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寵愛我的母親,卻讓別人取我性命,她死去多年我才知她苦心

一向寵愛我的母親,卻讓別人取我性命,她死去多年我才知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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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紅葉已殘,秋意更深。

十月初八那日,天色陰鬱,驟雨前的風吹得滿目塵土。遠遠地,有一騎快馬從城門奔入。馬上偏是個眉目如畫的女子,身後大紅的披風隨風獵獵而起。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眼前。駿馬美人都停立於一個身穿菸灰色長袍的男人之前:“慕容清羽!你竟敢娶別的女人!”

颯颯的冷風吹得她髮絲凌亂,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仿若利刃,扎得人刺疼。大半年未見,她還是分毫未變。依舊明豔得咄咄逼人,依舊自高處望他,緊蹙眉頭。

慕容清羽只抬眼淡淡問一句:“殿下此番連夜趕路,數天之內便急急從邊陲趕回京師,可是為了皇位?”

巽音一愣,但仍斬釘截鐵地點頭:“是。”

“那麼,在下的婚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慕容清羽垂了眼簾,微微行了個禮,轉身而去,並未有一絲留戀。

饒是她一向驕傲,卻還是落下幾滴酸澀的眼淚。

三年前是她不要他,如今她倒好意思反過來質問起來了?

在邊陲的那大半年裡,她忘記了太多不該忘的事。只一件,她絕不敢忘。

那皇位,定是她的。

待她趕回宮中,大雨終於滂沱而下。天色漸暗,迴廊裡的宮燈已被點亮。她有些怔怔地盯著那微弱的燈火看,想著心底許多的委屈,鼻子又泛起酸來。

長公主巽音回京的消息不過一日就傳遍京師。待到三日之後,久病的崇文帝忽然上了早朝。眼尖的大臣見到巽音站立於一旁,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崇文帝果真再次提到要立巽音為皇太女的事。眾大臣皆無異議,只有右相一人上前跪拜在地:“臣以為,此事還需謹慎。若論合適的人選,雖然皇子年幼,但宗親一族裡還有不少出類拔萃的子弟。自古以來,立女為儲畢竟還是少數。”

“你們這些迂腐之臣懂些什麼?除了我巽音還有何人敢接得了這天下大任!”她是最按耐不住的野性子,被這話一激早就直通通地站了出來,全不顧旁人的眼光。

“定遠侯慕容清羽年少有為,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右相竟看也未看那跋扈的公主一眼,自顧自地說道,“慕容一脈也是皇族分支。”

不知是不是錯覺,巽音抬眼看去,竟看見慕容清羽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心底漸漸湧起的寒意幾乎要吞噬掉她的全身。數日之後,他慕容清羽即將迎娶的新娘,便是右相的獨生女兒。

座上的崇文帝忽然猛力地咳嗽起來,咳得人的心都要揪起。

“此事三日後……再議。”

2

那日夜裡,巽音宮中遭了刺客。窗外有冷箭射入她身旁的木柱之內,僅差分毫便可取她性命。巽音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發覺自己身邊竟無一個侍衛。

門忽的被推開,走入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青墨?”巽音試探地喊了一句,果然見到穿著青色勁裝的熟悉身影朝她走來,“這半日你去哪兒了?”

青墨見到那箭先是一愣,爾後立刻轉身就要追出。

“不必了。”巽音喊住他,“既然一招失手,此刻必定早已逃遠了。更何況,我知道是何人要行刺我。我只問你一句,當初你說的那話可還算數?”

青墨有些意外地看了座上的人一眼,隨即便跪拜在地:“公主的恩德青墨絕不敢忘,只要是公主的吩咐,青墨萬死不辭。”

“你什麼都肯為我做?”

“是。”

“替我殺了他。”

即便沒有抬頭,青墨也能感覺到巽音說這話時的咬牙切齒。

“公主當真一點也不念舊情?”遲疑良久,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巽音卻毫無徵兆地笑了,笑聲嬌俏,在這略顯陰沉的宮殿裡迴盪著,有些瘮人。在青墨聽來,那笑裡似乎又帶了一點苦澀:“誰敢與我爭天下,我就要誰的命!”

