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帝”楊迪:“誠惶誠恐”當明星,“死不要臉”做小民

綜藝 楊迪 黃安 內地綜藝 火星試驗室 火星試驗室 2017-10-13

“表情帝”楊迪:“誠惶誠恐”當明星,“死不要臉”做小民

“表情帝”楊迪:“誠惶誠恐”當明星,“死不要臉”做小民

黃安給他的評語是:你做到了表演的最高境界——旁若無人,死不要臉。

文 ✎ 王媛

編輯 ✎ 方奕晗

“走走走,上班了上班了,當明星去嘍!”

在熱播網綜《火星情報局》後臺,楊迪換上精緻的修身西裝, 一路張羅著走進攝影棚。正在現場忙碌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句話就能把別人逗笑,這是31歲的楊迪引以為傲的本事。

“何德何能,誠惶誠恐”

當明星是他從小的夢。十幾年前,小鎮青年楊迪熱衷在學校表演小品,喜歡阿雅、吳宗憲等搞笑藝人,常常在教室裡拿著卡帶研究歌詞,拼命想唱給人聽,永遠有旺盛的表現欲。十幾年後,他成了“諧星”楊迪,演過周星馳的電影,在各種綜藝節目上接梗拋話,搞笑扮醜。

“醜”也是楊迪身上最大的標籤。細小的眼睛、單眼皮、塌鼻樑,厚嘴脣微微上翹,一對粗眉時不時湊成個“八”字。這張臉有種莫名的喜感,就連中學時代最嚴肅的班主任,看到他都忍不住轉向黑板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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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迪把“醜”視為自己在演藝圈立足的優勢:“就算你今天看到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你都記得起這張臉。”

現在,楊迪擁有264萬微博粉絲,最多的時候,他一個月要在17檔綜藝節目之間奔波。

當了明星,楊迪反倒不像明星了。脫下華麗的西裝,生活中,他還是最喜歡簡單的T恤、牛仔褲。他習慣“滴滴”出行,遇到態度不好的師傅還會據理力爭。他出門總要帶著自拍杆,或者讓朋友把他在大街上“尬舞”的樣子拍下來,回去剪成MV,傳到B站上。

一切都和當初的小鎮青年別無二致。

“不要把自己當作明星什麼的。”楊迪對“火星試驗室”說,面對別人的喜歡,他時常感到“何德何能,誠惶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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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情報局》劇照

在《火星情報局》第二季中,“局長”汪涵曾經讓現場的人做一個心理測試,說出最想要的三種動物的特質。楊迪的答案是:蝸牛、蜘蛛、小鳥。

汪涵的分析,或許代表了許多人對楊迪的評判:

“所有(動物)的體量都不大。楊迪最開始進入這個行業,是自卑的。他說他想變成一隻蜘蛛。楊迪這種人,不要給他機會,他是一個非常非常會等待機會的人,一旦碰到,他絕對把它抓得牢牢的。”

第一次“紅”的感覺,從深圳衛視《年代秀》的後臺試麥開始。

這個節目楊迪錄過兩次。第一次在2016年年初,同場的是喜劇演員喬杉。喬杉剛演了《煎餅俠》,錄過《歡樂喜劇人》,風頭正勁。“大家好,我是喬杉。”僅僅幾個字,觀眾席就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輪到他出場。“大家好,我是楊迪。”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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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迪在《年代秀》上表演

第二次錄製在2017年5月,新一季《年代秀》裡,楊迪成了常駐嘉賓。第一期,他的聲音一出來,全場一片歡騰。

楊迪默默地想:嗯,看來現在確實比以前好了。

幫助他實現轉變並站穩腳跟的,是汪涵主持的《火星情報局》——第一季累積播放破8億的脫口秀節目。2016年,楊迪受節目組邀請,錄製第二季。

一開始,他只是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中級特工”,按照慣例只能在被主持人點到時說話,更多時候只負責在鏡頭掃過時保持微笑。

但楊迪不甘於只做“戴麥的觀眾”。他認真聽著臺上的談話,一有機會就迅速作出反應,接話插梗,就像上學時坐在後排“嘴賤”的男同學,隨時準備接下茬兒,惹大家不停發笑。這讓一直對著“局長”說話的“高級特工”們頻頻轉過頭,把注意力放在楊迪身上。

“(涵哥)他就好奇,哪裡冒出這麼一個人,接話什麼的都還挺靈光的。”楊迪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帶著一點點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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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情報局》劇照

相比其他在觀眾席坐了二三十期的“中級特工”,楊迪升級到“高級特工”的位置,只用了一期。正如汪涵所說,他牢牢抓住這次機會。每一次節目結尾時的“笑點記錄”環節,他總是以大大高於其他人的票數,當選“笑點王”。

楊迪紅了,所有人都這麼說。

紅還是不紅,楊迪用“無從察覺”來形容。他只是在臺上勤勤懇懇地“上班”,生活當中,明星光環在他身上並不明顯。

成名後,楊迪爸爸和朋友一起喝酒。聽說朋友要去杭州,離楊迪所在的上海不遠,爸爸就在酒桌上跟朋友打了包票:去了杭州,楊迪安排!

