳師爺出的日子起了個灶，具體時間是十二月二十三早上8點正開工大吉，當天師爺也來現場指點，開經立向。灶成殺雞款待，又封了三百元利市給了師爺。師爺當時滿心歡喜，師爺出門時說這日子時辰都是上等大吉，以後定能丁財兩旺，富貴雙全，王三也隨口說託師爺的福，若真能如此，以後再酬謝師爺五千元。陳三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況且現在又沒丁財兩旺富貴雙全，師爺就上門索要五千元，問村長這冤不冤。

村長聽完王三陳述，已基本上知到了事實的真相，但還得聽下陳師爺的訴求，才能作出準確的判斷。就對師爺說：“師爺，是這樣嗎？”

“不對，他不說實話。”陳師爺說“當時他叫我出日子起灶，是因為他原來的灶日子不好，座向不對，至使他三個仔都沒有成婚，擔心香爐出草，後繼無人。我為他這個起灶日子，翻了三日書，捱了幾晚夜，起灶那天我又親臨現場，開經立向，仁至義盡。那天他鄭重承諾，日後如果真的見效給我五千元酬金，今年過年時他第二個仔都帶條女回來並且已到民政登記結婚了，村長大人，你說我的日子見效了嗎？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呀！”陳師爺說得有理有據。

王村長聽完師爺的訴求，揺搖頭，掏出煙來，遞給師爺一支，又恭敬地給他點火，然後自己也抽上一支，吸了兩口，然後不緊不慢地說：“你們說的有道理又沒道理，又對又不對。”“我說的有道理。”王三說，“現在沒發丁財，更說不上富貴了，要給他五千元，一毛都沒有。”“你用我的日子起了灶，不到半年就有兒媳婦了，這不是這灶的功效嗎？你承諾的五千元一定要給我，否則跟你沒完。”

村長聽完，丟了菸頭，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給錢有道理，不給錢亦有道理。師爺，我和你到屋外大樹下說說，王三，你在這等著，我要跟你們一個個說，然後作出公平公正的判決。”

村長帶著師爺走到離王三屋20米遠的大樟樹下，對師爺曉之以理：說陳師爺這樣要王三給錢沒有法理依據。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是灶君上天述職之日，是無福無禍的大眾起灶日，你怎麼騙王三是大吉之日呢？再說王三第二個仔的老婆是早兩年都談成了，今年才結婚，如果他大仔結婚了，你說還有點沾邊。說實話，你有幾斤幾兩我早識你啦。你都50多歲了，如你真有本事，擇個大好吉日俢修你那破爛的門樓，娶返個老婆就算對得住自己，對得起父母。村長說完，又叫師爺想想對不對。

陳師爺低頭沉思片刻，然後弱弱的說：“我對他們沒功勞也有苦勞呀！”，“對！你有苦勞，但人家已給了你三百元封包，算人家對得住你了，還想要五千元，真不知天高地厚。`”村長說。

陳師爺很無奈，說：“按你說，我現在一分錢都沒能拿到就回去？”

村長說：“我儘量幫你爭取，能得一百就一百，你在這等著，不要亂走呀！”說完，村長轉身找王三去了。

村長回到王三家，王三夫婦焦急的問道：“跟他說得怎樣，他有什麼要求？”

村長搖頭，很為難的說：“難呀！他態度很強硬，一點不肯認步。”接著對王三數落一番。說什麼王三讓他這村長難做了，說王家人自古以來講話算數，牙齒當金使，你既然承諾了就要兌現給人家，再說人家的日子又確實見效了。“這那裡見效呢？我不承認，”王三老婆插嘴說。

村長瞪了她一眼，說“這你就沒良心了，你仔都訂婚了，還說沒見效？”王三夫婦低頭不語。

這時村長又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說：“這樣吧，我既要幫理，又要幫親，給他三千元，如他不肯我打也要打他出開村口，怎麼樣？”王三夫婦想了一會，說不同意。說兒子過年回來才得幾千元，是想改建這舊屋落地基用的，不能這樣給他。

村長真的有點為難了。但他轉念一想，又計上心頭，說：三千元不影響的起屋的，等這事處理清楚後，上級有改建農房指標，我第一個批給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三夫婦也再無理由忤逆村長了。只好返入房中拿出三千元交給村長。然後對村長說：“咁就麻煩你了，跟師爺說說，我就給這麼多，不肯也算了。但你也要記住，有指標第一個給我。”“得啦，我辦事你放心，但這事你不能對任何人再說了，知道嗎？”王三夫婦點頭，表示理解。

再說村長將這三千元放進口袋，徑直出門，直奔大樹下的陳師爺，摟著師爺的脖子，很無奈地說：“唉，嘴皮磨破，幫你爭取得兩百元，也不少了，幫別人種樹三日都沒有兩百元呢。錢我給你了，以後對任何人都不能再說這事了，知到嗎？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時侯不早了，回去吧，山高路險，注意安全。”陳師爺連聲多謝，然後怱怱離去。

此刻，太陽已經接近西山，村長也無意再去村部坐鎮了，在經過王三家時再三叮囑：“亞三，放心吧，他今後再也不敢無禮了。但這事今後不能再對任何人說了，記住啦。”

“記住啦，多謝村長，辛苦你了。”王三夫婦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就是樟樹村的老村長王懷仁。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