管他有什麼舊情新怨。何況就算有情,也早已在三年前消失殆盡。

三年前的巽音雖是個頑劣不堪的少女,但也略通男女之情。從小便一直被她糾纏的慕容清羽,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的心上人。

“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我待你是真心的。”那一天她笑嘻嘻地許了個誓言。可偏偏這世上最經不起推敲的也是誓言。

不過十日,皇后忽然在內廷舉行大宴,邀請眾宗室子女,打算在那一日定下他們兩人的婚事。慕容清羽熱切地為她斟了一杯酒,而她則轉手就扔了出去。她一抬眼就見到慕容清羽怔怔看著她出了神,嘴脣也有些微微顫抖。

巽音卻自顧自地站起了身,跪拜在大殿之上:“兒臣知道母后的意思,但我不能嫁給他。”

一直默不作聲的崇文帝此時卻忽然來了興趣。他仔細地看著跪在地下的女兒,那單薄的身軀顯得有些孤傲:“為何不能?”

巽音長公主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明了自己對權力的野心:“自古以來立儲皆立長,雖則巽音是女兒身,但論品德才智皆不輸男兒。巽音願放下兒女之情長留宮中,完成自小的宏願。為黎明百姓,為江山社稷,出一份微薄之力。”

崇文帝竟點點頭笑了:“好,既然你有此志,朕就留你。”

慕容清羽不信。他不信那原本天真爛漫的少女會對鐵血的政權有興趣。他甚至忘了大殿之上的羞辱,急急地跑去問她。

巽音卻滿面都是嘲諷:“你以為你算什麼?在我心中可與那皇位相提並論?可笑。之前不過是鬧著玩,你就當我年幼無知罷了。”

第二日崇文帝就要立巽音為皇太女,可底下群臣大多是反對。再後來崇文帝病倒,此事便不了了之。

3

短短三日,崇文帝的病再次加重,立儲之事時隔三年之後又因此被擱置下來。巽音站在殿外的銀杏樹下,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殿下可是在擔心皇上的病?”慕容清羽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走上前輕聲問。

“他早已病入膏肓,也沒什麼好擔心,”巽音的口氣是令人意外的輕鬆與不屑,“我更擔心有人別有用心,在立儲之事上大做文章……”

“殿下何必多慮?”慕容清羽冷冷打斷了她的話,“敢問這世上,誰人還有殿下這般狠絕的心思手段。”

巽音卻並未生氣。她神色淡淡,只接過小宮女遞過的一盞香茶輕移到嘴邊。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從那茶碗裡飄出,而茶水的顏色則暗沉得有些發黑。

“有毒!”慕容清羽心下一驚,一手打翻了那碗茶水。

茶杯碎裂在地,顏色詭異的茶水冒著汩汩的水泡。巽音有些發怔,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冷笑一聲,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慕容清羽:“你下的毒?”

他被這話堵得氣結,不發一言。而一旁端茶的小宮女早已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巽音低頭苦笑,轉過頭來卻又換了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你剛才從哪邊來?”

“西……西棠苑。”

西棠苑位處於整個皇宮最偏僻清靜的西北角。那是體弱多病的小皇子巽銘休養的處所。院子裡的海棠樹下,八歲的巽銘正抱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小小的臉上滿是歡喜。他的生母皇后則坐在一旁,臉上漾著笑。

“巽音回宮匆忙,還未來得及好好與母后敘舊。”巽音踏入西棠苑,故意揚高了聲,怪腔怪調地說道。她眼尖地看見皇后的面色微微一凜,拿著絲帕的手也有些微顫。

皇后並非巽音的生母。多年前崇文帝病重之時,她還暗裡使了壞,把這不安於室的長公主送去給邊陲小國的國君和親。誰料到幾年之後,巽音竟回來了。這次她是真的著了慌,一時迷了心竅,偷偷在巽音的茶水裡下毒。

巽音卻自顧自地走到她的皇弟巽銘面前,用手指抬起那張純淨的小臉看了半天。四周都屏聲靜氣,誰也不知她究竟要如何。

她卻粗蠻地一把扯過了巽銘懷裡的兔子,狠狠地把那兔子摔了出去:“大丈夫竟喜歡這些沒用的東西!”