面對家人這種“當明星無所不能”的期待,楊迪一臉苦笑:“最沒有後臺和人脈的就是我。我在上海辦什麼,排隊排的呀,誰都不認識。”

為了不讓爸爸為難,楊迪給杭州的哥們兒打了1萬塊錢,拜託對方幫忙接待。回想起這件事,他的眉毛簇在一起,忍不住抱怨:“對我來說確實是很困擾的一件事情,太瘋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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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是楊迪出道的第七年。嚴格意義上講,這並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走紅,只是之前的“紅”,更多的人會帶著戲謔甚至鄙夷的意味去看待。

“瘋子”出道

楊迪第一次出名是十幾年前。他和發小周翔宇用“羌族雙煞”的名號在網上發佈惡搞視頻。

2005年夏天,他們剛上大學,還沒有優酷,土豆網也才上線幾個月。在他們一起長大的四川省阿壩州汶川縣裡,年輕人上網只能去網吧,更多的人還不知道網絡世界是什麼樣子。

楊迪則在網上發現了“後舍男生”的視頻,一下子就被吸引,覺得他們“特別豁得出去”。他在電腦前反覆琢磨他們的表演,一晚上看了好多遍,覺得“我可以做得更好”。

他拉來周翔宇一起錄視頻,兩人中學時代就經常合作演小品,像“後舍男生”那樣誇張假唱的搞笑視頻,對他們來說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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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暑假,楊迪家變成了錄影棚。他光著上身,只在頭上和肩膀上纏了兩條薄薄的圍巾,扮成女人,和周翔宇一起,伴著《白蛇傳》的歌曲,在鏡頭前“搔首弄姿”,即興發揮,做著各種誇張表情。

周翔宇回憶,自己“拍完就不管了”,但楊迪會把視頻剪輯成片,放到當時的163888網站上。

視頻的播放量到了四五萬,評論也多了起來。很多人後來成了“煞絲”,佔滿七八個QQ群,還在百度貼吧裡追問什麼時候更新。

這滿足了楊迪對“當明星”這件事最初的期待。看到自己獲得這麼多人關注,他積極張羅著與粉絲互動,還讓周翔宇多去留言。“他那個時候是懂粉絲效應的,我完全不懂。”周翔宇說。

伴隨追捧而來的還有謾罵。“覺得我們是大變態。”楊迪嬉笑著說。

毫無疑問,他們懵懵懂懂地趕上了中國第一波網絡搞笑視頻風潮,站在風口上,把自己推進更廣闊的公眾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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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迪在《中國達人秀》上表演

大學畢業後,頂著“羌族小煞”的名號,楊迪開始走上選秀舞臺。假唱加上誇張的表情,依然是他主要的表演方式。直到2010年的一天,他接到電話,“你好,楊迪,我們是東方衛視《中國達人秀》,想請你來”。

初賽在兩層樓的上海音樂廳舉行。楊迪扮成賣髮帶的小哥,不同顏色的髮帶對應著不同的情緒。跟著《山路十八彎》《High歌》的旋律,他對著口型,作出誇張的面部表情。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在那一刻,他聽到臺下掌聲雷動,所有人笑成一團。

跟外界一直以來給他設定的“自卑”形象不同,對自己的節目,楊迪永遠信心爆棚,常常覺得“簡直太炸了”,就是和那些唱歌跳舞的選手想得不一樣。“我《中國達人秀》的節目真的很好笑。他們掌聲雷動,鼓掌不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是真的會有那麼多人笑。”

那一場,伊能靜的評語是:《達人秀》上有很多讓人流淚的選手,讓人笑的,好像只有楊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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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迪自知,如果到了今時今日,那時候的節目已經算不上什麼了。但在7年前,“電視上瘋子很少的”。

或許是命運眷顧,他再一次成功戳中觀眾的痛點。

“表情帝”一炮而響,楊迪在那一年正式出道。

小民智慧

作為圈中好友,主持人大左就是從“表情帝”開始聽說楊迪的。說起第一印象,他告訴“火星試驗室”:“他是個很搞笑的人,很幽默的人,但那種幽默,沒有我後來瞭解到的他這麼用心。”

從“表情帝”到“梗王”,楊迪的轉型始於他和大左一起主持的節目《非正式會談》。這是一檔外國人探討文化的脫口秀,在這樣“洋氣”的環境裡,楊迪接地氣的表現,賦予節目特別的張力。“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大段大段講話的那種節奏,別人是挺願意聽的。”

他在舞臺上大談“愛打麻將的媽媽”和“嫌棄自己丑的妹妹”,被嘉賓欺負時,操著一口四川話對著鏡頭向媽媽“告狀”,又故意用有口音的英語跟外國代表互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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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會談》劇照

