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龍承菲
編輯 | 吳燕雨
第21期《奇葩說》的前情提要裡，馬東公佈下期女神周冬雨、全場準備鼓掌，只有導師席上的薛兆豐悠悠地問了一句：“是誰呀？”
這個不明白流量明星、對娛樂圈一無所知、連金馬影后都要搜索才知道的新一季導師，卻意外地以理性、冷靜的學者形象融入節目，打破了觀眾初期對他和節目格格不入的質疑，成了《奇葩說第五季》的一個亮點。
《奇葩說第五季》中的薛兆豐
而就在公佈導師名單的時候，很多觀眾還對這個陌生的“名字”疑惑不解。比起《奇葩說》的“頭號黑粉”李誕，薛兆豐的名字處於綜藝受眾們的視野之外。他曾是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的教授，開設付費專欄，以“讓人聽得懂”的方式傳授經濟學。
這樣的一個嚴肅經濟學家，如今出現了“不正經場合”《奇葩說》。
當然，他的氣質與《奇葩說》也是吻合的，在一檔說話節目中，以一種獨特的方式準確表達是重要的。此前，羅振宇曾在《奇葩說》中評價他：“他是為數不多的，真的能把話說明白的經濟學家。”
對於薛兆豐來說，一個經濟學家為什麼要來參加《奇葩說》，他又是怎麼看《奇葩說》的？毒眸和薛兆豐一起聊了聊這些問題，以下為採訪實錄。
毒眸：您怎麼受到《奇葩說》邀請的，最終為什麼決定來參加節目？
薛兆豐：最早是羅振宇老師和馬東老師在他們的第四季裡面提到過我，有人告訴過我，當時沒太關心。後來他們找我加了微信，要我做選題顧問。
之後，和馬東老師約見面，那天下雨，我被淋溼了。馬老師開門見山說想要請我做導師，我才知道導師要入鏡，我問他行嗎？他說可以，沒問題，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沒問題。
當時覺得馬東老師做過春晚，應該是一個慎重的人，我們坐下來聊天大概40分鐘，幾乎全部圍繞如何保證我自己的本色。
之後我就被他說服了，我當時覺得這是一個挺好的機會，瞭解一些更有意思的世界裡面的事情。現在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也挺冒險的。
《奇葩說第五季》導師合照
毒眸：參加錄製後之後，《奇葩說》哪些東西打動了您？
薛兆豐：氣氛我覺得挺好。主題曲我很喜歡，只要一響起來我就覺得很舒服，我手機裡還下載了這首歌。
其中當然非常重要的是幾位導師。李誕以前讀過我的書，一下子一見如故。他最近因為打斷我說話被人罵，其實大家沒有能夠在現場、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當時已經是半夜12多點，已經聊了很長時間，而且有一隊輸了，等著我們把話說完，就開始淘汰辯手的環節。當時已經感受到所有人的疲憊，我還那麼精神，說了這麼多話，李誕最能理解我，這時候他打斷了我，我是完全理解的，雖然他也應該從後期觀眾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馬老師知道我是新人，每次會問我問題。
蔡康永老師一直在幫我，最重要的感激是他看得起我、尊重對手。我們那次下場辯論那次，他首先放了煙霧彈，化妝間裡還在問我選擇的持方，讓我以為他沒有準備，到上場後我才知道他其實準備很多。那次辯論完了，我們第二天還在不在乎輸贏地討論。他是真的對話題本身感興趣。
《奇葩說第五季》的“雪菜”CP
毒眸：很多人評價第五季不如從前，您怎麼看這個問題？
薛兆豐：我覺得第五季很好。
因為人在變化，所以觀眾有他們的考慮。這就是我們經濟學裡面說的選擇性偏差，那些說好話的人，其實是某一類人，這些喜歡的人可能不會在微博上發評論；而微博上罵節目的人，其實也只是某一類人。如果從別的數據看，那個結果就不一樣了。
這跟辯題的邏輯是一樣的。比如愛情等話題，在我們過來人看來是不那麼重要，但是剛談戀愛的人看來是非常重要的。不同階段和立場下，觀眾有他們自己的邏輯。
毒眸：《奇葩說》的綜藝性和辯論專業性之間，您認為能找到平衡點嗎？
薛兆豐：不會有答案的。
觀眾在變，節目展現出來的內容在變，題目也在變，這是一個嘗試的過程。你的自我，你是誰，不是因為你本來是誰而展現出來，而是因為你不斷的做這些事情，加起來才真正成為你。
《奇葩說》也是這樣，它是辯論的綜藝節目。但它的本質是什麼、意義應該是什麼？要不斷地去做，做完了以後，再回過頭來定義。
薛兆豐在《奇葩說第五季》 出演了小短劇
毒眸：在奇葩說這檔節目裡，米未既是製作方，又是經紀公司。到這一季的，越來越多人質疑節目的公正性，認為對米未既“養”人、又去當裁判，從經濟學角度，您怎麼看這個問題？
薛兆豐：如果你真的要看公正性的話，大家要先看一看那一百位公眾的性別、年齡、興趣、取向和宗教、學歷等等。但是你這麼做的話，目的又是什麼、為了求證什麼？這本身還是一個節目。
回到這個問題本身，這是經濟學裡經典的反壟斷問題。一個平臺，它上面有自己的一些應用，算不算不公道？其實最有效的辦法，是讓平臺自己開發的應用與別人開發的應用之間競爭，爭出來好的結果，這個平臺的價值就會上升。
微軟有自己平臺，上面有自己的瀏覽器、也可以有別的瀏覽器。但如果只能用自己的，不用別的，對它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因為只要有任何的瀏覽器比微軟的好，人家就會更願意用那個平臺，這樣一來，平臺價值就上升。這跟米未和奇葩說的關係是一樣，重要的不是某個藝人的好壞，而是這個平臺。
給《奇葩說第五季》以許多經濟學角度觀點的薛兆豐
毒眸：參加《奇葩說》之前，有人反對過嗎？
薛兆豐：有，我的學生有反對我。身邊人有的當場就反對，朋友圈說不喜歡我去綜藝、改變形象；也有很多人說很好玩；還有人說不知道，沒有聽說過節目。不過，今天他們給我發短信，都對這件事有了改觀。
毒眸：《奇葩說》後面還有邀約的話，會繼續參與嗎？
薛兆豐：我會再考慮的，當然關鍵是我要確信還會有新的貢獻，不然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