巽銘嚇了一大跳,再去看那兔子,掙扎幾下便不動彈了,底下是一堆觸目驚心的血。他怕得忘了哭,呆呆地看著他面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姐姐。

“乖。”她卻伸出溫溫柔柔的手,摸了摸他的頭。順著那手臂往上看,她晶亮亮的眸子裡似乎還存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獨獨沒人發現,西棠苑的門口還站了一個人。

青墨深深望了她所處的那兒一眼,轉身離開了。

4

回到房內已是半夜,青墨摸索著點了燈,一抬眼竟發現房裡早已坐了一個人。

“殿下……”他吃了一驚。

“為何沒有殺他?”巽音的表情在那微弱的燈火下讓人看得不甚明確。

“屬下願為殿下做任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青墨稍作遲疑,才又開口說道,“除了……這個。”

“難道你也是他的人?”巽音站起身來,語氣裡已帶了幾分殺意。

可她並未等到回答。

她當然不信他是慕容清羽的人。他們第一次相見,就在那邊陲小國的一個破落村莊。那時候青墨滿身都是傷痕,已餓了三天三夜。巽音從那路旁走過,他伸出一隻佈滿血痕的手抓住了她的裙襬。

“給我……兩隻包子,”他的竭力發出聲音,“我便為你……殺……一個人。”

“你怕死?”她饒有興趣地蹲下,露出一個無邪的笑,“用一條命換兩個包子倒也划得來。讓我瞧瞧,你的命又值不值兩個包子。”

第一次見面,他就被她嚇壞了。她是個極美貌的女子,說起生死的問題來卻好像在與他討論路邊的一棵白菜。後來他才知道,他根本不必明白她在想什麼,因為根本就從未有人明白過。

她面上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的笑,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可某一次晚上她睡著之後,他卻從她嘴裡聽見一個名字。

“慕容……慕容哥哥。”

再後來,她命令他殺人,讓他隨她回京。她說那中土的皇位是她的。她說誰敢與她爭天下,她就要誰死。

沒成想,到了第二日,巽音似乎有所改變。她穿了三年前最愛的紫色長裙,明豔若天人。她並未騎馬,而是坐了一頂金絲紅頂轎,去了定遠侯府。

慕容清羽此刻正在準備三日後的大婚。等他見到巽音,才發現她眼睛裡已噙滿了淚水。

“慕容哥哥,你真是狠心。”剛一開口,淚珠就滾滾而下。她忙用手帕拭淚,似乎竭力要保持鎮定。慕容清羽卻無動於衷。他料想,這巽音指不定又要耍什麼陰謀。

他還記得巽音三年前哭起來的時候也是這般。她皺著紅紅的鼻子,惹得人心生憐惜。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她眼底的情意實在太真,連慕容清羽都有些觸動。

“慕容哥哥,莫要生我的氣。”之後她一氣說了許多,說她是真正的年幼無知,幻想自己可以坐在那金色寶座之上,過過女帝的癮。可她現在怕了,怯了,才發現自己根本更在意慕容清羽的婚事,“慕容哥哥,你去退了這門親事。我不做女帝了,我要嫁你。”

他覺得自己似是中了迷藥一般,竟有了幾分信。更憐惜地攬過她的纖腰,把她擁入自己懷中。他腦海裡浮現那日她披著大紅的斗笠御風而來,坐在高馬之上。

“慕容哥哥,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我待你是真心的。”她輕輕地道。

與多年前如出一轍的誓言,一瞬間擊碎了他的臆想。當年她也是這般允諾他的,之後卻……他猛地一把推開了懷中人。

她跌坐在地,滿臉驚愕。

“殿下,你把我慕容清羽當成了什麼人!”