慢慢了解楊迪後,大左發現“搞笑其實是件挺難的事”。他曾經以為,這就是一個人現場的即時反應,無需太多準備,但後來他發現,楊迪的梗都不是平白無故來的。

楊迪用的是最笨的辦法,但效果顯著。他手機裡有五六個主題記事本,分類記錄蒐集來的笑話、身邊的故事和發生在朋友、父母身上好笑的事。其中記錄最多的是“每日記”這一欄,每天有什麼好玩的事,他隨時會用關鍵詞記下來。

每次上《火星情報局》前一晚,楊迪都如同備考一般,拒絕所有玩樂的邀約:“吃完飯你們就不要再來我房間了。”

他隨身帶著灰色的橫格筆記本,像打草稿一樣,花兩三個小時把節目上想講的笑話和故事在本子上寫一遍。準備好了,他會和導演、助理一起,在微信群裡開溝通會。有時候,對臺本的過程要持續到凌晨三四點。

他現在慢慢有了一套獨特的說話之道。對於技巧的把握,也成為“小角色”躲避正面壓力時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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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導演會專門把一些別人不敢觸碰的問題安排給楊迪,但他有他的辦法。“王老師,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但可能問了之後你要生氣。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打好滴滴了,問完之後我就一個箭步,我就跑!然後問完之後我就假裝受到驚嚇,在那邊演,這樣就不會有咄咄逼人的感覺。”

這種搞笑外表下的“小民智慧”,他運用得很熟練,既能針鋒相對,也能左右逢迎。

大學畢業後,楊迪參加的第一檔電視選秀是河南衛視《民星在行動》。他準備的節目是對口型唱《愛情大魔咒》,臺下評委是黃安和以毒舌著稱的化妝師吉米。

楊迪一度自我懷疑,可當《愛情大魔咒》的歌聲響起,他打算豁出去了:“管他的,反正我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臉。”

楊迪有200多度的近視,不習慣戴隱形眼鏡,戴框架眼鏡又影響節目效果,就長期裸眼上臺表演,眼前一片模糊,誰都看不清。

這反倒成了他的“祕密武器”——看不清觀眾和評委的表情,就不用在表演時擔心臺下的反應,影響情緒;甚至有時候,他可以在聽到幾個人的笑聲後,“想象那一片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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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演越來越放得開。後來在參加河南臺另一檔節目《你最有才》時,楊迪一襲黑布衣,戴著長髮扮蒙娜麗莎,隨音樂調動臉上每一寸肌肉。鏡頭掃過評委席,黃安饒有興致地欣賞,女評委則微微皺眉,一臉不解。

黃安給他的評語是:你做到了表演的最高境界——旁若無人,死不要臉。女評委則說:特別像男版芙蓉姐姐。

楊迪自動過濾掉第二個評論。他記住了黃安的話,並一路帶著“死不要臉”的氣質,走進2010年的《中國達人秀》。

2016年開始,楊迪在節目中承擔的責任越來越重。為了造型和看清前方的“大字報”,他戴上了隱形眼鏡。

“戴上之後就錄得更好了,會讓節目多一些我以前根本發現不了的東西。”

這些東西包括嘉賓和觀眾更多的細節反應,他看到後會用來增加現場互動。“為什麼我剛才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全程打哈欠?對,就是你!你為什麼打哈欠?很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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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模糊到清晰,楊迪的職業道路也逐漸走上正軌。現在,他反而害怕摘下隱形眼鏡,害怕再回到那個看不清的世界,失去握在手裡的主動權。

大左回憶起一件曾經讓楊迪“過不去的事”。

一個節目的尾聲環節,楊迪需要跳進1.3米深的水池中。還沒等準備好,他腳下一滑,跌了進去——他不會游泳。有那麼幾秒鐘,他一邊在水裡撲騰,一邊想著“是不是就要淹死了”,而近在咫尺的救生員笑著看他,以為這是特意策劃的節目效果。

那天凌晨兩三點,楊迪打電話給遠在四川的媽媽,母子倆痛哭流涕。

如今讓他回憶“委屈”“艱辛”的時刻,他想了半天回答,“好像也沒有”。

對現在的楊迪來說,清晰或者模糊越來越像主動選擇的結果。

2010年9月21日的博客上,楊迪記錄了他在《中國達人秀》被淘汰時的情景:“真是難過的一天啊。後來一個人獨坐的時候,我腦子裡各種情緒又都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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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之後,問他當時想了些什麼,楊迪沉默了一會兒,放棄了:“難過的情緒,我真的有點不記得了,你看我(會)自動過濾掉一些不好的記憶。”

而那些留下的,恰恰是他性格中抹不去的東西。

現在的楊迪,每天還是認認真真穿著西裝去棚裡“上班”。儘管當了明星,但他還是保持著以前節約的習慣,儘量穿節目組提供的衣服。碰到不提供的,他就換上自己花9000元從設計師朋友那裡買來的3套西裝,輪著穿。金牛座的本性,他還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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