“心上人。”她定定地看著他,眼睛裡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再過兩日,巽音終於接到消息,定遠侯慕容清羽忽然悔婚,退了與右相女兒的親事。這樣一來,右相自然與他勢不兩立。

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眾人都說慕容清羽最是薄情寡義的小人。傳到後來,竟連當年巽音長公主的退婚也變成了他的不是。

5

崇文帝的病癒加重了。他在床榻之上召集重臣,宣讀了旨意,賜封巽音長公主為皇太女。此時眾臣已無異議。

不過大半個月的光景,崇文帝就昏死過去了好幾遭。大家心中都明白,崇文帝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

那一日天氣甚涼,慕容清羽進了宮,正看見巽音滿面哀慼地站在崇文帝的寢宮之外。她有些單薄的身軀在這寒風中顯得格外孤寂。

直到現在,慕容清羽還是寧願相信,她仍舊是多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可早在巽音要求他退婚之時,他便明白,那不過是為離間他與右相之間的計謀。遠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再也沒敢相信過她還會回到他的身邊。

“慕容哥哥,你怎麼來了?”巽音也看見他,臉上帶著甜甜的笑。

慕容清羽默不作聲,只朝她微微點了頭。

“既然來了,就聽我給你說個故事。”

那時,崇文帝也正病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邊陲小國的國君偏在此時派人前來求親。皇后為了除掉這個阻礙自己幼子的眼中釘,答應將巽音送去和親。

她走了數十天才到達邊陲。而再過十天,她就要披上嫁衣。

可還未等到成親那天,那國君竟離奇死亡,被人殺死在深宮之內。國內開始動盪,婚事也被擱置下來。

後來她一直寫信回來,希望崇文帝派人去接她。可她等了整整三年,也未等到任何結果。

三年之中,她遭遇過窮困、屈辱、背叛,甚至瀕臨死亡。但她仍活下來了。

“也是世事莫測,若是那國君未死,又不是這般境遇了。”慕容清羽忍不住感慨。

“不,他定會死!”巽音面上是一種極其怪異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好像快要哭出來,“他不死我怎有機會回宮?他的命,用最廉價的兩隻肉包子便可買來。”

天色漸晚,宮中走動的人忽然多了起來。慕容清羽見到幾個宮女從崇文帝的內殿出來,急急地穿梭於迴廊之中。

巽音顯然也注意到不對,她提起裙子就往那邊跑去,跑了兩步,忽又停了下來:“慕容哥哥,我說這故事給你聽是想告訴你,這天下之大,從來沒有什麼是我巽音得不到的,向來都只有我不屑要的。”

她歪著腦袋站在一棵白梅樹下,笑容清甜。

那一晚,崇文帝薨。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寒風呼嘯。整個大殿之內都冷得如同冰窖。

巽音跪倒在地,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皇后帶著年幼的巽銘站在一片陰影之中,叫人看不清臉色。青墨則站著一旁,毫無表情。慕容清羽嘆口氣,終於還是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起伏的肩膀。

遵從崇文帝的遺詔,巽音登基為女帝。

6

彈指間巽音登基也有半月光景。

民間傳言四起,道是這女帝雖機智聰敏,但手段未免太過狠毒了一些。當初反對立她為儲的右相,先是被迫抄沒了家產,貶為庶民。又過不久,竟說他意圖謀反,罪誅九族。

那年冬天冷得讓人有些受不了。慕容清羽凍得渾身僵硬,好不容易趕到御書房,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那房裡卻又暖又香,巽音正斜靠在厚墊子上。

“陛下召臣前來,不知所謂何事?”他恭敬地行禮,語氣生冷。

“倒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是想與你敘敘舊,”巽音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現在一定很慶幸當初退了右相家的親事吧。”

慕容清羽自然不會相信她真是想在這大寒天裡找自己敘舊:“臣反而是悔不當初。”

“悔你沒機會陪他們一塊兒死?”巽音冷笑,“你此刻還可有反悔的機會,讓朕賜你一死,與你那未過門的妻子去地下團聚……”

“陛下——”御書房的門卻突兀地被推開,冷風一下就灌入房內,吹得她髮絲亂舞。打斷她的是青墨,他正站在門外,神色凝重。

“什麼事?”巽音的臉色又恢復往常。

“該傳午膳了。”青墨低垂著眼簾,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見那寒風呼呼吹著他的衣角。

午膳傳到了西棠苑,這是巽音登基以來第一次與她的親弟同桌用飯。小小的巽銘只顧低頭吃飯,看也不敢多看他的姐姐一眼。

巽音也並未開口。等吃了飯,她就命宮人帶巽銘去裡間休憩。可那裡間竟冷得瘮人,巽銘縮起了身子,在睡塌上迷迷糊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隱隱好像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你究竟要怎樣?”巽銘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他聽出這聲音是他的母后。

“朕要問你想怎樣才是!”這聲音是他那摔了他兔子的皇帝姐姐,“現在這裡並無外人,你最好說句朕喜歡聽的實話……”

巽銘皺了皺眉,他不喜歡皇帝姐姐這樣盛氣凌人的口氣。

“什……什麼話?”他的母后似乎很害怕。

“你說說,你先前不顧朕的苦苦哀求而把朕遠嫁邊遠,數年來派了無數刺客殺手去取朕性命,待朕回來之後又在朕的茶水中下毒……這一切,你可都是為了銘兒?”巽銘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那一向溫柔慈愛的母后揹著他做了這許多的事情。

“是……”那聲音細弱蟻蟲。

“好,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巽音的聲音愈發冷冽起來,“用銘兒的命來換你後半生的安枕無憂……如何?”

巽銘的心開始怦怦亂跳,他似乎聽到他最不該知道的隱祕。他害怕,可他又緊張起來,他隱隱有些希望知道那答案。這深宮裡太冷,每個人的面目他都看不清。

“快說!”巽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這……”他母后的聲音竟意外帶了一些遲疑。

空氣裡寂靜得似乎能聽到每個人細微的呼吸聲。那最後的答案就在這片寂靜之中破空而來,直直刺穿了巽銘的心。

那一句話,他此生都不會再忘記。

“好!我換!我願換!”

巽銘小小的身體蜷縮進被子裡,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犯迷糊,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

等他再醒來,自己正睡在綿軟溫暖的厚厚錦被之中。床邊坐著他的皇帝姐姐。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次的她看起來眉目和善。她甚至還溫柔地撫摸了他的頭:“好孩子,這世上只有姐姐一人待你是真心的。”

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巽銘狠狠地用手背擦掉。他想,他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他要假裝並不知道這件事。這深宮之中再無人可信,人人都有機會害他,他只能靠自己來保護自己。

只是還有一些是他並不知的。

那日下午在幃帳之外的並非只有巽音和他的母后二人。第三人是青墨,他當時正手執一把鋒利的劍,死死抵住了當朝太后的喉嚨。只要她說錯一個字,就會命喪當場。

既她要聽想聽的話,就先順著她的意思罷了。若是自己死了,這宮中還有誰能保住她皇兒的命?太后痛苦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在地,心中已經有了最後的計較:“好!我換!我願換!”

7

那一晚終於停了雪,巽音在西棠苑門前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變了臉色,語氣有些不善。

“陛下果真如此緊張。”青墨笑了笑,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走吧。”巽音不想多做解釋,她轉身就朝自己的寢宮走去。小皮靴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青墨跟在她的身後,不知怎的,就想起他們在邊陲的那些日子。

“陛下,我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在她面前展露了自己最醜陋的一面,“一個人變得膽怯,卑劣,是因為他心裡有想要守護的東西。”

巽音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停了腳步,她回頭看了一眼青墨,並未答話。

“我想要守護的,就是被我當做值得拼上性命的希望。陛下也是一樣吧?”

那晚月色太美太涼,讓巽音一時有些恍惚起來。這將是最後一個美好的夜晚,等過了這一晚,這宮中又不知將發生如何的變故。

第二日一早,果真有消息傳了過來,皇弟巽銘中毒,昏迷不醒。漫天的流言從內宮傳到外廷,有說是女帝巽音為絕後患而下了手,也有說恐怕又有異動。

女帝大怒,下令徹查,最後竟查到了慕容清羽身上。他被帶入宮中,女帝親自審問。(原題:《鐵心女帝》,作者:丫梨。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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